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逐渐沦陷在柔情蜜意中时,他却告诉我,我不过是他养在外面的玩物。
第一次见到江衡的时候。
我穿着我仅有的那条白色的新裙子,在他公司楼下等了一个月。
他帅气多金又年轻有为。
而我,只是他资助的一个贫困大学生。
我逐渐沦陷在柔情蜜意中时,他却告诉我,我不过是他养在外面的玩物。
我走得决绝。
几年后重逢,他像是余情未了,皱着眉告诉我:「你还是穿白裙子好看。」
我冷笑道:「别人喜欢看就行,我穿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江总?」
1.
在顾晶大小姐的婚礼上。
我哄着一个劲儿喊我妈妈的小芒果,抬眼便看到了江衡。
他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盯着我,眼神凶神恶煞,像只锁定猎物的豹子。
见我向他看去,他仰头干了杯里的酒,转身就走了。
我有些心虚。
当年我走得并不光彩,如今也没想到会在顾晶的婚礼上能遇见他。
早知道我就找个借口不来了。
我作为伴娘,留到了最后。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江衡是顾晶的表叔。
作为娘家人,他也留到了最后。
「怎么,当妈了还能做伴娘?」江衡揶揄我。
「未婚先孕不行吗?」我翻了他一个白眼。
2.
我从小就长得漂亮,放娱乐圈也是能打的程度。
可惜家里太穷了。
读大学以前,我都不知道原来还有洗发水和沐浴露。
因为我只有一块很宝贝的香皂。
我爸死了,我妈跟人跑了,本来我只能辍学,但有一个叫江衡的有钱人资助我读书。
他每年都会给我一笔钱。
奶奶说,这是恩人,叫我记住。
很巧,我考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奶奶说,一定要当面和恩人表达谢意。
于是,我特意找了份兼职,只为买一条白裙子,让我在见到江衡的时候体面些。
公司楼下,前台拦住我,问我有没有预约。
我表明来意,前台嗤笑。
「小姑娘,我们江总每年资助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来感谢他,还能正常生活吗?」
我说我有东西要给江衡,前台说她会转交。
看这前台的样子,我这不值钱的一方帕子,怕是转头就会丢进垃圾桶。
夏天总是容易出汗,可我只有一条新裙子,只能隔天去一趟江衡的公司,
等了一个多月,我才第一次见到他。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江衡是一个四十往上的企业家,甚至可能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可是我见到的江衡,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步伐沉稳,表情严肃地和身边的秘书说着什么。
他先看到的我。
「听前台说,最近一个月有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隔天就来等我,是你吗?」
我愕然,点点头。
江衡带我去了一家高级餐厅,我坐在餐桌前,看着一道道精致的餐点和好几副的刀叉,拘谨又不知所措。
我学着江衡的样子,笨拙地拿起其中一副刀叉,没切两下,「铛」的一声掉在地上,在流淌着小提琴音的西餐厅里格外刺耳。
我慌忙道歉:「对不起,江老板。」
「你叫我什么?江老板?」他抿嘴一笑,把切好的牛排与我那份换了,「这称呼我还以为自己四五十岁了。」
我把头埋得更低。
「没事,吃这份,叫我江衡就行。」他示意服务员给我拿了双筷子。
暖黄色的灯光照得他的眉目氤氲起一层雾气,显得他整个人温和极了。
我从没想过现在坐在我面前如此细致体贴的男人,日后会那么冷血无情。
而「江老板」这个称呼,成了我和他动情之时的昵称。
如今想来,不过是我叫一声老板,他给一笔钱。
饭后,江衡主动提及。
「听前台说你有重要的东西给我?连转交都不行。」
我攥着口袋,犹豫着要不要给出去,但是想到奶奶的嘱托,我还是低着头递给了江衡。
这是奶奶亲手绣的手帕,她当掉了家里唯一的一个银镯子买的最好的丝线,只是上面绣的是一个拿寿桃的仙人。
「对、对不起啊,我奶奶不知道你这么年轻。」我涨红了脸。
江衡拿到手帕先是一愣,而后轻笑出声:「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祝福很美好。」
他真的很懂照顾旁人的感受。
三个月后,江衡来学校演讲招聘,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挤到了报告厅,而我要去食堂兼职。
做完兼职回宿舍的路上,有辆车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是江衡。
今天的江衡没有系领带,在大学校园里,似乎多了几分朝气。
「江、江衡。」我怯生生地叫出口。
司机已经下车为我开门,示意我坐进去。
我满身的油烟味,缩在车的一角,怕熏到江衡。
可是江衡对我说,我今天很漂亮。
我和江衡吃了第二顿晚饭。
这次,是在一家很淡雅的中式餐厅。
「上次是我考虑不周,试试今天这家,味道应该不错。」
江衡替我夹菜,聊了很多关于我的大学专业和未来就业的事情。
我逐渐放松下来,对他多了几分崇拜感,甚至敢偷偷看一眼他的眼睛。
我们就这样熟络起来。
江衡偶尔会让司机去学校接我吃饭,也经常送我礼物。
他的礼物恰到好处,多数是些生活日用,确实为我拮据的生活减少了很多负担。
他带我出入各种高级场所,这一切的奢华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姑娘感到自卑。
可是他江衡做事体贴周到,滴水不漏。
他从不笑话我的无知,亲手教我上流社会的很多礼仪,在我出丑时,适时为我遮掩。
他的朋友都知道了他有一个漂亮但是贫穷的小女友,很多都已成家立业却还是恭敬地叫我一声嫂子。
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跟男生接触过,自然是抵不过江衡这个情场高手,在我的认知里,江衡就是除奶奶外,对我最好的人。
甚至恋爱脑到各种自我找补,江衡图我什么呢?
我没钱没势,哪怕图我这身子,以他的身份地位,自是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所以我认为江衡是爱我的。
我逐渐沦陷在江衡的柔情蜜意里,我顺理成章地搬进了江衡的公寓。
而江衡送我的礼物,逐渐变得贵重。
起初江衡问我怎么不穿他送的衣服,我说太贵了,我一个大学生不合适。
江衡说,如今我是他的女朋友,会给我全世界最好的。
我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每天都用各种奢侈品把自己包装得光鲜亮丽,变成了一只江衡豢养的金丝雀。
下午茶、购物、SPA……
甚至,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很轻易地,就在沉迷在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中。
3.
