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相爱六载,精心准备的订婚宴上,江意欢目光决然地望向男友陆知行,斩钉截铁提出分手。
相爱六载,精心准备的订婚宴上,江意欢目光决然地望向男友陆知行,斩钉截铁提出分手。
陆知行一脸愠怒:“就因为我让我嫂子穿了那件你的鱼尾裙婚纱,你就闹分手?”他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江意欢平静点头:“是。况且,你还迟迟不到。” 她的心已凉透,再没有兴致陪着他们玩这场暧昧不清的游戏。既然分手了,此后陆知行如何偏爱他那已逝兄长的遗孀,便与她再无瓜葛。
……
江意欢并非存心要在自己一生一次的订婚盛宴上掀起如此风波。
只是这六年的情路,她总是扮演那个委曲求全的一方。正是这无数次无原则的退让,才让陆知行误以为她早已习惯依赖,绝然离不开他。
因此,陆知行压根不信她这次是动了真格。他照旧摆出错事者的架势,却率先理直气壮地训斥她。
“江意欢,我不过迟到了半小时,你闹什么?再说那婚纱说到底就是一件身外物。嫂子看着喜欢,你稍微让让她有何不可?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配你在订婚宴如此失态提分手?”
江意欢眼神波澜不惊,声音更是毫无起伏:“嗯,值得。我们结束吧。”
她利落地褪下无名指上那枚象征誓约的戒指,递到陆知行眼前。
“既然你这么倾心于替你亡兄照料这位大嫂,那今天的订婚宴席,不如直接拱手相让,成全你们岂不是正好?”
陆知行脸色陡变:“胡言乱语些什么!”
江意欢见他拒不接手,便将那枚还带着体温的戒指往旁边一抛,转身欲走。刚迈步,却被恰好迎来的江诗璇拦在身前。
江诗璇,正是陆知行口中那位需要特殊照顾的嫂子。
“意欢,千万别误会,”江诗璇声音温柔,带着几分无奈,“我和知行是相识于微时,他关照我纯粹是多年习惯使然。他对你,那才是一片真心。”
“若早知你如此介意我穿了这身裙子,我定是碰都不会碰的。”说着,她便抬手要解开背后的拉链。
然而,她指尖还未触碰到拉链,陆知行早已急不可耐地一步上前护住她,随后厉色转头呵斥江意欢。
“江意欢!你能不能懂事点,别耍这种小孩子脾气?”
江诗璇趁机软绵绵倚靠进陆知行怀里,娇声埋怨:
“知行,你可不能仗着意欢无亲无故,没人给她做主就随意欺负她。她要是当真走了,这烂摊子般的订婚宴场该怎样收场才好?”
“让她走!”陆知行的怒意似乎因维护而更盛,他斩钉截铁道,“江意欢,我分身乏术,没兴致陪你玩分分合合的把戏。今天你若因赌气不嫁,往后再求我复合,便是休想!”
听到这最后的通牒,江意欢毫不停顿,大步流星朝宴厅外走去。
自这一刻起,那份对陆知行的爱恋,已被她彻底斩断。横竖在他陆知行心中,江诗璇永远是无可争议的第一顺位。
回望往昔:
约好去山顶露营看流星,江诗璇一句想看海潮日出,陆知行便能立刻撂下她的等待;
生日那天,她痴痴守候到午夜钟声敲响,才等来陆知行一个轻飘飘的道歉电话——“抱歉,诗璇她独自在家,惊雷骤响惊惧难安,我得先去陪她入睡。”
甚至,连江诗璇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人护理用品,陆知行都曾甘之如饴地亲自去采购。
直至江意欢彻底踏出那扇象征婚姻的大门,陆知行也未曾抬脚跟出哪怕一步。
今日宴上,宾朋泰半隶属陆家门楣。其余人等素知江意欢是孤女,自然也无人上前关心她去向何处。兴许,她这一离去,众人反倒如释重负——总算不用顾及这身份不匹配的灰姑娘了。
然而世事难料。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江意欢便已寻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
她本想在这双喜临门的日子,与陆知行分享这份迟来的家庭温暖。
而今看来,已是毫无必要。
江意欢从手包中掏出手机,按下一串跨越重洋的号码,简练地告知了父母与陆知行彻底分道扬镳的决定。
隔着话筒也能听出二老心疼不已,恨不能即刻飞回将她接往身边。这份迟来的亲情暖意熨帖了江意欢的心房。她点头承诺,待一周后拿到研究生毕业证书,便出国团聚,开启新生活。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陆知行那所曾经共同生活的公寓。既然情断,她自然不会再留下。
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一丝恍惚与苦涩在她心中悄然漫开。
陆知行是华大医学系赫赫有名的冰山教授,亦是海城顶尖医院最年轻的王牌外科圣手。
当年她将他追到手,用了整整三年执着追求,才换来与他同居的许可。
他有极其严重的洁癖,向来忌讳她触碰他的私人领域。
因此,即便是同处一屋檐下足有三载,临到离开时,属于江意欢的全部行囊,收起来竟还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作为海城华大的准毕业生,江意欢拖着这唯一的箱子,准备暂回学生宿舍栖身。
不料她前脚刚踏出公寓大门,陆知行的电话便追了过来。
那头的语气,是公式化般的淡漠与不容置疑:“今晚我不回公寓。诗璇在宴会被你气得身体不适进了医院,我得守着她。”
“今日这场面因你而起,如何善后,你自己去解决!另外,明天买上礼物来医院,当面向诗璇道个歉。记住,态度要诚恳!”
