承宠2次后我病了,除夕家宴结束,皇帝突然派人传话:别装了!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6-28 00:04 3

摘要:第二次被皇上宠幸后,我就病了。直到最好的朋友被连宠半月,皇上身边的总管才悄声对我说:“娘娘的身子若是好些了,可直接让人给咱家传话,把绿头牌放回去。”原来,皇上早知我是装病。我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下可怎么办?既然装病不行,那就装傻呗。相对于蒙宠圣恩,

第二次被皇上宠幸后,我就病了。

直到最好的朋友被连宠半月,皇上身边的总管才悄声对我说:“娘娘的身子若是好些了,可直接让人给咱家传话,把绿头牌放回去。”

原来,皇上早知我是装病。

我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下可怎么办?

既然装病不行,那就装傻呗。

相对于蒙宠圣恩,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

可后来他到我寝宫,静静看着练书法的我,低声说道:“朕看无人为你研墨,特来助你。”

我抬头看了看外面跪坐的一行人等,一脸疑惑:“无人?这明明有这么多人呢。”

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01

我父亲品阶低微,在朝堂之上素来毫无话语权。

我轻叹一声,对身旁侍立的宫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什么资本争奇斗艳?安守本分方是正道。"

宫娥连连称是:"主子明鉴,这宫闱里最忌讳的就是招摇。"

说来也怪,自打那次侍寝后,我便缠绵病榻月余,连侍寝的绿头牌都被撤了去。期间虽有几次复宠的契机,终究都错过了。

犹记去年岁末宫宴,赵婕妤踏着乐声翩然起舞。但见她足尖轻点,罗裙翻飞如云卷云舒,真真应了"翩若惊鸿"四字。我坐在末席远观,只能隐约瞧见个轮廓,便压低嗓音与宫娥私语:"赵婕妤这舞姿,怕是连天上的仙子都要自愧不如。"

宫娥正要接话,忽闻御座传来盛元帝带着笑意的沉声:"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赏!"

满殿妃嫔虽各怀心思,面上却都堆起笑颜道贺。我捏着半块桂花糕暗自嘀咕:"这赵婕妤怕是要专宠了。"话音未落,却见帝王目光陡然转向我这边。

"朕记得,前些日子病着位才人,如今可大好了?"

我手中糕点险些跌落,慌忙垂首应答。抬眸时正撞上那双带着兴味的凤目,忙不迭又避开视线。霎时间,那夜情形涌上心头——我僵直着身子任他宽衣,笨手笨脚将衣带系成死结,惹得他剑眉紧蹙。

"陛下恕罪……"我颤着指尖去解那结,忽听得他低笑出声,温热气息拂过耳畔:"这睡莲绣得精巧,你自己描的花样?"

我红着脸点头,次日便染了风寒。如今想来,君心果真如九霄云外的风,捉摸不定。

"夜里还咳得厉害?"他执起酒盏,笑意渐渐淡去。我攥着帕子应了声"是",便见他放下酒盏摆手道:"既如此,便安心将养着罢。"

自那日起,再无人敢提复宠之事。我成了这紫禁城里侍寝次数最少的妃嫔,倒乐得清静。

与我同住翊坤宫的江嫔,是光禄寺卿家的掌上明珠。她封嫔那日,我正对着铜镜拆发簪,忽听得她咋咋呼呼闯进来:"鸢歆你看!陛下赏的南海明珠!"

我笑着转身,见她捧着个锦盒满脸得意。这姑娘心性单纯,前日还神秘兮兮凑近道:"陛下昨夜……竟把玩起我的寝衣来。"

"噗——"我含在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还有这等癖好?"

"可不是!"她跺着脚道,"还说绣工粗糙,要我寻人学学。"

我执帕子拭去她衣襟水渍:"这宫里除了你,谁还亲自绣寝衣?"话出口才觉失言,忙补了句:"陛下心思深似海,咱们莫要妄议。"

谁料这话竟一语成谶。自那日之后,江嫔竟连着半月承宠,连御前侍奉的宫人都说,这般荣宠自贵妃入宫后还是头一遭。

这日天光微明,江嫔踩着晨露归来,鬓边珠翠叮当作响。她挽着我胳膊直晃:"鸢歆,过几日我生辰,陛下说要大办呢!"

我望着她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喜色,忽觉这深宫里的风,怕是要变了。

02

她对圣上的情意,自始至终都是真挚无伪的。

未入宫闱时便已萌生。彼时她尚在闺中,曾赴一场牡丹花会,恰逢当今圣上尚为亲王。只那惊鸿一瞥,便在她心田种下情根,自此非君不嫁,为此推拒了多少门当户对的姻缘。

待盛元帝登临大宝,她便顺理成章踏入红墙。此刻骤获天恩宠眷,倒似九重天阙的琼浆玉露兜头浇下,教人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这般声势,怕是要惹来闲言碎语。"我斟酌着开口。

江沐汐却执起团扇轻笑:"怕甚?我有天子庇佑呢。"

我暗自叹息欲再规劝,她却已蹙起黛眉:"瞧你这畏首畏尾的怯懦样儿。"说着懒懒打个呵欠:"确是乏了,且容我歇息片刻。"言罢扶着侍女迤逦转入内室。

忆起她仅有的两次侍寝,圣上正值壮年,龙马精神自是折腾人。这般连日承宠,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这一觉直睡到日影西斜,琼华殿仍是一片静谧。

她先前所言不虚,像绣制寝衣这般精细活计,六宫之中确只有我肯费心。左右闲来无事,我便执起银针在茜纱窗下穿花绕蝶。偶有清风拂过,淡黄宫装与院中绿影相映成趣,倒也平添几分雅趣。

好景终是难长。忽听得内侍尖嗓划破宁静:"圣驾在此,还不速速接驾!"

