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心急如焚地冲到医院,看到血袋上醒目的"800cc"字样,二话不说就为他献了血。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顾景琛车祸大出血的消息传来时,许半夏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心急如焚地冲到医院,看到血袋上醒目的"800cc"字样,二话不说就为他献了血。
"病人必须马上手术,家属请先去护士站签手术同意书,然后到一楼缴费。"护士语速飞快,把一沓单子塞给许半夏,转身就端着血袋走了。
许半夏强忍着抽血后的头晕,扶着墙慢慢挪到护士站。
核对信息时,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请问您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许半夏虚弱地说,这个身份早就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护士闻言,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接着问:"带证件了吗?"
许半夏感觉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她咬着牙从包里翻出那本红本子:"我们结婚六年了,这就是证明。"
护士接过结婚证,仔细看了看,还用紫光灯照了照。
最后她把证件还回来,表情变得公事公办。
"许女士,对不起,系统显示您的结婚证是假的。这份手术同意书,您没有资格签字。"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把许半夏打得晕头转向。
她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和顾景琛,从少年时就互相喜欢,一到年龄就领了证。
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六年的恩爱时光,难道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说她是顾景琛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们的婚姻怎么可能是骗局?
许半夏觉得肯定是护士搞错了,她没多说什么,转身想去找顾景琛的病房。
可当她经过一间VIP病房时,眼前的画面让她如遭雷击。
顾景琛,那个应该在手术台上的人,此刻好端端地站在病床前。
他用宠溺又带着责备的语气,对床上正在输血的女孩轻声说。
"下次别再用这种傻办法来见我了,我要是晚来一步怎么办?"
床上的女孩夏恬柠抬起那张熟悉的脸,笑得又甜又得意。
"我知道你一定会赶到的。"她撒着娇,"老公,你骗许半夏那个笨蛋说你出车祸,抽了她的血给我,真的不会露馅吗?"
"老公"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许半夏的心里。
她的耳朵里瞬间充满了尖锐的耳鸣声。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就是顾景琛给她的"移动血库"夏恬柠。
因为许半夏有再生障碍性贫血,顾景琛就花钱让家境困难的夏恬柠住进家里,说是给她工作,实际上是为了在需要时给许半夏输血。
许半夏愣在原地,脑子一片懵。她拼命给自己打气,一定是抽血抽多了,出现了幻听幻视。可接下来的对话,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放心,老公办事,你还不信?绝对没问题。你安心养病就行。”
夏恬柠委屈地咬着嘴唇:“可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呀?每次都只能靠生病自残来换你的陪伴。老公,我好没安全感。”
顾景琛心疼地摸着她的头,眼神里满是怜爱。“我已经和夏夏离婚了。你要的婚姻,我给你了,连小枝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还担心啥呢?”
“乖,听我的。你要的,我都给你。不就是多陪陪你吗?过段时间我带你去三亚玩几天,咋样?”
许半夏感觉天都塌了。
顾商枝,那个她养了整整六年的孩子,竟然真的是他们俩的亲生女儿?
“真的吗?!”夏恬柠眼睛里瞬间闪出惊喜的光。
顾景琛宠溺地点头,像是在确认什么重要的承诺。“当然。六年前我被人算计,稀里糊涂和你有了关系。你没名没分地给我生孩子,还一直给夏夏当‘血库’。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放心,只要你别把这事闹到夏夏那里,我会一直容着你的。”
说话声慢慢停了,病房里传来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许半夏的心像是被无数把刀子来回割,疼得喘不过气。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忍着才没哭出声。
原来护士没错。
她是真的被离婚了。这些年,他一边对她甜言蜜语,一边却把本该属于她的婚姻,偷偷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们青梅竹马,毕业后就迫不及待结了婚,那曾是无数人羡慕的完美爱情。
许半夏上学时遇到地震,是他不顾危险,用背顶住掉落的石块,把她从废墟里抱出来,眼里只有她的伤势。
她意外流产,身体受损,再难怀孕,是他红着眼在病床前守了一周,醒来第一句话是“只要你没事就好”。为了哄她开心,他立刻带她去孤儿院领养了顾商枝,从此再也不提要孩子的事。
他那热烈又真挚的爱,曾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在骗她。
原来,他和夏恬柠的孩子早就有了。在她以为美满的婚姻里,其实一直藏着第三个人。按法律来说,那个可笑的第三者,竟然是她自己。
许半夏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扶着冰冷的墙才勉强站稳。绝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如果这就是顾景琛所谓的爱,那她宁愿不要。
她手在抖,抹掉眼泪,转过身,哆嗦着按下了电话号码。
“顾伯父,我答应你,离开顾景琛,成全你们顾家子孙满堂的心愿。”
“但我也有条件。”
电话那头的顾父,声音激动得直打颤:“真的?小夏,你真的想通了?太好了!有啥条件,你尽管说,伯父肯定答应!”