我几乎不和同学交流,但我知道她们背后是怎么说的。
说我靠着这张脸,找了个有钱人,山鸡变凤凰。
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找了个有钱人。
只是有时也有一些污言秽语,比如对方已经半截入土,我还替人当了后妈等等。
我从不理会那些传言,直到有一天学校论坛上出现了「金融系陈某勾引有妇之夫」的帖子。
江衡被打了马赛克,而我的脸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在画面里。
这个帖子一发出来就被置顶了,里面清楚地写着我如何从偏僻贫穷的山沟考到财经大学,出入各种高级场所,全身名牌,奢靡至极。
而资助我的,一直是江衡的妻子,李寒毓。
豪门妻子资助八年的贫穷学生插足自己的感情,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大戏。
我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我去资助的中介机构查到,李寒毓确实资助了很多学生,但我也确实是江衡资助的。
只是这资助有多不走心呢,江衡从没有出现在这个机构过,一直是秘书代办。
而我,只是恰巧被选中而已。
据说每年机构要求我们写给资助者的感谢信,江衡从没去取过。
我这样的贫穷学生只不过是有钱人打造社会形象的一个工具而已。
我上网查了李寒毓,她是李氏银行独女。
看帖子下的评论,据说李寒毓和江衡是发小,从小就被两家人看好,是江衡妻子的不二人选。
还有人言之凿凿,说自己知道内幕,两人已经领证结婚,只是没有正式公布喜讯。
我在江衡的公寓里躲了一周,不敢去学校。
我平生第一次这么怕别人的话语,我害怕自己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听到江衡的开门声,我第一次没有出去迎。
「江衡,你不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站在书桌前,一把合上了江衡的电脑。
他挂断正讲到一半的电话:「出去,我养你不是让你妨碍我的。」
江衡语气很冷,低着头眼睛却斜向上看我。
我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你有老婆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我气急,甚至胆大包天地拿起了桌上的水杯。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好疼。
「陈棠,我三十四了,你凭什么以为我没有家室?」他更用力了几分,我疼得面容扭曲,「怎么,还想泼我水吗?」
「江衡,你爱我吗?」我凄楚地凝视江衡,企图从他脸上找到爱我的痕迹。
松开我的手腕,他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出去,想清楚你现在的生活到底是谁给的。」
我当着他的面把那杯水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地砸在了他昂贵的书桌上。
我负气,在半夜穿着双拖鞋在街上游荡。
深秋了,有点冷。
我不敢走太远,我怕江衡找不到我。
我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觉得他一定会因为担心我,焦急地寻找我,然后抱住我,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网上说的不是事实。
可是直到我冷得在风中抱着手臂发抖,江衡也没有出现。
一个人悻悻然回家时,发现江衡不在,这凌晨三点的时间,是出去找我了吗?
我兴奋地跑回房间拿手机,想确认我的想法,以证明江衡对我的在乎。
关机。
怎么会?
江衡从不关机。
第二天,桐城的所有头版头条都是江氏总裁和李氏银行继承人共度一夜,好事将近。
原来,他昨天不在家,不是因为担心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控制不住,发酵到了网络,现在已经不局限于校园论坛了,我甚至被人肉了所有信息。
不出意外,我被学院领导约谈。
这阵势大得,搞得我是什么重要人物一样,校长、院长和辅导员一个不落。
我被明里暗里示意主动退学,说是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出了这样的事情,有辱学校名誉,也不利于我自己的发展。
我茫然无助。
我联系不到江衡,等不来他的解释,也宽慰不了自己的羞耻心。
江衡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而我其实从始至终都知道,我不会是江衡的最后一个女人。
以前我只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
原来我还能自欺欺人时,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和江衡在一起。
而现在,我知道江衡有一个叫李寒毓的女人,而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我羞愤难当。
江衡的公寓虽然安保措施很好,也难免疯狂的人找上门,我哪怕全副武装出门,回来总是狼狈至极。
最后,我办理了退学,回老家看了奶奶,卖掉了江衡送我的所有东西,出国了。
4.
江衡出手大方,只是以前我太矫情,他送我的很多东西都被我拒绝。
早知道当初照单全收了。
生活面前,矜持个什么劲儿。
不过这两百万还是让我在英国生活得很滋润,不至于还要去刷盘子养活自己。
由于国内是退学,我在英国费了些劲才申请到了想去的大学。
好在和江衡在一起的三年里,虽然生活日渐奢靡,我的学习倒是没落下,每回都是专业第一。
凭借优秀的专业成绩和过人的美貌,我进入了一家风投公司。
在婚礼上喊我妈妈的小奶娃是同事 Amy 的女儿。
由于我是华人,公司总是派我和国内接洽工作,顾晶是公司的大客户。
这次她结婚,我有幸被顾晶邀请为伴娘,上司对我另眼相看。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讨这位大小姐欢心的,她好像对我自来熟。
Amy 说要跟我一起回国,顺便玩一趟。
谁知道她刚落地中国,就抛下小芒果说要去美国签合同。
婚礼结束,我去顾晶公司找她签合同,结果秘书领我过去时,我在顾晶的办公室见到了江衡。
我假装看不见他,拿出文件交给顾晶。
「顾总,您看一下,这合同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我一脸堆笑,毕竟签了这合同,我今年就能全款买套房了。
「表叔,我第一次涉足彩妆行业,你帮我看一下吧,这合同有没有问题。」
我感受到江衡走近,光洁的办公桌上映出他高大的身影,就在我身后,手臂绕过我的身体,拿起文件。
他弯腰的那一刻,我都能感受到他喷在我肩颈的呼吸。
拿文件就拿文件,有必要站在我身后吗?
边上这么大的空地不能站?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个分成,是不是太多了?」他合上合同,漫不经心道,「再考虑一下吧,对方压价太厉害了,你会吃亏的。」
「江总,我是在和顾总谈生意。」我愤恨地咬着后槽牙,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表叔,那你帮我吧,我怕搞砸了。」
什么?江衡?