他甚至没给她留下丝毫反应的余地,话音未落便切断了通话。
听着听筒里冰冷的忙音,江意欢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显然,陆知行压根没把她那斩钉截铁的分手二字当真。
没关系。她是认真的,足够了。
当江意欢行至宿舍楼下时,陆知行的视频请求又追了过来。炎夏午后的空气蒸腾着恼人的热意,她手心沁着薄汗,本想摁掉挂断,却不慎误触了接听键。
但视频画面亮起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江诗璇笑盈盈的脸孔。
屏幕那头显示的是病房景象。陆知行正心无旁骛地替江诗璇剥核桃,神情专注。
江诗璇对着镜头温婉笑道:“意欢呐,知行这人嘴笨得很,不懂得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他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混账话,我已经替你罚他剥足一斤核桃了哦,你可别生气了。”
“我跟知行说好了,等诗璇康复,必定为你补办一场更盛大、更美好的订婚典礼。知行,你说是不是呀?”江诗璇说着,手腕一翻,把镜头对准了正在忙碌的陆知行。
这番“宽慰”的话语,让江意欢胃里涌起阵阵不适。江诗璇素来如此,言语看似得体大方,实则字字句句都在不动声色地炫耀着她与陆知行那份超越寻常的亲昵。
而最令江意欢心寒的是,陆知行对此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他只淡漠地应了一个“嗯”字算是回应江诗璇,全程视线却未向屏幕这端的江意欢投来一瞥。甚至无比自然地将刚剥出的核桃仁喂进江诗璇口中。镜头拉近的瞬间,江意欢清晰捕捉到他手指上那几道因核桃硬壳而划出的细小伤口。
更清晰地看见,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了江诗璇温软的唇瓣。
反观她自己呢?作为他正牌女友整整六年,这样的亲昵与照料,她竟从未享受过分毫。
身为外科手术台上的执刀者,陆知行那双巧手何其金贵!虾有硬壳,鱼多细刺,核桃皮实不易剥,他从前从不沾手。
一直以来,是江意欢甘之如饴地照料他。为他剥虾壳,剔鱼刺,敲开硬邦邦的核桃仁。
曾经那些事无巨细的体贴付出,此刻像一把把淬了寒冰的利刃,深深刺痛了她最后的骄傲。
她面无表情地掐断了视频链接。
说实在的,过去那无数个夜晚,亲眼看着对自己冷淡疏离的男友,却对另一个女人极尽温柔殷勤之能事,她不知将枕巾哭湿了多少次。
但如今陆知行既已成陌路“前男友”,心头那股窒息的难受劲儿,竟也奇迹般地平复了许多。
江意欢拉着行李箱,“吱呀”一声推开了熟悉的宿舍门。几位室友骤然瞧见她,脸上无不写满惊诧。
“意欢?眼看都要办离校手续了,你先前不是说跟你那位金龟婿男友筹备着领证结婚?怎么突然搬回宿舍来了?”室友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江意欢将行李靠墙一放,平静回答:“分了。”
陆知行在校园里有着双重身份:声名在外的医学系教授,和地位卓然的研究生导师。当初确定关系,他便三令五申,不许她在校园内透露半字恋情消息,理由是避免个人私事引来过多窥探的目光。
因此,这些朝夕相处的室友,竟无一人知晓她那位神秘的男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场胎死腹中的订婚宴,为了顾及陆知行“不可张扬”的要求,江意欢甚至没敢邀请任何一个朋友出席。
如今回溯这段往事,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人,到底不能爱得太卑微、太轻易。越是易得的东西,越是难被珍视。
自那天起,那个习惯了每天清晨向陆知行道“早安”,深夜道“晚安”的江意欢,再未主动联系他。而陆知行,似乎也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三天后,江意欢和室友一同前往导师办公室咨询毕业证事宜,恰巧途经陆知行的办公室门口。
她瞥见江诗璇正满面春风地向众人分发喜糖。
陆知行的学生们显然将他与江诗璇视作一对璧人,纷纷送上祝福。
“恭喜陆教授和江老师喜结良缘!”
“陆老师江老师新婚快乐!”
就连江意欢的室友也忍不住低声感叹:“陆教授对江老师真是宠溺,他看江老师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自从江老师来咱们学校任教,他可是风雨无阻,天天接送上下班呢。”
“意欢,你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别再找你前男友那种人了,要找就找陆教授这样的。”
隔着攒动的人影,江意欢见陆知行丝毫没有澄清他与江诗璇真实关系的打算。
她也懒得拆穿,反正这两人都已与她再无瓜葛。
她默默挤出喧嚷的人群,径直去找导师处理正事,这一忙就忙到了饭点。
离开办公室,江意欢才得空打开自己的手机。
她翻开了那积攒了六年的朋友圈,每一条都仅自己可见。
从六年前到现在——
【高岭之花陆知行居然答应和我交往了,像做梦一样!】
【软磨硬泡了知行三年,他终于点头让我搬进他的公寓。我曾无家可归,好开心他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
【知行的嫂子从国外回来了,他对她展露的笑容那样温柔,我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知行说要陪江诗璇去听演唱会,今晚不回家了。】
【知行说江诗璇的小猫掉毛,她很难过,他得陪着她,让我独自去医院看病。】
……
整整六年,一千多条动态,字字句句都是她一次又一次卑微的印证。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果然是自讨苦吃。
江意欢勾选了所有朋友圈,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下一秒,手机却被人猛地夺走。
她抬头,撞进陆知行冷冽沉郁的目光里。
“江意欢,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删朋友圈?”
