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胶带被我粗暴地撕开,发出刺耳的悲鸣,扬起的灰尘在斜射进屋内的阳光里张牙舞爪。
“刺啦——”
胶带被我粗暴地撕开,发出刺耳的悲鸣,扬起的灰尘在斜射进屋内的阳光里张牙舞爪。
我叫沈浩然,一名警察。
这里是13号安全屋,也是我和搭档林远峰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三个月前,林远峰在这里跟我交代完任务的细节,转身融入夜色,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官方的报告写得清晰明了:林远峰在抓捕毒枭“老鬼”的行动中,遭遇激烈抵抗,英勇牺牲。
追悼会上,我亲手将盖着旗帜的骨灰盒,交到了他哭到几乎昏厥的未婚妻唐梦竹手里。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局,包括我自己。
我以为我接受了。
直到今天,高志鹏局长让我来清理这间安全屋,说要封存了。
我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过不去。
屋子里的空气滞闷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挤一挤就能拧出悲伤的水来。
所有东西都维持着三个月前的样子,桌上还放着两个没来得及刷的泡面桶,烟灰缸里塞满了我们俩抽剩下的烟头。
我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晚上林远峰靠在窗边,指间夹着烟,眉头紧锁的样子。
“浩然,这次行动,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我们不是都摸透了吗?”我当时不以为意,正埋头研究地图。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他弹了弹烟灰,“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帮我照顾好梦竹。”
我当时还笑他乌鸦嘴,让他别胡说八道。
现在想来,那句嘱托,沉重得像一块墓碑。
我叹了口气,开始动手。
东西不多,大部分是些一次性的生活用品,我把它们一股脑地扫进黑色的垃圾袋里。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是林远峰的习惯,他有轻微的洁癖。
我掀开被子,准备把床单也扯下来扔掉。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床板的边缘,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嗯?
我停下动作,蹲下身子,仔细地摸索着。
这是一种职业本能,对任何不合常理的细节都保持警惕。
这间安全屋我们用过不下十次,床是我亲自搬进来的,一张最普通的铁架床,床板是一整块木板,根本不可能有松动的地方。
我顺着那条缝隙,一点点地敲击,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叩、叩、叩……”
在床头靠下的位置,声音明显变得空洞。
有暗格!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和林远峰搭档五年,亲密无间,他有什么秘密基地我都知道,但这床下的暗格,他从未提起过。
我找来一把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木板。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铺着一层黑色的绒布,绒布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块手表。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一块欧米茄的海马,钢制的表带,蓝色的表盘,表盘的玻璃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是我有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小心把他撞到墙上留下的。
是林远峰的手表。
是他十八岁生日时,他爸爸送给他的成人礼物。
是他戴了十年,发誓说除非他死了,否则绝不会离身的手表。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追悼会上,唐梦竹哭着问我,为什么找不到远峰的手表,那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当时负责整理遗物的同事说,现场爆炸太剧烈,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
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林远峰“牺牲”之后,被藏在这个我从不知道的暗格里?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疯狂地涌现出来。
难道……他没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不可能。
我亲眼见过现场的照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法医也通过DNA对比,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可如果他真的死了,这手表要怎么解释?
难道是他在行动之前,预感到危险,特意留下的?
可他为什么要藏起来?还藏得这么隐秘?
我拿起那块手表,金属的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还带着林远峰的体温。
我翻过手表,背面刻着一行小字——“To Y.F, From Z.R”。
“远峰”和“芷若”。
林芷若,是林远峰的亲妹妹,一个在国外读音乐的天才少女。
这块表,不是他爸送的吗?
我愣住了,记忆中林远峰确实说过这是他父亲的礼物。
是我记错了,还是他在撒谎?
一个谎言,一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手表,一个神秘的暗格。
我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团巨大的迷雾前,而迷雾的背后,是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深渊。
我把手表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我生疼。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必须搞清楚,林远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暗格恢复原状,将那块手表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清理房间。
垃圾一袋一袋地被我拎下楼,扔进垃圾车。
做完这一切,我锁上安全屋的门,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远峰,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
我拿出那块手表,放在手心,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蓝色的表盘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道划痕,试图从这冰冷的金属上,找到一丝属于他的线索。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细节。
手表的时针、分针和秒针,都停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
时针指着“12”,分针指着“3”,秒针则停在“27”的位置。
12点15分27秒。
这串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我立刻拿出手机,查询三个月前那次行动的时间。
报告上写着,战斗爆发于凌晨1点30分左右。
时间对不上。
这串数字,不是他牺牲的时间。
那会是什么?