以我对江衡的了解,这种事他一定会拒绝。
不等我开口叫顾晶再考虑一下,江衡先说话了。
「行,那你让陈小姐明天来公司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衡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静。
倒是我,内心翻涌。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之后和我对接项目的人,就是江衡了。
想着我那套房,第二天我硬着头皮见了江衡。
江衡换了新秘书,这秘书对我特别热情。
「怎么舍得回来了?」江衡就坐在老板椅上,跷着二郎腿,斜睨着和我说话,「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陈棠。」
江衡以前情到浓处总是叫我「甜甜」,他说,因为我名字里有个「棠」字,听起来很甜。
而当他连名带姓叫我时,总会流露出丝丝不悦的情绪。
「怎么会呢,江总,我又不是死了。」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递合同给他。
「这合同不行,我不会签的。」
「你都没打开看,你怎么就知道不行?这已经是我们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果然,江衡要是会轻易放过我,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腹黑江衡了。
「想让我签也可以,陪我一个星期,我就签,」江衡眯起眼,「毕竟当年,你可是携款潜逃啊,这几千万的东西,卖了多少?」
我无语,江衡平时随便送个礼物都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现在跟我计较这个?
当年我急着出国,除了一条江衡送我的项链没有带走之外,那些名包名表全都被我贱卖了。
「这账你要怎么算?」他站起来走向我,步步逼近。
我倒退,跌坐在沙发上,他俯身下来,一只手撑住靠背。
「陈棠,拿了我的东西就跑,这合适吗?」
想起也是自己理亏,被小三是一码事,可是卖了东西拿钱就跑,就像真成了我被包养,东窗事发之后拿了一笔青春费。
「那是你送我的,我带走天经地义。」我挺起胸膛。
四年了,我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处处被他拿捏吧。
「江总这么小气吗?还要跟我计较这个。」
「你确定吗?我有块手表也不见了,这价格,好像有个几百万吧。」
他满脸戏谑,我招架不住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怂。
这块手表,真不是我故意带走的,当年走得急,到了二手店才发现居然顺走了江衡的一块手表。
本来是没卖的,但刚到英国的我根本不能融入新的环境,加上在国内时被人辱骂,我严重失眠,得了抑郁症,治疗上花了一大笔钱。
再加上治疗期间奶奶病重,我实在没办法,把表卖了。
如今叫我赔这块表,我着实拿不出来。
「陈小姐这么注重名誉的人,总不会赖账吧。」江衡眼神轻佻。
我要是咬死了不认账,江衡应该拿我也没办法,而且奶奶从小教育我,人穷志不穷。
骨气这个东西,我还是要的。
「江总,这好像跟合同没关系吧。」我朝江衡讪讪地笑。
「我手表上刻了字的,全球就这一块,限量款。」
江衡勾起唇角朝我挑眉,这放别人身上的油腻动作他倒是做得勾人心魄。
于是我屈服于江衡的淫威之下,完全失了骨气。
「江总,有事您吩咐,只是我卖艺不卖身啊!」我捂紧胸口。
「放心,我对你……」他朝我胸口瞥了一眼,「没兴趣。」
5.
江衡要我第二天一大早去公司找他,还要我给他带一份小米粥做早饭。
真是好笑,他家的大厨是旷工了吗?
在江氏楼下,我临时雇佣的阿姨带着小芒果跟我挥手告别。
小芒果把我当妈了,哭着喊着要我抱,我在楼下哄了好久都不行。
于是,我一手领着饭盒和一个装满了小芒果各种用品的大包,一手抱着娃,用脚踢了踢门,示意我在敲门。
「江总,你帮我开一下门。」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江衡的秘书也不在。
小芒果肥嘟嘟的,太重了,江衡开门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娃递给了他。
我甩甩胳膊,总算是松了松肩膀。
小芒果在江衡怀里哭闹,又吵着要妈妈。
「你别告诉我,这真是你女儿。」江衡黑着脸,沉声问我。
「不行吗?」
我接过小芒果,亲昵地哄她:「乖,妈妈抱,这个叔叔太坏了。」
「我今年也 26 了,生个女儿很奇怪吗?」
「你一个中国人,生了个外国小孩儿?」
「怎么,我家小芒果混血的,长得像她爸不行吗?」
我懒得搭理江衡,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打包盒。
「喏,你要的小米粥在那儿。」
「你给我买外卖?」江衡一脸不可置信。
「外卖怎么了,那也是人家骑手小哥一大早辛辛苦苦送的,还矫情上了。你说要小米粥,这不就是吗?」
「我要的是现烧的,谁知道外卖是不是隔夜的。」江衡一脸嫌弃。
「江总,你别不食人间烟火行吗?我现在就住个酒店,哪来的锅碗瓢盆给你煮粥?」
当年我最会做的就是小米粥。
家里穷,我想着方法把仅有的吃食变美味,总把新种的小米熬得又香又浓。
我也总给江衡熬,每次都学着喊大郎喝药那腻乎乎的声音,喊着他「江老板,喝粥了」。
这粥每次都喝的不在重点。
这是在叫我回忆过去?
想恶心我,门都没有!
