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姐姐,皇上体谅姐姐体弱,不能太过操劳后宫诸事,叫妹妹打理后宫呢。」
我是李长洵的发妻,他登基后却将我封为贵妃。
「河清,你向来大度,不在意这些。」
「何况你我之间的情分,不在这些虚名之上。」
「昭月为朕吃了那么多苦,就将这后位补偿给她吧。」
于是我这个钦定的皇后变成了贵妃。
他太得意忘形了,以为登上皇位就能高枕无忧。
他忘了,我既能将他扶上去,也能将他拉下来。
1\.
侍女红着眼眶接下了传旨太监带来的圣旨和贵妃册宝。
还没说话,就有内侍通报,陛下携皇后到。
李长洵牵着宋昭月走了进来。
我向他行礼。
他摆手:「河清不必多礼,你我之间,无须这些虚文。」
话虽如此,却也没有阻拦。
直到我起身后他才露出满意笑容。
宋昭月娇笑着说:「陛下心系姐姐,一直惦念呢。」
说着又上前拉我的手:
「姐姐,皇上体谅姐姐体弱,不能太过操劳后宫诸事,叫妹妹打理后宫呢。」
「姐姐,皇上如此体贴,想必姐姐心中感动至极吧?」
不过是想要羞辱我,却还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下意识想躲开,但下一秒她就一声尖叫,扑进李长洵怀里。
她的手上,露出一抹划痕。
「姐姐,我知道你怨我。」
「请你千万相信,我心中只有陛下,绝无和你争权夺利之心」
李长洵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而她的哭诉还没结束。
「长洵哥哥,你和姐姐才是结发夫妻,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的情分。」
「昔年在冷宫,母亲就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照顾好你。」
「长洵哥哥,我不舍得你为难。」
「只要能陪在你的身边,哪怕只做一个宫女,我也心甘情愿。」
好一招以退为进,叫我陷入两难之地。
当一个人突然站至权力的顶端的时候,那么他的杀伤力则是巨大的。
因为他可以不用对任何人留情面,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李长洵就是这样,他心中对我本就不满。
此刻正好有了发作我的理由。
我看到李长洵变脸的时候,就已经跪了下来。
可还不够。
他一把扫落茶盏,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我的额头。
有热流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
皇帝犹嫌不足,一脚踹至我的左肩。
一阵剧痛袭来,我几乎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可眼下,我甚至不能呼痛,只能以头叩地,求皇帝息怒。
「昭月仁慈,多次跟朕说要以你为尊。」
「可你不但不感激,还出手伤她!」
「似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怎配为一国之母。」
李长洵阴恻恻的看着我:「朕看,就连贵妃的位子你也不配。」
宋昭月连忙去抚李长洵心口,柔声安抚:
「陛下莫气,姐姐出身好,难免有些矜傲之气,可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寂静的宫殿里只能听见皇帝冷哼的声音。
「贵妃谢氏,藐视圣意,对皇后不敬,收回贵妃册宝,降为婕妤。」
「罚婕妤谢氏在长乐宫禁足一年,无诏不能外出。」
曾经的太子妃,现在降做婕妤。
摆明就是要羞辱我。
「陛下,不如就叫姐姐抄经供奉佛祖,为陛下祈福吧。」
「只是——」宋昭月拖长了音调:
「臣妾听闻,供奉佛祖时抄写的经书,需得下跪抄写,方可见抄经人的诚意呢。」
李长洵看我一眼,眼底一片幽深。
「这有何难,谢氏,自今日起,你就在长乐宫跪经思过。」
我身后的宜兰忽然哭道:
「陛下,娘娘的膝盖有旧疾啊,求陛下宽恕娘娘吧。」
李长洵一愣,大约想起我的膝伤了。
刚要说话,就被宋昭月扯了衣袖。
「君无戏言,朕看谢氏精神的很,不像是会被旧疾折磨的人。」
「每日在佛前跪经四个时辰,直至抄完八十一卷经书为止。」
说罢便带着宋昭月离去了。
宜兰心疼的搀扶我,小心查看我的伤处。
左臂痛到几乎麻木,额头的鲜血也滴落至前襟。
今日是这样,明日只怕也不会好过
我需得早做打算。
2\.