许半夏嘴角扯出一丝浓浓的嘲讽。
“我要五十亿。另外,把我安排得干干净净的,别让顾景琛再找到我,永远别见。”
顾父几乎没犹豫:“钱好说。但要让他找不到你,得好好安排,给我十天。”
十天,还能忍。
拿到承诺后,许半夏没冲进去揭穿那对男女的虚伪面具。她直接开车去了顾氏集团,签了那份永不相见的协议。有了足够的钱和自己的本事,离开顾景琛,她一样能过得很好。现在,她只想用最快、最干脆的方式,跟他彻底断了。
搞定一切后,许半夏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
被送去医院输血,还被强制留院观察了三天。等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时,顾景琛已经在那儿了。
平时总是西装革履的男人,现在看起来有点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满是血丝。他身上那股烟味和压迫感,让家里的佣人都不敢出声,连平时调皮的顾商枝也安静得很。
她一推开门,屋里的紧张气氛好像找到了出口,一下子散了。
顾景琛看到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但声音还是有点抖。
“夏夏,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怎么不接我电话?”他赶紧走过来,确定她没事后,才把她紧紧抱住,“那天我在医院醒来就找不到你,这三天,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到底出了啥事?”
许半夏看他眼底藏着的紧张,那是一种心虚的紧张。她嘴角微微上扬,但指甲却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他肯定是怕我在医院听到不该听的事吧。
“没啥,贫血犯了,住了几天院。”她语气冷淡地推开他,“你的车祸呢,好了没?”
顾景琛的脸色僵了一下,然后含糊地点点头。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辛苦我的夏夏了。要不是出事突然,我真舍不得让你抽血。这下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好。来,先吃药,以后我天天给你炖补品。”
许半夏的贫血,曾经是顾景琛最在乎的事。
她还记得,当初查出再生障碍性贫血时,这个大男人蹲在角落哭了好久,一直自责没照顾好她,还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病痛。那之后,他想尽办法给她调理身体,每天监督她吃药。上学时,他为了给她买校外更有营养的饭菜,不惜翻墙被抓,写了无数份检讨还死不悔改。
婚后,他更是为了她的病,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各种补汤药膳变着花样给她吃。
可惜,少年时那份纯粹热烈的爱,早就被时间埋在了回忆里。眼前这个男人,心已经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早就给了夏恬柠。
在她发呆的瞬间,顾景琛已经拉着她回到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到床上,接着开始在药箱里找她平时吃的药。
“夏夏,我保证以后一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紧接着是夏恬柠装出来的惊慌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手滑没端稳。”
顾景琛脸上毫无波澜,身体却已经暴露了真实想法。他假装看了一眼手机,连一句完整的承诺都不愿意说。他匆忙把几粒药塞到她手心,递过水杯,就起身走了。
“夏夏,我们的六周年纪念日场地布置出了点小问题,我得过去看一下。”
话音刚落,他已经急匆匆地出了门。
许半夏盯着那扇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心里一阵发紧。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后,她就得了幽闭恐惧症,不敢一个人待在密闭空间里。顾景琛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家里的房门从来都为她留着一条缝。
可现在,他为了去见那个新欢,竟然忘了。
极度的疲惫瞬间袭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她本想就这么睡过去,但心底的恐惧还是让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把门打开。
她拖着沉重得像灌了铅的身体,艰难地挪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却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咔哒”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当她用力推了两下,门却一动不动。她皱着眉,又试了几次,还是打不开。
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谁在外面?快把门打开!”
她强忍着头晕,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着门板大喊,可不管她怎么呼救,外面都毫无动静。
她瞬间明白了,有人是故意把她锁在这里的。
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她咬着牙,颤抖着拿出手机,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坏女人,我才不要你打扰爸爸妈妈的二人世界!”
“我就要把你锁起来,吓死你!你最好死在里面!”
监控里先是传来顾商枝稚嫩又恶毒的声音,紧接着,那张她曾经无比疼爱的脸出现在镜头前,现在却显得无比讨厌。
她精心照顾了六年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倾注了全部的母爱,可现在,孩子对她一点尊重都没有,甚至恶毒地诅咒她去死。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她连站稳的力气都快没了,给管家发的求救信息也毫无回应。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倒下的身体撞翻了还没收拾好的药箱,各种药片撒了一地。
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又微弱的呼吸声。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一粒掉落的药片,和她平时吃的药完全不同,是一粒她从没见过的胶囊。
身体的异样终于有了答案。
顾景琛刚刚喂给她的,根本不是她平时吃的补血药。
他因为急着去见夏恬柠,慌乱中,竟然连药都拿错了。
许半夏连难过都提不起力气,气息越来越弱。就在她意识快要消失的那一刻,房门终于被从外面打开了。
“夏夏!”