这一天,我就在江衡办公室里坐着,啥都没干。
小芒果这个没骨气的家伙,对这家伙一个劲儿流哈喇子,还主动要他抱,不给抱就哭闹。
顺便一声声叫江衡「妈妈」,对她亲爹都没这么狗腿。
江衡手忙脚乱,既不会冲奶粉,也不会换尿布,偏偏这层楼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如今秘书不在,被小芒果搞得真是狼狈。
江衡喊我帮忙。
「江总,看来你也不是个好爸爸,怎么,自己小孩没带过吗?」
「我哪儿来的小孩!陈棠,赶紧过来抱走,不然把你女儿丢下去!」
江衡显然被小芒果折腾得不耐烦了。
「江总,四年过去了,你就没和你的那位添个一儿半女吗?」我凑到他跟前,「你——是不是年纪大了,那方面有点问题啊?」
「陈棠,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他额头青筋直跳。
「江总,别生气呀。我就是开个玩笑,难道被我说中了?」
我一把抱起小芒果,对江衡笑得不怀好意。
以前吃穿用度全靠江衡,加上他在我心里的完美滤镜,我对江衡言听计从,乖巧懂事,这小猫咪装了快三年。
如今我孑然一身,不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想到江衡当年对我的不管不顾,心里又恨得痒痒。
这小猫咪也是有爪子的,挠起人来也不轻。
其实我知道江衡没有结婚。
在奶奶生病那年,我回国了一趟。
在国内的新闻里,我得知,在我出国的半年后,李寒毓和江衡一起澄清,两家人只是合作关系,从小关系要好,并没有联姻的打算。
也许,他们感情不和分手了,毕竟,当初他俩手牵手逛街的照片传得铺天盖地。
而我当初问江衡,他的那句「你凭什么以为我没有家室」,不就是给我的答案吗?
又或者,这只是江衡的一场戏,毕竟对我表现得温柔似水,一往情深,这演技可不是一点点。
还可能,他只是找到了比李寒毓更好的结婚对象。
我也是可笑,当初居然想着和商人谈感情。
6.
隔天,江衡带我参加了一个酒会,我看了邀请名单,都是我潜在的客户对象,于是盛装出席。
我挽着江衡,笑得风情万种。
江衡给我戴上了一条项链,当初离开时,唯一没有带走的项链。
就因为江衡说,这是他妈妈留下的。
当年他送我这条项链时,我感动得几天几夜没睡着,从不舍得拿出来戴,就怕坏了丢了,宝贝得比命都重要。
如今在这人头攒动的酒会,再戴上这价值连城的项链,心中五味杂陈。
这项链明眼人都知道,我自己可买不起。
据说,凡是老一辈,都认识这项链,这是当年江衡他外公给女儿准备的压箱底的嫁妆。
如今戴在我脖子上,江衡这算是什么意思?
「你穿这样,你老公不吃醋吗?」江衡边帮我戴项链边盯着我胸口,皱眉不爽。
「又不是穿给你看的,」我扯了扯披肩,得意洋洋地摆了摆头,「外国老公开放,他就喜欢我这么穿。」
「你还是穿白裙子好看,今天妆太浓了。」江衡皱眉,对我今天的打扮很是不满。
江衡为我把头发拨到而后,把项链露出来,完了撇撇嘴,又把头发拨回胸前,还拿几撮往我的事业线盖了盖。
我故意甩了甩头发,露出我的胸器。
「江总,别人喜欢看不就行了,再说了,这衣服穿在我身上,我就觉得红色衬我。」
江衡很喜欢我穿白裙子,当初送了我一柜子,也不喜欢我化妆,说啃起来一嘴粉,腻得慌。
说白了,江衡喜欢不施粉黛的纯情小白花。
他喜欢什么,我就偏偏反着来。
这一身的反骨都在我再次见到江衡的一瞬间长了出来。
借着江衡的光,今晚的酒会我是左右逢源,都不需要招呼的,自是有人主动找上门。
我对每一个人都笑靥如花,娇声细语。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交际?」江衡附耳和我交流。
「江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可不是当年那个畏手畏脚的陈棠了。」
说着,我向刘氏集团总裁举杯示意。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今天这个酒会的主角,居然是李寒毓。
我突然全身僵硬,极不自然。
即使时过境迁,我仍旧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毕竟这可是江衡口中的「家室」。
「怎么,害怕了?」
「怕什么?情妇被正主抓奸吗?」我抬头看她,自嘲道,「那你——会向着哪一边呢?」
我这语气,好似还带了几分哀怨,即使我不想这么表达。
江衡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到了走廊里。
我被他困在墙角,他俯身下来的动作,还是和当年一样弄得我脸红心跳。
江衡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不容我拒绝,撬开我紧咬的嘴唇,长驱直入,霸道而肆意。
手也不老实,一手搂着我的纤腰,一手摩挲着我的耳廓。
江衡放开我,弯着身子,拿他的额头与我相抵,两人喘着粗气,炽热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脸颊。
好烫。
「江老板,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对我余情未了吗?」我摸着他的喉结挑逗,眼神迷离。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江衡再次低头吻我,这次的吻柔情似水,由浅入深,极尽缠绵。
我被他吻得缺氧,加上酒的后劲来袭,有些眩晕,而他喘着粗气,捏着我的下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把我带进了房间,和我一夜翻云覆雨。
7.
第二天醒来,看着眼前散落的衣物和身边躺着的男人,想着昨晚的荒唐事,我都瞧不起我自己。
这是吃了回头草吗?
我逃难似的抓起衣服就走,但不忘在床头留下一笔钱,还有一张写着「跟老外比,差远了」的字条。
要气死江衡,我还是有办法的。
「陈棠,你什么意思?」接起江衡的电话,我就知道他生气了。
「没什么,你收着吧,应该的。对了,我今天回英国了,顾大小姐的合同我不签了,再也不见了,江总。」
我打算破罐破摔,一份合同而已,大不了继续租房住,这钱我不要了。
如果再和江衡接触下去,我这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很快就要绷不住了。
以我的能力,除了嘴上占点便宜,还没有资格和江衡对着来。
想当个留学归来的爽文女主,我还差了点火候。
江衡的魅力不减当年,甚至更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我怕我把持不住。
但一个坑里不跌两次是我的美好品德,我打算收拾行李回英国。
刚跟总部打报告,总部告诉我,不用回去了。
中国突然多了好几个项目要谈,我被留在了分公司,没个三两个月,暂时是回不去了。
并且着重强调,必须把顾晶这单签下来,好打开公司在中国的市场,否则就卷铺盖走人。
肯定是江衡搞的鬼。
我怒气冲冲地找到江衡,把合同拍在他桌子上。
「江衡,有意思吗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这心思你不累吗?」
「陈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衡一脸疑惑与无辜。
「是不是你给我公司施压了,签不下你这单我就要被炒鱿鱼!」
「陈小姐说笑了,我刚想让秘书联系你呢,合同我已经签好了,就在这儿。」他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
我扑过去要拿合同,他一把举起。
「不好意思,以陈小姐刚才这态度,我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关系。」
江衡还真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行,不就是想要个好态度嘛!