第二日,宋昭月就登门了。
封后的旨意还没有下,她已经穿着皇后服制来耀武扬威了。
大约我现在落魄的样子取悦了她,她显得极为高兴。
「从前的太子妃,现在只能当个婕妤,真是叫人人唏嘘。」
我起身坐下:「娘娘,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册封礼一天没成,你就一天不是皇后,就如此自信吗?」
宋昭月闻言咬牙:「谢河清,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那个的太子妃吗?」
「当年若不是你以权相逼,我和长洵哥哥早就成亲了,又怎么会只做了良娣。」
我嗤笑出声:
「我与李长洵成亲的时候,他早已及冠,你也早就及笄,他若是想娶你,何必要等到二十岁?」
「还不是因为想要一门显贵岳家帮衬?」
「圣旨赐婚一下,他可比谁都高兴,日日跑我辅国公府,巴不得与我早早完婚。」
我盯着她的眼睛。
「我自认从前没有针对过你,我实在不明白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
她骤然露出了难堪的神情,咬着嘴唇拧过脸去。
我本以为她能明白,谁知她忽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谢河清,从前你是太子妃,我是良娣,可如今不同了。」
「你是不是觉得还会有转圜的余地?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在前朝申饬你的父亲了呢,你父亲颜面大失。」
「或许要不了多久,你连婕妤都做不了呢,只怕要沦为庶人了。」
撕了我昨夜辛苦抄的经书后,宋昭月才走了。
临走还不忘吩咐侍女停掉我所有的用度。
她恨我许久,眼下李长洵厌我,对她来说正是除掉我的大好时机。
无论如何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的。
宜兰心疼的收拾起桌上的狼藉:「娘娘,宋贵妃欺人太甚,以后可怎么办啊?」
「您从前为陛下付出了那么多,陛下怎么会如此心狠啊。」
我笑,人都是这样的。
人在飞黄腾达了以后,是很难在坦然面对那个给予自己最大帮助的人的。
那就好像自己所有的伪装都在那个人面前荡然无存。
李长洵也是一样。
所以他根本不会放过我。
但,谁说眼下就没有破局之法呢?
3\.
我与李长洵,是少年夫妻。
我出身钟鼎鸣食的的谢家,我父亲是官拜辅国公。
母亲是先帝胞妹,兄长谢乘风是名震大雍的少年将军。
我在京都,是炙手可热的名门贵女。
先帝和我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君臣相得。
我出生之时,就说定将来要我嫁给储君做储妃。
换句话说,未来我嫁给谁,谁就是储君。
先帝膝下五子,李长洵是最不起眼的冷宫皇子。
他生母只是卑微的宫女,是先帝酒醉后的产物。
先帝酒醉后临幸了一个洒扫宫女,酒醒后并不曾加封她。
直到宫女生下李长洵后才匆匆封了个选侍,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多有不喜。
于是李长洵就是这样在冷宫里长大。
当时的皇后仁慈,派了一位奶母去照料李长洵。
这位奶母就是宋昭月的母亲。
后来我听李长洵讲过,冷宫艰难,有时连一个馒头,都要分着吃。
所以关系格外亲厚。
我及笄后,有自己的打算。
谢家势大,我若做了储妃,未来就是皇后,新帝必然忌惮。
几位皇子的母族势力盘根错杂,未必能允我谢家独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位没有母族庇佑的皇子成亲。
于是我就这样选中了没有根基的李长洵。
皇家围猎时,我'恰好'踩中陷阱,侍女去喊人,又'恰好'五皇子就在附近。
李长洵来的飞快,将受伤的我解救了出来。
曾经寂寂无名的五皇子就这样收获了来自谢家的好感,同时也收获了谢家大小姐的芳心。
皇帝惊余自己还有这样一个陌生的儿子,于是开始补偿他。
李长洵开始进入朝堂。
因为这次的英雄救美,我们感情飞增,约定要结为夫妻。
我同父母说,非李长洵不嫁,父亲勃然大怒,断然拒绝。
甚至连先帝本人也不同意。
先帝有几个儿子,资质都平平,可都比李长洵要好不少。
我怎么能嫁给一个眼界气度资质都如此平庸的皇子?
