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烧掉的是婚书,我没提醒,多年后我儿女双全,他却孤独终老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8-06 18:23 3

摘要:1979 年 12 月,军区大院的红砖墙上,宣传标语 “备战备荒为国家,铁血军魂护人民”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周知锦站在墙下,心跳加速,她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上一世,她一心一意守在有娃娃亲的竹马陆霖川身边,却等成了老姑娘,最终孤独终老。这一世,她决心不再

第1章

1979 年 12 月,军区大院的红砖墙上,宣传标语 “备战备荒为国家,铁血军魂护人民”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周知锦站在墙下,心跳加速,她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上一世,她一心一意守在有娃娃亲的竹马陆霖川身边,却等成了老姑娘,最终孤独终老。这一世,她决心不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周知锦同志,半个月后就是最后一批知青回城的日子,你真的要为了陆团长继续留在西乡镇吗?” 人民公社的李主任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关切。

周知锦紧握双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李主任,我决定了,我要回城,过自己的生活,不再留在西乡镇。”

李主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想通了就好,你这样的姑娘,应该有更好的发展,不应该在这里浪费青春。”

周知锦微笑着点头:“李主任说得对。”

李主任在回城名单上找到周知锦的名字,认真地打了一个勾。“还有半个月,你要做好工作交接,也要好好和陆团长告别。”

“毕竟你们的关系特殊,离开前,应该有个交代。” 李主任补充道。

李主任离开后,周知锦站在梅树下,雪花开始飘落,她的心情复杂。她踏着积雪回到军区大院,感受着雪花在脸上融化的冰凉,仿佛她此刻的心情。

在院内,她看到江晚桐穿着大红袄离开,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陆霖川的书房。陆霖川正整理着军装,显得英姿飒爽。周知锦心中一颤,上一世,她就是被他的军装所吸引。

陆霖川见她进来,眉头微皱:“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周知锦一愣,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轻声说:“天冷了,我给你带了些炭火,用来取暖。”

她将火炉子放在书桌上,陆霖川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去拿。“这些小事,我的士兵会处理好。”

周知锦心中一紧,但她还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对这个男人单方面付出。没有回应的山谷,不值得纵身一跃;没有回应的感情,也应该及时止损。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她要亲手斩断这段没有结果的孽缘!

第 2 章

周知锦缓缓走向东院,目光落在那棵盛开着红花的梅树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记得刚来西乡时,她亲手种下的那棵小树苗,如今已长成了一棵傲雪凌霜的梅树。只是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大,压得满树的梅枝都弯下了腰。这些年,她和陆霖川同住一个大院,常有人背后议论她住得名不正言不顺。以前周知锦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总觉得将来结婚,自己就能从东院直接搬到南院的卧房,省去了娶亲的繁琐。现在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周知锦轻叹一声,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在西乡待了七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身外之物。唯有藏在枕头下的木盒,她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擦拭灰尘。她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泛黄的信封。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和陆霖川的婚书。“陆周两姓联姻,同心同德共写鸳鸯谱,谨订此约。”

当年双方父母为她和陆霖川定下了娃娃亲,约定了嫁娶之期。然而如今,婚期却变得遥遥无期,这婚书也该作废了。傍晚时分,周知锦拿着婚书去了南院。她想要和陆霖川说清楚,从此以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房间里,陆霖川正坐在门前,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见她进来,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有事吗?”

周知锦走上前,将装着婚书的信封递给他。“这个给你。”

陆霖川接过信封,随意地掀起眼皮问道:“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些旧事需要……”

周知锦的话还没说完,陆霖川就已经将信封丢进了火盆。“既然不重要,烧了就行。”

话音刚落,火星四溅,烟雾缭绕。周知锦怔怔地看着信封连同婚书被烧成灰烬,呼吸都停顿了几息。原本她还想和陆霖川好好谈谈的,现在他亲手烧了,一切都无凭无据,她也算是省了事。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看着陆霖川拨弄炭火的手上戴着的黑色毛线手套,腕部绣着一个清晰的‘桐’字,周知锦愣住了。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江晚桐送的定情信物。上辈子的自己,怎么就傻傻没有发现呢?

这时,陆霖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晚桐同志给军区每个人都织了这手套,你别多想。”

听到他的解释,周知锦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移开视线。从前她给他织了那么多手套围巾,都不见他戴过。在意与不在意,早就有了鲜明对比。周知锦压下心底的潮湿,转身往外走。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她的头上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霜。回到东院,周知锦在门上挂着的日历上,找到今天的日子重重划了一个叉。还剩十四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她要把这个屋子里,有关自己的东西全都清理掉。

周知锦轻轻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精美的英雄牌钢笔。这支钢笔,她省吃俭用半年的积蓄,特意从国外购回,原本打算作为陆霖川生日礼物的惊喜。抽屉深处,还有一张开过光的平安符,那是三年前的她,虔诚地在白马寺三拜九叩,为陆霖川求来的,却被他轻蔑地称为迷信,拒之门外。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她费尽心思挑选的红双喜床品、瓷茶缸、热水瓶等,每一件都是她对未来婚姻生活的憧憬。然而,这些满怀期待的礼物,都被陆霖川无情地拒绝了。“周知锦同志,我身在军营,未晋升旅长前,不允许任何干扰我事业的因素,包括婚姻。”

那时的周知锦,默默将这些心意收入柜中,连同她对婚姻的渴望一同深藏。却未曾料到,那个男人,对她的心意不屑一顾,却将江晚桐的礼物视若珍宝。爱与施舍的怜惜,她早该看清。周知锦将这些回忆打包,一并清理,统统丢弃在大院外的垃圾站,连同心底的那个男人,一同抛弃。

第 3 章

处理完这些,周知锦径直前往公社工作。作为公社的会计,她决定回城,许多事务需要与新会计交接,忙碌直至夜幕降临。乡村的雪夜,寂静无声,唯有周知锦踏雪而行的沙沙声。当她行至一棵大树下,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知锦妹妹 ——”

那轻佻的声音让周知锦停下脚步,定睛一看,眼前这个醉酒的男人竟是林志安,村里的无赖,村长的儿子,他对公社的女知青和本地女孩都不曾放过。周知锦本能地想要绕道而行,却被他直接拦下。“知锦妹妹,你为了陆团长在西乡苦等多年,他却不愿娶你,反而与歌舞厅的女人纠缠不清,你该如何是好?”