江意欢夺回手机,当着他的面,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将所有与他相关的痕迹彻底清除。
她语气平淡:“没什么意思,清理一些不必要的垃圾而已。”
陆知行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声音也压低了:“江意欢,你还在为婚纱那件事耿耿于怀?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意欢唇角牵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以我对你的感情和态度,这六年里,我何曾用‘分手’这种话闹过?”
“一次都没有。”
“陆知行,我爱你是认真的,如今分手也是认真的。所以,请你以后也离我远点。”
说完,她转身欲走。
手腕却被陆知行一把攥住:“你去哪?”
“放开。”江意欢蹙眉。
身后却传来江诗璇故作惊讶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吵架吗?”
江诗璇一出现,陆知行便松开了手。
江诗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嗔怪地拍了拍陆知行的肩膀:“知行,你还没哄好意欢啊?真是的,看来没我在旁边还真不行。”
说着,她熟稔地拉起江意欢的手:“意欢,知行说你最爱吃法餐,特意要带你去吃饭赔罪呢,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意欢看向陆知行,眼神带着一丝玩味的讥诮。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吃法餐?”
真正喜欢法餐的,是江诗璇。
只见江诗璇微微蹙眉:“那大概是我记岔了。意欢,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客气。”
“知行,你去把车开过来吧,太阳晒,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好。”
陆知行和江诗璇一唱一和便做了决定,全然没问过江意欢是否愿意。
陆知行走开,江诗璇立刻松开了江意欢的手。
她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意:“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订婚宴那天我们迟到,是因为前一晚,知行陪我去海边看日出了。”
“你是不是一直困惑,为什么知行对你如此冷淡?”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陆知行的手机塞到江意欢手里。
“我的生日是9月17日,是他手机的解锁密码。打开看看吧,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留下手机,江诗璇便朝着陆知行的方向翩然离去。
江意欢心知肚明,江诗璇此举就是为了戳她的心窝。
但她还是点开了。
反正心早已千疮百孔,也不在乎多这一刀。她确实有点好奇,那个对她永远冷淡严苛的陆知行,真实的一面究竟如何?
江意欢点开陆知行的微信,置顶联系人赫然是江诗璇。
而她的对话框被挤到了最底端。她对比了一下:
她清晨发的消息,陆知行往往深夜才回一个冷淡的“嗯”。
而江诗璇的消息,他几乎都是秒回。
江意欢将聊天记录向上滑动,直到看见江诗璇问陆知行——
【知行,你都准备结婚了,是不是确定真的爱江意欢?】
陆知行的回答刺眼:【不确定。】
江诗璇接着问:【那我和江意欢相比,你更喜欢谁?】
江意欢还没看清下一行,手机猛地被抽走。
陆知行不知何时已返回,声音冰冷带着怒意:“你怎么能随便翻看我的手机!这是我的隐私!”
江意欢看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真是稀奇,陆知行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她讽刺地笑了:“你这么着急,是怕我看到你对江诗璇的深情告白吗?”
陆知行的脸瞬间沉如寒潭:“你胡说什么?”
江意欢的笑意顿住,忽然极其厌恶他这副敢做不敢当的模样。
她直视着陆知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质问:
“那你为什么允许江诗璇在我的订婚宴上,穿着我的婚纱?”
“又为什么在学生们祝福你和江诗璇新婚快乐时,不澄清你们的关系?”
陆知行一怔,蹙眉正要开口,却被江意欢打断。
“陆知行,别再拿‘不想分享私事’那种借口搪塞我。”
“在一起六年,除了拉手,你连一个吻都没给过我。”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他深沉的眼底,故意刺他:“你现在吻我一下,我就信你和江诗璇是清白的。”
“可你,吻得下去吗?”
陆知行似乎僵住了。
江意欢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洞悉他心底的一切。
不知是否良心发现,他沉默片刻后,竟拧着眉头点了头。
“好。”
江意欢还未反应过来,陆知行已俯身朝她靠近。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她惊得下意识后退。就在这时,身后再次响起江诗璇焦急的呼唤:
“知行!刚保姆打电话来说猫不见了!那猫是你哥哥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没有丝毫犹豫,陆知行立刻推开了江意欢:“别急,我帮你找。”
临走前,江诗璇故作歉意地对江意欢说:“不好意思啊意欢,又要借用一下你男朋友了。”
自从江诗璇回国,她总能用各种理由,在江意欢和陆知行相处时将他“借”走。
时间久了,江意欢也曾委屈地抱怨:
“知行,我才是你女朋友,你能不能别总把江诗璇的事放在第一位?”
