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承诺年三十发年终奖,结果只发2袋面一桶油,现场瞬间闹开了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8-20 22:05 4

摘要:有点像小时候在灶台边,等锅里那块唯一的肥肉被我妈炼出油,滋啦滋啦响,满屋子都是香气。

年三十的前一天,车间里的空气闻起来都和往常不一样。

不再是机油和铁屑混合的那种,有点呛人的味道。

是一种悬浮在半空中的,等待的味道。

有点像小时候在灶台边,等锅里那块唯一的肥肉被我妈炼出油,滋啦滋啦响,满屋子都是香气。

那种等待,带着点焦急,也带着点踏实的盼头。

我们厂不大,就几十号人,做的也是最普通不过的零件,那种扔在五金店里,你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小东西。

但就是这些小东西,养活了我们几十个家庭。

老板姓刘,我们背地里叫他刘总,当着面喊刘老板。

是个瘦高个,戴金丝眼镜,看着斯斯文文,但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总像是在算计什么。

他说过,今年效益不错,大家辛苦一年了,年三十那天,准时发年终奖。

亲口说的,就在上个月的晨会上,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车间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完,大家伙儿的眼睛都亮了。

那光,比我们头顶上用了十几年的白炽灯还亮。

李师傅当时就咧开嘴笑了,他儿子开年就要结婚,彩礼还差一截,就指着这笔钱。

旁边的赵姐,低着头,手指头在围裙上搓来搓去,她盘算着给上大学的女儿换个新手机。

我呢,我没什么大计划。

就想着,拿到钱,先去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要最辣的锅底,把这一年的寒气都给逼出去。

给家里寄点。

剩下的,存起来。

日子嘛,就是这么一点点盼头,给串起来的。

那天之后,车间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机器声好像都变得有劲儿了。

大家伙儿干活都麻利,走路都带风。

连平时最爱磨洋工的小张,都老老实实守在他的冲床前,一天下来,干的活比平时多了一半。

这就是钱的魔力,或者说,是那个承诺的魔力。

我们都信了。

就像农民信了春天,就一定会播种一样。

只有一个人例外。

老王。

王师傅。

他是我们厂里技术最好的老师傅,也是最沉默寡身的一个人。

刘老板那番话说完,所有人都喜形于色的时候,只有老王,还是那副样子。

他站在自己的那台老旧铣床旁边,手里拿着块棉纱,慢悠悠地擦着机床的导轨。

那台铣床比我的年纪都大,但在老王手里,却听话得像个孩子。

他擦得很仔细,一点油污都不放过,好像那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而是什么宝贝。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就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风吹过来,叶子动一动,风停了,就静止了。

我有时候觉得,老王这人,活得像块石头。

硬邦邦的,没声响。

但只有我知道,石头里面,也藏着事。

有一次,我操作失误,一个零件卡在模具里,怎么都弄不出来。

我急得满头大汗,要是报废了,这个月的奖金就得扣。

是老王走过来,没说,拿起个小锤子,对着模具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轻轻敲了几下。

「梆,梆,梆。」

就三下。

那个卡死的零件,自己就掉出来了。

我当时愣住了,看着他,说:「王师傅,谢谢您。」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回到了他的铣床旁,继续擦他的机器。

他的背影,有点佝偻。

厂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后来我听人说,老王的老伴,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吃药。

那药,贵。

他比谁都需要钱。

可他偏偏是那个最沉得住气的人。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终于,到了年三十。

那天早上,天阴沉沉的,飘着细小的雪花。

雪花落在地上,瞬间就化了,只留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

冷。

车间里没有暖气,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嘴里哈出的白气,一团一团的。

但大家心里是热的。

干完上午的活,刘老板通知我们,下午两点,到仓库门口集合,发年终奖。

消息一传开,整个车间都沸腾了。

有人开始吹口哨,有人用力地拍着巴掌。

那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把机器的轰鸣声都给压了下去。

午饭的时候,食堂里挤满了人。

今天的菜格外好,有红烧肉。

大家都吃得满嘴流油。

李师傅端着饭盒,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小陈,你说老板会发多少?」

我摇摇头:「不知道,看今年的行情,应该不会少吧。」

「但愿吧。」李师傅叹了口气,眼睛里却闪着光,「我儿子那婚事,就靠它了。」

我看见老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他的饭盒里,只有白米饭和一点咸菜。

那盘红烧肉,他一块也没打。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吃着,一口饭,一口咸菜,嚼得很慢。