我惊得手中针线落地,忙不迭俯身叩拜。满院宫娥皆随我跪伏青砖之上。

天子龙靴停驻在我跟前,旋即移开视线:"平身吧。"

我垂首起身,却见明黄衣袂未有离去之意。玄色金纹的广袖轻抬:"江嫔何在?"

"回陛下,娘娘尚在安寝。"

圣上抬头望了望当空骄阳,眉峰微拢。我忙欠身道:"陛下可要移步内殿?臣妾为您引路。"

"不必了。"他自怀中取出一方素帕:"这是她遗在勤政殿的物件,你且代为转交。"

我双手接过帕子,心头却泛起嘀咕:竟为区区手帕专程走这一遭,可见江嫔圣宠之隆确非虚言。正待恭送圣驾,忽听得天音沉沉:"你的咳疾尚未大好,往后少往江嫔跟前凑。"

我浑身一凛,垂首应道:"谨遵圣谕。"

圣意难测。此言究竟是忧心我过病气给宠妃,还是暗指我该适时痊愈?

待江沐汐转醒,听罢此事,盯着我看了半晌,忽而轻笑:"以你这般容色,竟从未动过争宠之心?"

我摇头不语。

她唇角扬起讥诮弧度:"但愿你能永葆这份'贤淑'。"自那日起,往日情分竟渐渐淡了。

金口玉言,果真灵验。

江嫔千秋宴上,六宫粉黛争献奇珍,连其双亲都得了特旨入宫。从前我总不屑这等荣宠,此刻望着她与母亲执手相谈的欢颜,竟也生出几分艳羡——原来得享圣眷,还能有这般温情。

自入宫闱,我已数载未见爹娘。犹记当年选秀阴差阳错,长姊进宫前夕遇劫陨命,我这替补的庶女便顶了她的名册。临行那日,阿娘抱着我哭湿半幅罗衣,只道不求凤冠霞帔,但求平平安安。

宴罢归途,我独擎宫灯行至竹影婆娑处,忽来一阵邪风,灯烛瞬间熄灭。暗骂声晦气,抬脚欲踢挡路的青竹,反被硌得脚趾生疼。正待摸黑前行,却闻得一声嗤笑。

清冷声线裹着夜风袭来:"爱妃好雅兴。"

我浑身僵直,慌忙拜倒:"陛下。"

陈公公执灯近前,明黄龙纹映入眼帘。天子俯身递来手掌:"起吧。"

我知这是帝王恩典,更知这深宫规矩。指尖刚触到温热掌心,忽听得环佩叮当:"陛下可让臣妾好找!"

贵妃锦袍如火,冷眼扫过我面容:"江嫔还在瑶华宫眼巴巴等着,陛下倒有闲情在此私会佳人。"说着竟要抬手挑我下颌:"本宫倒要瞧瞧,是哪宫姐妹这般好福气。"

尖利护甲堪堪触到衣襟,忽闻天子厉声:"放肆!陈德全,送贵妃回宫。"

三更梆子刚敲过,陈德全踱步过来搀我起身,佝偻的脊背恰巧挡住贵妃投来的视线。天穹悬着弯冷月,月光清冷如霜,浸得人骨缝都发寒。老太监跟在身后半步,枯枝般的影子拖得老长,周遭空气凝滞得化不开。行至明华宫阙楼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嗓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头硬挤出来:"娘娘玉体若见好,差人往敬事房递个话便是,绿头牌早该归位了。"

我仍在回味贵妃方才那道眼风,那目光像沾了盐的鞭子,抽得人心尖发颤。待回过神忙不迭应了声"晓得了",喉头竟泛起铁锈味。

檀木雕花牌位终究摆回了它该在的位置。入宫前在江南老家偷学的岐黄之术,成了扎在我心尖的倒刺。那夜二次承恩后,我亲眼见着个太监将昭贵人推入太液池,水花溅起不过三尺高,转瞬便吞没了一条鲜活性命。我蜷在假山石后死死咬住绢帕,泪水和着冷汗浸透中衣。

次日御前却传昭贵人失足落水,太医诊出两月身孕时,龙椅上那位连眉梢都未颤动。我蜷在锦被里烧了整宿,天明时遣人去太医院抓了副避子汤。如今要调理身子原是易事,左右不过是些温补方子。

这桩秘辛唯有陈德全知晓,故而宫闱间未起半点波澜。我惴惴不安地熬过了数日,却连凤鸾春恩车的轱辘声都未听见。天子坐拥三千佳丽,能得两度临幸已是天大恩典,怎会为我区区才人费神?可那抹明黄身影不过三言两语,便似千钧巨石压在我胸口。

谁料没等来传召懿旨,倒先听闻江沐汐有孕的消息。

圣上登基两载,后妃并非没有过喜脉,只是那些胎像总在月余便莫名断了。前朝为此弹劾的折子堆成小山,后宫更是暗流汹涌。此番江婕妤腹中龙胎,倒叫九重阙上那位紧张得紧,不仅晋了妃位,更将御前侍奉的陈宝拨去明华宫主事。

这陈宝是陈德全最得力的义子,生得眉眼细长,活似条淬毒的银蛇。他来当值首日,我贴身宫女青萝便遭了殃——不过晨起扫洒时惊了贵人清梦,便被按在青砖地上掌嘴。那张素日伶俐的小嘴此刻血肉模糊,求饶声都含在肿得透亮的腮帮里:"宝公公开恩,奴婢再不敢了……"

我提着裙裾奔出去时,陈宝正端着盏雨前龙井,闻言掀了掀眼皮:"娘娘这是要代这贱婢受罚?"我攥紧帕子直视他:"青萝是本宫的人,纵有错处也该由本宫处置。"