陆知行却觉得她无理取闹。
“你别乱吃醋,诗璇是我大嫂。大哥临终前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她。”
陆知行这一走,便整整一天杳无音讯。
入夜,江诗璇的朋友圈动态里,意外捕捉到了陆知行的踪迹。
她贴出一张猫咪的照片,配着文字——
【寻回爱猫了,陆教授说我的事在他心里永远排首位。】
下方收获了一连串的点赞和称羡,都在感叹陆知行的体贴入微。
江意欢默默刷过,未作只言片语。
临近午夜,江诗璇再次更新了朋友圈。
场景定位在陆知行的住所,画面里她身着睡裙,随意坐在陆知行的床沿。
文字写道——
【他执意要我搬来同住,说这样照顾起来方便。】
这条更新,竟无一个共同好友留下痕迹。
显然是特意仅对江意欢展示的。
江意欢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面清晰显示着航班信息——只待后天拿到毕业文凭,她便远赴海外。
从此山高水远,陆知行与江诗璇如何纠缠,再与她无关。
日子不紧不慢地滑过,江意欢顺利接过了毕业证书。
启程前夜。
她被寝室密友强拉去参加毕业聚会,踏入目的地才发觉竟是一处酒吧。
她天生沾不得酒,正思忖脱身之词,室友却把一个俊朗高挑的学弟推至她跟前。
挤眉弄眼地打趣:“意欢,这小师弟可偷偷喜欢你好一阵子了。”
“早先碍于你有主,不敢冒昧。如今你和那混账分了,不妨给人个机会嘛。”
“他家里经营生意,海外也有门路,听说你要去法兰西,他急吼吼也要申请那边的交换生名额呢。”
“江学姐,你好。”
学弟同她简单问好,脸颊便染上了绯红。
凑热闹的同窗们嬉笑着将江意欢和学弟推向一处。
室友顺手将酒杯塞进两人手里。
“相识第一步,你们……不如喝个交杯助兴!”
不料,学弟却贴心地为江意欢将杯中物换成了果汁:“江学姐,我记得你碰不了酒,身体会过敏。”
江意欢微微一怔。与陆知行相伴六载,他似乎对此事毫无印象。曾有一次,因她拒饮江诗璇递来的酒,他便与她冷战整周。
爱与不被爱,其中的差别,天壤之别。
众人一片揶揄起哄。
气氛烘托至此,江意欢便未曾推拒那交杯而饮的仪式感。
学弟见江意欢首肯,也鼓足勇气上前欲揽住她。
就在那手臂即将环上的刹那,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自身后袭来,将她狠狠拽离原地!
她惊愕抬头,撞进陆知行一双冷得结冰的深眸!
这般神情的陆知行,江意欢生平未见。
他眼底浸满寒意,攥住她腕骨的手掌收得极紧,几乎要捏碎她。
在满场错愕的目光中,陆知行厉声质问江意欢。
“身为有伴侣之人,可还有半点分寸与羞耻之心?”
江意欢只呆愣一秒,便奋力甩脱了那只铁钳般的手。
她扫视着周遭一大群学生,索性撕破所有伪装。
径直反问陆知行:“你凭何这样质问我?”
“不妨问问他们,谁人不晓你同江诗璇是公认的一对?”
“你在学园与江诗璇出双入对,派发喜糖昭告众人时,何曾顾及过我这个正牌女友的颜面?”
围观的学生无不倒吸凉气。
谁都没想到,江意欢传闻中的混账前男友,竟是威名赫赫的陆教授!
江意欢原以为撕到这步田地,陆知行该怒极拂袖而去。
可他竟未如料想中愠怒,也全然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只目光幽深如潭,沉沉锁定江意欢。
“你醉了,我不会记下你这些胡话。”
“跟我回去。”
听不出哄劝,倒像在训导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江意欢后退一步:“陆教授,我们早已分手。”
那位倾心于她的学弟,亦挺身挡在她面前。
“陆教授,学姐不愿随你走,你不能强迫她。”
陆知行寒冰似的目光掠过学弟:“我的私事,何时轮到你这种愣头青置喙。”
言罢,不由分说攥紧江意欢,强行带离喧闹。
“既然你不愿回公寓,那就换个地方。”
陆知行将她带进一家酒店套房,才松开钳制。
门扉落锁,江意欢挣扎欲走,伸手推他。
“你今天脑子不清醒么?不去照料你那体弱的大嫂,跑我跟前寻什么存在感?”
“我们结束——”
话未成句,陆知行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覆下!
不可否认,这突如其来的侵掠让江意欢惊得怔住。
六载光阴,她何尝不盼着陆知行能俯身哄她一次。
从前,他只要肯给一丁点温言软语,她便能把满腹委屈和冷落忘个一干二净。
她那般爱他,愿意一直蒙住双眼,做个痴人。
可惜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唇上的灼热骤然抽离,陆知行直起身,凝眸注视着她。
“可消了气?”
见她沉默不语,他嗓音又暗哑几分:“还不够?”