好像他吃的不是饭,是时间。

下午一点五十分。

车间里的机器就陆陆续续停了。

大家伙儿都提前洗了手,把脸上的油污擦干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仓库那边瞅。

两点整。

刘老板准时出现了。

他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金丝眼镜在阴天里,也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推着一辆板车。

板车上,堆着一些东西。

用红色的塑料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红色的塑料布上。

那下面,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一年的辛苦,是我们对未来的所有盘算。

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到风声,还有大家压抑着的,沉重的呼吸声。

刘老板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贯的,公式化的笑容。

「各位同事,大家辛苦了。」

他顿了顿,似乎很满意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今年,公司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为了感谢大家一年来的辛勤付出,公司决定,给大家发点年终福利。」

他说着,一挥手。

他身后的那两个人,哗啦一下,扯掉了那块红色的塑料布。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板车上,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装着现金的信封。

只有一袋袋的白面,和一桶桶的食用油。

白花花的面袋子,黄澄澄的油桶。

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那么刺眼。

时间好像静止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才有人发出声音。

是一个很奇怪的笑声。

「呵。」

是小张。

他看着那堆面和油,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年终奖……这就是我们的年终奖……」

他的笑声,像一把锥子,刺破了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人群,瞬间就炸开了。

「刘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就给我们这个?」

「我家的面,够吃到明年了!我要钱!」

「说好的年终奖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声音,乱糟糟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相信,和随之而来的失望。

李师傅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双本来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像是被谁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赵姐的眼圈,红了。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把头扭到一边,不让别人看见。

我站在人群里,感觉手脚冰凉。

那股从心底升起来的寒意,比这年三十的鬼天气,还要冷。

我看着刘老板。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挂不住了。

他推了推眼镜,提高了声音。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今年公司周转困难,资金紧张,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金。但公司没有忘记大家,这些面和油,都是最好的牌子,也值不少钱嘛!大家先拿回去,过个好年。等明年,明年公司缓过来了,一定给大家补上!」

他的话,没有人信。

「明年?明年谁知道你还在不在!」

「画大饼谁不会啊!」

「退钱!我们不要东西,就要钱!」

场面越来越乱。

有几个人,情绪比较激动,开始往前挤,想找刘老板理论。

刘老板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他那两个跟班的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别乱来啊!」他色厉内荏地喊着。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

我看到了老王。

他还是站在人群的外围,不言不un语。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堆面和油。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比刚才,更老了一些。

他背上的那点佝偻,好像更明显了。

他就像一棵被霜打了的树,所有的生机,都被那场突如其来的冰雪,给冻住了。

混乱持续了很久。

不知道是谁,拿起一袋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

袋子破了。

白色的面粉,炸开来,像一团浓雾。

风一吹,四散飘飞。

沾了人一头,一脸。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摔东西。

面袋子,油桶,被扔得满地都是。

白色的面粉,黄色的油渍,混杂着泥土和雪水,一片狼藉。

大家伙儿像是在发泄。

把一年的辛苦,一年的盼望,一年的委屈,都摔在了地上。

刘老板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我们,嘴唇抖个不停,「你们……你们……反了天了!」

说完,他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

现场,只剩下一群失魂落魄的工人和一地狼藉。

大家闹也闹了,骂也骂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有人蹲在地上,抱着头。

有人靠着墙,默默地抽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彼此的脸。

李师傅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很凉。

「小陈,你说,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候,我看见老王动了。

他没有参与刚才的混乱。

他只是等所有人都发泄完了,才慢慢地走上前。

他在那堆被众人抛弃的面和油里,仔细地挑拣着。

他挑了一袋没有破损的面,又拎起一桶没有被摔坏的油。

动作很慢,很吃力。

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显得特别孤单。

「王师傅!」

我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到底。

「王师傅,您……」我想问他,你拿这个干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能问什么呢?