我突然变得娇娇弱弱,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
「江总,那你就行行好,把合同签给我吧,你肯定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女子的。这合同要是签不下来,我都只能露宿街头了。」
「小女子?刚刚这拍桌子的气势呢?」江衡鄙夷地笑出声。
「我刚刚只是太着急了,江总,对不起,我鲁莽了。」我这低眉顺眼的样子,自己都在内心骂自己窝囊。
「是吗?」江衡摩挲着文件。
「我看陈小姐也不是缺钱的人,这一晚上付的小费,可不少啊。」
我腹诽,当然不少了,英镑啊!我把钱包里的所有英镑都掏出来了,毕竟这气势不能输。
「你昨晚春宵一刻,你的外国老公知道吗?」江衡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
「我老公给我的自由度一向很大。」我收起眼泪,吸了吸鼻子,懒得演了。
「那可真是不巧,你女儿小芒果,今天被一个叫 Alex 的男人抱着,还叫另一个女人 honey。」江衡勾了勾唇。
「夫妻相处之道,最讲究公平嘛,我俩就是这么 peace and love。」我贼心不死,继续挑衅,「就是江总这第三者,不知道当的是什么滋味?」
「感觉还不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江衡说这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看来外国男人也不怎么样。」
我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
「那怎么,江总要长期为我服务吗?可是江总这体力,好像大不如前啊。」
哼,打嘴炮,还怕了你不成。
在国外混了这么多年,我又不是当年那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了。
江衡额角跳动,青筋凸起,这效果我很满意。
我被江衡提溜着丢出了办公室。
8.
后来江衡带我出席了好几个重要会议和论坛,还带着我穿行于各种应酬之间,按照我之前的级别,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有人都默认我是江衡的女友,对我恭恭敬敬,阿谀奉承。
说来也好笑,以前的江衡,虽然对我足够体贴,顶多带我见见几个固定的朋友,从不跟我出入于任何公共场合,更不要说带我应酬了。
如今这是怎么了,任由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也不做半点解释。
而我,靠着江衡这棵大树,自然是能捞一笔是一笔,有钱不赚是傻子吗?
直到有一天,江衡的秘书叫我夫人。
夫人?你怎么不干脆叫我老板娘呢?
什么情况?
「江总吩咐了,您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我呸!恶心谁呢!
我找到江衡,问他什么意思。
「你最近借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捞了不少吧。」江衡戏谑地看着我。
我一时哑口。
「那跟你说我是你未过门媳妇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总不能人财两失吧。甜甜,我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江衡这什么脑回路啊?
「那你是准备勾引有夫之妇吗?」我挑眉看向江衡。
「也不是不行,这样对你我都比较公平。」
江衡现在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9.
考虑到要再留几个月,我租了个房子,只是这几天感冒了,晕晕乎乎在家躺了几天。
江衡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听见敲门声,我从猫眼里看到是江衡,本想假装没人在家。
「陈棠,开门,我都听见你放电视的声音了。」江衡继续敲门。
我不情不愿地开了个门缝。
「我人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江总,我老公孩子还在屋里,不方便。」我翻了个白眼,想把门关上。
江衡脚抵着门,就是不让我关上。
「是吗?据我了解,陈小姐未婚未育。」江衡一脸坏笑。
也是,小芒果到底谁的孩子,问顾晶一声就知道。
「那就更不合适了,江总一大男人,进我一单身女性家里,不方便。」
我用力要关门,心说看我不把你脚挤断。
江衡力气太大了,门被他推开了,本就晕乎的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你脸怎么这么红?」江衡把手贴上我的额头,「发烧了。吃药了吗?」
我回沙发坐下,懒得理会他,裹着毛毯继续看电视。
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被子盖得妥帖,床头放了水杯和一盒药,看这样子,江衡已经喂我吃过了。
我披了件衣服起身,在客厅闻到一阵香气,厨房传来声音。
我站在厨房门口失神,江衡居然穿着围裙,在烟气缭绕的厨房做饭。
这是我从没想象过的画面。
江大少爷锦衣玉食,他怎么可能会做饭?
他做的,能吃吗?
「你怎么起来了,去把鞋穿上,别把脚冻了。」
以前江衡每次回家,听见开门声时我就会从沙发上窣地站起来,经常是光着脚丫子就跑向他,环着他的脖子跟他撒娇。
江衡就会抱起我,把我放在沙发上。
「怎么每次都不记得,瓷砖冷,脚不能冻着的。」
我其实就是故意的,他也懂我那点小心思。
四年后再是听到这句话,我愣神之时,江衡已经抱起我,把我放在沙发上。
与以往不同,他从房间找出了袜子,还替我穿上。
「烧了 39℃,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高烧让我几乎不知今夕何夕,我像四年前那样柔顺地接受了他的体贴,眼神迷离地看着江衡:「江衡,我饿了。」
「等会儿,我给你煮了粥。」江衡眼神温和,摸了摸我的头。
我看着碗里的小米粥,一脸嫌弃:「江衡,你煮的粥,能喝吗?你该不是想毒死我。」
「不喝拉到,没良心的家伙。」说罢顺势起身要端走。
我饿了一整天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诶,我喝,不就是以身试毒嘛。」
江衡每喂我一口前,都会替我吹凉。
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温柔,一如初见。
只是这小米粥的味道,有些过分熟悉。
「好喝吗?你走后,我时常想喝一碗小米粥,可是怎么都煮不出你的味道,」他又舀了一勺喂我,「我试了好久,才发现,这好喝的小米粥,竟要花这么多心思。」
我无语,这是在我离开之后体谅我曾经的付出?感念我的好?