说着,再次俯身欲吻。
江意欢却偏头避开,低垂眼帘,声音带倦:“乏了。”
她的情绪不复方才激烈,陆知行多半以为已将人哄顺。
他抚了抚江意欢的发顶。
“乖些,下次别再同些乌烟瘴气的人喝酒闹事,我带你去清洗。”
江意欢惊得又后退一步。
满心惊异于陆知行今日一反常态的主动与贴近,全然不是印象中那个清冷自持的男人。
莫非……是他饮了酒,醉了?
恰在此刻,陆知行的手机急急震响。
屏幕亮起,是江诗璇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知行,我的钢琴送到公寓了,摆放拿不定主意,你能回来帮我瞧瞧么?”
言毕,才像是注意到旁边的江意欢,语调大方自然:
“意欢,今晚又得借走知行一用了,你可别吃味啊。”
那眼底仍噙着挑衅,但江意欢已毫不在意。
她甚至主动催道:“你快点走吧。”
陆知行颔首:“嗯,先安生歇息,我忙完就回。”
江意欢心底澄明,这一走,他不会再折返。
夜色已深,回宿舍不便。
索性在酒店住下,陆知行订的是奢华的总统套房,不住白不住。
这一夜,陆知行果然再无音讯。
翌日清早,江意欢收到了江诗璇的讯息轰炸。
“江意欢,你知不知道陆知行身份证上的生辰是假的?昨天才是他真正生日!”
紧接着,挑衅的视频直抵屏幕——
画面里,陆知行与江诗璇亲昵相依,摇曳的烛光下,他声线温柔得能滴水。
“我不为自己庆生,我的生日愿望,永远只留给江诗璇。”
【我许的那个愿望,是同知行结为夫妻。】
【知行应允了,我们要去普罗旺斯办婚礼,他就要做我的新郎了。】
【江意欢,你真当知行为何选你一个孤女做女友?不过因你好拿捏、够痴傻,能作我和他相好的幌子罢了!】
同时,一条冰冷的航班提示弹出屏幕——
【尊敬的江意欢旅客:您今日上午十时飞往法国的航班将准时离港,请于起飞前两小时抵达机场。】
终是要离开了。
江意欢点开江诗璇的联系框,拉黑删除,动作干脆。
接着,也利落地将陆知行拖入黑名单。
就在指尖点上删除确认键的瞬间,陆知行清冽的嗓音竟骤然在头顶响起:“你删了谁?”
江意欢不动声色收好手机,抬眼迎上陆知行的视线,漠然应声。
“无关之人罢了。”
陆知行眉头微蹙,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却终未深究。
只说道:“近日要同诗璇去普罗旺斯一周,回来便重办与你的订婚礼。”
“哦?”
江意欢淡淡应和,眼神倦懒地落在陆知行脸上。
眼风掠过处,瞥见他左手指尖,正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
她莞尔一笑:“陆知行,你晓不晓得你骗人时是啥模样?”
听闻这话,陆知行微微一怔,神色透着不自然挪转了目光,装作不经意的口吻:“你知道?”
江意欢没有立时回应。
她是偶然发现,陆知行每回撒谎,总会不由自主摩挲左手的手指末梢。
有一回,她问陆知行是否备好了自己的生日礼物。
陆知行答得顺嘴,说他准备了,可他却忘了个干净——她问询那日,就是她自个的生辰。
那一刻,他正摩挲着左手的指尖。
后来的许多时光,江意欢愈发在意起这个小举动,也逐渐得到肯定。
但江意欢没戳破:“你这般厉害,我哪猜得出你骗人时是啥样?你有没有对我扯过谎?”
陆知行顿了顿,却应道:“从不曾有过。”
江意欢唇角轻扬,掩去了眼底的讥讽:“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学校就行。”
陆知行起身要走,可迈出几步后,却忽然回身抱紧了江意欢。
“等我归来。”
他环抱的力度极大,仿佛江意欢是生命中最要紧的存在。
仿佛,他料到江意欢正要离开他。
但这怎么会呢?
江意欢推开人:“快去忙吧,别让旁人等急了。”
陆知行这才离去。
他也浑然不知,他前脚一走,江意欢回了学校,拎了行李便直奔机场。
……
上午九点五十,机场里。
江意欢拉着行李箱,踏入了候机室。
她要飞赴法国,陆知行同样携着江诗璇奔赴法国普罗旺斯。
江意欢虽料想可能遇到他们,但没料到,候机的座席竟在邻旁。
陆知行垂首聆听着江诗璇絮叨,唇角还挂着柔和笑意。
江意欢把玩着头上的粉色宽檐帽,没去寒暄。
她不会再搅进陆知行的生活了,她要投奔真心爱她的人了。
恰是此刻,航班播报声响起,两趟班机同步通知——
【飞往法国的0713次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前往A21登机口登机。】
【飞往普罗旺斯的093次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前往A22登机口登机。】
也是凑巧,登机口紧紧相邻。
江意欢站起身,又整理了下粉帽帽檐,拖着行李走向A21登机口。
……
另一处,陆知行步向A22闸道,心底竟莫名发空。
他无端想起了江意欢。
相伴六年光景,江意欢素来温顺懂事。
但从订婚礼后,她就似突然掀起叛逆劲头,居然要断掉关系。
好在昨夜,她终归恢复了早先的乖巧。
他的一个轻吻还真就稳住了她。
她也真真爱极了他。
但不知为何,陆知行胸中那股忐忑愈发浓重。
他取出手机,删改再删改,给江意欢发了条消息——
“粉钻你可中意?我去普罗旺斯为你寻颗新的,重铸钻戒,可好?”