……
刺鼻的消毒水味先于意识钻进许半夏的鼻子里。
不用睁眼她也知道,自己又躺在了医院病房。
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是顾景琛的字迹。
"夏夏,医生说你只是吃错了药,洗完胃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小枝突然喊肚子疼,我先带她去检查,安顿好就回来陪你。"
纸条最后还添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让你一个人辛苦了,我爱你。"
许半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连等她醒来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他的爱?
住院这两天,顾景琛的消息轰炸个不停,全是关心和道歉,说忙完就来看她。
可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许半夏一条都没回,她清楚得很,他根本不是在照顾商枝。
而是带着他的真爱夏恬柠在三亚度假,因为夏恬柠的朋友圈全是海滩和游艇的照片。
见她一直不回消息,顾景琛开始疯狂打电话。
许半夏被吵得头疼,只回了一个"累"字,电话才消停。
出院那天,她谁也没告诉,独自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开始收拾行李。
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对这个地方再无半点留恋。
她把所有关于他们的回忆,相框、纪念品,统统装箱封存。
收拾完,她累得直接瘫坐在床边。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许小姐,您申请移民的材料还差几份,麻烦尽快补交。"是顾父的秘书打来的。
许半夏一边听对方说,一边翻找需要的证件。
挂了电话,她把证件摊开,用手机拍了张照发过去。
"夏夏,你在干嘛?"
照片刚发出去,顾景琛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他推门进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把证件都翻出来了?遇到什么事了?"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有老公在,别自己扛着。"
老公?
这个称呼,不是三年前就变成笑话了吗?
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许半夏扯了扯嘴角,收起手机和证件,随口应付:"没什么,工作需要。"
说完,她抱起刚装好的几箱回忆,直接走到二楼阳台。
毫不犹豫地把箱子全扔了下去。
楼下,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火堆。
"砰"的一声,几十个相框摔得粉碎。
那些曾经的合影、情书、礼物,瞬间被火焰吞没,烧成灰烬。
就像他们那段早就烂透的感情,从此变成了垃圾,不配再被任何人提起。
“夏夏?你这是干啥呢?!”
顾景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像是被抛弃的动物,眼神里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
“你为啥把咱俩的合照都扔了?那些可是咱俩相爱六年的证明啊!为啥全烧了?是我做错了啥,惹你生气了?”
“你没错。”许半夏放下最后一个箱子,随便拍了拍手上的灰,“那些东西以后用不着了,占地方又不好看,清理一下而已。”
“要是你以后还想拍,随时都能再拍。”
婚都离了,结婚照自然没必要留着了。至于他以后想和谁再拍,她也完全不在乎。
这个解释显然没让顾景琛放心。他以为她还在生他没去医院陪她的气,赶紧上前想哄哄她:“夏夏……”
话还没说出口,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顾景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他挂了电话,可对方却死缠烂打地又打了过来。急促的铃声像催命符一样,让他心烦意乱。他看着许半夏,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许半夏的脸色平静如水,但笑容根本没到眼睛里。
“去吧。”
“工作要紧。”
顾景琛愣住了。
许半夏啥时候变得这么“大方懂事”了?
他没时间细想,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对夏恬柠的担心压倒了一切,他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他再回来,已经是三天后,他们所谓的“纪念日”。
顾景琛把今年的纪念日办得特别盛大。场地选在了他第一次向她表白的沙滩。到处都是上万朵娇艳的玫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还有海上烟花秀、无人机编队的浪漫告白,奢华又浪漫。
圈内的人早就习惯了顾景琛的深情,但还是忍不住惊叹。
“天啊,这么多年了,顾总还是我见过最浪漫深情的男人。”
“看顾夫人都感动得说不出话了,每年被这对神仙眷侣秀恩爱,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周围全是夸赞声,但许半夏只觉得特别讽刺。
顾景琛正想借机对许半夏说几句情话,不和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顾商枝突然大声叫嚷:“爸爸!我要夏阿姨过来!我要夏阿姨抱我!为啥她在那边端茶倒水那么辛苦,许半夏却在这儿享福!”