为了能嫁给李长洵,我开始同父母周旋,甚至不惜以绝食来反抗。
最严重的一次,我上吊被救下来后,又跪在父亲书房前。
等到我父亲终于松口时,我已经在书房门口跪了一天。
膝盖几乎废了,因为上吊时伤了嗓子,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最终松口,我瘸着腿扶着宜兰跑向在府外等候的李长洵。
我告诉他,父亲终于同意了。
那是的他远不像如今心狠手辣,一见到我这幅模样,就心疼的直掉眼泪。
我嘶哑着嗓子告诉他,只要能嫁给他,就算膝盖废了我也心甘情愿。
那天明月高悬,我问他:
「长洵哥哥,若你日后做了皇帝,会让我做皇后吗?」
他对月发誓:
「河清,若我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你必是我此生唯一的皇后。」
我定定的看着他:
「我会记得你今日的誓言的,你若负我,我必然十倍百倍的让你偿还。」
那日回去后,父亲还在书房等我。
「陛下几子,五皇子最为平庸,你才干胜过他许多,父亲只怕会委屈了你。」
我望向满眼担忧的父亲:「正因为他平庸,我才会选中他。」
「他若是殚见洽闻,我又何须演下这出戏。」
「今日他与我立下诺言,来日他若不践诺,我自会加倍让他付出代价。」
我屈膝拜别父亲:「爹爹,相信女儿吧。」
第二天,父亲就向先帝请旨,求先帝为我和李长洵赐婚。
先帝斥父亲太过宠爱女儿。
父亲也只有苦笑,说儿女都是债,实在是不忍看到我自苦,求陛下赐婚。
先帝还是同意了。
但谢氏女不能嫁一个光头皇子,于是将他封为亲王。
成亲后,内有我的襄助,外有我父兄提点,李长洵办了几件十分漂亮的案子。
陛下也对他十分满意。
往后的两年里,朝堂上明争暗斗,争得如火如荼。
我在王府后宅暗暗搅弄风云,没人知道幕后之人是我,几位皇子先后在我手上折戟。
我必须要保证李洵是唯一的继承人。
最终先帝册封他为皇太子。
先帝大行后,李长洵继位。
或许是我的假面戴的实在太好,叫他认为我始终是专于后宅的人。
他不清楚为了能叫他坐上储君之位我和我背后的谢家付出多少。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被珍惜,权力的滋味太过美好,也开始腐蚀李长洵。
封太子后,他向我提出,从前在冷宫时有一青梅竹马。
同甘共苦许久,想封做良娣。
我并不在意他是否纳妾,选中他也不是真的爱他,是他最合适。
我在意的只是皇后的位子。
我只是觉得可笑。
唯一叫我有些措手不及的是,我知道未来李长洵会变,却不想他会变得这么快。
才刚登上龙椅,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要扭头清算我谢氏了。
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既然想要拿走我的后位,那就用你自己的帝位来补偿我吧。
毕竟那把龙椅,我也是十分想坐呢。
4\.
不过半日,李长洵就来了。
他是来炫耀的。
大雍边境接壤的几个国家,一直摩擦不断。
前些年也打过仗,我兄长谢乘风骁勇善战,有他镇守边境,倒也还算平稳。
先帝大行后,李长洵强召我兄长回京述职,没有再叫他回边境,只在京中给他安了一个闲职。
新帝继位,边关守将又换了人,突厥蠢蠢欲动,来势汹汹。
李长洵在殿上问哪位臣工可为朕守土?
我兄长上表请命出征,却被驳回。
宋昭月的兄长宋成出列,要为国赴死,为陛下解忧。
李长洵大喜,破格封宋成为威武将军,奔赴边境。
对李长洵来说,只要出战的不是我兄长,是谁都可以。
所以下朝后,李长洵特地来长乐宫炫耀。
彼时我正在研磨,就见他一脸得意:
「河清,朕封宋成为威武将军,即日奔赴边境,与突厥一战。」
「没有谢乘风,朕的大军,一样可以打胜仗。」
我躬身:「那臣妾在此祝贺陛下,遥祝宋将军此战大胜,扬我国威,为陛下解忧。」
大约没见到想看的场面,他有些不高兴。
「但愿你真的这样想!」
「听说今日皇后来看你,你却惹恼了她。」
「身为妃妾却不敬中宫皇后,罪加一等。」
他扫过我的桌案冷笑,意味不明。
「朕听闻抄经时要想彰显虔诚,需得以血入墨,方可闻达天地。」
「爱妃向来贤淑,想必愿为朕分忧,大军凯旋前,每日抄血经祈福吧。」
我在他身后恭敬地行礼:「臣妾谨遵圣令,恭送陛下。」
愚蠢的家伙,连宋成那样的草包也能看的入眼。
那样得势便猖狂的人,绝对打不了胜仗。
5\.
