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温知夏推开老旧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草药和阳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客厅里,外婆正靠在藤椅上打盹,身上盖着一张洗得发白的薄毯,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知夏推开老旧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草药和阳光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客厅里,外婆正靠在藤椅上打盹,身上盖着一张洗得发白的薄毯,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动静,老人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看清是她后,瞬间亮了起来。“夏夏,回来了?”
“外婆,我回来了。”温知夏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走过去,自然地蹲下身,将脸颊贴在老人干枯的手背上。
外婆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工作别太累了,你看你,又瘦了。”
温知夏笑了笑,没说话。她是一家出版社的资深编辑,三十一岁,未婚。在这个年纪,身边所有的话题似乎都绕不开房子、车子和婚姻。她早已习惯了将自己包裹在工作的硬壳里,只有在外婆这里,才能卸下所有防备。
“舟舟呢?”外婆忽然问。
“应该在他那屋捣鼓他的木头吧。”温知夏随口答道。
舟舟,大名陆沉舟,是对门邻居家的孩子。比她小五岁,父母早年在外地出了意外,几乎是她外婆一手拉扯大的。在她记忆里,陆沉舟永远是那个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只会用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她的沉默少年。后来他没考上大学,去学了木工,现在在胡同深处开了个自己的小工作室,专门修复旧家具,手艺好得惊人。
正说着,外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抓紧了温知夏的手,一字一句道:“夏夏,外婆有个心愿,你……你和舟舟,把证领了吧。”
温知夏猛地抬起头,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外婆,您说什么?”
“我的身体,我知道。”老人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我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两个。你性子冷,不懂得照顾自己。舟舟闷,不会说话,容易吃亏。你们俩凑在一起,我就是到了下面,也能安心了。”
【这是什么年代的剧情?包办婚姻?】温知夏心里一阵荒谬,却看着外婆那双充满恳求和疲惫的眼睛,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外婆的心脏病越来越重,医生早就下了通牒,说要静养,不能动气。
“外婆,这事儿……不合适。我和他,就是姐弟。”她试图讲道理。
“什么姐弟?又没有血缘关系。”外婆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从小你们就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吗?”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洗旧的灰色工字背心,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一层薄汗,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手里还拿着一块打磨了一半的木料,空气中瞬间多了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是陆沉舟。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温知夏,然后又转向藤椅上的老人,声音低沉沙哑:“外婆,您别逼知夏姐。”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种成年男人的质感,让温知夏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印象里那个瘦弱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一个轮廓分明、肩宽背阔的男人。
“我没逼她,我是在求你们!”外婆激动起来,咳嗽声撕心裂肺。
温知夏和陆沉舟脸色同时一变,赶紧上前一个抚背,一个倒水。
看着外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温知夏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柔软的软肋。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异常清晰,“我答应您。”
陆沉舟给她顺背的手猛地一顿。
温知夏抬起眼,迎上他那双深邃得像古井一样的眸子,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告诉他:**“陆沉舟,我们结婚。”**
三天后,民政局门口。
温知夏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上去和平时上班没什么两样。陆沉舟则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显得有些局促,与他平日里那股子不羁的糙汉气息格格不入。
两人全程几乎没有交流,像两条被强行拧在一起的麻绳,僵硬地走完了所有流程。当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到他们手里时,温知夏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温知夏,就这么嫁了。嫁给了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弟弟。