对于顾商枝,许半夏曾经很愧疚。她刚出生就被送到孤儿院,当时刚流产的许半夏看到她那张被冻得青紫的小脸,心疼得不行,当场就决定领养。可随着孩子长大,她越来越骄纵,对许半夏也越来越排斥,只亲近夏恬柠。许半夏以为是自己陪伴不够,所以对她加倍宠溺。
直到那次被反锁在房间里,许半夏才突然明白,顾商枝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无论许半夏对她多好,她都只会记恨。
或许,真是龙生龙,凤生凤。根子坏了,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以前,许半夏对她总是言听计从,但这次,她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完全无动于衷。
“那就别在这儿待着。夏恬柠,把她带走。”
“要是你觉得我照顾得不好,我随时能把你送回孤儿院。”
顾商枝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强硬。
顾景琛也察觉到许半夏眼中的冷漠,心里一紧:“夏夏,小枝还小,不懂事。她平时都是夏恬柠带的,估计是心疼她太辛苦了。别生气。”
她说的从来不是气话。
就在这时,夏恬柠端着酒从二楼下来,她迅速放下托盘,把顾商枝抱进怀里。
她抱着孩子却不走,眼神怯生生的,又带着一丝怨恨,直勾勾地盯着许半夏,好像在无声地指责她对孩子太苛刻。
许半夏挑了挑眉,平静地回应她的目光:“让你把她抱走,听不懂吗?”
夏恬柠被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许半夏懒得理会她,伸手端起一杯香槟,刚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没想到,下一秒,夏恬柠突然推开怀里的顾商枝,整个人夸张地向后倒去。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她从十几级台阶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顾景琛也不例外。
“天哪,是许半夏推的吗?”
“这也太狠毒了吧?就因为孩子更喜欢保姆,就把人推下楼梯灭口?”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刺人。
顾景琛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紧绷的肌肉已经出卖了他。在夏恬柠摔倒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经飞了过去。
许半夏没有做任何无谓的解释。她冷冷地看着那个捂着头在地上哀嚎的女人,平静地叫了救护车。
人刚被送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顾商枝突然捂着肚子大哭大闹,拉着顾景琛的手非要去医院。顾景琛心领神会地牵起她的手,目光扫向许半夏。
许半夏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去吧。”
一颗已经飞走的心,就算她用铁链拴着,也留不住。
纪念日被这么一闹,气氛变得尴尬又诡异。顾景琛大手一挥,宣布换个地方,派专车把宾客们送到游艇上继续派对。
人群渐渐散去,许半夏也再无留下来的兴致。
她正准备离开,刚走下楼梯,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她赶紧扶住墙壁,想等这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过去。然而,还没等她从模糊的意识中清醒,后腰便猛地遭受了一股巨大的推力。
下一秒,她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额头和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台阶上,剧痛传来,她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
当许半夏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是做清洁的保洁阿姨发现了昏迷在地的她,及时叫了救护车。
而顾景琛,是在两天后才慢悠悠地赶来。
他身上还穿着两天前那套西装,想必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夏恬柠的病床前。
他一脸倦容地来到床边,下意识地去摸许半夏的头发,试图用过去六年来轻声唤醒她的温柔方式,开启他的表演。
动作里满是温柔、亲昵和缱绻,仿佛充满了爱意。
从前,许半夏总是沉迷于他那双深情的眼睛。
但如今,曾经让她心动的爱意,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虚伪和躲闪。
“回来了?”
她眨眨眼,下意识地往后缩,躲开了他的触碰。
顾景琛却不肯放过,他皱紧眉头,目光落在她额头的纱布上,原本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紧张地查看她的伤口。
“这伤是啥时候弄的?为啥不跟我说?”他轻轻触碰她额角的血迹,满脸心疼,“疼不疼?医生怎么说?”
许半夏摇摇头。
顾景琛看到她受伤还一声不吭,眼神瞬间从心疼转为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对不起,夏夏,最近公司事太多,我忽略了你。”
“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他眼中的爱意浓烈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但许半夏一个字都不信。她早已伤痕累累,而这些伤,都是他造成的。如今,唯一能让她不再受伤的办法,就是永远离开他。
顾景琛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他对她形影不离。就连参加重要的商业晚宴,也要把她带在身边。
但他没料到,这种如影随形的“补偿”,已经让另一个人忍无可忍。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人来到许半夏面前,示意她跟他走一趟。许半夏以为是有人私下约见,便毫无戒备地跟了过去。
可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这条路通向的是宴会厅中央一座高高的观景台。她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背影。
服务员也停了下来,缓缓转身。
那张脸上,挂着许半夏再熟悉不过的恶毒笑容。是夏恬柠。
“是你。”许半夏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
夏恬柠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满是报复的快感。许半夏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夏恬柠故意脚下一滑,身体一个踉跄,然后猛地把旁边那座由上百个高脚杯堆成的香槟塔,推得朝许半夏的方向倒去!