是日期?12月3号?或者3月27号?
还是某种密码?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可能的组合都想了一遍。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高志鹏局长。
“浩然,安全屋清理完了吗?”
“报告高局,已经清理完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好,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最近你也累了。”高志鹏的声音听起来很关切。
“是。”
挂掉电话,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高志鹏,这个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局长,今天对我的关心似乎有点过头了。
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发动汽车,离开了这个让我心绪不宁的是非之地。
但我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块手表,就是林远峰从深渊里,向我伸出的手。
车子没有开回我家,而是停在了唐梦竹家楼下。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区里零星亮着几盏灯,显得格外安静。
我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上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告诉她林远峰可能没死?这太残忍了,给了她希望,万一最后发现是一场空,那对她是二次伤害。
可不告诉她,我自己一个人又能查到什么?
唐梦竹是林远峰的未婚妻,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或许她能从这块手表里,看出一些我看不出的东西。
思来想去,我还是下了车。
我需要一个盟友,而唐梦竹,是唯一的人选。
打开她家门的是唐妈妈,看到我,老人家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是浩然啊,快进来坐。”
“阿姨,我来看看梦竹。”
“唉,那孩子,还是老样子,”唐妈妈叹了口气,把我领进客厅,“自打远峰走了,她就像丢了魂一样,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我心里一紧。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林远峰和唐梦竹的订婚照。
照片上,林远峰笑得一脸灿烂,唐梦竹依偎在他身边,满眼都是幸福。
如今,物是人非。
“我去看看她。”
我走到唐梦竹的房门口,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透出的微弱灯光。
我轻轻推开门。
唐梦竹就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抱着双膝,呆呆地望着窗外。
她瘦了很多,原本红润的脸颊现在只剩下苍白,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地转过头。
看到是我,她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
“浩然哥。”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梦竹。”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她才开口:“你……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了解你,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你不会来找我的。”
我沉默了。
她比我想象的要敏锐。
“梦竹,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我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我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手表,递到她面前。
“你看看这个。”
当她看到那块手表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颤抖着手,接过手表,就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蓝色的表盘上。
“是他的表……是他的表……”她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道划痕。
“它怎么会在你这里?不是说……找不到了吗?”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把在安全屋发现暗格和手表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听完我的叙述,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安全屋……暗格……”她失神地重复着这几个词。
“梦竹,你仔细想想,远峰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个暗格?或者,这块手表,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
她低头看着手表,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不对,浩然哥,这块表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急忙问。
“背面的刻字!”她把手表翻过来,指着那行小字,“‘To Y.F, From Z.R’,远峰和芷若。可这块表,明明是他爸爸送给他的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也记得是他爸爸送的?”
“当然!”唐梦竹的语气非常肯定,“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这是他爸送他的成人礼物,对他意义非凡!”
那就是林远峰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谎?
“芷若……芷若……”唐梦竹念叨着这个名字,脸色越来越白,“浩然哥,远峰出事的前一个星期,他跟我提过芷若。”
“他说了什么?”我立刻追问。
“他说芷若最近在国外遇到了一些麻烦,心情很不好,他很担心。我当时还想,芷若那么独立,能有什么麻烦,可能是远峰太紧张了。”
林远峰的妹妹,林芷若。
一个在所有人印象中,都远在国外,与这一切毫无关联的人。
现在看来,她或许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梦竹,你有没有芷若的联系方式?”
“有,但是我……我不敢联系她,”唐梦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远峰出事后,我给她打过电话,发过信息,都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我怕……我怕她也出事了。”
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如果林芷若真的失联了,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了。
“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想办法。”
唐梦竹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把林芷若的电话和社交账号都抄给了我。
我收好纸条,准备离开。
“浩然哥,”唐梦竹突然叫住我,“你相信他还活着,对吗?”