可一转眼,刺目的红色惊叹号跳出窗口。
【消息发送失败,你已被对方拉黑删除。】
心口重重一震,陆知行那抹不安骤增数倍。
这时,身边的江诗璇催促道:“发啥愣呀?快过闸道,班机要起航啦!”
陆知行拧眉抬眼——
正瞧见隔壁A21闸道处,戴着粉帽的熟悉背影……
那团粉色映入眼帘的瞬间,陆知行惶急的心神如被细羽撩拂,获了一丝安宁。
他转身跨出闸道,朝那抹粉色急冲而去。
见他移步,江诗璇忙去拽他:“知行,你去哪?!航班马上启程了!”
陆知行仿佛听而不闻,长腿急迈,一把攥住那令心绪稍定的粉色人影:“江意欢,你又使性子——”
粉影回身:“你说谁?”
陆知行呆住,望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面庞,慌乱再度自心头汹涌腾起。
他连赔礼都顾不上,立时松手,踉跄退开几步。
待回过神来,陆知行忆起紧要事,掏手机拨通江意欢的电话。
铃音“嘟”响两下,一道冰冷的语音袭来:“抱歉,您拨的号码已成空号。”
那女声在耳畔反复播放,陆知行僵立着,那股恐慌终从胸腔爆裂而出——江意欢选定与他分手了。
“抱歉,您拨的号码已成空号……”
陆知行木然地一遍遍听着,直到江诗璇攥住了他的手:“知行,班机早飞走啦,你不是要去普罗旺斯找寻世上独一份的钻石么?”
陆知行眸底缓复了些神采,按断电话:“是,我要觅来钻石重做戒指,再向意欢求婚。”
可为何……江意欢突地消失不见了?
陆知行脑中翻涌着江意欢的容颜,忆着她欢喜他时的模样,忆着她任性时的样态,忆着她沉静时的仪态。
她究竟是何时做下了抉择?
陆知行竟一丝风声也未察觉。
他想得入神,连江诗璇眼底明显的嫉恨都没瞧出。
当陆知行的手机垂落时,江诗璇恰好瞅见了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标志。
微愣一秒后,江诗璇心头暗喜。
江意欢这蠢货,终于是走了!
不枉她这般处心积虑。
江诗璇面上笑意难掩,又去拉陆知行的手:“知行,是不是意欢又在耍性子?没事,她还年青嘛,想通自会回来……”
陆知行却挣开她的手,紧锁眉头:“这次不同,我寻她不得了……她孤身在外,若遇险了怎生好?”
听闻这话,江诗璇险些气到面目扭曲。
都这步了,陆知行还记挂着江意欢!
航班早起飞了,陆知行重开手机,拨了另一通电话:“替我查查江意欢近些天的机票记录。”
少顷后,对方不知说些什么,陆知行一愕:“查不到?”
他指尖开始颤栗,方才强装的镇定几近溃散。
“那就翻查海城今日所有起飞的乘客名单,务必找出江意欢的名。”
冷厉下了命令,陆知行切断了通话。
眼下他束手无策,唯有静候结果。
江诗璇心里再嫉恨陆知行对江意欢的上心,也只能咬牙陪着,不时挑拨:“看来意欢这回是真动了气,知行,都是我惹的祸,要不……我先避避?”
陆知行沉默半晌,终是开口:“你是我兄长未婚妻,既你决意留在陆家,陆家总会照拂你。”
“待我寻着意欢,会好生与她分说清楚。”
就在这时,铃声骤响。
陆知行点下接听,那端传来恭敬回应:“江意欢小姐的班机信息有了。”
……
法国上空。
江意欢步下舷梯,垂首思量如何打车到父母给的住址,谁料行李刚接上手,转眼被旁人抢了过去。
江意欢讶然:“什么人——”
话未说完,眼前两个黑衣男人已毕恭毕敬躬身:“江小姐,老爷安排我们来迎候您。”
这下江意欢彻底愕然。
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而他们所指方向,停着一辆全球稀缺的布加迪威航。
江意欢瞧着行李落于二男之手,戒备退后一步:“我可不知你们底细。”
说罢,她正要拨通江父江母电话,怎知下一瞬,江父的电话倒先打来。
江意欢立刻接听,那边传来江父的声音:“意欢,接你的人到了吗?”
江意欢皱紧了眉头,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眼中的怀疑更浓烈:“爸,你是说,这两个开着布加迪威航的男人是你派来接我的?”
江父的声音清晰传来:“对对,本来我和你妈是要亲自去的,但是给你定的礼物偏偏刚刚送到,只能派人去了,女儿你不要生气。”
江意欢彻底懵了。
直到站在一座千万亩庄园前,看着面前一对热泪盈眶的夫妻,又看着他们身上穿着许多人想买都买不到的奢华高定……
她的亲生父母,竟是国外的亿万富豪?!
不等江意欢回神,江母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把她拥在怀中:“我的女儿……这段时间在外面受苦了啊!”