“那个……证先放我这里吧,回头拿给外婆看。”陆沉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掌宽大,指腹带着一层薄茧,从她手里接过那本结婚证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心,带来一阵粗粝又温热的触感。
温知夏像被烫了一下,飞快地收回手,点了点头:“嗯。”
【现在该怎么办?回家?各自回家?还是……去同一个家?】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陆沉舟挠了挠头,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知夏姐,我……我先回工作室了,还有个活儿没干完。晚上……晚上我过去。”
“嗯。”温知夏求之不得。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自己那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温知夏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里。房子是她自己贷款买的,装修得简约又清冷,充满了独居女性的利落感。可现在,这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即将要闯入另一个男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她拿出手机,点开陆沉舟的微信。头像是一块看不出纹理的木头,朋友圈一片空白。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年前,她让他帮忙修了一下吱呀作响的衣柜门。
【真是荒唐。】
晚上九点,门铃响了。
温知夏打开门,陆沉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包,肩上还扛着一个卷起来的铺盖卷。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干净的T恤和短裤,一股清爽的皂角香气代替了白天的松木味。
“我……来了。”他看着她,眼神有些闪躲。
温知夏侧身让他进来,指了指沙发:“你睡沙发吧,铺盖我这里有,不用带。”
“没事,我习惯了。”陆沉舟把行李放在墙角,动作麻利地在沙发上铺好了自己的床铺。整个过程,他都尽量避免与温知夏有眼神接触。
房子不大,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待在这里,瞬间让空间显得逼仄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你……吃饭了吗?”温知夏没话找话。
“在工作室吃了。”
“哦。”
然后又是沉默。
温知夏觉得浑身不自在,抓起睡衣:“那……我先去洗澡了。”
“嗯。”
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温知夏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脑子里却一团乱麻。她能清晰地听到客厅里陆沉舟走动的声音,他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动作很轻,却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上。
【这算什么?室友?不,是丈夫。】
洗完澡出来,温知夏穿着保守的棉质睡衣,头发用毛巾包着。客厅的灯光调得很暗,陆沉舟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背对着她,似乎是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关上门,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稍微松懈了一点。
夜深了,温知夏却毫无睡意。隔着一扇门,她能隐约听到客厅里传来男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像一种无形的宣告,提醒着她,她的生活,从今天起,彻底改变了。
她不知道的是,沙发上的陆沉舟同样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他的目光沉静如水,里面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温知知夏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
她迷迷糊糊地走出卧室,看到陆沉舟正系着一条……她买的粉色小熊围裙,在小小的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晨光从窗外洒进来,给他高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碟金黄的煎蛋和几根翠绿的酱黄瓜。
“知夏姐,醒了?快来吃早饭。”陆沉舟回头,看到她,耳根有些不自然地泛红。那条卡通围裙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又莫名的……有点可爱。
“你……怎么起这么早?”温知夏有些惊讶。
“习惯了。做木工活儿得早起。”他解下围裙,放在一边,“快吃吧,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温知夏坐下,尝了一口粥,温度刚刚好,熬得软糯香甜。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吃过这样正经的早餐了。平时都是在路边的便利店随便买个三明治解决。
“手艺不错。”她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喝粥,但温知夏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一顿沉默又温馨的早餐后,两人各自出门。温知夏开车去市中心的写字楼,陆沉舟骑着他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旧自行车,往胡同深处的工作室去。
到了出版社,同事兼好友的林蔓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知夏,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温知夏心头一跳,含糊道:“没,就是昨晚睡得比较早。”
