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年入800万,岳父要求拿750万给小舅子,他一句话让岳父傻眼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8-23 21:49 1

摘要:白色的冷雾,从头顶的格栅里,一丝一丝地往下飘,像冬天清晨的霜。

那天的包厢里,冷气开得有点足。

白色的冷雾,从头顶的格栅里,一丝一丝地往下飘,像冬天清晨的霜。

我搓了搓胳膊,感觉那股子凉气,顺着我短袖的领口,一个劲儿往里钻。

我女婿,陈阳,就坐在我对面。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恤,很精神,领口那里没有一丝褶皱。

他正低着头,很耐心地给我女儿小静挑鱼刺。

那条清蒸鲈鱼,白嫩嫩的,冒着热气,和头顶的冷气一冲,就在盘子上方结成了一小团白蒙蒙的雾。

陈阳的动作很慢,很细。

他用筷子尖,一点一点地把那些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刺,从雪白的鱼肉里剥离出来,放在旁边的一个小碟子里。

碟子是白瓷的,堆在上面的鱼刺,像一小撮银色的针。

我老婆坐在我旁边,脸上笑得像朵花。

她一个劲儿地给陈阳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陈阳抬起头,冲我老婆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

“妈,您也吃。”

他说着,就把挑好刺的那块鱼肉,夹进了小静的碗里。

小静也冲他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顿饭,是陈阳请的。

他说他最近谈成了一个大项目,要庆祝一下。

地方是他选的,市里最高档的那家酒楼,一个包厢的最低消费,抵得上我半个月的退休金。

我心里其实有点不自在。

我一辈子,都在工厂里跟机器打交道,身上总带着一股机油味儿。

这种地方,桌布白的晃眼,餐具亮的能照出人影,服务员走路都没声音,让我浑身不舒坦。

但老婆和女儿高兴,我也就跟着高兴。

酒过三巡,老婆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脸颊红扑扑的,话也多了起来。

她拉着陈阳的手,问东问西。

“陈阳啊,你那个项目,到底有多大啊?让你这么高兴。”

陈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想了想,说:“还行吧,妈。谈下来之后,我今年的收入,大概能到这个数。”

他伸出八个手指头。

老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八十万?”她试探着问。

陈阳摇了摇头。

小静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替他说道:“妈,是八百万。”

八百万。

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我心里平静的湖面。

不,不是小石子。

是一块巨石。

轰隆一声,砸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水花溅得老高。

我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茶水洒出来一点,烫在手背上,我却没什么感觉。

我看着对面的陈阳。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八百万啊。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跟我老婆,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两个人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不到一万块。

不吃不喝,要干六十多年,才能攒够八百万。

那时候,我早就成了一捧灰了。

那一瞬间,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有震惊,有羡慕,还有一点点……酸。

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水灵灵的一棵大白菜,就这么让他给拱了。

他凭什么啊?

就凭他会挣钱吗?

可转念一想,他对小静是真好。

吃的,穿的,用的,没一样是差的。

小静手上那个镯子,我偷偷问过,顶我一年退休金。

他对自己也大方,对我们老的,更大方。

逢年过节,保健品、新衣服,流水似的往家里搬。

我身上这件衬衫,就是他买的,料子滑溜溜的,穿着比我以前那些工服舒服多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酸味,又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荣的满足感。

我女婿,年入八百万。

说出去,多有面子。

以后在老同事、老邻居面前,我腰杆子都能挺得更直了。

那顿饭的后半场,我一直在走神。

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

八百万。

八百万。

八百万。

像念经一样,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

回到家,老婆还在兴奋。

她一边换鞋,一边跟我念叨:“老李,你听见没?八百万啊!咱家小静真是好福气!”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我走到阳台,想抽根烟。

打火机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手有点抖。

老婆走过来,把窗户打开了点,让烟味散散。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叹了口气。

“你说,要是咱们小辉,有陈阳一半的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她提到了我儿子,李辉。

我心头猛地一沉。

刚才被那八百万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我还有个儿子。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小辉比小静小三岁,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