问他,难道你就不失望吗?

问他,你那个需要钱的家,该怎么办?

可这些话,太残忍了。

我问不出口。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他冲我,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拎着那一袋面,一桶油,一步一步,走进了风雪里。

他的背影,很快就模糊了。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觉得,老王刚才那一个转身,比所有人的叫骂和摔打,都更有力量。

那是一种无声的,却又震耳欲聋的控诉。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老王那个背影。

还有他那个平静得让人心慌的眼神。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

厂里放假了。

但我没回家。

我心里装着事,睡不着。

早上,我鬼使神差地,去了厂里。

空无一人的车间,显得格外冷清。

我走到老王的那台铣床前。

机器被他擦得一尘不染,导轨上还泛着油光。

旁边的工具箱,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所有的工具,都摆放得一丝不苟。

就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我站了转身想走。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车间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李师傅他们。

他们也来了。

不止他一个,还有赵姐,还有另外几个平时跟老王关系还不错的老师傅。

他们手里,都拎着东西。

有的人手里是几张红色的票子,捏得紧紧的。

有的人手里,是刚从家里拿出来的腊肉和香肠。

李师傅看见我,愣了一下。

「小陈,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

李师傅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钱,说:「我们几个,凑了点。」

他没说这钱是给谁的,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赵姐说:「老王家里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他那个人,好面子,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年都过不去。」

另一个师傅说:「是刘老板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大家伙儿在一起干了这么多年,跟一家人也差不多了。」

他们手里的钱,不多。

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票子,有十块的,二十的,最大的一张,也就是一百。

我知道,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也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李师傅自己,还等着钱给儿子办婚事呢。

可他们还是拿出来了。

没有犹豫。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昨天心里的那股寒意,被驱散了一些。

有一点点暖流,从心底慢慢地升起来。

我说:「算我一个。」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我所有的现金。

不多,也就几百块。

是我准备用来吃火锅,和寄回家的钱。

我把钱,塞到了李师傅的手里。

李师傅看着我,笑了。

那笑容,很真诚。

「好小子。」

我们一行人,就这么着,朝着老王家的方向走去。

老王家,住在城西那片最老旧的平房区。

路很窄,七拐八绕的。

地上的雪,积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我们找到了老王的家。

那是一间很小的,很破旧的屋子。

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

我们站在门口,互相看了谁也没有勇气去敲门。

我们知道老王的脾气。

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伤到他的自尊?

大家都有点犹豫。

还是李师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准备敲门。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门板的时候。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老王。

他看到我们,也愣住了。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头发有些凌乱。

他的身后,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你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师傅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老王,快过年了,我们……来看看你和嫂子。」

老王的目光,落在了我们手里的钱和东西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

我看到他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是……是厂里的兄弟们来了吗?快……快请他们进来坐。」

声音很虚弱,是老王的老伴。

老王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侧过身,让我们进去了。

屋子很小,也很暗。

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最显眼的,就是靠墙边的一个药柜。

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她看到我们,挣扎着想坐起来。

「嫂子,你别动,躺着就好。」赵姐赶紧走过去,按住了她。

女人冲我们笑了笑,那笑容,很温暖。

「快过年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快坐,快坐。」

屋里没有多余的凳子。

我们就那么站着。

气氛,有点凝重。

李师傅把手里的钱,递到老王面前。

「老王,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老王没有接。

他只是看着那叠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我不能要。」他摇摇头,声音很低,但很坚定。

「拿着吧!」李师傅把钱硬塞到他手里,「我们是兄弟,有困难,就该一起扛!」

「是王师傅,」我也说,「您平时在厂里,没少帮我们。这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老王还是摇头。

他把钱,又推了回来。

「你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这钱,我不能要。」

他说着,转身从床头的一个小木盒里,拿出一个布包。

他把布包打开,里面,也是一叠钱。

「我这里,还有点。」

我们都愣住了。

他哪里来的钱?