【总不能说我结婚了吧?还是和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弟弟。】
她下意识地隐瞒了这件事。这段为了外婆而存在的婚姻,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外人解释。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以这种“合租室友”的模式相处着。
陆沉舟的生活极其规律。早睡早起,每天早上都会做好早餐。他话不多,但总会用行动表达着笨拙的体贴。比如,他会默默地修好她那个接触不良的台灯,会把她够不着的顶柜里的东西拿下来放在顺手的地方,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给她留一盏昏黄的玄关灯和一碗温在锅里的银耳汤。
温知夏嘴上不说,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阵涟漪。她习惯了一个人扛起所有事,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不动声色照顾的感觉。
而陆沉舟,也在悄悄地观察着这个与他“同居”的姐姐。
他发现,她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她会在审稿到深夜时,疲惫地揉着眉心;她会因为看到一部感人的电影,偷偷红了眼眶;她不爱吃葱姜蒜,却为了不麻烦,从来不在外卖订单上备注。
他开始在做饭时,默默地把葱姜蒜都挑出来。他会在她加班的晚上,骑着车去她公司楼下,就为了在她下班时说一句“路上小心”。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车灯消失在街角,才安心地离开。
【她好像……比我想象的要辛苦。】陆沉舟心里默默地想。
这天周末,温知夏在家整理换季的衣服,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滑落的衣物,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从旁边伸过来,稳稳地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一个坚实又滚烫的怀抱里。
温知夏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她整个人都贴在陆沉舟的胸膛上,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和淡淡的汗味混合的气息,耳边是他擂鼓般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没……没事吧?”陆沉舟的声音有些沙哑,抱着她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头。
“没、没事。”温知夏连忙挣开他的怀抱,退后两步,不敢看他的眼睛,“谢谢。”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又尴尬。
为了打破这该死的沉默,温知夏指了指衣柜顶:“那个……你能帮我把上面的箱子拿下来吗?我够不着。”
“好。”陆沉舟如蒙大赦,转身去搬凳子。
他踩着凳子,轻松地取下了顶柜的收纳箱。他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一抬手,衣服下摆向上卷起,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腰腹,充满了力量感。
温知夏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脸颊又开始发烫。
【我在看什么啊!】她赶紧移开视线,心里暗骂自己。
陆沉舟把箱子放在地上,回头时,正好对上她来不及收回的慌乱眼神。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的眼神深邃,像带着钩子,让她无处可逃。
“知夏姐,”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要命,“你的脸……很红。”
温知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狼狈地转过身:“天、天气热。”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这段插曲像一颗石子,投入了两人看似平静的合居生活,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温知夏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将陆沉舟当成一个“弟弟”来看待。
他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默默地煮好红糖姜茶放在桌上;他会在她提着沉重的购物袋回家时,从楼下就接过去,自己两手提满,让她空着手走在后面;他甚至会记得她随口提过一句想吃城西那家老店的桂花糕,第二天就骑着车跑大半个城去给她买回来。
他的好,是沉默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却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温知夏早已筑起高墙的内心。
而温知夏的变化,陆沉舟也看在眼里。
她会开始在他晚归时,发微信问一句“回来了吗?”;她会在周末时,主动问他工作室是不是很忙,需不需要帮忙;她甚至会买一些适合他穿的衣服,借口是“商场打折,顺手买的”。
两颗心,在同一个屋檐下,在日常的琐碎里,不受控制地慢慢靠近。
这天,温知夏被部门领导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原因是她负责的一个重点项目,因为合作方临时变卦,可能要泡汤。这不仅意味着她几个月的心血白费,还可能影响到她年底的晋升。
她心情糟糕地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陆沉舟正在厨房里忙碌,看到她回来,笑着说:“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快去洗手,马上就好。”
可他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温知夏那张阴沉的脸时,凝固了。
“怎么了?”他走过来,眉心微蹙,“谁欺负你了?”