我和老婆,总觉得亏欠了他。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那时候我和老婆都在厂里上班,忙得脚不沾地。

他生病,我们只能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

我至今都记得,有一次我下班回家,推开门,看见他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烧得满脸通红,嘴里还在喊“爸爸,妈妈”。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他要什么,我给什么。

他闯了祸,我替他扛。

慢慢的,就把他养成了一个眼高手低、一事无成的废物。

读了个三本大学,毕业了,正经工作一个没干长。

要么嫌累,要么嫌钱少。

整天就琢磨着怎么一步登天,怎么发大财。

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次“创业”。

开网店,赔了。

搞直播,没人看。

跟人合伙开奶茶店,不到半年,倒闭了。

每次失败,都欠一屁股债。

那些债,都是我拿着退休金,厚着脸皮找亲戚朋友借钱,给他填上的。

最近,他又消停了。

说是要跟朋友去南方,做什么跨境电商。

启动资金,就要五十万。

我哪儿还有钱啊?

我那点棺材本,早就被他掏空了。

为这事,我愁得好几宿没睡着觉。

现在,老婆一提他,我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堵得慌。

“别提那个混小子了。”我不耐烦地说。

老婆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说,陈阳现在这么有钱……他是不是,也该帮帮小辉?”

她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

对啊。

陈阳。

他有八百万。

别说五十万,就是一百万,对他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吗?

他是小辉的姐夫。

一家人,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疯狂地生长。

把我的理智,我的顾虑,全都挤到了一边。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而且,理所应当。

小辉是我的儿子,也是他陈阳的小舅子。

他娶了我女儿,享受了我女儿的照顾,那我儿子,他就得管。

这叫什么?

这叫“长姐如母,长嫂如父”。

不,不对。

应该是……反正就是这个理儿!

我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但是,这事儿,怎么开口呢?

直接找陈阳要?

我拉不下这个脸。

我决定,先从我女儿小静那儿下手。

第二天,我特意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小静最爱吃的排骨。

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给她送了过去。

小静看见我,挺惊讶的。

“爸,您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

“想我闺女了,来看看不行啊?”我笑着说,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去。

小静的房子很大,装修得很漂亮。

一百五十多平,我每次来都觉得空落落的。

她把我让到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

“陈阳呢?上班去了?”我问。

“嗯,他今天有个会,要开到很晚。”

正好。

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话到嘴边,又有点说不出来。

我喝了口水,绕了个弯子。

“小静啊,你现在日子过得好,爸就放心了。”

小静笑了笑:“爸,您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是啊,是挺”我点了点头,看着她,“陈阳那孩子,不错。有本事,对你也上心。你嫁给他,爸妈都为你高兴。”

“您今天怎么了?尽说好听的。”小静给我削了个苹果。

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不甜。

有点涩。

“就是……就是你弟弟那个事儿,你妈都跟你说了吧?”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话题扯到了小辉身上。

小静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说了。”她低着头,声音有点闷。

“你……你是个什么想法?”我试探着问。

小静没说话。

她把手里的水果刀放下,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无奈,有疲惫,还有一点点……我看不懂的东西。

“爸,小辉都多大了?二十五了。他不能总这样下去。”她说。

“我知道他不能总这样。”我急了,“可他这次,是真的想好好干一番事业!他说那个跨境电商,前景特别好,好多人都靠这个发了财!”

“爸,这话他说了多少次了?”小静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每次都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呢?哪次不是赔得血本无归?我们到底要给他填多少窟窿,他才能长大?”

“他这次不一样!”我固执地说,“他都跟我立了军令状了!他说要是再失败,他……他就去厂里打螺丝!”

小静听了,没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我知道,她不信。

连我自己,其实都不太信。

但我不能退缩。

这是我儿子唯一的机会了。

“小静啊,你就当帮帮爸爸。”我放低了姿态,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这次,就最后一次。启动资金要五十万,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了。你看,陈阳他……他现在不是……”

我没把话说完。

但小静懂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爸,您是想让陈阳出这个钱?”