“当初你走丢了,我和你爸拼了命的找,可怎么也找不到,警察查到你可能被卖到了国外,我们就跟到了国外……幸好你回来了,这一路的艰辛,也值得!”
感受着江母温暖的怀抱,江意欢的心有些发颤。
原来,她不是被丢掉的孩子。
幸好,她不是被丢掉的孩子。
江意欢有些生疏地回抱住了江母,抱得很紧。
其实无论她的父母贫穷或者富贵,她的心都会对他们始终如一,爱也会始终如一。
因为他们是江意欢追寻了十几年的家人。
大概是为了补偿江意欢,接下来,江意欢得到的东西多的超乎她的想象。
他们给江意欢送跑车,送高定,送珠宝,甚至还有那份江父江母为了检查而没来得及去接江意欢的礼物——一整片别墅群。
江父大手一挥:“这片别墅群是新建的,我们已经查过了,这里地段好,设施好,意欢,以后你想住哪栋就住哪栋,不喜欢再买别的也可以。”
尽管江意欢收礼物收的都有些麻木了,但看见这豪横的礼物还是忍不住惊了。
许久之后,她才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很喜欢,爸妈,你们不用再送了。”
江母嗔怪:“这怎么行?我们赚钱就是给你花的。”
好在因为公司事务,他们没待多久不得不离开,不然江意欢怀疑她又得收到一片别墅群。
回到庄园,江父江母给她准备了一间无比奢华的卧室。
躺在床上,江意欢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掐了掐手,刺痛的感觉反而让她的心安定了几分。
她真的摆脱了从前的阴影,摆脱了那颗只顾着讨好,顾不上自己的心。
从这一刻起,她迎接的,将是全新的生活。
接下来一连几天,江父江母都尽力抽出了时间去陪着江意欢。
几天相处下来,江意欢也大概清楚了江父江母是靠做生意起家的。
了解过后,江意欢想要提出自己可以帮他们做点什么,但一直没有机会,江父江母只是一味对江意欢好,连一点苦都不肯让她吃。
江意欢无奈,只能在心里想着,慢慢来。
一星期后。
江母陪着江意欢逛商场,中途她接了个电话,回来歉意道:“意欢,公司有急事必须要妈妈过去一趟,我待会找人来陪你逛,你看中什么了随便买,可以吗?”
江意欢忙宽慰:“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一个人逛也可以。”
江母这才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江母不在,其实江意欢也没什么逛街的兴趣。
她百无聊赖地走着,忽地,在一处橱窗前停住了脚步。
玻璃橱窗中摆放着一条优雅十足的长裙,沉静的色彩在一瞬间吸引了江意欢的目光。
这条裙子,和江母很配。
江意欢立刻决定买下它作为礼物送给江母。
谁知刚进店,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江诗璇!
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江意欢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江诗璇在这一瞬也看到了江意欢。
她的眼中闪过惊讶,也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假装惊喜和江意欢打招呼:“意欢,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她失落开口:“我和知行在普罗旺斯的婚礼本来是想邀请你去的,谁知道你忽然不见了……知行他也是嘴硬,非说什么‘江意欢不在,我们的婚礼才更加完美’。”
随后江诗璇又连忙摆手:“意欢,知行他肯定不会是这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
江意欢看着她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心中有些讽刺。
从前她听到这些话必定会难受,可直到这一刻江意欢才惊觉,原来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笑了笑:“就算邀请,我也不会去的。”
说完,她朝里走了一步:“借过。”
江诗璇愣住了。
江意欢并不在意她,喊来了店员:“这件裙子帮我包起来。”
店员忙点头:“好的小姐,这条裙子定价为三百四十五万,您是刷卡吗?”
不等江意欢点头,江诗璇率先嘲笑了起来:“江意欢,你为了充脸面,什么话都敢说出来?怎么,流浪流到法国后中彩票了?”
随后她看向店员:“你知道吗,她就是个穷孤儿,靠讨好别人养活自己,现在她过来只是为了寻你开心罢了。”
说完,江诗璇拿出了一张黑卡:“这件衣服,我包了。”
店员看见黑卡眼前一亮,随后看了看江意欢身上朴素低调的穿着,立刻阴阳道:“小姐,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当做公园的椅子,供你这样的人睡的。”
闻言,江意欢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正要开口回怼,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百万的衣服,就能试出一个不合格的员工,不愧是江小姐。”
几人都一愣,转头看去。
店员也是一僵,脸色瞬间煞白:“江总,这样的人也不会为我们店创造什么价值啊——”
男人眯了眯眼,将一张黑金卡甩在了店员面前:“我的妹妹,愿意进来看一眼就是这家店的价值。”
这一下,所有人都面带错愕。
江意欢更是惊诧不已。
虽然走丢的时候她还小,但是模糊的记忆还是有的,她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
而且,父母为什么没有和她说?