老王看着我们,缓缓地说:「昨天,我把那台铣床的几个关键备件,还有我这么多年攒下的所有量具,都卖了。」

「什么?」我们都惊呆了。

那台铣床,那些工具,是他的命根子啊。

我见过他怎么保养那些东西。

比对他自己还好。

每天下班前,他都会把所有的工具,擦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放回工具箱。

那些冰冷的铁家伙,在他手里,仿佛都有了生命。

他怎么舍得?

「王师傅,你……」李师傅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老王却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笑得有点苦涩,但也很坦然。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说。

「只要人还在,手艺还在,机器没了,可以再有。工具没了,可以再挣。」

「可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看着病床上的妻子,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活得像块石头。

他是一座山。

一座沉默的,却又无比坚实的山。

为他身后的那个人,挡住了所有的风风雨雨。

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们手里的那点钱,在那一刻,好像变得特别烫手。

我们是来帮助他的。

可到头来,却是他,给我们上了一课。

老王还是没有收我们的钱。

他把我们送出门。

在门口,他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他说。

我们谁也说不出话来。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

雪,还在下。

落在我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凉飕飕的。

但我的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烧。

回到厂里,我们几个,又聚在了空荡荡的车间里。

李师傅一拳砸在工作台上。

「就这么算了吗?」

没人回答。

不算了,又能怎么样呢?

跟刘老板拼命吗?

我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谁也冒不起那个险。

「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话的,是小张。

就是那个昨天笑得最厉害的年轻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他眼睛红红的,看着我们。

「王师傅把他吃饭的家伙都卖了,我们呢?我们就看着?」

「那你说怎么办?」赵姐问。

小张咬了咬牙。

「我们有手艺。」

他说。

「我们有这个厂子,有这些机器。刘老板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我们都愣住了,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李师傅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小张用力地点头,「我们自己干!」

「我们把这个年,过得比谁都好!」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自己干?

这个念头,太大胆了。

我们从来没想过。

我们习惯了听人安排,习惯了按月拿工资。

让我们自己去接单,自己去生产,自己去销售?

我们行吗?

车间里,又是一片沉默。

大家都在犹豫,在权衡。

「我干!」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可能是被老王刺激到了,也可能是被小张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感染了。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像昨天那样,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

「我也干!」李师傅第二个站了出来。

「还有我!」赵姐也说。

越来越多的人,响应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师傅身上。

他是我们这里资历最老的师傅,也是最有威望的人。

李师傅看着我们,深吸了一口气。

「好!我们就自己干一次!」

「不为别人,就为我们自己,为这口气!」

那天下午。

我们这个临时组成的「草台班子」,就在这个冷清的车间里,召开了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我们没有办公室,就在一台落满灰尘的旧机床旁边,围成一圈。

我们没有白板,就在一张油腻的包装纸上,写写画画。

我们开始盘点我们所拥有的东西。

我们有机器,虽然老旧,但还能用。

我们有技术,每个人都身怀绝技。李师傅的车工,赵姐的质检,小张的冲压,还有我的……我的力气。

我们甚至还有订单。

小张说,他有个远房亲戚,是开五金店的,常年需要一批特定规格的螺栓。

以前都是从别处进货。

如果我们能做,价格合适,他可以全部吃下。

这是一个突破口。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

我们翻出了厂里剩下的所有边角料。

我们计算成本,我们设计流程。

我们把所有的环节,都掰开来,揉碎了,一点点地分析。

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

那个下午,车间里不再冷清。

机器,重新轰鸣起来。

但这一次,我们心里没有了往日的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投入的感觉。

我们不再是为了工资,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年终奖。

我们是在为自己工作。

为我们的尊严工作。

我们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知道饿了,就啃一口带来的干粮。

渴了,就喝一口冰冷的自来水。

累了,就在旁边靠一会儿。

没有人抱怨。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那种光,我见过。

就在刘老板承诺发年终奖的那天,在大家伙儿的眼睛里,我见过。

但这一次,这光,更亮,更热。

因为,它不是来自于别人的承诺。

而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内心。

我负责搬运材料。

那些沉重的钢材,我扛在肩上,却感觉不到累。

我看着李师傅,他弓着背,在车床前,全神贯注。

铁屑飞溅,像一朵朵金色的花。

我看着赵姐,她戴着老花镜,拿着卡尺,一遍又一遍地测量着产品的尺寸。

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我看着小张,他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他操作着冲床,动作干脆利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我们就像一个精密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紧紧地咬合在一起,飞速地运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第一批合格的螺栓,生产出来了。