听着他伪装的关心,周知锦步步后退,保持距离。“林同志,多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决定回城了。”

林志安却步步紧逼,目光贪婪地在她身上打转:“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回城也难找到好男人,不如嫁给我,以后整个村子都是你的!”

话音未落,林志安突然一把抱住周知锦,将她压在大树上,开始肆意妄为。“放开我!”

周知锦拼命挣扎,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无法抵抗。“撕拉” 一声,她的棉衣外的布衫被撕开。就在男人的手即将伸进她的毛线衣时,突然一声 “邦” 的声响,林志安惨叫一声。紧接着,一束手电筒的光芒从不远处照射过来。林志安慌忙捂头遮脸,仓皇逃入夜色之中。周知锦惊魂未定,抬头便看到陆霖川大步流星地走来,将他的军大衣披在她的肩上。“下乡这么久,还没学会保护自己?周知锦,我不会每次都在。”

陆霖川的军大衣散发出温暖的气息,但他的话语却冷如冰霜,仿佛比这寒冷的冬日还要凛冽。周知锦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却沉默不语。两人回到了大院,陆霖川点燃了屋内的炉火,并为周知锦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暖手。“好好休息,作为女性,以后别太晚在外面徘徊。”

周知锦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难道刚才的遭遇,自己也有错吗?她还未来得及反驳,陆霖川已经匆匆离开了房间。这一夜,周知锦睡得极不安稳。她梦见了自己前世那悲惨孤独的一生,岁月无情,让她成了一个老姑娘,而陆霖川却牵着江晚桐的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这些年来,我耽误了你,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以后你要叫晚桐嫂子。”

梦中的周知锦泪流满面,她为了陆霖川下乡,做了二十年的知青,扎根农村,却换来了一句 “我只把你当妹妹”。她为前世的自己感到不值。周知锦睁开眼睛,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这一世,她发誓不再重蹈覆辙。她起床整理一番,拿起笔在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叉。这时,陆霖川走了进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变化,直到今天进门才察觉到异常。“你屋里怎么这么空荡荡的?”

周知锦随口编了个理由:“怕灰尘不好打扫,就把不常用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陆霖川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而关心起她的生日。“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周知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就在回城的前一天。以前每年生日,她从未奢求过陆霖川送什么礼物,只希望他能陪自己一天,哪怕是吃一碗长寿面,也是奢望。现在他主动提起,让她有些不适应。“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周知锦摇了摇头。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回北京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因陆霖川而影响自己的情绪。陆霖川皱了皱眉,直接为她做了决定。“过几天城里会派人来团里放国际电影,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就当作陪你一起过生日了。”

他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周知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恍惚。在这个年代,能看一场国际电影,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奢望。如果是以前听到陆霖川这么说,她肯定会兴奋不已。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下,两人肩并肩一起看露天电影,多么浪漫。但现在的她,心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周知锦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公社上班。突然,她看到陆霖川常戴的那副黑色手套落在了自己的桌上。想到外面大雪纷飞,那个男人每天要手握结冰的双杠训练,她拿起手套准备去隔壁还给他。谁知刚走到陆霖川屋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萎靡娇媚的声音。

“霖川哥,那儿别碰,好疼……” 周知锦声音微弱,眼中泪花闪烁。

第 4 章

周知锦的手套从她松开的掌心滑落,落在了积雪之上,很快被雪覆盖。她眼眶一红,自嘲地笑了笑。明明知道来找陆霖川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又何必自寻烦恼?她没有去捡地上的手套,转身离开了军区大院。接下来的几天,周知锦再没见到陆霖川的身影,每天忙碌着工作交接的事情。到了星期五,她把手头最后一项任务交给了同事宋念琳。向来工作认真的宋念琳,此刻却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出什么事了?” 周知锦关切地问。

宋念琳叹了口气,开始倾诉:“我男朋友俞正恒最近对我很冷淡,我去找他,他也不见我,天天泡在歌舞厅里跳迪斯科,唱卡拉 OK……”

俞正恒是当地纺织厂厂长的儿子,半年前与宋念琳相识相爱,两人曾如胶似漆。但近一个月来,确实很少看到他们在一起的身影。周知锦作为过来人,忍不住劝慰她:“别太相信男人,跟我一起回城里吧,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留在西乡……”

宋念琳却坚定地摇头:“我们这个年纪回城,能找到什么好男人?俞正恒说过他会娶我,我愿意为了他留在这个小镇……”

看着宋念琳坚定的样子,周知锦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陆霖川也曾承诺过会娶她,两人之间还有长辈定下的婚约。但结果呢?婚事变得遥遥无期,自己在西乡虚度了一年又一年。这时,宋念琳突然问周知锦:“知锦,你和陆团长不是从小定了娃娃亲吗?你这回城了,以后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西乡,你们怎么办?”

周知锦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和陆霖川的关系。她勉强笑了笑:“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我和他的娃娃亲早就不算数了。”

当初的婚书已经化为灰烬,两人之间的联系也彻底断裂。宋念琳叹了口气:“也是,现在新时代了,而且他又是军区团长,身边很多女人都喜欢他,尤其是那个歌舞厅的女歌星江晚桐,总是围着他转……”

听到这里,周知锦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不管有多少女人喜欢陆霖川,都与她无关。傍晚下班回到家属院,周知锦正好看到江晚桐从里面出来。两人目光相对,江晚桐扭着腰肢,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周知锦并不在意,默默地踩着积雪准备回自己的屋子。她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隔壁的门先一步打开了,陆霖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周知锦:“听说你从公社辞职了?”