她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我看着她,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我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走出唐梦竹的家,外面的冷风吹得我一个激灵。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网住了,越是挣扎,就缠得越紧。
回到车上,我立刻尝试拨打林芷若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我又登录了她的社交账号,最新的一条动态,还停留在四个月前,是一张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前的自拍。
下面有很多朋友的留言,都在问她最近怎么样,为什么不回复消息。
她真的失联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和几个朋友在一家咖啡馆里,笑得很开心。
吸引我注意的,是她手腕上戴着的一块手表。
那是一块女士手表,款式很别致。
但真正让我震惊的是,那块手表的表盘,和林远峰那块欧米茄的表盘,竟然一模一样!
都是蓝色的表盘,连那道细微的划痕,都在同一个位置!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情侣款?
可为什么表盘会完全一样,连瑕疵都一样?
我把照片放大,仔細地比对着。
没错,就是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忽然想起林远峰那块手表上,停住的时间。
12点15分27秒。
这串数字,会不会和林芷若有关?
我立刻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林芷若”、“维也纳”、“失踪”等关键词。
但搜索结果寥寥无几,没有任何关于她失踪的报道。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加密短信。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明晚九点,城西废弃工厂。”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陷阱。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封短信,或许和林远峰有关。
是谁发的?
是敌是友?
我看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都必须去闯一闯。
因为这是唯一的线索。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那条神秘的短信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不上不下。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唐梦竹。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把她卷进来,只会增加她的危险。
下午,高志鹏局长又打来电话,问我休假休息得怎么样,语气依然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关切。
“高局,我挺好的,多谢关心。”
“那就好,浩然啊,我知道你和远峰感情深,他走了,你心里难受,我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别太钻牛角尖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一个长辈的劝慰,但我却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别太钻牛角尖了。”
他是在暗示我,不要再查下去了吗?
“我明白,高局,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我压下心中的疑虑,平静地回答。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赴约的时候到了。
城西的废弃工厂,我以前跟林远峰来过。
这里曾经是一个大型的化工厂,后来因为污染严重被关停,一直荒废着。
因为地处偏僻,加上流传着一些不干净的传闻,所以平时根本没人会来。
确实是一个秘密见面的好地方。
我没有开车,而是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装,坐地铁转公交,绕了几个圈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步行前往。
夜色下的废弃工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阴森和破败的气息。
我按照短信里的指示,找到了约定的仓库。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根承重的柱子,孤零零地立着。
借着从破损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仓库的正中央,放着一个老旧的木箱。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埋伏后,才慢慢地走过去。
木箱上没有锁,我掀开盖子。
里面不是炸弹,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专业的工具。
有微型螺丝刀、镊子、放大镜……看起来像是修理精密仪器的。
电脑是开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对话框。
“把手表放在感应区。”
我心中一动,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林远峰的那块手表,放在了电脑旁一个画着圈的区域。
几乎是同时,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变了。
出现了一个复杂的解锁界面,需要输入密码。
密码提示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她?
是指林芷若吗?
林芷若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音乐?小提琴?
我尝试着输入了几个单词,都提示密码错误。
我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
我忽然想起了唐梦竹。
对于唐梦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林远峰。
那对于林芷若呢?
她和林远峰兄妹情深,会不会……
我试着输入了林远峰的名字拼音“LINYUANFENG”。
密码正确!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播放器。
我深吸一口气,点下了播放键。
视频的画面很暗,看起来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
镜头前,出现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
是林远峰。
他还活着!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视频里的他,比我记忆中要憔悴和疲惫,下巴上长满了胡茬,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浩然,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相信你已经找到了我留下的手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镇定。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别急,听我慢慢说。”
“那次抓捕‘老鬼’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我们的行动计划,被泄露了。内鬼,就在我们内部。”
听到“内鬼”两个字,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我当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为了揪出内鬼,也为了保护梦竹,我只能将计就计,假死脱身。”
“现场那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是‘老鬼’的一个替身,我提前用我的DNA样本替换了他的。”
“我知道这么做很冒险,也很自私,尤其是对你和梦竹。但请相信我,我别无选择。”
“那个内鬼,职位很高,能量很大。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根本不可能查到任何东西。”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浩然。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视频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
“你找到的那块手表,不是一块普通的表。它和我妹妹芷若的那块,是一对‘双生表’。”
“这是我请一位高手改装的。两块表的核心机芯是相连的,无论相隔多远,其中一块表的时间被设定,另一块表也会同步。我留在安全屋那块表的时间,12点15分27秒,其实是一个坐标。”
坐标!