当赵姐宣布「全部合格」的时候。

整个车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我们互相拥抱着,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油污和汗水。

但在彼此的眼里,我们看到了最灿烂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回家。

我们就在车间里,守着我们的劳动成果。

我们用生产剩下的一点废料,在车间门口,生了一堆火。

火光,映红了我们每个人的脸。

我们没有酒,就用水代替。

李师傅举起他那搪瓷缸子。

「兄弟们,我敬大家一杯!」

「这一杯,敬我们自己!」

我们把缸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敬我们自己!」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拥有了全世界。

后来呢?

后来,小张联系了他的亲戚。

我们的那批货,卖出去了。

我们拿到了第一笔,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钱。

钱不多,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几百块。

比刘老板承诺的年终奖,少得多。

但我们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我们拿着这笔钱,第一时间,就去了老王家。

我们把钱,塞到了老王的手里。

这一次,老王没有拒绝。

他看着我们,眼睛红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拍了拍我们的肩膀。

再后来,我们用这笔钱,注册了一个小小的公司。

我们租下了那个被刘老板废弃的厂房。

我们把那些老旧的机器,一点点地修复,保养。

我们开始接更多的订单。

一开始,很难。

我们没有名气,没有客户。

我们就一家家地跑,一家家地推销。

我们被人拒绝过,被人嘲笑过。

但我们没有放弃。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身后,有一群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老王,也回来了。

他的老伴,病情稳定了。

他用我们给他的钱,再加上他自己的积蓄,又把他那些宝贝工具,一件件地,赎了回来。

他回到车间的那天,阳光很好。

他走到那台熟悉的铣床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机身。

就像抚摸一个失而复得的亲人。

他抬起头,对我们说:

「开工吧。」

我们的工厂,就这么慢慢地,走上了正轨。

规模不大,但我们干得很踏实。

我们没有老板,每个人都是老板。

我们没有复杂的规章制度,只有一条,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每年年三十,我们都会聚在车间里。

我们会把一年的利润,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原始的方式,分掉。

一沓沓的现金,堆在桌子上,像一座小山。

那种感觉,比任何承诺,都来得实在。

至于刘老板。

听说他的公司,没过多久,就倒闭了。

他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人觉得幸灾乐祸。

我们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你把别人当工具,你也会被当成用坏的工具,随手丢掉。

你把别人当家人,你也会收获一个温暖的家。

有一年,也是年三十。

我们照例在车间里分钱。

李师傅的儿子,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赵姐的女儿,大学毕业,找了份好工作。

小张,也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老师傅。

大家伙儿的日子,都越过越好。

分完钱,我们又生起了一堆火。

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

喝到一半,李师傅忽然看着我,问:「小陈,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刘老板发给我们的年终奖?」

我笑了。

「怎么会不记得。」

「两袋面,一桶油。」

「是啊。」李师傅也笑了,他喝了一口酒,脸上泛着红光,「说实话,那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一份年终奖。」

我们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笑了。

是啊。

如果不是那两袋面,那桶油。

我们就不会被逼到绝路。

我们就不会有勇气,走出那一步。

我们就不会发现,原来,我们自己的力量,可以那么强大。

我们也就不会拥有今天这一切。

那两袋看似廉价的面,和那桶不起眼的油。

它们点燃的,不是我们灶台的火。

而是我们心里的火。

那把火,一直烧到今天。

让我们在最冷的日子里,也能感到温暖。

让我们在最难的时候,也能看到希望。

我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看着身边一张张朴实而真诚的脸。

我举起酒杯,对着夜空。

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

那两袋面,和那桶油。

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请勿对号入座。

来源:巷中愉悦逗鸟的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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