周知锦一怔,没想到他也会关心自己的事。“嗯。” 她轻声应了一声。陆霖川听到后,脸色微变:“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离职了以后怎么办?在家吃白饭影响不好。”

“晋升大会下个月就要举行了,我准备晋升为旅长,你可别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我添乱。” 陆霖川语气严肃,周知锦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终于明白他为何会注意到自己辞去工作的决定了。原来,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晋升。周知锦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陆霖川,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你考虑,这次辞职,我打算回北京。”

她来到西乡,是为了他。她的离开,也是为了他。她决定放下他,也放过自己。

第 5 章

陆霖川的眉头紧锁,他的声音冷冽:“如果你因为我最近和晚桐走得近而说出这样的话,那完全没有必要。”

“西乡镇的资源有限,她的歌声能够激励人心,同时为文工团带来新的活力。” 他继续解释,似乎在为两人的关系辩解,“作为军区团长,我对她多些照顾,也是职责所在,你不要胡思乱想。”

职责所在?胡思乱想?周知锦愣住了,他怎么能把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他的职责所在,是半夜去江晚桐家修水管,一去就是一整晚不归?还是江晚桐说睡不着,他就丢下发烧的自己,陪她在稻谷场上数星星?亦或是情人节那天,他忘了和自己的约定,陪江晚桐去情人码头参加《新生新秀演唱会》?这些事,一件件,周知锦已经不想再争辩。她平静地看着陆霖川,淡淡地说:“我没有胡思乱想。”

“我只是想开始我自己的生活了。” 说完,周知锦用力将房门关上,隔绝了陆霖川,也彻底切断了她曾经对他的爱。门外,传来陆霖川沉重的声音:“过几天还要带你去看电影,别闹了。”

随即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周知锦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日历上,又添了一笔叉。只剩下最后七天,她就可以回到北京了。到时候,那个男人就会明白,她到底是不是在闹……

第二天清晨,周知锦去公社领取回城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感觉空气比以往更加清新。经过一个麦垛时,几个大婶正在闲聊八卦。“听说昨天周知锦和陆团长吵架了,又是摔门又是甩脸色的,她追陆团长多久了,还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就是啊,陆团长明明看不上她,她还硬往上凑,真是不自量力。”

“我觉得,陆团长和我们西乡镇的女歌星江晚桐才是天生一对,一个穿军装,一个穿旗袍,真是郎才女貌……”

村民们渐渐走远,议论声也逐渐消失。周知锦心中泛起涟漪,她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没关系,再过几天,她就不会再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了。她继续前行,又遇到了江晚桐。江晚桐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外面披着一件杏色的羊毛呢子大衣,看起来非常时尚。

“周知锦,村长已经决定担任我和霖川哥的证婚人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儿看清楚形势,主动解除你们之间的娃娃亲,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江晚桐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周知锦并未被她的挑衅所动,她只想平静地离开,避免无谓的争执。“谢谢你的提醒。” 她淡淡地回应,转身准备离开。

江晚桐却不依不饶,挡住了周知锦的去路:“听说昨天霖川哥因为我跟你吵架了,这么多年他都没给你一个名分,你还打算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多久?”

“你一个下乡的女知青,每天在公社领着微薄的工资,你能给霖川带来什么帮助?” 江晚桐继续嘲讽道。

“而我,只要一展歌喉,就能吸引西乡镇所有人的目光,我还能带领文工团创造新的辉煌。” 她自夸地说。

“周知锦,你在长相、身材、能力上都比不上我,就别在我们面前碍眼了!” 江晚桐的语气越发尖酸。

周知锦的心情虽然沉重,但她依然保持着冷静。她紧握双手,平静地反驳:“凤凰就算落魄,也终究是凤凰,而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说完,周知锦不再理会江晚桐扭曲的表情,径直离开。江晚桐气得直跺脚,但周知锦没有回头,继续坚定地走自己的路。

公社办事厅里,一群年轻的男女正在排队,他们都是像周知锦一样,等着领取回城证明的知青。他们兴奋地讨论着对未来的憧憬。轮到周知锦时,工作人员在证明上写下她的名字,并用大红印章重重地盖在回城通知上。

“周知锦同志,这是你的回城证明,请拿好。”

第 6 章

回到家,周知锦反复端详着手中的回城证明,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放在枕头下,只等时间一到,她就能乘坐大巴车回北京,与陆霖川彻底告别。她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忙碌了一个下午。

但即将离开之际,她最放不下的还是院子里的那株梅花树。在西乡这个无亲无故的地方,除了陆霖川,与她相伴最久的就是这棵树了。周知锦走到院子里,欣赏着红梅在冰雪中绽放的美景,仿佛一幅动人的画卷。她轻轻拂去梅树上的残雪,低声说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从一棵小树苗长到如今盛开,转眼已经七年了。”

“以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也不能帮你掸雪除霜了,你要好好扎根生长,成为冬日里最耀眼的梅花。” 周知锦仿佛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站在树旁沉思良久。

夜幕降临,月亮半挂在天空,周知锦才准备回屋。刚走几步,陆霖川也回到了大院,他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踉跄地在雪地上行走。

“知锦……” 他扶着梅树,醉眼迷离地呼唤着周知锦的名字。

周知锦叹了口气,上前扶他回屋。但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陆霖川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 周知锦心里一紧,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陆霖川身上,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们曾是彼此的依靠,一起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放飞风筝,夏日里追逐着风,捕捉着鸣蝉……

但很快,周知锦从回忆中惊醒。陆霖川身上那股淡淡的雪花膏香气,还有衣领上那刺眼的唇印,都在无声地提醒她,他已不再是那个只属于她的邻家哥哥。她试图挣脱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压在身下。陆霖川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灼热的温度,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声音沙哑:“桐桐……”

那温柔的声音,仿佛无数次在梦中呼唤。周知锦的心猛地一颤,强烈的屈辱感在胃里翻腾。“陆霖川,你看清楚,我是谁!”