“哗啦——”
清脆的破碎声在宴会厅里回荡,无数玻璃碎片夹杂着金色的酒液四处飞溅。
许半夏本能地后退,试图躲开飞来的危险。
“啊——”
突然,夏恬柠捂住自己的脖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还没等许半夏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从她身后猛地冲出来,一把抱住“受伤”的夏恬柠。这股巨大的冲力,直接撞得许半夏失去平衡。
等许半夏回过神,她已经狼狈地摔倒在地。那座倒塌的香槟塔,把无数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身体。
鲜血不断涌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
在朦胧中,她听到顾景琛撕心裂肺的吼叫。
许半夏费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见顾景琛惊慌失措地朝她冲过来。
他双眼通红,双手发抖地把她从玻璃碎片里抱出来。
那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和惊慌,连声音都在抖。
“还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
“夏夏,对不起,我刚刚没拉住你……对不起我刚刚……”
顾景琛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但许半夏知道他想说什么。
对不起,他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护住夏恬柠。
对不起,在他心里,夏恬柠永远是第一位。
许半夏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下一秒,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意识恢复的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就冲进鼻腔。
许半夏挣扎着想坐起来,眼前却一阵发黑。
她感觉全身像被拆开又胡乱拼上,每一根骨头都在剧痛。
查房的护士见她醒了,立刻冲过来按住她,语气紧张:“许小姐,您千万别动!昨天光取你身上的玻璃碎片就花了四个小时!伤口裂开就糟了!”
护士一边说,一边卷起她袖子准备量血压。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针孔出现在许半夏眼前,格外扎眼。
她心里一沉,虚弱的声音带着警惕:“你们抽我血了?”
护士的手顿了一下,但马上用职业笑容掩饰:“只是常规检查,您别担心。”
检查完,护士终于离开。
许半夏累得快要睡着时,门外传来一声恭敬的称呼,让她瞬间睁眼。
“顾总。”
接着是护士压低的声音和男人沉稳的问话。
“她没起疑吧?”
“没有,她还不知道抽血是给夏小姐备用的。”
“那就好。这几天密切观察她的情况。夏夏有凝血障碍,昨天又抽了她400cc血,我怕她撑不住。”
门外的对话,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许半夏的心里。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身上上百道伤口这才开始撕裂般地疼。
原来那个针孔真的是抽了她的血。
她自己本就贫血,平时划破手指顾景琛都要紧张半天。
可现在,为了夏恬柠,他在她重伤时毫不犹豫抽走她400cc血。
许半夏在这一刻终于明白。
顾景琛的心从来没有分过。
而是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了夏恬柠。
她蜷在宽大的病床上,荒诞地想笑,可眼泪却先一步涌出来,无声地湿透了枕巾。
但此刻,她心里更多的是解脱般的庆幸。
庆幸自己,终于要逃离这个牢笼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电话嗡嗡作响,是顾父打来的。
“小夏?”电话那头,顾父的声音又老又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质问,“移民手续已经到最后一关了,你……不会后悔吧?”
许半夏睫毛一颤,声音却平静得毫无波澜,只有彻骨的坚决。
“不会。”
“手续办完,就立刻给我订机票,我要第一时间离开这儿。”
她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夏夏,在和谁打电话?”
顾景琛突然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甜得发腻的笑容,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怎么脸色这么差?又是订机票又是要走的,出啥事了?”
许半夏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用最敷衍的语气回了一句:“没啥。”
她的平静,却让顾景琛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几步走到床边,心慌慌的,伸手想去摸她苍白的脸。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还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他用一连串的关心掩饰内心的慌乱,许半夏终于抬头正视他,用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问:
“顾景琛,你有没有什么事,一直瞒着我?”