“他……他不是你丈夫吗?他不是小辉的姐夫吗?”我小声地辩解。

“他是,但他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小静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爸,您知道他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吗?他刚创业那会儿,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拉一个客户,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他能有今天,全是他拿命换来的!我们凭什么,理直气壮地找他要钱,去填小辉那个无底洞?”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

句句都像鞭子,抽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

我只看到了陈阳的八百万。

却没想过,这八百万背后,他吃了多少苦。

我坐在沙发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心里那股子理直气壮的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喃喃地说,“我就是……我就是心疼小辉。”

小静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来。

眼睛红红的。

“爸,我也心疼他。他是我弟弟。”她说,“但是,我们这样帮他,不是在爱他,是在害他。钱可以给他,五十万,陈阳拿得出来。但是然后呢?这次的五十万花完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的人生,难道就要靠我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输血吗?”

她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她拉着我粗糙的手,轻声说:“爸,让他自己去闯吧。撞了南墙,他才会回头。摔得头破血流,他才知道疼。我们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

我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她说得对。

字字句句,都在理上。

可我,就是不甘心。

那是我儿子啊。

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撞南墙?

万一,撞死了呢?

我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汤你趁热喝吧。我先回去了。”

我没再看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女儿家出来,我没直接回家。

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秋天的风,已经有点凉了。

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我心里乱糟糟的。

小静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播放。

我知道她是为小辉好。

可我接受不了。

我觉得,她变了。

嫁了人,就忘了本。

心里只有她那个有钱的丈夫,不管娘家弟弟的死活了。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条老街。

这里是我以前上班的必经之路。

路边的法国梧桐,叶子已经黄了。

一阵风吹过,哗啦啦地往下掉。

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我看到路边有个小馄饨摊。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头发花白,围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

我想起小辉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的小馄饨。

每次我下夜班,都会给他带一碗回去。

他总是吃得满头大汗,嘴里还嚷嚷着:“爸爸,真好吃!”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要了一碗馄饨。

还是那个味儿。

皮薄馅大,汤头鲜美。

我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掉进了汤碗里,和胡椒粉的味道,混在了一起。

又咸,又辣。

我突然想明白了。

小静靠不住了。

我得自己上。

我得亲自去找陈阳谈。

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大男人,年入八百万,连这点钱都不肯出。

他要是敢不给,我就……我就跟他没完!

这个念头,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把碗里的汤一口喝干,付了钱,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我决定,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直接摊牌。

我要让他知道,娶我女儿,不是那么容易的。

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等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反复在心里演练着该怎么说。

我要表现得强硬一点,但又不能太不讲理。

我要让他感觉到压力,但又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拿捏。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把小辉小时候生病的那些病历本,都翻出来,摆在他面前。

让他看看,我们为了这个儿子,吃了多少苦。

后来想想,又觉得太刻意了。

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第三天晚上,小静给我打电话,说她和陈阳周末回家吃饭。

机会来了。

我跟我老婆说,让她多准备几个好菜。

老婆问我:“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事儿?”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说:“女婿难得回来一趟,总得弄丰盛点。”

老婆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周六那天,我起得很早。

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我穿上了陈阳给我买的那件新衬衫,还特意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要让他看到,我这个岳父,不是个邋遢随便的人。

是有尊严的。

中午,他们回来了。

陈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些名贵的烟酒和茶叶。

他一进门,就笑着喊:“爸,妈,我们回来了。”

我坐在沙发上,没动。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老婆赶紧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嘴里埋怨着:“又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应该的,妈。”陈阳笑着说。

他换了鞋,走到我面前。

“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死不了。”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尴尬了。

小静走过来,推了我一下。

“爸,您怎么说话呢?”