“我是周知锦,不是江晚桐!”

陆霖川的手臂突然松开,他迷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她,转身倒在床上。周知锦没有时间去猜测他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只是匆忙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出了房间。她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间,甚至不想在这个军区大院里多待一刻。月光下,她踏着积雪,走向了东湖。每当她心中有烦恼,她都会来到湖边,用投石子的方式,将心中的委屈和痛苦沉入湖底。

刚到湖边,她就看到对岸灯火辉煌,一群人举着手电筒在岸边忙碌,还有人在湖中搜寻着什么,人声鼎沸。周知锦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她快步走向桥边。人群中,隐约传来哭泣声。她向一旁围观的大婶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听说是公社里一个女知青,半夜跳湖自杀了,一尸两命。”

听到这话,周知锦急忙挤进人群,只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地上躺着的那个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女人,正是她的同事宋念琳!

第 7 章

周知锦的心仿佛被巨石击中。宋念琳的死在西乡没有引起任何波澜,那一夜人们只是唏嘘惋惜,仿佛只是看了一场戏。周知锦和李主任一起处理了她的后事。在整理宋念琳的住处时,周知锦在她枕头下发现了一本日记。经过一番犹豫,她轻轻地翻开了日记。“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知锦说得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俞正恒也不例外。”

“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承认,反而嫌我未婚先孕丢脸,如果不是他的甜言蜜语,我怎么会轻易动心,把一切都给了他?”

“知青未婚先孕,不仅不能回城,还会被说成作风有问题,被大家的唾沫淹死,再也抬不起头。”

“不如我自己结束这一切,也免得背负那些骂名,只是…… 可怜了我的孩子。”

日记页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周知锦仿佛能看到宋念琳在泪水中书写的凄凉画面。她轻轻合上这本沉重的日记本,心中五味杂陈。按照乡间的规矩,知青与村民结为连理并非禁忌,但若未经申请便私下有了孩子,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轻则扣分受批评,重则污点永存。俞正恒显然不愿承担这份责任,更不愿意受到惩罚,最终承受这一切的,却是宋念琳,以及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周知锦心中充满了不平,她将宋念琳的日记交给了李主任,两人一同前往镇长那里,揭露了这背后的真相。不久,俞正恒的工分被扣除,个人档案上也留下了污点,还被罚挑粪一年。镇上的喇叭在通报批评的那天,天空飘起了小雪,周知锦站在宋念琳的坟前,为她烧纸祭奠。“女人这一生太艰难,下辈子愿你能化作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不再为男人所困。”

她不停地诉说着,直到雪花渐渐变大,覆盖了那座小小的土丘。这时,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飞来,绕着坟头转了三圈,最终落在了周知锦的手背上。她轻声问道:“琳琳,是你吗?”

蝴蝶振翅,雪花随之飘落,它在她面前翩翩起舞。周知锦感到一阵哽咽,心中愈发沉重,她颤声说道:“飞吧,飞过这重重山峦,去感受那广阔的天地,永远不要再回来……”

话音刚落,蝴蝶振翅飞走,消失在周知锦的视线之外。雪越下越大,如同鹅毛般从天而降。周知锦回到了军区大院,点燃了炉中的炭火,过了许久才感到一丝温暖。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她看向墙上的日历,只差一笔,这一页的数字就将全部被划去。今天,是她留在西乡的最后一天,也是她的生日。这些天她忙于处理宋念琳的后事,差点忘记了陆霖川之前说过的,要一起去团里看电影的事。她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和陆霖川好好道个别了。周知锦换了一身衣服,从盒子里翻出刚来西乡第一年时,陆霖川送给她的大红头花,绑在了麻花辫上。她看到隔壁屋子一直空着,心想陆霖川可能还在部队忙碌,便坐在家里等待。然而,等了又等,直到夜幕降临,陆霖川依旧没有回来。她心想,或许他已经在电影广场等她了。想到两人一旦分别,可能就再无相见之日,周知锦决定去团里放电影的地方找陆霖川,把回乡证明拿给他看,让他明白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军区文工团,电影广场。周知锦在观众席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陆霖川的身影。她正准备去训练场寻找,却瞥见不远处的二楼贵宾坐席上,陆霖川和江晚桐正坐在一起观影。

第 8 章

两人的手指紧紧相扣,依偎在一起。江晚桐指着电影中正在观赏星空的男女主角,带着一丝羞涩问道:“霖川哥,你说电影里的他们,是不是像极了我们,一起看星星,一起憧憬未来?”

陆霖川微微点头,周知锦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是约我来军区看电影,庆祝我的生日吗?怎么现在和别的女人一起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亮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了陆霖川和江晚桐的身影,周知锦觉得这场景荒谬至极。她甚至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在生日这天和陆霖川好好告别,但现在,只有她自己记得这些。“陆霖川,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承诺吗?还是现在的约定?” 她轻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陆霖川沉默了,周知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她摘下头上的大红头花,毫不犹豫地扔在雪地上,连同这些年的回忆,一起抛弃。

回到家,周知锦开始清理自己的房间,把不需要的东西都扔进了外面的垃圾箱。她对着月光许下了生日愿望:“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她希望新的一年,能有一个不再围绕着陆霖川转的人生。

夜深了,陆霖川还没有回来。周知锦拿出枕头下的回城证明,双手合十,轻声许愿:“愿新的一岁,我能有新的人生。” 她检查了一遍屋子,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天清晨,周知锦醒来,看着窗外的日月同辉,觉得这是一个适合离开的好天气。她最后看了一眼屋子,拿起笔在墙上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叉,然后留下了一张字条:“陆霖川,我走了。七年前我不顾父母的劝阻,为你留在这小城镇。我以为你是我的避风港,但这些年我所有的风雨都是你赠与的。从今往后,你喝你的清茶,我尝我的烈酒,天南地北,只有你我,再无我们。”

周知锦深吸一口气,背上行李,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家属大院。七年前,她只带了一个小提包来到这里,如今,她离开时也只有这个小提包。日月交辉,照亮了她前往远方的路。她走在长长的大路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条路,她已经走了无数次,但现在,是最后一次。

她到达汽车站时,知青返程的汽车已经就位,上面贴着巨大的横幅:“欢迎建设祖国的广大青年回家!” 旁边排满了回城的知青,大家一一拿出自己的回城证明检阅排队上车。八点,检证完毕。所有知青全部检阅完毕,佩戴红肩章的检查员在车上笑着对大家说:“恭喜各位同志可以回城重返家乡,大巴车启动,往后迎接大家的就是新的人生了!”