"噗。"茶盏磕在案几上发出脆响,陈宝掏出方素帕拭手,"奴才奉旨照料江婕妤胎像,但凡沾着'婕妤'二字的,都是天大的事。"他忽然倾身,鎏金护甲几乎戳到我眼前,"别说是掌嘴,便是即刻杖毙,也是她命该如此。"

青萝扯着我裙摆的力道陡然加重,我望着她满脸血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本宫御下不严,公公要罚便罚我。"

"娘娘说笑。"陈宝忽然敛了笑意,朝身后挥挥手。两个粗使太监立刻如狼似虎扑来,我躲避间被人拽住腕子,那力道像是要捏碎我腕骨。青萝的哭喊声渐远,我望着陈宝油光水滑的靴尖,忽然想起昭贵人落水那夜,池水泛起的涟漪。

就在这时候,江沐汐终于从主殿出来了。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轻飘飘地开口:“罢了,就这样吧。”她又转向我,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不过姐姐还是管好自己宫里的人。以后没事就老老实实在殿里待着,别随意在外头乱跑。”

我看着她,恍惚间,已经认不出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了。我抿了抿唇,心里苦涩极了,只能应了一声:“好。”

到这时,我才明白,这事其实怪我。明华宫不算大,我跟江沐汐私交还算不错的时候,她专程让人在院中搭了个秋千架。闲暇的时候,她也会陪着我一起侍弄花草。那时,她还会跟青萝她们玩做一团,聚在一起烤暖炉、猜灯谜。

可终究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希望我闭门不出,最好把宫里的人全都约束住,不要在她跟前晃。最重要的是,不要像上次还帕子那日一样,跟皇帝碰上面。

我跟红袖一起将青萝带进了殿内。红袖忿忿不平,一路嘟囔:“亏奴婢之前还觉得江婕妤是个好人,没想到一朝得势,就成了这样。”

青萝不敢哭了,眼泪流多了,伤口会疼。她握住我的手,喃喃:“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我知道。”

这两年,我一直不受宠,宫里的人一大半都另谋出路去了。而红袖和青萝,是从小就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伺候我多年,又跟着我进宫,她们绝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

听我这么说,青萝这才放了心,冲我露出个笑来,然后就沉沉地睡下了。

宫室寂静,我的手腕隐隐作痛。红袖低头看过来,这才注意到,已经是乌青一片。她呸了一声:“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我安慰她:“没事,过两日就好了。”

已经入夜了,外头风刮得厉害,我刚上完药,起身去关窗。

手刚碰到窗扇,就看到江沐汐那边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我心下一紧,就知道是皇帝来了。

他穿着明黄色的绣金龙袍,腰间还挂着块玉佩,在月色下闪着光,特别显眼。虽然隔得远,但我还是能看到江沐汐在殿外迎他。皇帝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说了啥,江沐汐就低头笑了,还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盛元帝也不恼,顺势握住她的手,哄着她进了殿。

我正看着呢,皇帝突然顿步,回了一下头。宫门深远,影子都跟着风晃动。他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眸子黑得像夜空。我一下子对上他的目光,心猛地一颤,赶紧把窗碰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我回头看着不远处睡得不安稳的青萝,手腕上刚涂的药膏还冰冰凉凉的。想起刚才皇帝那一眼,我的心弦像是被谁狠狠拨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皇帝才离开。他走后,赏赐像流水一样进了明华宫。可这些跟我没啥关系。我的殿里一片死气沉沉的。

经过昨天那事,所有人都连大气都不敢出。往常这时候,其实是很热闹的——红袖会给我梳妆,青萝就在一旁看着,说些好玩的事,宫人们也都会在旁边附和,笑成一片。

我整理完仪容,就去凤仪宫请安。往常我都是和江沐汐一起走的,可皇后体谅她有孕,特意免了她的请安。我不过是个才人,位置在最末。皇后坐在上首,随便说了几句,就挥手让我们退下。

可贵妃突然出声了:“慢着。”

她的视线在殿里转了一圈,“本宫没记错的话,跟江婕妤同住的是个才人……是哪个?”

贵妃一向跋扈得很,目中无人,很少有人能入她的眼。每次请安或者宫宴,她总是高调得很,从不多看我们这些末位宫妃一眼。她不认识我,也不奇怪。

我赶紧起身,朝她行礼:“禀贵妃娘娘,是臣妾。”

贵妃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开口:“本宫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

她又说,“你跪下,头再低一些。”

我心里一惊,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个月夜。她该不会是认出我了吧?她这话没头没脑的,可没人敢反驳。皇后也没说话,一副任由贵妃处置的样子。

我刚弯下膝盖,手腕就被一个人猛地握住,把我扯了起来。是皇帝!

他语气不耐烦地说:“这是在做什么?请完安还不滚回去,在这儿杵着,朕看得心烦。”

皇帝的力道不算大,可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衣服,我都觉得胳膊发烫。

我连忙说:“臣妾这就退下。”

贵妃看了皇帝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我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默许了。

临走前,她还说:“本宫甚是挂心江婕妤腹中的胎儿,你既跟她同住,也上点心,帮着看顾一二。”

我赶紧点头应是。

走过青石板路,我突然想起第一次侍寝的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盛元帝。他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又不是嫡出,可在宫变里斗倒了一众兄长,坐上了如今这至尊高位。

进宫之前,坊间关于他的传闻特别多。说他文武双全,善断人心。他继位的时候才十九岁,却把一众老臣都震慑住了,还用雷霆手腕,提拔了不少心腹,一举收回了燕地十一州。

我见他之前,以为他肯定是个凌厉英气、不怒自威的人。可没想到,他有一张很清隽风流的脸。灯烛下,他朝我看来,那眼神惊心动魄的。

他的手碰上我的肩,吻落在我的耳畔。他察觉到我身子发抖,还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清润好听:“害怕?”