我没理她。

陈阳倒是不在意,还是笑呵呵的。

“爸,这是我托朋友从福建带回来的大红袍,您尝尝。”

说着,就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瞥了一眼那个盒子。

上面雕着龙凤,一看就价值不菲。

要是搁在平时,我肯定高兴坏了。

但今天,我心里憋着事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一句话没说。

老婆和小静,一直在努力地活跃气氛。

讲一些单位里的趣事,说一些邻居家的八卦。

陈阳也很配合,时不时地附和两句。

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观察我。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很有穿透力。

好像能看穿我心里所有的想法。

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饭吃到一半,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小静和老婆,都吓了一跳,看着我。

“爸,您怎么了?”小静问。

我没看她,我盯着陈阳。

“陈阳,我有话跟你说。”

陈阳放下碗筷,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爸,您说。”

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咱们到书房说。”

我说着,就站了起来,往书房走。

我的书房很小,就是一个储藏室改的。

里面堆满了我的旧书和一些杂物。

空气里,有一股陈旧的霉味。

我没开灯。

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我能看到他脸上的轮廓。

很年轻,也很英俊。

但我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

“坐吧。”我指了指那张吱呀作响的旧藤椅。

他也没客气,坐下了。

我站在他对面,背着手。

像一个审讯犯人的老干部。

“陈阳啊。”我清了清嗓子,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也知道,你对小静很好。我们老的,都看在眼里。”

我顿了顿,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还是没反应。

这让我有点挫败。

我感觉自己像在跟一团棉花打拳,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我干脆不绕弯子了。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我说,“是关于小辉的。”

他点了点头。

“爸,您说。”

“他……他想做点生意。”我斟酌着用词,“你也知道,他这孩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一直有颗上进的心。”

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脸红。

“他看好一个项目,跨境电商。启动资金,差一点。”

我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虽然很快就舒展开了,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心里一喜。

有反应就好。

“差多少?”他问。

“不……不多。”我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万。”

我说完,就死死地盯着他。

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一口答应,还是会像小静那样,给我讲一堆大道理?

出乎我的意料。

他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

就是那种,很温和的,很平常的笑。

“爸,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他说,“五十万,小钱。”

我愣住了。

他……他答应了?

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

我甚至想冲上去,抱住他,好好地感谢他一番。

但我忍住了。

我得保持我岳父的尊严。

我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那……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问。

“随时都可以。”他说,“不过,爸,这五十万,怕是不够吧?”

我愣了一下。

“什么……什么意思?”

“小辉那个性子,您比我清楚。”陈阳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他做事,三分钟热度。五十万投进去,估计连个水花都看不到。到时候,钱花完了,项目黄了,他又得回来找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没说话。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所以啊,爸。”他转过身,看着我,脸上还带着笑,“要我说,干脆,就一次性给他给够了。”

“给……给够?”我有点蒙。

“对。”他点了点头,“给他一笔钱,让他去折腾。成了,最好。败了,也让他彻底死心。以后,就踏踏实实地找个班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您说呢?”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的思路,跳得太快,我跟不上。

“那……那要给多少?”我傻傻地问。

陈阳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七百五十万。”

他说得轻描淡写。

我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七……七百五十万?

我没听错吧?

他年收入,才八百万啊!

他要拿出将近一年的收入,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折腾”?

他疯了吗?

还是我疯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是真的。”陈阳说,“爸,咱们是一家人。小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个做姐夫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弯路。”

他的话,说得情真意切。

我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之前,真是错怪他了。

我还以为他小气,不愿意帮忙。

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这么有担当!

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好孩子!”我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有你这句话,爸就放心了!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让小辉好好用!绝对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爸,您别激动。”陈阳扶着我,让我坐下,“钱,我可以给。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爸,这钱,我不能直接给小辉。”他说。

“那……那给谁?”

“我借给您。”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一颗炸雷。

借……借给我?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意思就是,这七百五十万,是我借给您的个人贷款。”陈阳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您的利息。但是,本金,您得还。”

我彻底傻了。

我,一个退休老头子。

拿什么还他七百五十万?

把我卖了吗?

“我……我拿什么还?”我结结巴巴地问。

“爸,您别急,听我说完。”陈阳的语气,依然很温和,“我算过了。您和我妈的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差不多九千块。刨去你们日常开销,一个月能剩下来五千块。一年,就是六万。”

他像一个精明的会计,给我算着账。

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七百五十万,如果您用这笔钱来还,大概需要……一百二十五年。”

一百二十五年?