温知夏摇摇头,不想把工作上的负能量带回家,只疲惫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说着就想回卧室,却被陆沉舟一把拉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看着我。”他强迫她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知夏姐,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们是夫妻。**
这四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温知夏。
她一直刻意地回避着这个身份,把它当成一个为了外婆而履行的“契约”。可是在这一刻,当陆沉舟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她才恍然发觉,他们之间,早已不仅仅是一纸契约那么简单。
积攒了一天的委屈和压力,在这一刻瞬间决堤。她的眼眶一红,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陆沉舟显然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想给她擦眼泪,又觉得唐突,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最后,他一咬牙,笨拙地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哭,有我呢。”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稳又有力,“天大的事,我给你扛着。”
温知夏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个比她小五岁的男人,不知不M觉间,已经长成了一棵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那天晚上,温知夏把项目的事情告诉了陆沉舟。
陆沉舟听完,沉默了很久。他一个做木工的,对出版行业一窍不通,也给不了什么专业的建议。他只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说:“别怕,就算工作没了,我养你。”
“我一个月的工资,够你买好几件白裙子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笨拙又认真。
温知-夏被他逗笑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像雨后初晴的太阳。
“谁要你养。”她嗔了一句,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这件事,也成了一个契机。
第二天,陆沉舟看着温知夏为了找新的合作方,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被拒绝,再打,憔悴不堪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
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惊讶,但还是耐心地听他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舟哥,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挂了电话,陆沉舟看着窗外温知夏疲惫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与他平日形象不符的锐利。
【谁都不能欺负她。】
两天后,温知夏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国内一家顶尖的文化集团“青禾文创”打来的,说对她的项目非常感兴趣,希望能约个时间详谈。
温知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禾文创是业内的龙头,门槛极高,她之前托了好多关系想递交方案都被婉拒了。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个项目的?”她忍不住问。
对方笑了笑:“是顾总亲自推荐的。”
“顾总?”温知"夏更懵了,她根本不认识什么顾总。
尽管满心疑惑,这毕竟是天大的好事。温知夏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把方案修改得尽善尽美。
陆沉舟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疼得不行,却也知道这是她热爱的事业,只能默默地做好后勤。每天晚上,不管她多晚睡,他都会陪着,给她准备好宵夜和热茶。
谈判那天,温知夏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自信满满地走进了青禾文创的会议室。
会议非常顺利,对方对她的方案赞不绝口,当场就拍板决定合作,并且给出了比原先合作方优厚得多的条件。
签完合同,温知夏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送她出门的,正是那位传说中的顾总,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温小姐,年轻有为啊。”顾总笑着说。
“顾总过奖了,我还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温知夏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顾总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请不动陆沉舟那小子出山。”
“陆沉舟?”温知夏彻底愣住了。
“是啊,”顾总感慨道,“他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公认的天才。他爷爷是国内顶级的古建筑修复专家,他从小耳濡目染,一手木工活儿青出于蓝。当年多少人花重金请他,他都给拒了,非要去那个小胡同里开个什么破工作室。这次为了你的事,他答应出山,帮我修复一幅明代的古董屏风。这人情,我可欠大了。”
温知夏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印象里那个不爱读书、只会闷头做木工的陆沉舟,竟然是别人口中“天才”?他为了她,去求了人,动用了自己最不愿动用的人情和技艺。而他,却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
回家的路上,温知夏开着车,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想起了他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痕的手,想起了他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想起了他骑着那辆破自行车穿梭在胡同里的背影。
原来,他不是不懂,只是不说。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选择了一种最朴素的生活方式。他把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只在她需要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地为她出鞘。
回到家,陆沉舟正系着那条粉色小熊围裙在拖地。看到她回来,他立刻放下拖把,迎上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怎么样?”