我恍然大悟!
“东经121度5分,北纬27度。这是‘老鬼’在海外的一个秘密账户所在的银行坐标。芷若一直在帮我追查这条线,但就在不久前,她失联了。我怀疑她已经暴露,被对方控制了。”
“手表里,除了这个视频,还有我这三个月来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那个内鬼和‘老鬼’的通话录音。但文件被我加了密,密码是芷若的生日。”
“浩然,我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没死,正在到处找我。我需要你尽快拿到证据,把内鬼揪出来,然后去救芷若。”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视频到这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远峰的脸色一变,立刻关掉了录像。
视频黑屏了。
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他最后那句“尤其是”,到底想说谁?
是高志鹏局长吗?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按照林远峰的指示,找到了那个加密文件。
但我不知道林芷若的生日。
我立刻打电话给唐梦竹。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唐梦竹的声音听起来睡意朦胧。
“梦竹,快,告诉我林芷若的生日!”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芷若的生日?”唐梦竹愣了一下,“我想想……好像是8月16号。”
“816?”
“不对不对,”她很快又否定了,“那是她的阳历生日,远峰说过,芷若很传统,只过农历生日。她的农历生日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
我挂掉电话,立刻输入了“0707”。
密码正确!
文件夹被打开,里面是大量的音频和文档。
我点开其中一个音频文件。
里面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一个声音,是毒枭“老鬼”的。
而另一个声音……
当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声音,我太熟悉了。
那是每天都会在会议上,给我们布置任务的声音。
那是每次在我遇到困难时,都会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的声音。
那是刚刚还在电话里,让我“别钻牛角尖”的声音。
是高志鹏!
内鬼,竟然是高志鹏!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我一直敬重如父的领导,竟然是藏得最深的内鬼!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正朝着工厂的方向飞速驶来!
不好!我暴露了!
是那台电脑!
这台电脑被定位了!
这不是林远峰留给我的,这是一个陷阱!
我立刻拔下U盘,将所有的证据都拷贝了进去,然后合上电脑,想也不想地就往仓库的后门冲去。
我必须在他们包围这里之前逃出去!
我不能被抓!
我身上有林远峰用命换来的证据,我还要去救他,去救林芷若!
我拉开锈迹斑斑的后门,纵身跃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和无数道晃动的手电筒光柱。
一场真正的逃亡,开始了。
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我拼命地跑,肺部火辣辣的,像要炸开一样。
身后的追捕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我周围疯狂地扫射。
我不能走大路,只能专挑那些废弃的巷道和建筑工地跑。
黑暗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迷宫般的废墟里穿行,直到身后的声音彻底消失,我才敢停下来。
我躲在一个废弃的公交站台后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
刚才真是太险了。
如果我晚一分钟,现在恐怕已经被抓回去了。
回去之后会怎么样?
高志鹏绝对不会让我有机会把证据交出去。
等待我的,可能是“畏罪自杀”,或者“意外身亡”。
就像林远峰一样。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U盘,这小小的东西,现在却重如千斤。
它不仅是高志鹏的催命符,也是我的。
我必须冷静下来。
现在的情况,对我极其不利。
高志鹏肯定已经下令全城搜捕我,罪名都可能已经想好了,比如“勾结毒贩,叛逃警队”。
我不能回家,不能去任何我熟悉的地方。
我甚至不能用我的手机和银行卡。
我成了一个孤岛。
我能信任谁?
唐梦竹?不行,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把她牵扯进来,只会害了她。
警队的同事?更不行,我不知道他们当中,还有没有高志鹏的人。
我感觉自己被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着,密不透风。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郑云飞。
一个已经退休了的老刑警,也是我的师父。
当年我刚进警队的时候,就是跟着他。
郑师父为人正直,脾气火爆,最是看不惯警队里的那些歪风邪气。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他得罪了不少人,最后才被提前“劝退”了。
他现在一个人住在郊区,开了一家小小的渔具店,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高志鹏应该不会想到,我会去找他。
对,就去找郑师父!