我那时候,骨头都化成灰了!

“陈阳,你……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有点生气了。

我觉得,他在耍我。

“爸,您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的表情,很严肃,“当然,一百二十五年太长了。我还有第二个方案。”

“什么方案?”

“爸,您的房子,现在市价大概在两百万左右。”他说,“您把房子抵押给我。剩下的五百五十万,我分十年,每年从您二老的养老金里,扣除一部分。您要是同意,我明天,就可以把钱转到小辉的账上。”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他要我的房子?

还要扣我的养老金?

这……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我猛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

“陈阳!”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我这点家底了?”

“爸,您误会了。”他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我只是在商言商。”

“商言商?你跟我谈商言商?”我怒吼道,“我是你老丈人!小辉是你小舅子!我们是一家人!”

“爸,正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才要跟您把账算清楚。”他说,“如果今天,是一个外人,来找我借这七百五十万。我连一分钟都不会跟他多说。”

“您想让小辉好,我也想。但是,真正的‘好’,不是给他一笔钱,让他去挥霍,去满足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真正的‘好’,是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午餐。每一分钱,背后都对应着汗水、责任和代价。”

“这七百五十万,如果是我白给他的。他不会珍惜。他只会觉得,这是他应得的。花完了,他还会来找我要。”

“但是,如果这笔钱,是用您的房子,用您的养老金换来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花的每一分钱,都会想到,这是他父亲拿命在给他铺路。他会疼,会怕,会三思而后行。”

“这,才叫成长。”

他说完,书房里一片死寂。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感觉,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以为,我会愤怒,会咆哮,会把他赶出去。

但是我没有。

我的心里,只剩下一种感觉。

那就是,荒谬。

和无尽的悲凉。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在我的心上。

把我不愿承认,不敢面对的那些现实,血淋淋地剖开,摆在了我的面前。

是啊。

我那个儿子。

我那个被我捧在手心里,怕他冷,怕他饿,怕他受一点点委屈的儿子。

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一直以为,是我给他的不够多。

现在我才明白。

是我给他的,太容易了。

我看着眼前的陈阳。

这个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坚定。

他的逻辑,那么清晰,那么冷酷。

我突然觉得,他不是我的女婿。

他像一个手持戒尺的严师。

而我,和我的儿子,都是他面前,不懂事的学生。

“爸。”他打破了沉默,声音放缓和了一些,“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假设。”

“我知道,您不可能同意。”

“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您明白一个道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钱,我不会给他。但是,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我有个朋友,在深圳开了一家物流公司。我可以介绍小辉过去,从最底层的仓管员做起。”

“很苦,很累,一个月工资,可能还不到五千块。”

“但是,他能学到东西。能知道,钱,到底是怎么一分一分挣来的。”

“他要是愿意去,我包他来回的路费,帮他租好房子。他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他说完,就没再说话了。

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我能说什么呢?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的那些愤怒,我的那些理直气壮,在他的这番话面前,都成了笑话。

我像一个被打败的将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脚步声,很轻。

我一个人,在昏暗的书房里,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的腿都麻了。

窗外的天,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像一双双窥探的眼睛。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里面,是我所有的宝贝。

小静小时候的第一张奖状。

小辉画的第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还有一张,我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照片上,我还很年轻,头发乌黑。

老婆笑得很甜。

小静扎着两个小辫子,靠在我的身上。

小辉被我抱在怀里,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那时候的我们,多好啊。

虽然穷,但是快乐。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切都变了。

是我错了吗?

是我对儿子的爱,错了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找到了小辉。

他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耳机里,传来打打杀杀的声音。

屋子里,一股泡面的味道。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

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小辉。”我叫了他一声。

他头也没抬,不耐烦地说:“干嘛?”

“你姐夫说了。”我深吸一口气,“钱,他不会给你。”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耳机摘掉。

“什么?他不给?凭什么不给?”他嚷嚷起来,“他那么有钱!给他小舅子一点钱创业,不是应该的吗?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家?”