温知夏看着他,看着这个为她默默付出一切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上前一步,踮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吻上了他的唇。
陆沉舟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的唇很软,带着一丝凉意,像果冻一样。
温知夏的吻很生涩,甚至有些笨拙,只是紧紧地贴着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几秒钟后,陆沉舟才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了他。他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直接、滚烫、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渴望和珍视,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
空气中,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一吻结束,温知夏的脸红得像要滴血,靠在他怀里,气喘吁吁。
陆沉舟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知夏姐,你……”
“别叫我姐。”温知夏闷闷地说。
陆沉舟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脸上,痒痒的。
“好。”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知夏。”
**“温知夏,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他的告白,简单又直接,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打动人心。
温知夏把脸埋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窗外的晚霞烧得正旺,将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为了外婆的一个心愿而开始的婚姻,终于在这一刻,开出了名为爱情的花。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空气中尴尬的因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黏糊糊的甜蜜。
陆沉舟不再睡沙发了。
第一天晚上,温知夏红着脸,把卧室里的大半个衣柜都清了出来,对他说:“那个……你的衣服,放这里吧。”
陆沉舟看着她羞赧的样子,心都化了,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好。”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温知夏的身体瞬间软了半边。
夜晚,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能睡下一个人的距离。
温知夏紧张得手心冒汗,能清晰地听到身边男人沉稳的心跳。
黑暗中,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很烫,带着薄茧,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睡吧。”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温知夏小声应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她翻了个身,主动向他靠近了一些,将头轻轻地枕在了他的臂弯里。陆沉舟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手臂收拢,将她稳稳地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温知夏是在一阵轻柔的吻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就对上陆沉舟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他刚醒,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却满是温柔的笑意。
“早。”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早。”温知夏的脸颊泛红,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
他们的恋爱,没有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全都体现在日常的点点滴滴里。
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不爱吃香菜,喜欢喝温水,对芒果过敏。她会开始关心他的工作,给他买好一点的护手霜,叮嘱他做活儿的时候小心不要伤到手。
周末,温知夏会陪着陆沉舟去他的工作室。
那是一个充满了阳光和木屑香气的地方。各种各样的工具整齐地挂在墙上,地上堆着形态各异的木料。陆沉舟穿上工作服,戴上护目镜,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专注而迷人的魅力。
温知夏就坐在一旁,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用粗糙的手指,将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变成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汗水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充满了性张力。
有时候,陆沉舟会教她做一些简单的木工。
他会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使用刻刀。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总是心猿意马,刻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
每到这时,陆沉舟就会低声笑着,拿过她手里的半成品,三两下就修改得有模有样。
“你太笨了。”他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是你离我太近了。”温知夏不服气地反驳,脸颊绯红。
胡同里的邻里街坊们,也渐渐发现了这对“姐弟”的变化。
以前两人走在路上,总会隔着半米的距离。现在,陆沉舟总是紧紧地牵着温知夏的手,或者干脆让她走在马路内侧,自己像一堵墙一样护着她。
买菜回来的张大妈碰见了,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们夏夏和舟舟,这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温知夏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陆沉舟则会大大方方地回一句:“那可不。”
外婆的身体,在得知他们感情和睦后,也奇迹般地好了很多。每次他们一起回去看她,老人都会拉着他们的手,欣慰地笑个不停。
“我就知道,你们俩是天生一对。”
然而,甜蜜的生活中也并非没有一丝波澜。
温知夏的年纪和陆沉舟的“条件”,在一些人眼里,成了可以攻击的靶子。
一次出版社的聚餐,一个平时就和温知夏不对付的女同事,阴阳怪气地问道:“知夏姐,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也不请我们喝杯喜酒啊?你先生是做什么的?一定很优秀吧?”
温知夏淡淡地回答:“他是个手艺人。”
“手艺人?”那女同事夸张地笑了起来,“哎呀,现在这个社会,手艺人可不好做啊,赚不了什么大钱吧?知夏姐你条件这么好,怎么找了个……”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温知夏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反驳,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赚的钱虽然不多,但养活我太太,让她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回头,只见陆沉舟穿着一身休闲的便服,站在包厢门口。他应该是刚从工作室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木屑味,但身姿挺拔,气场沉稳,一点也不怯场。
他走到温知夏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个女同事:“而且,我的工作时间很自由,可以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给她做一日三餐。不像某些人,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打听别人家的闲事上。”
一番话,说得那个女同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再也说不出话来。
回去的路上,温知夏看着身边专心开车的男人,心里又暖又软。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陆沉舟目视前方,语气平静,“你酒量不好,那帮人又爱灌酒。”
“刚才……谢谢你。”
陆沉舟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再有这种人,你不用理,告诉我,我来收拾。”
温知夏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她忽然意识到,安全感不是来源于对方有多少钱,有多高的地位,而是来源于,当你被世界刁难时,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挡在你身前。
“陆沉舟,”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差了点什么?”