司机鸣笛两声,脚踩油门缓缓驶离西乡镇。周知锦看着窗外疾驰后退的山野沟壑,拉上了窗帘。人终往前走,花自向阳开。再见,陆霖川。

第9章

第二天早上六点,周知锦颠簸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北京。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她怔了好久。

阔别七年的北京,她终于又回来了!

一下车,她就听到广播上的喇叭正在播报:“天地广阔,大有可为!欢迎广大知青回城建设家乡!”

许多知青已经提前告诉家里的人来车站接人,周围全是欢庆的人们。

冰天雪地的寒冷,也阻挡不了亲人团聚时火热的心情。

但周知锦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还没告诉父母自己已经回城了。

当初为了追随陆霖川,她放弃城里稳定的工作上山下乡,遭到父母的极力反对,但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去了。

因为赌气,她和家里的联系都少了很多。

父母也生她的气,彼此的联系就更少了。

她攥紧手里的提包,穿越热闹的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关系,往后她会和父母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了。

至于陆霖川,就当是她曾经瞎了眼。

京棉二厂小区4栋302。

周知锦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叩响房门。

“咚咚咚——”

“谁呀?”

“老周,你去开门看看是谁?”

周知锦听到母亲久违的声音,一瞬间红了眼眶。5

因为下乡,她已经七年没回过这个家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周知锦静静地看着开门的父亲。

周父看着门口熟悉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一秒,他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离家多年去下乡做知青的女儿。

“知锦?!”他的语气惊讶又不可置信。

周知锦喉咙发紧,她哽咽的唤了一声:“爸。”

周父伸出手在半空僵了一瞬,立马朝着厨房正在做饭的妻子大喊:“你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他就将人拥在怀里。

“这么多年了,你还知道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为了陆家那小子不打算要你的亲爹娘了。”

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他也忍不住红了眼。

在厨房炒菜的周母听到周父的话,也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

“这么早来家里的到底是——”

话没说完,看到门口的人她瞬间没了声音,脚步也僵在原地。

和女儿四目相对,周母瞳孔一缩。

“知锦!”

和女儿分别再久,但哪有母亲认不出女儿的?

她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人。

周知锦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一瞬间,周母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擦了擦眼泪,赶忙上前拉开周父。

“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手提着地上的提包,一手拉着女儿的手进了门。

关上门,周知锦抱住母亲,眼泪也忍不住落下。

“爸、妈这些年是女儿不孝,对不起。”

她当初不该一意孤行去为了陆霖川下乡的,更不该这七年都没回过一次家,把他们对自己的爱隔绝在外。

现在,她真的意识到错了。

从前她真的太不懂事,太不听话了。

周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不哭不哭,只要你肯愿意回来就好。”

当年也是他们的错,给她定什么娃娃亲。

一旁的周父同样哽咽,他上前抱住母女两人:“你妈说的对,你只要愿意回来就好,往后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三人抱在一起,感受着久违的温馨。

过了很久,大家的情绪才慢慢平复,锅里的饭也煮好了。

饭桌上,周父和周母相视一眼,周父关心的询问:“这次你回来,还回去吗?”

周知锦摇摇头:“不回去了,现在是知青最后一批回城了,我是以知青返城的身份回北京的,以后都留在北京。”

除了爱人,她还有家,还有爱她的爸妈。

她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耗下去了。

第10章

周母周父眼神一亮,两人的眼里都闪过惊喜,语气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想通了就好,之前我们早就想让你通过知青回城回来的,只是怕你不高兴才没写信和你说。”

说着,周母叹了口气。

随即周父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只是,你此次回来那陆霖川……”

他也回来了?

还是他继续留在西乡?

女儿突然一声不响的一个人回来,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周知锦知道父亲想问什么,她没有遮掩。

“他没回来,以后也大概率留在西乡了,我们之间的娃娃亲也作废了,以后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周父周母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多问。

周母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作废了也好,这北京城里有的是好小伙子,以后我再让人给你介绍几个看看。”

对于陆霖川,周母是颇有怨言的。

当初女儿和陆霖川的娃娃亲是周父定下的,结果当年陆霖川主动请愿去支援下乡建设,根本没考虑到和自家女儿的未来。

而且后来女儿跑到他支援的地方下乡,到如今七年竟也没说过要成婚的事。3

七年,不是七天。

一旁的周父知晓周母的怨言,连连附和:“对,你妈说的对,过几天让你妈给你介绍几个。”

周知锦攥紧手里的筷子:“暂时……我还不想那么快就认识新的人,现在我只想陪在你们身边。”

她已经很久没回过家,很久没和爸爸妈妈一起好好吃饭了。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

只想和他们在一起,尽自己这几年缺失的孝道。

至于结婚生子,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快考虑。

她更不想刚从一个漩涡走出来,就立马步入另外一个漩涡。

她抬起头,看向父母。

“另外,我想有空了先去陆家说清楚,当初两家一起按了手印写下的婚书也已经被陆霖川烧了,我和陆霖川之间的娃娃亲也算没了。”

“往后的婚姻也各不相干,省的说我什么风言风语,不愿意等他回来。”

自古至今,流言都很可怕,尤其对于女人。

人们不管你做了什么,只会选择自己想要听的内容。

即便是她为了陆霖川下乡七年,但如果不说清楚,依旧会有人骂她作风有问题,骂她嫌贫爱富,陆霖川下乡支援几年她就不愿意等了。

周父一听,立马答应。

“好,刚好今天周日休息,我等会吃完饭就去说。”

取消当年的娃娃亲,周母早就和他说过了,但是耐不住之前周知锦对陆霖川喜欢,又跑去他的地方下乡。

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搁置,现在女儿有这个想法,他自然赞同。

周知锦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三人坐在饭桌上说着彼此近几年的近况,周父周母这几年在北京按部就班的日子,周知锦在西乡的知青生活。

但关于和陆霖川的感情生活,她只是一笔带过。

很明显,周父周母也没没多问。

一家人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吃完早饭。

刚收拾完碗筷,准备出门前往陆家解除婚约的时候,公社的工作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请问这是周知锦同志家里吗?”