我紧张得不行,只能攀上他的肩。可没多久,外头就传来太监的通禀声:“陛下,贵妃娘娘在外头呢,说是丢了根簪子,急得厉害。”

这簪子,是贵妃和皇帝年少定情时,皇帝亲手送的。听完这话,盛元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后来他也没再看我,只是随便弄了几下,就披衣起身了。

因为这事,我忍着双腿的不适,半夜就被送回了明华宫。送我回去的太监态度也不好,在宫门口打着哈欠说:“咱等会儿走快些,也好赶上帮贵妃娘娘找簪子。”

可那簪子后来也没找到。皇帝特意用外邦刚上贡的珍珠,亲手给贵妃做了一支新的,还给这支簪子取了个名字,叫穿云簪。

贵妃的闺名就叫上官云。传出去之后,人人都夸这是一段佳话。可我,却连着两日梦到皇帝走时的背影,每次都惊出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我便很少出门。江沐汐如了意,也懒得再为难我,还让陈宝给我送了些皇帝才赏赐的绸缎。进宫这么久,我还没收到过什么赏赐呢,更别提这么珍贵的绸缎了。宫里估计没几个人有。

陈宝那家伙,成天围着江沐汐转,巴结得很。可看我的时候,腰背挺得直直的,还带着点颐指气使的味道。

他刚走,红袖就问我:“这些绸缎怎么办?”

我望着才浩浩荡荡离开的一群人,叹了口气:“收着吧。”

04

这天晚上,我刚把灯熄了,正准备睡觉,外面突然热闹起来。

“哎,怎么回事?”我迷迷糊糊地想。

原来是皇帝来了。

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这儿了。

我被吵醒了,睁眼看着头顶的帷帐,心里直犯嘀咕。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我才又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把我叫醒。

“娘娘。”

是青萝的声音,她今晚守夜。

我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她的脸色又惊惶又惊喜,急切地说:“陛下让人传您过去!”

这几个字,简直像惊涛骇浪一样,我瞬间清醒过来。

“啊?现在?”我有点懵。

皇帝召见,我哪敢怠慢,匆匆忙忙洗漱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刚打开门,外面候着的居然是陈宝。

他看到我,眼神里带着点我琢磨不透的东西,说:“陛下夜里想看奏章,没人研墨。这不,就想到您了。”

我愣住了,心里直犯嘀咕:“没人研墨?明华宫这么多宫女,再不济,陈总管和陈宝也在啊,他干嘛非要找我?”

不过我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他去了。

到了盛元帝面前,他正拿着奏章,眉头紧锁,听到我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在桌案上点了点,示意我开始研墨。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敢多看,低着头开始研墨。

慢慢地,我发现一件事——皇帝真的只是让我研墨。

我站了大半宿,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他却还神采奕奕的。

等他看完奏章,差不多也到早朝的时候了。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去洗漱更衣。

我就在原地候着,心里叫苦不迭。

直到他要离开,才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哦,你回去吧。”

我心里直犯嘀咕:“他这是想干啥?是突然想起那天请安时的事,以为我冲撞了贵妃,所以想惩治我?还是知道了青萝那日吵醒江贵妃的事,特意把我叫过来,替她出气?”

不管咋说,皇帝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我困得不行,连着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陈宝再来我殿里,居然会笑了。

这种事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

有一阵,皇帝更是夜夜都来明华宫,奏章多得不得了。

他批累不累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胳膊快断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知道江贵妃就在不远处睡着,我动作总是很小心,生怕惊醒了她。

我头一次有这种做贼的感觉,可罪魁祸首却半点都不紧张。

他话还越来越多,偶尔也会跟我闲聊几句。

我愁死了,江贵妃腹中的孩子才三个多月,他要是以后一直这样,我可咋熬啊。

当皇帝的,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呢?

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绝不招惹他心尖上的人,可他为啥还是这么整我呢?

红袖和青萝也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有一天,红袖小声跟我说:“听说陛下已经好些日子没翻过绿头牌了,却常常夜里把您叫过去。”

青萝也跟着说:“莫不是想让您会过意来,主动邀宠?”

我听了,直接点了点她们的额头,说:“你们一天可真会想。”

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他是帝王,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哪来的兴致跟我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天晚上,看到皇帝过来,我照旧躺在床上等陈宝来喊我。

我已经想好了,要跟皇帝好好认个错,让他别再这么折腾我了。

可我等到天快亮,陈宝都没来。

我心里松了口气,可不知咋的,又有点隐隐的失落。

第二天去请安的时候,我正好碰到江贵妃从殿里出来。

她面色红润,看见我时,挑了挑眉。

她的贴身宫女在旁边给她喂安胎药,江贵妃抬起手,想自己接过去,那宫女忙说:“娘娘昨夜累到了,陛下走时还特意让人送了药膏,这手,还是得精心将养着才是。”

江贵妃点点头,说:“也成。”

我看了眼她的手,五指芊芊,白润细腻,心里忍不住抱怨:“怪不得昨夜不批奏章了,原来是这样。该死,我手也疼啊。”

从凤仪宫出来,我遇到了皇帝的銮驾。

我站在一旁,行了礼。

皇帝随意地抬了抬手,说:“起吧。”

我刚要离开,他却突然说:“要回宫?朕陪你一道。”

我愣住了,心里直犯嘀咕:“我刚才明明听说,皇帝等会要去太后宫里,看他銮驾的方向,也是去寿康宫啊,怎么突然就要跟我一道了?”

可就算心里再不解,面上我还是得说两句好听的:“江婕妤瞧见您去,必定高兴。”

皇帝看着我,伸出手来,示意我近前。

我走过去,他低下身子,低声说:“哦?”

“你怎知朕去明华宫就一定是为了她?”