陆沉舟把车停在路边,转头认真地看着她:“差了什么?”
“我们领证,是为了外婆。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喜欢。”温知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还欠我一个求婚,和一场婚礼。”
她想要一个真正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仪式。一个向全世界宣告,他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的仪式。
陆沉舟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着温知夏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期待。他喉结滚动,许久,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他给了她一个承诺。
陆沉舟开始为求婚做准备。
他这个闷葫芦,显然没什么浪漫细胞。偷偷上网查了无数攻略,看得头都大了。最后,他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爱意。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待在工作室里,神神秘秘的,不让温知夏进去。
温知夏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看他每天忙忙碌碌。
终于,在她生日那天,陆沉舟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了工作室。
他用一块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
“别摘。”他嘱咐道。
温知夏听话地站着,心里小鹿乱撞。她能听到他走动的声音,还有一些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过了许久,陆沉舟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好了,可以了。”
温知夏摘下黑布,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整个工作室被装点得像一个童话世界。天花板上垂下无数亮晶晶的星星灯,地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而在工作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八音盒。
那个八音盒,雕刻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胡同口。小小的“她”穿着连衣裙,扎着羊角辫,小小的“他”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随着音乐响起,两个小木人会绕着胡同口的歪脖子树,一圈一圈地旋转。
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温知夏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陆沉舟从她身后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手里捧着一个同样是他亲手雕刻的木质戒指盒。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鸽子蛋大的钻戒,而是一枚由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戒指。戒指的内侧,刻着两个小字:知舟。
“知夏,”陆沉舟仰头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真诚,“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只知道,从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我的眼睛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以前,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是大学生,是城里人,是光芒万丈的白天鹅。我是个没爹没妈,只会跟木头打交道的野小子。”
“我一直躲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你。看着你笑,看着你哭,看着你一个人坚强地生活。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现在,我有这个资格了吗?”
“温知夏,你愿意……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当一个真正的,被你承认的丈夫吗?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一次,不是为了外婆,只是为了我们自己。”
他的声音在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
温知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滑落。她用力地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陆沉舟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他拿出那枚独一无二的木戒指,郑重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他站起身,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爱你,知夏。”
“我也爱你,沉舟。”
他们的婚礼,没有办得很大张旗鼓。
只是请了双方最亲近的一些亲朋好友,在胡同口那个他们长大的院子里,办了一场简单又温馨的仪式。
那天,外婆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服,坐在主位上,从头到尾都笑得合不拢嘴。
林蔓作为温知夏唯一的伴娘,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好友,和她身边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知夏,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温知夏笑着,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陆沉舟牵着她的手,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郑重地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他说:“从今往后,我陆沉舟的命,是你的。我的手,只会为你雕刻幸福。我的心,永远只为你一个人跳动。”
一年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温知夏和陆沉舟一起去给外婆扫墓。
墓碑前,摆放着一束新鲜的雏菊。
温知夏靠在陆沉舟的肩上,轻声说:“外婆,我们来看您了。我们过得很好,您放心吧。”
陆沉舟揽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上老人慈祥的笑脸。
回去的路上,温知夏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陆沉舟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温知夏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忽然笑了。她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上,眼睛亮晶晶的。
“陆沉舟,你要当爸爸了。”
陆沉舟整个人都愣住了,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将温知夏打横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他激动得像个孩子,大声地宣布着。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幸福的笑脸上,温暖而美好。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从一场为了长辈心愿而开始的契约婚姻,到如今血脉相连的亲密爱人。
他们用最朴素的日常,最笨拙的温柔,和最真诚的守护,将“先婚后爱”这四个字,演绎成了最动人的情书。
胡同深处,那间充满了木屑香气的工作室里,一个男人正在为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亲手雕刻着第一张小木床。而他的身边,一个女人正带着温柔的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成为了永恒。
来源:峡谷欢快的游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