“刚刚有一位叫陆霖川的同志打电话到公社里来,语气像是有什么急事,让您尽快给他回一个电话过去。”

第11章

西乡镇,军区大院。

前一天陆霖川带队去边防巡查,中途又突降暴雪,前行的路都被封住了,比往常巡查的时间花费更久。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大院。

开门时,他看到隔壁周知锦的房门黑漆漆的有些意外。

周知锦虽然和他没有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晚上都会给他留灯,每次都是他回来后半个小时候才关灯。

但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看向门外的晾衣绳,绳子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件衣物。

周知锦今天睡得这么早?他没多想。

只是这一晚,他的心里乱乱的。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整个人都很不安,可他又偏偏抓不住。

一整晚,他翻来覆去都睡得很不安。

直到第二天,他起床洗漱时周知锦的房门依旧紧闭。

他敢肯定,她没出门。

看了看烟囱的方向,也没有冒烟,难道是她睡着了?

陆霖川心中疑惑,等洗漱完后直接走到了周知锦门口敲响房门。

“咚咚咚——”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紧张。

身为军人他的听觉比常人要灵敏很多,但此刻他却听不到屋里面有任何动静。

“知锦,你醒了吗?”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依旧毫无反应。6

顿时,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种可能。

难道周知锦出事了?昏迷在床上醒不过来?

他拿出周知锦房门的备用钥匙,这还是周知锦刚搬来时给他的。

一晃,竟然已经有七年了。

打开门,陆霖川狠狠怔住。

屋子里的空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但他还是忍不住又唤了一声:“知锦?”

房间里空空如也,干干净净的没有周知锦的一样东西。

连人也没有。

有一瞬,他不禁有些恍惚。

周知锦来了七年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不然,为什么房间里这么空,连她的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他不死心的又打开她的衣柜、抽屉,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就好像从没人住过一样。

只有桌子上的一张纸条。

[陆霖川,我走了。]

[七年前我不顾我爸妈的劝阻,为你留在这小城镇。我以为你是我的避风港,但这些年我所有的风雨都是你赠与。]

[从今往后,你喝你的清茶,我尝我的烈酒,天南地北,只有你我,再无我们。]

陆霖川怔怔的看着短短的几句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屋子里。

周知锦什么时候搬走的?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走?

倏地,陆霖川想起来她前两天突然从公社辞职。

她的同事,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就风风火火的去了公社。

看着公社的新会计,他着急的询问:“之前的周会计呢?她离职去哪儿了?”

新会计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陆霖川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形象,今天却因为太急,连衣服的扣子都扣歪了。

她放下手里的算盘:“镇上最后一批知青返城,知锦姐也报名回去了。”

“她回北京了?!”陆霖川诧异的问出声。

“对。”新会计点点头:“昨天早上的八点的知青大巴。”

“陆团长,你不知道吗?”

面对新会计的疑问,陆霖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知道。

但是,他又不知道。

毕竟,周知锦已经在西乡待了七年,他不相信她会轻易的就离开。

当时她的话,自己一直以为是气话而已。

而且她怎么能和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

当初,她来的时候一声不响。

走了,怎么也一声不响。

第12章

新会计见陆霖川发怔,疑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陆团长,你没事吧?”

陆霖川才猛地回神。

他摇头:“没事。”

只是周知锦的突然离开,让他有点太意外了。

他转身出了公社,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他不明白,周知锦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回了北京。

之前知青返城热潮时,自己也曾问过她要不要回城,那时候她还坚定地说:“我不回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怎么才短短一年不到,她就独自回北京了。

走到公社大门,陆霖川又折返回去。

他走到电话亭拿起电话打给了周知锦父母所在的公社。

“嘟——”

一声沉闷的电话音响起,紧接着是一个带着北京腔调的老大爷声音传来。

“喂,你找谁?”

对方对于经常打来的电话已经司空见惯,开口就询问电话的另一头是谁。

“你好,我是陆霖川,找京棉二厂小区4栋302的周知锦同志,劳烦您派人去和她说一声,让她有空给我回一个电话。”

“噢,好。”

挂断电话,陆霖川才松了口气。

可人依旧是蔫儿的。2

因为,周知锦的突然离开,离开西乡,也离开了他。

甚至连一个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陆霖川的脑子里很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甚至一时间没办法工作。

来到军团后他也频频走神。

终于挨到晚上下班,副团长突然叫住了他。

“霖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开会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忙着训练也没来得及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陆霖川一怔,没想到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

他摆了摆手回道:“没事。”

说完,他径直回了军区大院。

还有许多人没睡,家里还在亮着灯,但他的屋子和周知锦的屋子黑漆漆的。

一步,两步。

踩着楼梯上楼,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今天一整天,他都是恍惚的。

感觉这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周知锦就会从隔壁推开门出来。

走到家门口,他没有打开自己的屋子。

而是去了周知锦的屋子。

拉开灯泡,光有些刺眼,他颓然的坐在凳子上。

这个房间他来过很多次,现在空落落的却有点陌生。

脑海里全是周知锦在时的模样,整齐的床铺,梳妆台上的红头绳,还有灶台上满满当当的锅碗瓢盆……

他忍不住质问:“周知锦,你来的时候不声不响,为什么你走了也不声不响?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寂静的冬夜,只有门外呼呼的冷风透过门缝刮进来回答他。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周知锦。

陆霖川在房间坐了很久。

直到深夜,冬日里的冷气从门外渗进来,钻进他的军大衣里,侵袭他的皮肤,他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连炉火他都没生,就麻木的躺下了。

听着门外的呼呼风声,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清晨,他被公鸡的打鸣吵醒。

他再也睡不着起床洗漱,又去周知锦的房间坐了很久等到七点半才去队里训练。

路过公社时,里面的工作人员小跑着出来追他。

“陆团长,有你北京来的电话!”

