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薇的座位已经有人了。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她打字的动作轻微晃动。我站在门口怔了片刻，昨天这个时候，我还能够平静地欣赏这幅画面，今天却感到心跳明显加快了。

早晨七点四十分，我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办公室，却发现自己并非第一个到的。

林薇的座位已经有人了。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随着她打字的动作轻微晃动。我站在门口怔了片刻，昨天这个时候，我还能够平静地欣赏这幅画面，今天却感到心跳明显加快了。

“早啊。”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她抬起头，眼睛下有淡淡的阴影，但笑容依然明亮：“早。你今天也这么早？”

“习惯性早到。”我走向自己的工位，与她隔了两张桌子，“你看起来昨晚没睡好。”

林薇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赶项目进度到凌晨两点。咖啡都快对我失效了。”

我放下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罐：“尝尝这个？朋友自家烘焙的咖啡豆，据说比工业咖啡因管用。”

她眼睛一亮：“救命恩人啊。”接着又犹豫了一下，“不过我没带手冲壶...”

“我桌上有。”我取出整套器具，“算是早到者的特权。”

冲泡咖啡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她不时揉着太阳穴。当我把第一杯递给她时，顺势问道：“头痛吗？”

“老毛病了，一熬夜就这样。”她接过咖啡，深深吸了口气，“好香。”

“我这儿有止痛药，如果需要的话。”我说着，下意识想起了昨天她拒绝我帮忙修打印机时的表情，急忙补充道，“全新的，没开封。”

林薇笑了：“谢谢，不过不用了。咖啡应该就够了。”她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确实好多了。”

我们安静地喝了会儿咖啡，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咖啡壶中液体滴落的声音。窗外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预报中的暴雨似乎正在酝酿。

“昨天的报表，我有些想法。”林薇突然说，指着屏幕上的数据，“第三季度的增长率比预期低了两个百分点，我觉得问题出在市场推广策略上。”

我拉过椅子坐到她旁边，保持着一个既能看到屏幕又不至于太过亲近的距离。她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气，混着咖啡的醇厚气息，让我有一瞬间的分神。

“我同意。”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数据，“传统渠道的投入增加了，但回报率反而下降了。”

我们讨论了大约十五分钟，直到其他同事陆续到来。这短暂的工作交流让我感到一种奇妙的连接，仿佛共享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九点钟的部门会议漫长而枯燥。我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观察着林薇做报告时的样子。她逻辑清晰，表达简洁有力，但当我注意到她第四次悄悄按压太阳穴时，忍不住发了条消息给她：“右边抽屉里有药，如果需要。”

我看到她读完消息后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朝我这边瞥了一眼，轻轻摇头，回了一个：“谢谢，不用。”

会议结束后，经理单独留下我和林薇：“这个项目你俩负责，周五前我要看到详细方案。”

这意味着一连串的加班。我内心矛盾着——既为能与她共处更多时间而窃喜，又为她的头痛而担心。

“看来今晚又得熬夜了。”林薇整理着文件，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合理分工，提高效率。”我说，“没必要两个人都耗到凌晨。”

她感激地笑了笑：“你总是很体贴。”

“只是常识。”我感到耳根发热，急忙低头收拾笔记本。

这一天的工作因为即将到来的合作而有了不同的色彩。我们交换了无数次意见，有时站在对方桌前，有时通过内部通讯软件。每次交流都让我更加确定，昨天萌生的好感不是一时冲动。

下午四点，第一滴雨点敲打在窗户上。不过半小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暴雨如约而至，雨幕密集得看不清对面的建筑。

“糟糕的天气。”林薇站在窗边，忧心忡忡地说，“我今早看预报说晚上才会下，就没带伞。”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我开车了，可以送你回家。”

她转身看我，有些犹豫：“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完全不麻烦。”我努力让语气轻松，“反正顺路。”事实上，我今早特意查了她住的区域，与我住处方向相反。

“那...谢谢了。”她最终点头，“我先把这部分做完，大概还要半小时？”

“不急，”我说，内心雀跃，“我也正好处理完这些邮件。”

五点半，办公室的人几乎走光了。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敲打玻璃的声音几乎淹过了空调的运作声。

“准备好了吗？”林薇背着包来到我桌前。

我点头，关上电脑。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镜子映出我们站在一起的样子。我注意到她比我矮大约半个头，这个身高差让我莫名感到愉悦。

地下停车场冷清而空旷。我的车停在最角落的位置，是一辆深灰色的SUV。我为她打开副驾驶门，她略显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谢。

车内空间突然变得狭小而私密。雨水敲击车顶的声音被隔绝了大半，只有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

“温度合适吗？”我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很舒适。”她系好安全带，“再次感谢你，救了我一命。这种暴雨根本打不到车。”

“我的荣幸。”我说。车驶入街道，瞬间被雨幕包围。能见度极低，我不得不放慢速度，打开双闪。

交通几乎瘫痪了。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们被完全堵住，前进不得。雨刮器以最快速度摆动，仍难以清除倾泻而下的雨水。

“看来要困在这里一会儿了。”我无奈地说，关闭了空调循环系统，“你饿吗？后备箱里有能量棒。”

林薇笑了：“你车里总是备着这么多救援物资吗？”

“男孩 Scout 的遗风。”我开玩笑说，感到一丝尴尬。

我们沉默了片刻，车内只有雨声和引擎怠速的声响。这种被迫的共处突然让我紧张起来。昨天积累的那点勇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似乎不够用了。

“昨天的会议，你提出的观点很犀利。”她突然说，“关于市场细分的那部分。”