其实江衡一直对我很好,体贴入微,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是真的爱我。
和他在一起的三年里,除了那件事,我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他的言语里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落破的家世,也没有不满我毫不了解的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甚至陪我回老家见了奶奶,还把那方帕子裱起来放在床头。
更多时候是我嫌他陪我少,和他闹小脾气,他总是会哄我,叫我「甜甜」。
只是最后的那半年,他对我开始不用心。
我一闹脾气他就用礼物哄我或者给我一张卡,回公寓的次数也逐渐减少。
他说他很忙,每次回来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那时的我不敢招惹他。
现在想来,大概是我潜意识里觉得我们之间其实并不平等。
10.
江衡照顾了我三天,只是我康复后,他却赖着不走了。
甚至我怀疑他把家当都给搬来了。
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把我这一居室撑得更加狭小。
我拿枕头赶他,还把他的行李箱丢在门外。
江衡拖着箱子堵门。
「甜甜,我还是喜欢你病恹恹的样子,惹人疼。」
「滚你丫的!」
「甜甜,你怎么恩将仇报呢?我刚把你照顾好,你就赶我走。」
江衡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居然还有这一面?
我力气抵不过他,还是让他进门了。
坐在沙发上,我俩面面相觑。
他屁股蹭过来,我躲,再蹭,我再躲。
他现在这行为跟个毛头小子没差别。
我火气上来了。
「江衡,你到底什么意思!差不多得了啊!」
「甜甜,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江衡凑上来,俊脸在我面前放大,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好灼热。
「江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可是眼睁睁看着我被万人唾弃,连伸手拉我一把也不愿意啊。」我甩开他的手,把头扭开,对他冷声道。
江衡转过我的头,捏着我的下巴,脸凑过来,暧昧至极。
「甜甜,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这身体的反应,别想骗过我。」江衡在我耳边吹气,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我忍不住一个激灵。
「江衡,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如今的你有什么能让我看上的吗?」我斜睨着看他。
「甜甜,我还是有很多有优点,比如,多财多亿。」他抓起我的手吻了吻,一把将我扑倒,手臂环住我的腰。
我陷进沙发里,心狂跳,告诉自己要冷静。
我对着他脖颈吹了口气,摆出一副特别有经验的样子,勾上他的脖子。
「江老板,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要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我老不老,试试不就知道了?」
四年过去了,江衡对我还是手拿把掐。
11.
当初去找顾晶签合同时,顾晶叫我「小表婶」。
「我就知道,表叔就是假正经,他心里放不下你,小表婶。」
顾晶笑得很得意,眼神里充满暧昧。
我刚想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听见这称呼,手不禁抖了一下,将咖啡撒了一些出来。
「顾总,你说什么?」这句小表婶叫得我匪夷所思。
「小表婶啊,我猜的果然没错,我在表叔家里见过你的照片,表叔藏得可好了。」顾晶一脸兴奋,「我婚礼上我就看到,表叔一直盯着你,看着你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你都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表叔这么拧巴地跟我说话,他问我,你的伴娘怎么还找了个已婚已育的。」顾晶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
「我俩没差几岁,他从小就一副老沉的样子,那天这表情,啧啧啧——他其实就想问你是不是真结婚生子了,你说他还欲盖弥彰,真是笑死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这个话题,毕竟遇到江衡是意料之外。
我说这顾大小姐怎么这么奇怪呢。
自从认识以来,一副跟我自来熟的样子,所有合同都找我签,经常会说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彼时我还纳闷我就不是外人了?
合着她一直把我当表婶。
后来酒会过后,我遇到了李寒毓。
本想扭头就走,奈何我被她叫住了。
我以为会等来一顿来自正室的奚落,没想到李寒毓告诉我,江衡对我朝思暮想,苦等我四年。
我哑然。
李寒毓告诉我,当年江衡同父异母的大哥对他出手狠辣,后来那半年他熬得很苦。
而等他处理完一切要为我澄清之时,我已经远走高飞。
而江衡和李寒毓,不过是各取所需。
李寒毓居然是个 P,奈何她李家大小姐的身份,为了冲破桎梏,和江衡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
婚外情、联姻不过都是烟雾弹。
这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有钱人的家庭关系果然够乱。
听了江衡他爸这大小老婆争风吃醋的豪门秘事,今年的瓜都饱了。
而李寒毓告诉我,江衡四年中几次喝醉,李寒毓去接他时,喊的都是「甜甜」。
想知道江衡到底爱不爱我,让我去当初的公寓看看就知道。
12.
怀着小人之心,我去了当初的公寓,按了密码,居然没变。
公寓里所有的陈设都和我当初走时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很多照片。
有我睡觉的样子,有我看书的样子,有我在厨房做饭的样子……
每一张照片都写着拍摄的日期,还有一句「甜甜,对不起」。
我打开衣柜,当初那一柜的白裙子果然都在。
还有那条我第一次见江衡穿的白裙子。
被叠起来,放在床头。
江衡这心思……
原来放不下的人是他。
怪不得这次见到江衡,他对着我的性子变了很多,甚至还有点幼稚。
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13.
我本着一个坑里不跌两次的美好品德,迟迟未与江衡说清彼此间暧昧的关系。
而江衡竟也就这么顺着我,把我宠得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
这也不算跌坑里吧,毕竟咱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我突然提出要回当初的公寓,江衡说不行,不能委屈了我,要带我住大别墅。
我说原来那公寓挺好的,一线江景房,这地段可不比大别墅便宜。
打开公寓大门之前,江衡还在想尽理由阻止我。
「这也不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啊,没有落灰啊,」我假装很惊讶,看着满屋子写着想我的照片,「江衡,你偷拍我的照片够多的呀,这是怎么,爱我深入骨髓吗?」
我凑上前去,一手搭在江衡肩上,一手挠着他的胸口,还吹了口气。
以我对江衡的了解,现在的他一定又羞又恼,还被我撩拨得不行,够他受的。
江衡他这样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即使再动情,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栽一个女人手上的。
还在想他会找个什么蹩脚的理由说我自作多情,谁知他承认了。
他抓住我不老实的手,吻了吻放在胸口,认真地凝视我。
「甜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以为这辈子只能孤家寡人了。」
这语气,似乎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江衡抱紧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我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甜甜,对不起,我爱你。」
我终于等来了这句我爱你。
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即使当初受伤离开,在英国的每一天,我无不在思念着江衡。
这个在我穷苦岁月中,唯一给我光亮的男人。
我从不自命清高,当初江衡给我的一切物质条件,确实是加持了我对他的感情。
抑郁症的治疗期间,我多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而在那些混乱又疯狂的想法中,时时支撑我的,是与江衡相处的温馨时光。
他的体贴,他的温和,还有他给予我的回忆,一次次让我夜不能寐,又一遍遍将我从无边的梦魇中唤醒。
我厌弃自己留恋薄情冷血的江衡,无奈于自己做不到洒脱随性,对自己时常想念江衡深恶痛绝。
我疯狂地想让自己忘记江衡,我想摆脱他,摆脱他给我留下的印记。
或许,我最后走出了那些流言蜚语的阴影,但我始终无法和他那时的凉薄和解。
不可否认江衡给了我三年温暖,也许他给我的伤害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江衡给了我物质上的满足,又给了我体贴入微的照顾,我又怎能要求事事如意呢?