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他给你找了个工作。”我平静地说,“在深圳,物流公司,仓管员。”

“什么玩意儿?仓管员?”小辉嗤笑一声,“爸,你没搞错吧?让我去当仓管员?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够干嘛的?我不去!”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冲他吼了一声。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愣住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爸,你……”

“我什么我?”我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李辉,你给我听好了!这个家,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要么,就给我滚去深圳,老老实实地去上班!要么,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自生自灭!”

我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怕我再多待一秒,就会心软。

回到房间,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浑身都在发抖。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天之后,小辉跟我冷战了好几天。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跟我说话。

老婆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她劝我,说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我说,长痛不如短痛。

一个星期后,小辉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他眼睛红红的,但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桀骜不驯。

他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小声说:“爸,我走了。”

我“嗯”了一声。

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走到门口,换鞋。

我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发现,他长高了,也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了。

“小辉。”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

“在那边,好好干。”我说,“别……别给你姐夫丢人。”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老婆在我身后,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会”我说,“一切都会”

我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小辉走了之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一开始,我很不习惯。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他每个星期,都会给我们打一个电话。

报个平安。

说得不多。

无非就是,工作很累,但是能学到东西。

同事都挺好的,很照顾他。

深圳的物价很高,但是伙食还不错。

每次听着他平静的声音,我心里,都说不出的滋味。

有心疼,有欣慰,还有一丝……希望。

或许,陈阳是对的。

有些路,必须自己走。

有些苦,必须自己吃。

这样,才能真正地长大。

转眼,就过了半年。

快过年了。

我跟老婆商量着,要不要去深圳看看小辉。

就在这时,陈阳和小静回来了。

他们给我们带了很多年货。

还带来一个消息。

小辉,升职了。

从仓管员,升到了小组长。

工资,也涨了一千块。

虽然不多,但这是他,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

陈阳说,他那个朋友,对他评价很高。

说他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肯学,肯干,脑子也活。

是个可造之材。

我听着,眼眶又湿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饭。

还是在我家。

没有山珍海味,就是些家常小菜。

但吃得,比上次在那个高档酒楼,要舒心多了。

席间,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我对着陈阳。

“陈阳。”我说,“以前,是爸不对。爸……给你道歉。”

我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很呛,但很痛快。

陈阳也站了起来。

他给我满上酒。

“爸,您言重了。”他说,“我们是一家人。”

是啊。

一家人。

我看着他,看着小静,看着身边的老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一家人。

不是无休止的索取,和无原则的给予。

而是,在你迷茫的时候,有人为你指点迷津。

在你跌倒的时候,有人扶你一把,但会告诉你,路,还要自己走。

是彼此的尊重,是相互的扶持。

是理智的爱,和温暖的守护。

这,才是家。

后来,我听说,小辉在深圳,谈了个女朋友。

是个很朴实的姑娘,在电子厂上班。

两个人,打算过两年,就攒钱在深圳周边买个小房子,结婚。

我听了,很高兴。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阳。

陈阳笑了笑,说:“挺爸,等他结婚的时候,我们一起,给他包个大红包。”

我点了点头。

心里,暖洋洋的。

我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突然觉得,这生活,真他娘的美好。

虽然,还是会有烦恼,还是会有不如意。

但是,只要一家人,心在一起,劲往一处使。

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至于那七百五十万。

陈阳后来再也没提过。

我也默契地,没再问。

我知道,那只是他给我上的一课。

一堂,关于爱,关于责任,关于成长的课。

这堂课,价值千金。

不,是价值连城。

我抽完烟,回到客厅。

电视里,正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老婆和小静,正凑在一起,研究着手机上的抢红包游戏。

陈阳坐在我旁边,给我递过来一杯热茶。

茶,是那盒大红袍。

很香,很醇。

我喝了一口,从嘴里,一直暖到心里。

窗外,突然响起了烟花的声音。

一朵又一朵,在漆黑的夜空中,绚烂地绽放。

真好看啊。

我看着窗外的烟花,笑了。

我知道,我们家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来源:林间采摘红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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