陆霖川倏地停下脚步,心里闪过一丝激动。

他快步走到电话亭接过电话,结果却是远在北京的父亲打来的电话,听到父亲的话更是狠狠地僵在原地。

“霖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锦一个人从西乡回来,现在还要和你解除婚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13章

“什么?!”

陆霖川忍不住喊了一声,脸上更是不可置信。

周知锦要和自己解除婚姻?

陆父的声音也怒不可遏:“你在西乡到底对知锦做了什么?还烧毁了你们两人当初的婚书!”

“她去西乡找你整整待了七年的时间,当初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陆霖川一头雾水:“婚书?我什么时候烧了婚书?”

他怎么可能烧了两人之间的婚书?

“爸,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让知锦给我回个电话,或者你再问问清楚,我没烧婚书,我也不愿意解除婚约。”

他的语气充满了焦急,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北京找周知锦问问。

他们两人之间好端端的婚事,怎么说取消就取消?

而且,周知锦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就私自取消了婚约!

陆父怒其不争的语气传过话筒:“误会?你在西乡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你还有脸说,你赶紧找时间回来亲自给知锦道歉!”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陆霖川还想说什么,却只剩下听筒传来的忙音。

心里更是犹如一阵迷雾。2

别的女人,难道是江晚桐?

可他们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因为她的歌唱得不错,能帮助文工团一起做宣传,他又是军区团长。

所以,他在日常生活上可能照顾的多一些。

但是多余的心思,他根本没有一点。

不管何种原因,现在周知锦都已经回了北京,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只能等他回了北京在慢慢解释了。

陆霖川以为自己的自控力很强,可整个上午的训练他的脑海里全是关于周知锦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被村长叫到了家里。

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江晚桐也在。

他疑惑地看向村长:“村长,你找我什么事?”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江晚桐,熄了手里的烟。

“霖川啊,我今天叫你来是好事。”

陆霖川一怔,好事?

见他不解的模样,村长忙不迭解释:“今天是说你和桐桐的亲事,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我主动做这个媒人,帮你们撮合撮合。”

“你说说,你对桐桐是个什么心意?”

陆霖川愣了。

他看着满脸带笑的村长,又看了看有几分羞涩的江晚桐,脸色顿时变了。

“村长,您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村长摆摆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我知道,就是那个下乡的女知青周知锦嘛,但是你看她来七年了你们不是还是什么都没有,何况她那样的哪里配得上你。”

“你这样的,还得是桐桐这样的配才行。”

陆霖川倏地站了起来。

心里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他也猛地隐约明白了周知锦离开的原因。

他谢绝了村长的好意:“多谢村长的好意,只是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那个人就是周知锦,往后也只会是她,至于别人我没想过。”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村长的脸色有些尴尬,江晚桐也不再多留,立马找了个借口走了,只是看向陆霖川离开的方向,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陆霖川,她势在必得!

第14章

陆霖川回了军区大院。

快到大门口时,他听到旁边那棵老槐树下面坐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太太在议论他和周知锦。

“陆团长那个城里来的未婚妻真的走了?”

“那可不,估计是过不惯咱们这农村的日子,嫌贫爱富跑回城里了。”

“那陆团长和江同志岂不是好事将近了?他们平时走的那么近,周知锦一走他们不就能在一起了。”

……

陆霖川一愣,原来在外人眼里,都更看好他和江晚桐在一起。

那周知锦呢?

他忍不住回想自己和江晚桐的相处。

平时确实会有很多人打趣他和江晚桐的关系,但是说的人多了,他就懒得再解释了。

没想到,反让大家对他和江晚桐之间的关系误会更深。

所以,对自己和周知锦的误会也不断加深。

大家误以为自己和江晚桐好事将近,而周知锦只是一个城里来的知青。

听着大家的风言风语,周知锦看到自己和江晚桐之间单独相处,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陆霖川忍不住后悔。2

如果他一开始就和大家解释清楚,如果自己能够一次又一次和周知锦说清楚,会不会现在就不一样了?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陆霖川皱了皱眉,他没再继续听墙角,直接走了出去。

见到他,议论的人顿时噤声,所有人面面相觑。

陆霖川没在意,径直回了军区大院。

回到房间,他坐在书桌前思索着该如何挽回周知锦。

他看了看桌上放的日历。

12月30,腊月初三。

这已经是两天前的日子了,他换上新一年的日历。

1980年1月2,腊月初六。

马上就要开始过年了,他几年没回家今年他也该回家看看爸妈了。

也去和周知锦把误会说清楚,他和江晚桐真的什么都没有。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误会。

他从军大衣的夹层里摸出一张相片,那是他小时候和周知锦一起照的。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笑靥如花。

“知锦,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回北京来找你了。”

陆霖川起身出门走到隔壁,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攥紧了手,终究是没再推开。

周知锦已经走了,他再看她也不会回来。

天空又开始零星飘起雪花,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接。

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也落进他的心里。

“知锦,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只有你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能再等等我吗?”