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景琛的手在她脸颊上猛地停住,心跳也漏了一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用一声轻笑掩饰过去。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对你不是一直坦诚相待吗?”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眼神里的爱意深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别瞎想,好好休息。等你出院,我给你办个洗尘宴,把晦气都冲走,保佑我的夏夏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对抽血的事,却绝口不提。
许半夏觉得无比可笑,眼神却始终冷淡,像是在看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顾景琛有些躲闪地移开了视线。他嘴唇动了动,正想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信息,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夏夏,公司项目出了点急事,我可能要马上出差几天。你乖乖的,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一定加倍补偿你。”
说完,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匆匆亲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顾景琛前脚刚走,许半夏的手机后脚就亮了起来。
还是夏恬柠。
自从上次撕破脸后,她连伪装都懒得装了。
这段时间,夏恬柠就像一个炫耀战利品的胜利者,乐此不疲地给许半夏发各种信息:有时是顾景琛在她那儿过夜的亲密照片,有时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旅行视频。
而这一次,是一段挑衅意味十足的音频。
“许半夏,被心爱的人抽血去救另一个女人,滋味不好受吧?我昨天呀,就是不小心划破了点皮,景琛就紧张得不行,非要让医生抽你的血给我备着,生怕我出一点意外呢。”
“哦,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还记得你六年前那次流产吗?因为你那天喝的安胎汤,被我加了足量的红花。而当你腹痛如绞,哭着打电话向景琛求救的时候,他正陪着我做产检呢。所以你才会因为救治不及时,伤了根本,这辈子都再也不可能怀孕了。”
“许半夏,你该从你那可笑的婚姻美梦里醒醒了!商枝是我的孩子,顾景琛也是我的丈夫!你这个鸠占鹊巢的第三者,最好乖乖滚出我们的世界。不然,下一次可就不是抽点血,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夏恬柠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
许半夏听完,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发抖。
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再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的死亡真相,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与残酷。
顾景琛啊顾景琛。
如果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是这样被你亲手断送的,你午夜梦回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眼泪无声地滑落,许半夏没有回复,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这段音频和之前的种种证据,一一保存。
她要留着,在离开的那天,当作一份“大礼”,还给顾景琛。
第二天一早,许半夏被顾父的短信叫醒。
一切就绪,车辆已在医院后门等候,准备悄无声息地将她送走。
但计划,终究没能赶上变化。
她刚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医院大门,一道身影便迎面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要去哪儿啊?”夏恬柠抱着双臂,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行李箱,笑得无比讽刺,“怎么,被揭穿了就想跑?还是想跟我玩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
“只可惜,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许半夏从她的话语里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她下意识地皱眉后退,两边却突然窜出几个保镖,死死地钳住了她的手脚。
“你想干什么?!”许半夏蹙眉挣扎,心头警铃大作。
夏恬柠咧开嘴,笑得张扬又恶毒,“干什么?当然是让你,永远地从我和景琛的世界里消失。”
“我早就警告过你,你不肯乖乖离开,那下一次,就不是出点血,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许半夏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清醒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密闭的仓库里。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冲得她头痛欲裂。
许半夏半眯着眼,看到夏恬柠正提着油桶,一点一点地在她们周围泼洒着液体。见她醒来,夏恬柠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随手将一个点燃的打火机丢了下去。
“轰——!”
火焰瞬间蹿起,形成一道火墙,疯狂地朝她们扑过来。
“唔!”
许半夏本能地想往外跑,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得死死的,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想跑?”夏恬柠看着她在火光中挣扎的狼狈模样,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你跑不掉的。”
说罢,夏恬柠动作利落地抄起一旁的木棍,狠狠地敲在她的后脑上。
许半夏瞬间脱力,软软地倒在地上。趁她无力反抗,夏恬柠用一个巨大的黑麻袋将她从头到脚套住,然后才踉跄着朝仓库外跑去。
浓烟呛得许半夏眼泪直流,几近窒息。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仓库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焦急万分的呼喊。
“柠柠!”
是顾景琛。他显然是收到了夏恬柠被“绑架”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他一脚踹开仓库门,直奔夏恬柠而去,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在地上那个被套在麻袋里、不断挣扎的身影上停留哪怕一秒。
“你没事就好。”
他心疼地将夏恬柠揽入怀中,然后才将冰冷的视线投向地上的麻袋,“这就是绑架你的人?”
夏恬柠扑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至极。
“咳咳……是她!我今天刚出门,后脑勺就被人打了一下,醒来就发现她在这里放火!我……我好不容易扭断了绳子才挣脱出来,把她打晕了……”
“我听到她打电话了,景琛……她是许半夏派来的!因为我上次不小心撞了她,小枝又喜欢我,所以她就要除掉我……”
顾景琛的目光一寸寸沉了下去。
看着地上那个在火光中微微蠕动的人,他眼底只剩下刺骨的冰凉。
“夏夏派来的?”
“她竟然……这么狠毒……”
他安抚地拍了拍夏恬柠的后背,声音冷得像冰。
“柠柠,别怕。我不舍得伤害夏夏,但我可以为你出这口恶气。”
“这个人怎么对你,我们就怎么还回去。”
顾景琛眼底闪过一丝阴戾,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根染血的木棍,毫不犹豫地,一棍子接着一棍子,狠狠地朝着地上那个女人的头砸了下去!
“唔——”
直到麻袋下渗出大片鲜血,再无声息,他才满意地丢掉棍棒,一把抱起还在“瑟瑟发抖”的夏恬柠,转身就走。
房梁在烈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即将倒塌。许半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被鲜血和浓烟堵住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喊。
“顾景琛……”
那微弱如蚊虫的声音,瞬间被火焰爆裂的声响所吞没。
抱着夏恬柠刚走出仓库,顾景琛的脚步莫名一顿。他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他回头望向身后那片已成火海的仓库,心头莫名一紧。
“景琛,怎么了?”夏恬柠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一股说不清的恐慌突然攫住了顾景琛。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夏夏的声音?”