我有些惊讶她还记得：“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

“不，很有见地。”她转头看我，“你在这行很久了？”

“五年半。”我说，“毕业后就在这儿。你呢？”

“三年。”她说，“之前在新科，但因为内部调整，整个部门被裁了。”

“我知道，那年新科重组闹得很大。”

她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模糊的世界：“失业三个月，差点付不起房租。那段时间让我学会了永远要有备用计划。”

“所以你现在总是做两手准备？”我问。

“总是。”她微笑，但那笑容里有我昨天没察觉到的疲惫。

交通依然没有移动的迹象。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街道已经变成了河流。我决定冒个险：“其实昨天我就想问你，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转向我，好奇地等待下文。

“你昨天戴的那条项链，很特别。是有什么故事吗？”我问了一个安全的问题，隐藏了真正想知道的。

她下意识地触摸锁骨处，今天那里空无一物：“我母亲给的毕业礼物。链坠里面有一小块月岩，她是天文爱好者。”她停顿了一下，“不过昨天戴的是另一条，银质的，有个小卫星造型。”

我惊讶于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你记得自己每天戴什么首饰？”

“注意到细节是我的工作习惯。”她说，但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没说出全部真相。

我们又沉默了。这次沉默不像刚才那样自然，仿佛有什么未被言明的东西悬浮在空气中。我打开收音机，轻柔的爵士乐流淌出来，稍稍缓解了紧张感。

“你喜欢爵士？”她问。

“工作时听，能帮助集中注意力。”我说，“你呢？”

“更喜欢古典乐，但爵士也不错。”她轻声说，“特别是这种天气，很适合。”

车流终于开始缓慢移动。我跟着前车小心地驶过积水路段，感受到轮胎抵抗水流的阻力。林薇稍稍坐直了身体，我注意到她手指微微抓紧了安全带。

“别担心，这车底盘高，通过性很好。”我安慰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她说，但没解释到底在担心什么。

驶过最深的积水区后，她放松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意识到这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通过了危险路段。

“你刚才紧张不是因为水？”我试探着问。

林薇犹豫了一下：“我不太擅长坐车，特别是暴雨天气。小时候经历过事故。”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她打断我，“已经很遥远了。”

我们驶上了高架路，这里的积水情况好很多，车速可以稍微提升。雨势终于开始减弱，远处的天际线隐约可见。

“说起来，昨天我看到你在楼下咖啡馆和某人交谈得很投入。”林薇突然说，语气故作轻松，“是女朋友吗？”

我心跳漏了一拍：“只是大学同学，偶然遇到。”我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反问，“为什么问这个？是感兴趣吗？”

她似乎没预料到我的直接，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只是好奇。你看起像是会有稳定恋情的那种人。”

“什么叫‘稳定恋情的那种人’？”我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靠谱、体贴、总是带着备用物资。”她也笑了，“看起来像是会很认真经营关系的人。”

“那我该高兴还是失望？”我开玩笑地说，“听起来有点无聊。”

“一点也不无聊。”她说，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是很难得。”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但这次是不同的沉默。空气中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两人都在摸索边界，既想前进又怕逾越。

下高架后，离她家就不远了。我有些失望行程即将结束，却又为进展感到高兴。

“右转后第二个路口就是。”她指示方向。

我按照她说的转弯，驶入一个安静的住宅区。这里的街道较窄，但排水似乎更好，积水不明显。

“就停在那栋白色公寓前吧。”她指着前方。

我靠边停车，但没有立即解锁车门。雨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在路灯下形成柔和的光晕。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说，但没有立即下车。

“我的荣幸。”我重复了早先的话，“明天早上如果需要接，也可以告诉我。这种天气地铁会很拥挤。”

她注视着我，眼神中有某种评估的意味：“你总是这么乐于助人吗？”

“只对值得的人。”我说，立刻后悔自己的直白。

林薇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我们之间那种未言明的东西再次浮现，这次更加明显。我几乎要问出口了，关于她是否单身，关于她是否感受到了我们之间正在形成的连接。

但最终我说的是：“周五前要完成方案，明天可能需要早点开始讨论。”

她点头，似乎有一点失望，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好的。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我说，解锁了车门。

她打开车门，一股湿润清凉的空气涌入车内。在她下车前，我突然想起什么，从后座拿过伞递给她：“至少不要再淋湿了。”

林薇接过伞，我们的手指有瞬间接触。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传遍我的手臂。

“谢谢。”她轻声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小心开车回去。”

“我会的。”

她撑开伞，走向公寓大门。在进门之前，她转身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挥手回应，尽管不确定她在渐暗的光线下能否看到。

等她进入大楼后，我才驱车离开。回程路上，雨几乎完全停了。我开着车窗，让雨后清新的空气充满车厢，她的柑橘香气似乎还隐约可闻。

红灯前停车时，我注意到副驾驶座下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光。俯身拾起，发现是她的耳环，一枚小巧的银色卫星造型耳钉。

我握着仍有余温的耳环，忍不住微笑。明天有了正当的理由去找她，而今晚，我知道自己会想着她手指轻触我手掌的瞬间入睡。

雨已经完全停了，云层散开处，几颗星星隐约可见。我忽然想起她说的月岩项链，想着明天是否该告诉她，我大学时曾选修过天文学。

车驶入我家所在街道时，我做出了决定：明天要勇敢一点。毕竟，雨中共处一车这样的机会不会天天有。

而此刻，她的耳环静静躺在我的口袋里，像一个小小的承诺，预示着故事才刚刚开始。

来源：心绪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