他的声音极低,可偏偏,每个字我都听得很清楚。

我诧异地抬眸,他却不肯多说了,只是吩咐道:“陈德全,去明华宫。”

我只好在后头跟着。

05

没多久,就到了宫门口。

江沐汐正好在院中散步,瞧见皇帝,双眸微亮,脸上也漾开喜意。

“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

江沐汐正要上前搀住他,却在下一瞬看见了皇帝身后的我。

她的面色僵硬起来。

“陛下方才是跟姜才人一块过来的?”

皇帝点头。

“正巧碰上了。”

江沐汐笑了笑,回头望了我一眼,“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有缘分。”

说着,她便把皇帝带到了自己的殿内。

可没过一会儿,皇帝就离开了。

陈宝进来找我,“江婕妤说了,今儿日头好,她在外头等您一道去御花园赏花。”

我皱了皱眉,心里清楚这事儿来者不善。

可论位分,她是婕妤,我是才人,她比我高得多。

更别提,她正得盛宠,还怀着孕。

阖宫上下,只怕没人敢在这个关头逆她的意。

到了御花园,还没赏几朵花,江沐汐就突然装作差点被绊倒,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宫女连忙扶住她。

紧接着,她走到我面前,挥手扇了我一巴掌。

“大胆!”

“我们娘娘腹中还怀着龙嗣,你竟敢使这种下作手段!”

江沐汐拦住她,“行了,想来她也不是有意的。”

陈宝站在一旁,看了看御花园旁的假石,唇干涩得厉害,几次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我咬牙,只能受着。

“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江沐汐当着众多宫人的面抹了抹泪,这才开口,“此事还是报给皇后娘娘吧,本宫实在狠不下心怪罪妹妹。”

她身边的人会意,连忙去了凤仪宫。

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

“皇后娘娘说了,既然姜才人不知轻重,那便罚她在这跪上半日,以示惩戒。”

“方才陛下也在,亦默许了此事。”

听了这话,江沐汐终于笑开,看了我一眼,“那行吧。”

“看来要委屈姜才人了。”

我从小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别说罚跪,便是口头上的责备都少有。

可如今入了宫,我们所有人,都要看那个男人的脸色。

而我又恰好是这群女人中身份最低的,人人都能来踩我一脚。

御花园处处都是石子,硌得我膝盖疼。

可我非但不能流露出丝毫不满,还得乖乖地受着。

我忍不住想,要是姐姐还在,她会怎么劝我?

“姐姐,听说宫里什么人都有,要是受了欺负怎么办?”我以前总是这么问她。

姐姐听完,笑了笑,跟我说:“我不争就行了,只要我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自然不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我自小就听她的话,听了这些,更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后来入宫,便时时牢记这句话。

在目睹昭贵人惨死后,更是深以为然。

可现在,我突然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姐姐,你诓我。”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用最好听的话,宽慰了在她眼中不谙世事的妹妹,龙潭虎穴,她自己去闯,而这些,没必要叫我知道。

可她不知道,她会死。

她死后,这些全都要她的妹妹来承担。

前两年,是我运气尚可,这才没遇到太多糟心的事。

可短短几个月,好像一切都变了。

我身在漩涡之中,已经没法独善其身,更别提保全身边的人。

我跪了许久,周围不时有宫人路过。

不过大抵是见多了这种事,她们并没有驻足,也没敢多看。

我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斜。

没多久,竟然下起雨来。

宫人们也都找地方躲雨去了。

一时之间,这地方只留了我一个人。

没一会儿,我的额发、衣衫,就被打湿了。

可还没到时辰,我不敢走,也不能走。

春雨乱如丝,我的心凉了又凉。

可隔得远远地,我看到有道身影正往这边跑来。

“姜才人,娘娘说了,雨大,让您快些回去。”

我连忙谢恩。

这人说完,将手中的伞递给我。

“您路上慢些,切莫着凉。”

她这话没什么毛病,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别有深意。

我接过伞,又道了谢,这才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走了没一会儿,在拐弯处,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个人。

“哎呀!”我差点没站稳。

可这人非但没推开我,还顺势握住了我的腰。

“这么狼狈?”他喟叹道。

我手中的伞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陈德全在一旁看到,连忙捡了起来。

“方才天色一变,陛下就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了,在这等您呢。”

我恍然。

所以说,方才那个宫女,其实是皇帝临走前,提醒了皇后娘娘。

她才想起我,让人跑这一趟的。

我抬起眸,看清眼前的人。

他的神情倦倦,看起来没什么所谓,手却突然收紧了些。

我结结实实地扑倒在他怀里。

与此同时,我听到他的低语,尾音上挑,“今夜侍寝,嗯?”

我的衣衫湿透,我近乎坦诚。

我清晰地、明白地感受到了他的一切。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06

雨下得特别凶,宫道上都没什么人影了。我正艰难地挪着步子,皇帝突然走过来,低头瞅了瞅我,发现我腿脚不太方便,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把我抱了起来。

“陛下,这……”我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呢。

“别动,小心着凉。”皇帝的声音很沉稳,说完就迈开步子往前走。陈德全他们赶紧跟上,给皇帝撑伞。皇帝的步子很稳,龙袍上还是沾了点我身上的雨水。

我有点慌,下意识地伸手去擦,“陛下,臣妾弄脏您的龙袍了。”

皇帝低眸看了我一眼,笑意从胸腔里漫出来,“无妨。”我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他走得稳稳当当,神情自若,好像这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突然觉得,他就像个沉稳可靠的丈夫,接他的妻子回家。

雨还在下,我的罗衫都湿透了,心里却莫名地慌,生怕辜负了他。我环着他的脖子,紧紧地靠向他。皇帝察觉到我的动作,步子反而更从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我抱到了乾清宫。放我下来后,又让人备了水,还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我收拾好,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皇帝坐在榻边,手上拿着一卷书,看起来像个公子哥儿,但我知道,他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君王,杀伐决断,心思深沉。