“许半夏?她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夏恬柠委屈的声音适时响起,瞬间打消了顾景琛的疑虑,“景琛,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太想许半夏了?”
是啊。
夏夏明明在医院,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是最近太累,出现幻听了。
“没事,大概是太累了。”
顾景琛甩掉那个荒唐的念头,摇了摇头。
“嘭”的一声,他亲手关上仓库大门,彻底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火焰因缺氧反而烧得更旺,几乎把夜空都染红了。
顾景琛满意地挑眉,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他们的车刚消失在夜色中,几个藏在暗处的人立刻冲向仓库。
他们砸开大门,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许半夏从火海里拖了出来。
他们刚撤走,身后的仓库就轰然坍塌,炸成一片废墟。
……
“许小姐,对不起,我们没想到夏小姐真会动手。等我们赶到时顾总已经到了,不敢露面,只能等他离开再救您。”
“您……还好吧?”
许半夏急促地喘着气,额头的血流进眼睛,一片刺眼的猩红。
她忍着剧痛,慢慢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劫后余生的慌乱,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摇了摇头,脸色冷静得可怕。
“告诉顾董,让他找一具尸体送来。既然夏恬柠这么想我死,那我就‘死’得彻底点,正好干净利落。”
保镖立刻把她的意思转达给顾父。
很快得到了回复。
“顾总已经安排好。明天您‘出事’的消息就会见报。机票也订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许半夏点了点头。离开前,她从秘书递来的行李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她把和顾景琛的离婚证,还有那份整理好的夏恬柠录音U盘,一起放了进去。
她把礼盒交给秘书,托他明天亲手交给顾景琛。
得到承诺后,许半夏取出手机卡,用力折断,随手扔在地上。
她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凌晨一点,飞机准时起飞。
脚下这座生活多年的城市,在视野中渐渐缩小成一片光点,最终融入无边的黑暗。
许半夏闭上眼睛,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和疲惫。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顾景琛,再也不会有伤害和背叛。
顾景琛开车载着夏恬柠离开仓库,目光却总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盯着身后那冲天的火光,心里像压了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
脑海里,那个微弱的女声一直在回响,那声音,真的太像……太像夏夏了。
胸口的慌乱感越来越强,顾景琛猛地踩下刹车。
“老公,你怎么了?”夏恬柠被这突如其来的急刹吓了一跳。
“是担心许半夏吗?你放心,她在医院里好好的。你要是不放心,现在就能回去看看她。”
顾景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
对啊,夏夏还在医院,那个人不可能是她。
“没事,回去吧。”
回到酒店,顾景琛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给许半夏发消息。
“夏夏,公司出了点事,我去忙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夏夏,小枝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晚点回家。”
“夏夏……”
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聊天记录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说。所有发出去的消息都像石沉大海,许半夏一个字都没回过。
想起她最近的种种异常,顾景琛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
他起身想去医院,夏恬柠却死死拉住他。
“景琛,你别走好不好?我真的好怕……她会不会……”
夏恬柠的一句无心之言,却像一根针,直直地扎进了顾景琛的心脏。
如果夏夏知道了……知道了夏恬柠和孩子的存在……
他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或许,真的到了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顾景琛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浅色的眼眸里一片冷意。
“柠柠,这几天我们就把婚离了。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夏夏面前。”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夏恬柠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决绝和冷漠。
但转念想起那场大火,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如果那个最重要的女人没了呢?那她是不是就能……
“好,我可以走。”她突然变得无比顺从,“但你再陪我最后三天,好不好?三天后,我们就去领离婚证。”
顾景琛见她听话,也就答应了。
这三天,他心不在焉。许半夏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提示已关机。
他安慰自己,她大概是生气了,等他回去好好哄哄就行。
三天期限一到,他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家。
可就在他走出酒店大门时,大堂挂壁电视上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让他如遭雷击,瞬间定在了原地。
“最新消息,南山仓库于三日前发生特大火灾,火势严重,现场发现一具女尸。经法医鉴定,已确认死者是顾氏集团总裁顾景琛的前妻——许半夏。”
“砰!”
手机从顾景琛的掌心滑落,屏幕摔得四分五裂。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瞳孔因震惊而急剧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火灾……死亡……前妻……许半夏?
南山仓库?
怎么可能?死在仓库里的,明明是夏恬柠口中的那个绑匪!怎么可能会是许半夏?!