他经验丰富,足智多谋,一定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打定主意后,我立刻动身。
我不能坐车,只能步行。
从城西到郊区,有几十公里的路程。
我只能沿着铁路线走,尽量避开有监控的地方。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筋疲力尽地走到了郑师父家附近。
他的渔具店还没开门。
我不敢贸然上前,在远处观察了很久,确定没有异常后,才绕到后门,轻轻地敲了敲门。
敲了三长两短,这是我们以前约定的暗号。
很快,门里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郑师父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门开了一条缝,他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浩然?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没说话,直接闪身进了屋。
郑师父关上门,拉着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出什么事了?”他看我一脸狼狈,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有隐瞒,把从发现手表开始,到昨晚的逃亡,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话,郑师父沉默了。
他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高志鹏……我早就觉得这个家伙不对劲。”他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地说道。
“师父,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唯一的依靠。
“别慌,”郑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天塌下来,有师父给你顶着。”
他的话,让我瞬间安心了不少。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你手里的证据,这是我们翻盘的唯一希望。”
“可是,我根本没机会把它交出去。”我苦恼地说。
“谁说要交出去了?”郑师父冷笑一声,“交给谁?市局?省厅?你能保证上面就没有他的人?你现在把证据交上去,等于自投罗网。”
我愣住了。
“那……那怎么办?”
“等。”郑师父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一败涂地,永不翻身的机会。”
“什么机会?”
“现在高志鹏肯定以为你已经走投无路,很快就会露出马脚。他最大的软肋,就是那个还没被抓住的毒枭‘老鬼’,以及失踪的林芷若。”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抢在他前面,找到‘老鬼’和林芷若!”郑师父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找到了他们,人证物证俱在,高志鹏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的计划。
这意味着,我要在被全城警察追捕的同时,去寻找两个世界上最难找的人。
“可是师父,我一个人……”
“谁说你一个人了?”郑师父瞪了我一眼,“不是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吗?”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踱步。
“我们分头行动。你现在这个身份,不方便露面。你就留在我这里,利用我这里的设备,继续深挖U盘里的线索,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老鬼’和林芷若的藏身信息。”
“那我呢?”
“我这张老脸,还有几分薄面。我去找几个信得过的老伙计,帮你打探一下外面的风声,顺便查一下林芷若的出入境记录。”
“这样太危险了,师父,会连累你的。”我有些担心。
“怕什么!”郑师父一摆手,“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活动活动了。高志鹏这个毒瘤,不除掉他,我死都不瞑目!”
看着师父坚毅的眼神,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按您说的办!”
接下来的几天,我便在郑师父的渔具店里“潜伏”了下来。
白天,渔具店正常营业,我躲在里屋,分析着U盘里的数据。
晚上,等店铺关门了,我才能出来透透气。
U盘里的资料很庞杂,除了高志鹏和“老鬼”的通话录音,还有很多加密的账本和交易记录。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解了其中一小部分。
但就是这一小部分,也足以让我心惊肉跳。
高志鹏利用职权,为“老鬼”的贩毒网络提供了多年的保护伞。
从运输路线的规避,到竞争对手的打压,甚至在警队内部安插眼线,清除异己。
其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简直令人发指。
林远峰,就是因为查到了这些,才惨遭毒手。
而郑师父那边,也传来了一些消息。
他通过老关系,查到了林芷若的出入境记录。
记录显示,林芷若在三个月前,确实从维也纳飞往了东南亚的一个小国——K国。
而那个所谓的银行坐标,就在K国的首都。
但奇怪的是,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入境记录了。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更加印证了林远峰的猜测,林芷若很可能已经落入了“老鬼”的手中。
而更糟糕的消息是,高志鹏已经对我发出了A级通缉令。
我的照片,贴满了大街小巷。
罪名是:涉嫌杀害同事林远峰,并勾结毒枭,畏罪潜逃。
他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后路,要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个王八蛋!”我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别急,浩然,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心虚。”郑师父安慰我。
“可是师父,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林芷若和‘老鬼’在K国的具体位置,怎么找?”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郑师父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明。
“这是谁?”
“K国最大的地头蛇,叫坤泰。黑白两道通吃,只要给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郑师父说,“我已经托人联系上他了,他答应帮忙找人,但要价很高。”
“多少钱?”
“一百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郑师父笑了笑,指了指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保险箱。
“我这点养老本,再加上你师娘留下的一些首饰,凑一凑,应该差不多了。”
来源:轩宝贝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