天空的雪花簌簌落下,逐渐变成鹅毛大雪。

第二天一早,陆霖川去军区首长办公室打了报告申请休假。

首长看着手里的神情有些诧异:“好端端地,你怎么突然申请休假,而且马上就要进行旅长申请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记得,陆霖川一直都信誓旦旦的想要竞选呢。

陆霖川神色冷峻,回答的一丝不苟。

“突然发现,有比升职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了。”

周知锦比旅长这个职位更重要,之前是他忽视了她太多,他要亲自去去把她找回来,求得她的原谅!

第15章

首长好奇地看着他:“说来听听,是什么事?”

陆霖川是他最器重的兵,亲眼看着一步步成长到现在,一直都是个事业狂魔,倒鲜少看他为了一件事失控。

“很久没回家了,马上又要过年了,趁着这段时间休假一段时间回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首长顿时明白。

陆霖川来西乡这么多年,确实没怎么回去过,当即就给他批了假。

他立即朝首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谢首长!”

陆霖川拿了假条直接回家收拾东西。

他已经等不及了,心里一直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他不尽快去北京找周知锦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就彻底错过她了。

他不敢再等了,他也不想再等。

周知锦离开的这几天,他的心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行李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莫名地,他心里一紧。

是周知锦吗?

紧张地转过头去,迎接他的却是失望。

是江晚桐。

“你怎么来了?”陆霖川问了一句,又转过身去继续收拾东西。

江晚桐站在门口掸落身上的雪花。

“我听队里人说你要请假回北京?之前怎么没听说这件事,是家里发生了什么急事吗?”

陆霖川皱眉:“这是我的私事。”

“还有别的事吗?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再来大院里找我了,对你的名声的也不好。”1

之前,他就是因为没注意这些小事,所以才让大家误会。

让周知锦误会,往后他不会了。

江晚桐脚步一僵,有些怔愣的看着他,心里顿时明了。

“你回去是为了找周知锦?”

虽然是疑问,但也带了几分肯定。

陆霖川没有避讳:“嗯。”

之前是自己对她的忽略太深,直到她离开,自己才意识到错误。

现在,他不想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他怕自己会错过周知锦,错过自己的此生挚爱。

江晚桐突然拦住他的动作,眼尾泛红的看着他:“那我呢?”

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他难道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吗?

陆霖川错愕:“你?”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人,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你陪我夏天在稻谷场看星星,帮我半夜修水管,我车子坏的时候载我一起,这些算什么?难道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陆霖川愣住,没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竟然让她误会了自己。

“从前我的行为如果给你造成误会我很抱歉,但是我的心里只有周知锦一个人,对不起。”

“至于你说的看星星,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晚上在外面不安全,修水管是怕你屋子里的水渗到楼下去,至于骑车载你是因为路途遥远,病人的时间耽误不起。”

他一一解释自己之前行为的原因。

江晚桐一点不信。

她追问:“那你说看电影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和我站的那么近还不推开我?”

还有平时生活上的哪些点滴,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她不相信陆霖川心里没有自己。

江晚桐上前攥住陆霖川的手:“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只是因为周知锦从小和你定下了娃娃亲才不能和我在一起对吗?”

陆霖川撇开她的手,面色严肃的和她拉开距离。

“江晚桐同志,我想一直以来你都误会了,我对你从来都是革命战友情,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间的感情。”

“而且你的歌声富有感染力,能够帮助我们展开对广大群众的文娱工作,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战友来看,西乡偏僻苦寒,你年纪又小,我才多照顾你一些。”

多余的,他再没了。

江晚桐不信,伸手想要拉他,却被他打断。

“如果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再次郑重向你道歉,但是请江同志以后自重!”

一句自重,像是打了江晚桐一巴掌。

她脸上火辣辣的,怎么好像变成了自己的纠缠呢?

“好一个误会,好一个自重。”

江晚桐眼角溢出泪,她看着陆霖川薄情的模样转身离开。

她虽然喜欢陆霖川,但也是个有脸面的人。

既然他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只是心里,和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一样冷。

江水易逝,烟花易冷,人心……易变。

陆霖川继续收拾东西,很快就坐着大巴赶到了县城车站,买了当前最早的一趟火车前往北京。

“呜——”

火车‘咣当咣当’的驶向北京的方向……

第16章

北京,京棉二厂小区。

周知锦回来的第一天,就和爸妈一起去了陆家退亲。

尽管陆父、陆母再三道歉,恳请不要取消两家的这门亲事,但是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说完三人就一起离开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周父问起她往后的打算。

“如今你回城了,我要不要问问周边的厂里还招不招工人,帮你找一份轻松一点儿的工作?”

周父心疼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七年下乡,他的女儿吃的苦太多太多了。

现在好不容易回城,也该歇歇了。

一旁的周母也连忙附和:“对,让你爸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周知锦看着父母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溢出笑意。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有回城证明公社会给我分配工作的,估计也是分配到厂里上班。”

至于累还是轻松,就要看缘分了。

而且她下乡七年虽然是在公社里做会计,但农忙的时候也要到田间地头里帮忙。

工厂的活就算再累,难道还能比顶着太阳在地里割麦子,冒着风雪在地里面刨红薯更苦、更累吗?

这七年,她确实吃了很多苦。

但是城里面的工作,远没有乡下苦。

见她这般模样,周父周母欣慰只余又觉得难过。

从前,他们样在家里的娇贵女儿却去了乡下吃了七年的苦。

周母叹了口气,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周父看向周知锦:“既然你坚持不用我们帮忙,我们也不强求了,后面有什么困哪再和我们说。”

“嗯。”

说着,周知锦就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妈妈靠这么近了,今天晚上她要和妈妈一起睡。

周母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

“好。”周知锦靠着母亲报菜名:“酸辣土豆丝,蒜香排骨,酸菜鱼……”

她甚至都快忘了,妈妈做这些饭是什么味道了。

“我今天陪你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给您打下手,以后我给你们煮饭吃。”

周父和周母相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看出宽慰。

女儿离家七年,真的成长了不少。

周母笑着说:“好,我等着你那一天。”

“咚咚咚——”

来源:柔和港湾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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