在这惊诧之中,另一道声音响起:“诗璇,选好了吗?”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江意欢呼吸一窒,抬眼——便与陆知行撞上了视线。
陆知行周身平静的气息,在看到江意欢的那一刻瞬间翻涌了起来。
是惊,是喜,只是在看到江意欢身边那个男人之后,变成了阴戾。
江意欢虽然也僵了僵,但不过是重逢后身体下意识的惊讶。
她的心里没什么波澜,正要转身,身边的男人忽地上前,挡去了她和陆知行之间相隔的视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初次见面,我叫江行墨,也是你的哥哥。”
江行墨清晰的知道江意欢对于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满是警惕。
如今江意欢依旧疑惑的望向他,同时默不作声和他拉开了一步距离:“我不知道我有个哥哥。”
说完,她看向店员,还没开口,店员已经毕恭毕敬将打包好的裙子放到她手中:“江小姐,之前是我多有冒犯,你能不能和江总说说,之后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江行墨淡淡开口:“你和意欢说也没用,这家店虽然是小店面,但是也不能容忍一个小家子气的店员。”
“你被解雇了。”
店员脸色瞬间苍白。
江意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别人的事确实与她无关。
她转身朝外走,手却被一把拉住:“江意欢!你还要闹脾气吗?”
江意欢被拉得步子一顿,皱紧眉转身:“陆知行,你是结了婚的人,请自重。”
陆知行一愣:“什么结婚……”
江诗璇忽地出现,一把拉住了陆知行的手:“知行,意欢不想认我们是正常的,她已经找到好归宿了,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江诗璇又在江行墨和江意欢之间来回看了一下,装作语重心长开口:“意欢,我知道你从小到大物资条件都极度缺乏,所以很容易被一些富贵迷住眼睛。”
见她说的认真,又看陆知行的脸色越来越沉,江意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冷笑一声,甩开陆知行的手:“江诗璇,你七弯八绕的,有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江诗璇闻言瞬间红了眼:“意欢,我也是为你好……”
江行墨冷嗤一声,开口:“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两名保安立刻冲了过来。
隔着高大的保安,陆知行眸色沉沉:“江意欢,和我回家。”
江意欢面容平静,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转身离开。
陆知行和江诗璇被带了出去。
江意欢走出去时,江行墨追了上来:“他们两个是谁?那个男的刚刚脸色可真可怕,啧啧。”
江意欢却定定看向了他:“不用管他们两个是谁,我现在更想知道,你是谁?”
江行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江意欢也没有过多停留:“算了,我去问知道答案的人。”
江家庄园。
江父江母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着的两人,江父干笑着打圆场:“意欢,看来你和哥哥相处的不太愉快啊。”
江母也连忙关心:“哥哥欺负你了?”
看着两个爱她的人,江意欢攥紧了手:“爸妈,我不记得我有个哥哥。”
江父江母沉默良久,终于,江父叹了口气:“本来想等你适应几天再好好告诉你的。”
“行墨他,是我和你妈收养的孩子。”
在这一瞬间,江意欢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但绝对是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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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控制不住回想起来这些天父母对她的各种好,可这份好无一不是出于补偿。
他们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她,也没有让她去插手公司的任何事。
江意欢攥紧了手,鼻腔忽地有些发酸。
也是,十几年了,即使是亲生女儿,比起收养了十几年能继承家业的儿子,女儿只会更像外人。
但江意欢不恨父母,他们没有错,也在尽力的补偿。
更何况从一开始江意欢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会多么大富大贵,她也不在意那些财产继承。
她垂下了头,轻轻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江意欢选择把他们对自己的好记在心里,默默回报。
她也不会动他们给她的东西,只靠自己养活自己。
这样想着,江母忽地刮了一下江意欢的鼻子:“意欢,我们缺席了你的童年,同时也考虑到会缺席你的教育,所以我们就想啊,以后找到我女儿,她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
“我们会养她一辈子,就算我们老了,也已经给她找好了愿意养她一辈子的人。”
江意欢怔怔看着面前的三人。
江行墨在这时开口:“我被带到江家来时那规训我都能背了:等找到了妹妹,要无条件照顾她,帮助她,让她幸福过一辈子。”
江父也点了点头:“意欢,有些事我们一开始就想说,就是怕你还没适应,我们打算办一个认亲宴,还有公司那些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你看怎么样?”
江意欢愣愣问了一句:“那他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她说的他指的是江行墨。
不等父母回答,江行墨率先开口:“有什么不公平的?如果不是江家,我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有现在的这一切我很知足,也很感激。”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流淌的氛围,是家的温馨。
……
认亲宴很快就到了。
父母哥哥在忙着准备宴会相关事宜,也没让江意欢帮忙,只让她去试穿礼服,为即将开始的宴会做准备。
“你可是今天宴会的主角,让大家看看我的女儿有多么漂亮!”
江意欢只好去了。
谁知去的路上,江意欢又遇到了那个不想看见的人,陆知行。
这一次陆知行直接强硬将江意欢拉了过来:“江意欢,和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双眸通红,像是几天都没睡好:“我也能给你好的生活,你和我回去。”
江意欢攥了攥手,看来陆知行是真的信了江诗璇的那一番说辞,觉得她是被包养的。
她冷冷看向陆知行:“陆知行,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我爸妈了,我有家,就在这里。”
陆知行却不信:“江意欢,你的父母如果真的愿意认你,当初就不会把你丢到孤儿院。”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盘是当地首富认亲的宴会,不是你闹脾气的地方,你跟我走,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陆知行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的在讲道理,却见江意欢微蹙起眉头:“这场宴会是为了我而办,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