他惊慌失措地捡起手机,手抖得厉害,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可电话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很抱歉,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是许半夏的秘书。
“顾总,这是许小姐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秘书递过来一个礼盒。
“另外,她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顾景琛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是他自己的。
“她说,迟到了三年,祝你……新婚快乐。”
顾景琛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混乱。
他几乎是疯狂地撕开礼盒,里面安静地放着两本证件——一本离婚证,一本结婚证。
是他和夏恬柠的。
他颤抖着手翻开那本离婚证,看到上面他和许半夏的名字与合影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疼得他眼前发黑。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他才会故意放假消息,故意让秘书送来离婚证,就是为了报复他,想让他后悔,想让他回去低声下气地哄她!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一把推开秘书,甚至没看一眼对方递过来的U盘,就发疯一样地往家赶。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座空荡荡的别墅。
所有和许半夏有关的东西,从大件的衣物到小到一个杯子,全都不见了,仿佛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
他又疯了一样地冲向医院,病房里同样空无一人,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住过的痕迹。
他彻底慌了。
他颤抖着手,几乎是吼着对电话里的秘书下令:“去查!给我查清楚许半夏到底在哪!还有南山那条新闻,查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
三个小时后,秘书风尘仆仆地赶来,脸色惨白地递上一个U盘。
“顾总,或许……您该亲眼看看这个。”
顾景琛认出,这就是许半夏秘书之前想给他的那个。
一种毁灭性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颤抖着指尖,把U盘插入电脑。
下一秒,夏恬柠尖锐嘲讽的声音,伴随着他自己的冰冷无情的话语,从音箱里倾泻而出。
“……我说过,你不肯乖乖离开,那下次,就不是出点血,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柠柠,我不舍得伤害夏夏,但我可以给你出口恶气。”
“……这个人怎么对你,我们就怎么还回去。”
录音里,清晰地传来了木棍砸在皮肉上的闷响,接着,是一道微弱到极致的、透着无尽绝望的呼喊。
“顾景琛……”
最后,是仓库爆炸的巨大轰鸣。
轰——
世界,在顾景琛的耳边彻底坍塌了。
他终于知道,那天晚上,那个满身是血躺在地上,被他亲手用棍棒活活打晕、关在火海里的人,就是许半夏。
不是幻听,不是听错,是他深爱多年的妻子,在向他做最后的求救……
而他,亲手杀死了她。
秘书将一张纸推到他面前,是许半夏的死亡证明。
“顾总,南山新闻是真的。法医报告确认,太太的骨灰……正在送回来的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推开,管家抱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骨灰盒,低着头站在门口。
顾景琛坐在椅子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呆呆地盯着那个小盒子。
他颤抖着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才接过那个轻飘飘的骨灰盒。
他用指腹一遍遍抚摸着盒子上冰冷的纹路,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夏夏……”
几天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个小盒子里。
不会再对他笑了,不会再用温柔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了。
从此以后,这座空旷的房子里,就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顾景琛灰败的双眼再也汇聚不了一丝光亮,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直到双腿传来针刺般的麻木感,才将他从混沌的思绪中猛地拽回现实。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的骨灰盒安置在桌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死寂。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霍父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景琛,新闻我已经看到了。”
“人死不能复生,别太沉湎于过去了。尽快给半夏办好葬礼,让她安息。我们活着的人,终究要朝前看。”
“你和恬柠既然已经结婚,现在半夏不在了,你们的关系也该公之于众了,别再藏着掖着。尽快给恬柠一个名分,然后抓紧生个儿子。顾家的继承人位置空悬太久,股东们已经颇有微词了。”
“嘭!”
一声巨响,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猛地撞上墙壁,四分五裂。
站在一旁的秘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心脏骤停,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老板的怒火并非针对自己,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片刻后,他听见顾景琛发出一声淬了冰的冷笑,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癫狂。
“说得真轻松啊,一句朝前看……可死去的是我的妻子!”
“你们想要的不过是顾家的继承人,可有谁想过,夏夏她死得有多惨!夏恬柠!一切都是夏恬柠!是她一手策划,杀死了我的夏夏!”
“想要孙子?我若是让夏恬柠安然无恙地活着,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夏夏!”
顾景琛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随时会淌下血泪。悔恨与仇恨像两条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他额上青筋暴起,整个身体因为承载不住这滔天的怒火而剧烈颤抖。
夏恬柠,那个女人,竟谎称是许半夏派人害她,企图用一句“被打得迷糊了”就将一切罪责轻轻揭过。
若不是许半夏留下的那支录音笔,自己恐怕会像个天字第一号的傻瓜,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至死都蒙在鼓里!
录音里,许半夏临死前的呼喊是那么的绝望。她喊着自己的名字,将最后一丝生机寄托在自己身上。
可自己……自己当时竟然没有听清,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这个念头如同一柄重锤,彻底击垮了顾景琛。他浑身脱力,狼狈地摔倒在地。那双向来冰冷无波的眼眸里,此刻只倒映出无尽的、足以将人溺毙的痛苦。
来源:群群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