当年他是怎么看待我的,情人?包养?或者只是一个有意思的玩物?
当年我求不来江衡一句「我爱你」,终是遗憾。
如今,这遗憾也算是圆满了。
14.
江衡番外
我第一次见到陈棠时,就被她吸引。
我承认我很邪恶,我就喜欢这出水芙蓉的小白花,纤尘不染被我一点点改变的样子。
搞定一个刚读大学连社会都没有真正踏入的小姑娘,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开始和陈棠频繁约会,耐着性子对她好。
她起初很拘谨,好像很怕我。
陈棠就像个敏感易碎的瓷娃娃,因为出身不好,多少带着几分抗拒,我一直没能走太近。
这绝对是我最用心的一次,此前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贴我。
也许是因为用心,陈棠对我而言,来之不易,她也是陪我最久的女人。
我不滥情,但也有正常的需求,此前交往过几个。
但那些女的,虽然符合我的审美,却总是透出一身脂粉气,厌了不过是一张支票打发的事情。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忙得焦头烂额。
大哥以为曝光我跟陈棠的关系,就能压低公司股票,还能让我失去李氏银行的支持。
只是他没想到,我虽然和李寒毓要好,却从不是男女关系。
我知道陈棠生气了,原以为她就是一只依附于我的金丝雀,没想到性子这么刚烈,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走之后,我一如往常地工作生活。
只是回到那间公寓,三年了,第一次没有人跑出来迎我,赤着脚丫叫我抱她。
也没有那碗小米粥。
曾经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碗廉价的小米粥,我后来才知道,那是陈棠每次回老家特地带来的,超市里根本买不到。
我很不习惯。
我以为只是不习惯罢了。
后来梦里总是出现陈棠的身影,我抱着她,叫她甜甜,吻得动情。
我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有女人,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但是此后四年,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
等我看清自己的内心,陈棠已经走了。
我试图找过陈棠,她却人间蒸发一般。
直到顾晶非要我去参加她的婚礼,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见到了陈棠。
她抱着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叫她妈妈。
我想,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认了。
结果陈棠是伴娘,顾晶告诉我,她在英国,一直单身。
和陈棠接触的每一次,我都变得极其幼稚。
我既抹不开面追求陈棠,又疯狂想要靠近,一次次以蹩脚的借口和陈棠见面。
四年不见,她性子变活泼了,还敢跟我顶嘴,真是小姑娘长大了。
每次看她笑,我都觉得很快乐。
只是我找人调查了陈棠这四年的生活。
她居然得了抑郁症。
当年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我难以想象她一个人在国外,是怎么熬过那段至暗时光的。
欠陈棠的,我用这辈子去偿还。第一次见到江衡的时候。
他帅气多金又年轻有为。
而我,只是他资助的一个贫困大学生。
我走得决绝。
1.
在顾晶大小姐的婚礼上。
我有些心虚。
早知道我就找个借口不来了。
我作为伴娘,留到了最后。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江衡是顾晶的表叔。
作为娘家人,他也留到了最后。
「怎么,当妈了还能做伴娘?」江衡揶揄我。
「未婚先孕不行吗?」我翻了他一个白眼。
2.
可惜家里太穷了。
因为我只有一块很宝贝的香皂。
他每年都会给我一笔钱。
奶奶说,这是恩人,叫我记住。
很巧,我考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奶奶说,一定要当面和恩人表达谢意。
公司楼下,前台拦住我,问我有没有预约。
我表明来意,前台嗤笑。
我说我有东西要给江衡,前台说她会转交。
等了一个多月,我才第一次见到他。
他先看到的我。
我愕然,点点头。
我慌忙道歉:「对不起,江老板。」
我把头埋得更低。
饭后,江衡主动提及。
他真的很懂照顾旁人的感受。
「江、江衡。」我怯生生地叫出口。
司机已经下车为我开门,示意我坐进去。
可是江衡对我说,我今天很漂亮。
我和江衡吃了第二顿晚饭。
这次,是在一家很淡雅的中式餐厅。
我们就这样熟络起来。
可是他江衡做事体贴周到,滴水不漏。
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所以我认为江衡是爱我的。
而江衡送我的礼物,逐渐变得贵重。
下午茶、购物、SPA……
3.
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找了个有钱人。
而资助我的,一直是江衡的妻子,李寒毓。
我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而我,只是恰巧被选中而已。
我上网查了李寒毓,她是李氏银行独女。
我在江衡的公寓里躲了一周,不敢去学校。
听到江衡的开门声,我第一次没有出去迎。
江衡语气很冷,低着头眼睛却斜向上看我。
我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好疼。
我负气,在半夜穿着双拖鞋在街上游荡。
深秋了,有点冷。
我不敢走太远,我怕江衡找不到我。
我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关机。
怎么会?
江衡从不关机。
不出意外,我被学院领导约谈。
我茫然无助。
以前我只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
我羞愤难当。
4.
早知道当初照单全收了。
生活面前,矜持个什么劲儿。
Amy 说要跟我一起回国,顺便玩一趟。
我假装看不见他,拿出文件交给顾晶。
拿文件就拿文件,有必要站在我身后吗?