他招手让我过去,我乖乖地走过去。他打量了我一会儿,手慢悠悠地摸到我的衣带上,可又不急着解开,只是来回把玩。

“陛下……”我有点紧张,声音都软了几分。

他没说话,丹凤眼含着笑,气定神闲的。他长腿微微一伸,划过我的小腿,衣衫拂动间,我忍不住笑出声,“陛下,别闹。”

他这才停下动作,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深意,“往后,你可要跟着朕。”

我主动喊他,嗓音柔柔的,“陛下,往后您可要护着臣妾。”

他的目光一下子沉下来,一把将我揽过去,手下也不再迟疑。

暗香浮动,烛火荧荧,照亮了彼此的脸庞。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只觉得他真温柔。

天亮的时候,皇帝没让人叫醒我,自己去上朝了。临走前,他在我耳畔轻声说,“昨儿说好的,今晚再换个花样。”

“你可别赖。”我半梦半醒地嘟囔了一句。

他走后没多久,我就回了明华宫。我承宠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后宫。人人都说我是托了江沐汐的福,才有这一日的。自江沐汐怀孕以来,皇帝极少宠幸妃嫔。她之前有多受宠,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只以为皇帝是为了她才冷落了满宫的美人。而昨天,我才因江沐汐被罚跪,就被皇帝临幸了。这一举动,无疑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我刚坐下来,就听到主殿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她殿里的人全都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安抚着。

“娘娘,您总算是想通了。”青萝一边帮我洗漱,一边啧了两声。

我抬眸,打量镜中的自己。芙蓉面,鹅蛋脸,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我是想通了,可那又能如何?我真能握住那个男人的心,真能护自己和身边人无虞吗?我看不透他。

“咚咚。”外头突然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像做贼一样。

“谁呀?”青萝问了一声。

“是我,陈宝。”外头传来陈宝的声音。

青萝有些犹豫,看了我一眼。我摆摆手,“开门吧。”

陈宝看到青萝,好像已经忘了前些日子才亲手命人打了她,笑呵呵地说:“青萝姑娘。”

“宝公公。”青萝声音有点小。

“娘娘昨日跪了那么久,膝盖想必不好受。咱家这里有上好的药膏,是我师傅之前给我的,管用得很。”陈宝说着,递过来一个小瓶子。

我走过去,从他手上拿起来,“那就多谢宝公公的好意了。”

“娘娘的身子才是最紧要的。”陈宝弯着腰说。

我没多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你快些回去吧,江婕妤久不见你,只怕正找你呢。”

“是。”陈宝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没用那药膏,让青萝收了起来。在这宫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既然陈宝有心示好,那现在的我,就还不能跟他翻脸。

我实在累得厉害,又交代了青萝一些事,这才睡下。

我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我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庞,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我见过这人,姓李,是贵妃的乳母,在她身边伺候了十来年。

“李嬷嬷,我家娘娘昨日受了凉……”青萝挡在我面前,一直哭。

“闭嘴!”李嬷嬷厌烦地让人塞住了她的嘴,指着我,“带走。”

我只穿着单衣,被李嬷嬷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宫女从床上一把拖起来。我挣脱不得,只好给一旁的红袖使眼色,让她去寻皇帝。

皇后虽一向处事公正,可大抵是知道贵妃是皇帝的挚爱,这些年来,但凡同贵妃有关的事,她从不多沾染半点。可皇帝呢?就算昨夜一夜春宵在前,他难道就会向着我了吗?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寒凉一片。应当……是不会的。可我还是得赌一赌。昨夜缠绵之间,他是应过我的,“莫怕,朕护你。”

哎。从未有一刻,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天真。

07

这两个宫女大概是平时干惯了粗活,没费什么劲儿,我就被带到了贵妃宫里。

我被按在地上,跪在她面前。

贵妃正在那儿慢悠悠地饮茶,见我进来,把茶盏往旁边宫女手里一放,蹲下身,盯着我看了半天。

她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冷笑道:“果然是你!”

说完,她的巴掌就扇了过来,脸上满是狠劲儿。

“本宫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谁!”

她说到这儿,语气突然一转,笑得特别诡异:“不过……侍寝了又如何?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本宫要你生,你才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

贵妃这种行事作风,在宫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的,这次居然直接当面发作。

我大概就是被皇帝那两次维护给得罪了。

我赶紧顺着她的话说:“娘娘盛宠多年,臣妾哪能比得上啊,不就是侍了一次寝嘛,算不上什么。”

“哼,你倒还挺聪明。”她冷哼一声,“可坏就坏在,本宫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我一愣,心里直犯嘀咕,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她知道,我却不知道的?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江蓂月的脸,可还没等我想明白,贵妃已经让人把我给押住了。

“来人!”

“把她押下去,杖责二十!”

我艰难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贵妃娘娘总得给臣妾个理由吧,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贵妃沉吟了一下,还真像是在想。过了会儿,她让人拿了一支簪子过来。

“你偷了本宫的簪子,这算不算理由?”

我眼睛一缩,这簪子……不就是她那夜不见的那支吗?

当时簪子丢了,皇帝连夜让人画了图样,让各宫一起找。我一直记得这簪子的模样。

我喃喃道:“这……不是已经丢了吗?”

“那簪子那夜确实丢了,可第二天,本宫就在窗前找到了。”她接着说,“我之前闹那么大动静,还扰了皇帝的兴致,自然只能装作没找到。现在,我把它算到你头上,你有啥好说的?”

我突然觉得一阵心寒。这簪子是贵妃和皇帝的定情之物,我被说成偷了它,还藏了两年,别说二十杖,就是直接打死我,皇帝估计也不会多说一句。难怪她这么有恃无恐。

我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这事儿您可得想清楚,我真没偷过您的东西。”

贵妃冷笑一声:“你少在这儿装可怜!本宫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你以为皇帝会相信你?他只会相信我!”

我突然觉得特别委屈。我在这宫里一直小心翼翼的,居然这么轻易就落到了这种地步。对方根本没费什么心思,就随便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生死。

二十杖,就算不死,我的腿估计也得废了。

我心里想着,那个男人到底有多珍视她,才会让她如此嚣张。

昨天在雨里,皇帝还说我很狼狈,他当时有没有想过,今天我会更狼狈?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嗓音:“哎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快住手!”

是陈德全的声音。

我的眼皮太沉了,听完这句,就晕了过去。

我只感觉有人把我抱了起来,还听到他在那儿发火,罚了不少人。再往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特别陌生的地方。

我趴在榻上,浑身疼得厉害,这姿势让我想起了那天被打的情形。

青萝和红袖就在我床边候着,看到我醒来,又哭又笑的:“娘娘,您可算醒了。”

宫室里昏暗得很,我的嘴唇也干得不行。

我抿了抿唇:“红袖。”

红袖连忙扶住我,从旁边弄了水过来。

“那日……”我刚开口,红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奴婢那天去找陛下的时候,他还在议事呢,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陛下,倒是等来了陈总管。”

“奴婢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可奴婢刚把话说完,陈总管就变了脸色,马上去找陛下。”

“陛下当时把一众议事的朝臣都扔下了,急匆匆就往贵妃宫里赶。”

我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动。

红袖叹了口气:“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您已经昏迷了。”

“陛下当时气得不行,当场就骂了贵妃几句,然后就把您抱回来了。”

说到这儿,红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陛下让您禁足三个月。”

我攥紧了掌心,青萝也吸了吸鼻子:“这儿是芳菲阁,都好久没人住了……地方又偏,您为啥要受这种苦呢?”

说着说着,她的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摇摇头,不是无缘无故。贵妃不是已经给了个很好的借口吗?我偷了她的簪子。

两年了,没想到我又栽在了这同一样东西上。

可不管怎么说,皇帝还是纵容了她,不是吗?这么明显的陷害,他连查都不查,就把我送到了芳菲阁,禁足三个月。

而贵妃,不过就是挨了几句骂而已。

真不公平啊。

08

芳菲阁地方偏,妃子们几乎不怎么来这儿。

先帝在位时,在这儿住的也不过是个末等答应。她一生才只侍过一次寝,最后受不了冷遇,上吊自尽了。

从那以后,芳菲阁就再也没住过人。

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红袖和青萝已经把芳菲阁拾掇干净了。

看起来竟然十分安静、清幽。又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如果没有先前那些事,或许我会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住处。

我开始专心养伤。

说来也奇怪,明明我已经进了芳菲阁这种接近于冷宫的地方,却隔几日就会有太医专程来给我把脉。

药材什么的,也从不吝啬。就连每日送来的膳食都不重样。

居然比我先前在明华宫的时候待遇还好。

还不用每日去凤仪宫请安。

说实话,如果一直这样,我还挺想一辈子待在芳菲阁的。

最好皇帝跟贵妃这些人,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我。

三个月,太短了。

然而,我的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就要落空了。

这日,太医来给我把完脉,照常说了两句好话。

“娘娘福大命大,这伤已然快好了。”

说完,他顿了顿,看我一眼,又补了一句。

“既是如此,想来陛下也该放心了。”

我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应当都是皇帝吩咐的。

至于为什么,我暂时没想通,也不太愿意去想。

而这会儿,听到太医的话,我的心尖微颤,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每次诊完脉,都要……向陛下禀报?”

他可是皇帝,每日要操心那么多事。

只吩咐人为我请脉,已算得上是上心了,可眼下我听太医所言,似乎不止如此。

这太医笑笑,“正是。”

点到即止,说完,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便离开了。

而这日,正好是我禁足的第三十一日。

夜里,我撑着下巴坐在窗前。

这一晚,无星无月,只有风轻轻吹动枝叶的簌簌声。

我忽然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

“皇帝将我放到这儿,其实是为了护住我吧。”

毕竟,经过那日的事,我已成了贵妃的眼中钉。

他要是直截了当地在我跟贵妃中选了我,那这后宫只怕就要乱了。

“贵妃得到皇帝的偏爱,是理所应当。而我,不过就是个才人。”

一无子嗣,二无家世。

我凭什么?拿什么站稳脚跟?

可皇帝为啥要这样对我呢?

难不成,就因为他说明日再换个花样,还没实现,暂时不忍心弃了我?

“果然,君心难测,此言不虚。”

他的所言所行,我实在是琢磨不透。

可我似乎又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转眼就入了夏。

我让红袖摘了些院子里的花,做了些香膏。

又日日调养,把皮肤弄得白皙无比。

原本,我有意避宠,妆容和打扮便有些刻意藏拙。

可这会儿,穿着皇帝才悄悄让人送来的薄衫,我站在青萝跟红袖面前,她们却差点红了眼眶。

“娘娘早该这样打扮的,可真漂亮。”

“是呢,大小姐在世时就是顶顶的美人。娘娘如今倒同她有三分肖似,却更美些。”

我整理衣袖的手顿了顿。

“姐姐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

她晓诗词、通书画,还拜了有名的琴圣为师,专门研习琴艺。

她极有才气,所有的时间,都一心扑在这些东西上面。

她极重礼节,除却去琴圣那里学艺,便没出过什么门。

见过的人也只有寥寥。

谁也想不到,她好不容易出去祈一次福,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这一晚,等到天彻底黑了,我便穿上之前准备好的宫女的衣裳出了宫门。

当然,不是正经走出去的,而是翻墙出去的——这还要归功于我年少时的调皮顽劣。

毕竟是禁足,芳菲阁外,守了几个人。

我不好光明正大地出来。

我一路往乾清宫的方向走。

这个时辰,皇帝应当还没有翻牌子。

我到了乾清宫外,陈德全正好从外头办事回来。

我想了想,叫住他。

“陈总管。”

陈德全愣住,回头望了望,先注意到我的衣裳,下意识蹙眉。

“哪来的宫……”

我扬起脸,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陈德全的话音一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看了眼四周,快步走过来。

“您怎么在这?”