边上这么大的空地不能站?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表叔,那你帮我吧,我怕搞砸了。」
什么?江衡?
以我对江衡的了解,这种事他一定会拒绝。
江衡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平静。
倒是我,内心翻涌。
想着我那套房,第二天我硬着头皮见了江衡。
江衡换了新秘书,这秘书对我特别热情。
「这合同不行,我不会签的。」
「陈棠,拿了我的东西就跑,这合适吗?」
「江总这么小气吗?还要跟我计较这个。」
如今叫我赔这块表,我着实拿不出来。
骨气这个东西,我还是要的。
5.
真是好笑,他家的大厨是旷工了吗?
「江总,你帮我开一下门。」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江衡的秘书也不在。
我甩甩胳膊,总算是松了松肩膀。
小芒果在江衡怀里哭闹,又吵着要妈妈。
「不行吗?」
「你一个中国人,生了个外国小孩儿?」
「喏,你要的小米粥在那儿。」
「你给我买外卖?」江衡一脸不可置信。
当年我最会做的就是小米粥。
这粥每次都喝的不在重点。
这是在叫我回忆过去?
想恶心我,门都没有!
江衡喊我帮忙。
江衡显然被小芒果折腾得不耐烦了。
我一把抱起小芒果,对江衡笑得不怀好意。
这小猫咪也是有爪子的,挠起人来也不轻。
其实我知道江衡没有结婚。
在奶奶生病那年,我回国了一趟。
我也是可笑,当初居然想着和商人谈感情。
6.
我挽着江衡,笑得风情万种。
就因为江衡说,这是他妈妈留下的。
这项链明眼人都知道,我自己可买不起。
如今戴在我脖子上,江衡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故意甩了甩头发,露出我的胸器。
说白了,江衡喜欢不施粉黛的纯情小白花。
他喜欢什么,我就偏偏反着来。
我对每一个人都笑靥如花,娇声细语。
说着,我向刘氏集团总裁举杯示意。
我突然全身僵硬,极不自然。
毕竟这可是江衡口中的「家室」。
「怎么,害怕了?」
江衡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到了走廊里。
好烫。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把我带进了房间,和我一夜翻云覆雨。
7.
这是吃了回头草吗?
要气死江衡,我还是有办法的。
刚跟总部打报告,总部告诉我,不用回去了。
肯定是江衡搞的鬼。
我扑过去要拿合同,他一把举起。
江衡还真是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行,不就是想要个好态度嘛!
「是吗?」江衡摩挲着文件。
我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
哼,打嘴炮,还怕了你不成。
江衡额角跳动,青筋凸起,这效果我很满意。
我被江衡提溜着丢出了办公室。
8.
直到有一天,江衡的秘书叫我夫人。
夫人?你怎么不干脆叫我老板娘呢?
什么情况?
「江总吩咐了,您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我呸!恶心谁呢!
我找到江衡,问他什么意思。
我一时哑口。
「那跟你说我是你未过门媳妇有什么关系?」
江衡这什么脑回路啊?
「也不是不行,这样对你我都比较公平。」
江衡现在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9.
江衡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不情不愿地开了个门缝。
「我人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江衡脚抵着门,就是不让我关上。
我用力要关门,心说看我不把你脚挤断。
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这是我从没想象过的画面。
江大少爷锦衣玉食,他怎么可能会做饭?
他做的,能吃吗?
江衡就会抱起我,把我放在沙发上。
我其实就是故意的,他也懂我那点小心思。
我饿了一整天了,实在是忍不住了。
「诶,我喝,不就是以身试毒嘛。」
江衡每喂我一口前,都会替我吹凉。
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温柔,一如初见。
只是这小米粥的味道,有些过分熟悉。
只是最后的那半年,他对我开始不用心。
他说他很忙,每次回来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那时的我不敢招惹他。
10.
甚至我怀疑他把家当都给搬来了。
我拿枕头赶他,还把他的行李箱丢在门外。
江衡拖着箱子堵门。
「滚你丫的!」
我力气抵不过他,还是让他进门了。
坐在沙发上,我俩面面相觑。
他屁股蹭过来,我躲,再蹭,我再躲。
他现在这行为跟个毛头小子没差别。
我火气上来了。
「江衡,你到底什么意思!差不多得了啊!」
我陷进沙发里,心狂跳,告诉自己要冷静。
「我老不老,试试不就知道了?」
四年过去了,江衡对我还是手拿把掐。
11.
顾晶笑得很得意,眼神里充满暧昧。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我说这顾大小姐怎么这么奇怪呢。
彼时我还纳闷我就不是外人了?
合着她一直把我当表婶。
后来酒会过后,我遇到了李寒毓。
本想扭头就走,奈何我被她叫住了。
我哑然。
而江衡和李寒毓,不过是各取所需。
婚外情、联姻不过都是烟雾弹。
12.
我打开衣柜,当初那一柜的白裙子果然都在。
还有那条我第一次见江衡穿的白裙子。
被叠起来,放在床头。
江衡这心思……
原来放不下的人是他。
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13.
这语气,似乎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甜甜,对不起,我爱你。」
我终于等来了这句我爱你。
这个在我穷苦岁月中,唯一给我光亮的男人。
抑郁症的治疗期间,我多次有过轻生的念头。
如今,这遗憾也算是圆满了。
14.
江衡番外
我第一次见到陈棠时,就被她吸引。
我开始和陈棠频繁约会,耐着性子对她好。
她起初很拘谨,好像很怕我。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忙得焦头烂额。
她走之后,我一如往常地工作生活。
也没有那碗小米粥。
我很不习惯。
我以为只是不习惯罢了。
等我看清自己的内心,陈棠已经走了。
我试图找过陈棠,她却人间蒸发一般。
我见到了陈棠。
她抱着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叫她妈妈。
我想,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认了。
和陈棠接触的每一次,我都变得极其幼稚。
每次看她笑,我都觉得很快乐。
只是我找人调查了陈棠这四年的生活。
她居然得了抑郁症。
欠陈棠的,我用这辈子去偿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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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书童小甜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