他问我为什么在这,而不是——谁给我的胆子跑出来的。

这一刻,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我故作羞怯,小声道:“许久没见陛下了,想来看看他。”

“我是不是不该这样?”

“那我还是走吧。”

说着,我作势要离开。

“不,不是。娘娘留步。”

陈德全连忙开口,生怕晚说一点,我就真的走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乾清宫,“娘娘进去吧。陛下在里头呢。”

如果说天底下哪个人最通皇帝的心意,那定是眼前人无疑了。

我欢喜地点头,“好。”

我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在看折子,并没有在意我的动静。

他似乎有些看累了,手放在额角上揉了揉。

忽然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闭眼,冲我这个方向招手。

“来,给朕按按。”

我走过去,手碰上他的额角。

刚按了两下,就听得他说:“不用翻牌子了,等会去贵妃宫里。”

09

陈德全刚跟我说完,皇帝中午是和贵妃一起吃的午膳,还答应了她,晚上要去她宫里。

我手一抖,按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按,不过手上的力气明显重了些。

“按得不对。”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手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指,像是在检查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着脸说:“按不好,就给朕滚出去。”

“把陈德全叫进来。”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慌,但还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帝突然喊了一声:“等会儿。”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竟然直接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控住我的下巴,让我抬头。

我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皇帝像是有点生气了,语气冷冷的:“朕让你滚你就滚?”

我一下子慌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可您晚上要去贵妃宫里……”

他抬手,动作有点粗鲁地擦掉我脸上的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冰冰地说:“不去了。”

我的眼泪瞬间止住了,赶紧抓住他的手:“当真?”

他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朕金口玉言,还能骗你不成?”

我笑了,擦了擦眼泪:“自然不会。”

皇帝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胸前,最后落在我的裙摆上。

这套衣裳是我亲手绣的,裙摆上绣着莲花。

也不知道为啥,皇帝对莲这么喜欢。

我姐姐名字里有个“莲”字,她从小就爱莲,父亲还给她种了满院子的莲花,莲叶亭亭,清而不妖。

皇帝好像有点失控了,他拉住我,把我扯到案边,一下子把案上的书册全挥掉了。

书册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赶紧问:“陛下?”

皇帝立刻低声吼道:“都给朕离远些,不许进来。”

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我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陛下……臣妾今夜不方便。”

他的手一下子停住了,然后慢慢地帮我把衣裳理好。

他的手有点抖,动作很不稳。

最后,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哼了一声:“故意的,嗯?”

我没回答,只是轻轻抱住他的腰:“陛下如果非要这么想,那就是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露出了一种小女儿的娇羞。

从乾清宫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陈德全一路送我回去,临走前还意有所指地说:“陛下这些日子为娘娘费了不少心思。”

我点点头,笑着说:“嗯。”

那些事对他来说确实不算难,但他肯为我费心,那我就得表现得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的撩拨,之后送来的赏赐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番邦刚上贡的玫瑰露。

送东西的太监说,这东西皇帝扣下了,满宫只有我这儿有。

我低头闻了闻,这味道和我那天用的香膏很像。

太监见我收下了,连忙说:“江总管说了,若娘娘下次……可以提前知会他一声,他也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我挑了挑眉:“好。”

可后来的半个月,我却再也没去过乾清宫,反而是皇帝主动来芳菲阁。

他来得很勤,每次都深夜才到,天一亮就走。

有一次我忍不住说:“陛下,其实您不用这样的,臣妾可以去寻您,这儿离乾清宫那么远。”

皇帝听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腰,眼神有点冷,但很快又温柔起来:“等你解了禁足,一切也该差不多了。到时候,朕再封你个嫔位,给你换个地方住。”

我有点惊讶,手上的动作也重了点。

他轻轻嘶了一声:“你想弑君?”

我连忙松开手:“从才人到嫔,连跳三级,只怕不妥。”

而且,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

皇帝笑了笑,嗓音有点哑:“无妨。给你,你就受着。”

我点点头。

可奇怪的是,那晚以后,皇帝却再也没来过了。

一开始几天不来倒也没什么,可与此同时,之前的那些赏赐、优待也都停了。

芳菲阁一下子变成了真正的冷宫。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红袖趁着御膳房宫人来送饭的间隙,拉着那人打听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跟我说:“骠骑将军的嫡女前些日子才入宫,还封了昭仪,陛下这些日子都在陪她呢。”

红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娘娘,陛下会不会已经忘了您?”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

若是在知道这位昭仪之前,我肯定敢说不会。

毕竟,陈德全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见了贵妃也从不怯场,可面对我的时候,却莫名带了些亲近感。

光凭这一点,还有皇帝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我几乎可以肯定,皇帝对我,有些特别。

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这样的特别究竟是因为什么。

10

又过了两日,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就来了。

她一进门,我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她站得笔直,清了清嗓子,说:“皇后娘娘有令。”

我赶紧低下头,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要说什么呢?

她接着说:“江嫔如今月份大了,需要静养,怕是不能被打扰。”

我忍不住小声嘟囔:“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像是没听见,接着说:“皇后娘娘说了,才人的禁足今日便可解了,您接着留在芳菲阁即可,等江婕妤生产完了,您再搬回去。”

我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忍不住抱怨:“这不是明摆着不让我回去嘛!”

她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又补了一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我听完,心凉了半截。

果然!

男人在床上的话最不可信。

这才多久,就忘了那会说过的话。

我小声嘀咕:“这皇帝说话怎么跟过山车似的,说变就变。”

我会不会,彻底出不去了。

来源:小澳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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