一张张掺了血的经书拿去佛前烧化。
伴随经书烧化一同传来的,还有宋成打了败仗的消息。
太极宫里皇帝大发雷霆。
前线战报里说,宋成狂妄自大,不听老将劝诫,执意要向前追击。
结果踏进了突厥的陷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筛子,死伤无数。
要不是副将经验丰富,从另一方向杀出重围,就要全军覆没了。
「愚蠢!宋成死有余辜!愚蠢!」
太极宫里杯盏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宫人们纷纷跪落在地。
我在长乐宫里替战死的将士们抄往生经。
不知道皇帝下一位回点谁做将,不过肉眼可见的,还是不会点我兄长。
他固执地想证明,即便没有谢家,他也能做的好。
宜兰送来来了父亲的信。
信上说,皇帝点了自己的一个亲信为将,与突厥再战。
兄长上表出征仍被驳回,皇帝反而降罪兄长,父亲让我在宫里万事小心,
我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直至化为灰烬。
门外又发生争执,隐有哭泣之声。
侍女端来今日的膳食,颊边犹有泪痕。
「娘娘,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今日送来又是剩饭剩菜,有的甚至都馊了。」
「每日要放血抄经,连正经餐饭都没有,您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我伸出手安慰她:「陛下要罚我,宫人们自然会拜高踩低,你又何必动气。」
「只是苦了你们,要跟我一起受苦。」
我看向宜兰,让她从我的体己里拿出金银,打点膳房的人。
宜兰担忧的说:「可是娘娘……」
我右手轻抚左手手腕处,那里还缠着几圈纱布,纱布上隐隐透着血痕。
这都是这些时日放血造成的伤口。
「没有可是,若是眼下也过不好,哪还有什么且待来日呢。」
前方战事胶着,朝堂上面对李长洵的另立皇后的想法更是反对。
我让父兄安排人在民间散播皇帝宠妾灭妻的传言。
甚至因为要处置谢家就让草包去前线打仗来激发民愤。
京城的百姓大多受过谢家的恩惠,京中的粥棚,谢家建的最多。
更何况还有很多残疾的军士,无法再回战场,都是谢家出资抚恤。
一时间民怨沸腾。
而柬官们纷纷上奏,矛头直指宋昭月,几乎将李长洵和宋昭月喷成了筛子。
弹劾的诏书像雪花一样。
这两人现在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我。
我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
起风了。
「耐心等待吧,咱们的陛下,很快就要软下身段求和了。」
6\.
打脸总是来的又快又狠。
不出半月,败仗的消息又传回了京都。
太极宫被摔碎的东西更多了。
这下大臣们可不会再放任皇帝胡来,几方压力之下,皇帝再也扛不住了。
一个悄然的午后,李长洵终于踏进了我的长乐宫。
难得的,他有些讪讪。
我恍若未觉,一如以往为他斟茶。
「陛下近日是没有休息好吗?臣妾瞧您眼下一片青黑呢。」
李长洵闻言探究的看着我:「前朝发生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我故作惊讶:「臣妾一直在长乐宫抄经禁足,几乎与世隔绝,不知陛下说的何事。」
他暗松一口气:「突厥进犯,朕驳了骠骑将军的折子,提了宋成去打仗。」
骠骑将军就是我的兄长。
我点头:「臣妾虽没见过宋将军,但以皇后之姿推测,想来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了。」
他脸色一变:「宋成这个废物,大军惨败,连他自己都被扎成了豪猪!」
我故作惊讶地捂嘴:「啊……宋将军竟如此辜负陛下的信任……」
李长洵梗了一梗。
我安心煮茶,不再接话。
倒是他,开始没话找话。
「朕想让骠骑将军去边关重振旗鼓,只是朕几次驳斥他,怕骠骑将军心中不喜,特来找你询问。」
我心头冷笑,分明是自己心虚,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我正色道:「我父兄是陛下的臣子,为君分忧是本分,怎会怪罪。」
「兄长镇守边关八年,对突厥最熟悉,定不负陛下圣意。」
他面露喜色,拉住我的手:
「若真如河清所说,那朕就放心了,明日就下旨派长风去边关。」
随后又温情道:「明日送行宴,你陪朕一同出席。」
我委婉推拒:「陛下,臣妾还在禁足,不宜抛头露面。」
「且臣妾只是个婕妤,当不得去这样的宴会,陛下应带皇后娘娘一同前去。」
李长洵有些讪讪:「先前我和爱妃有些误会,朕即刻解开你的禁足,恢复你的位份,你还是贵妃。」
说着又捧起的我裹着纱布的手,没话找话。
「爱妃,你这手又是怎么回事?」
我面上不显:「陛下,臣妾要为大军抄血经祈福,这是每日放血留下的伤痕。」
李长洵肉眼可见的坐立难安了。
「从今日起,就不必再抄了。」
随即又骂:「宋成这个废物,贵妃亲自为他抄血经祈福,他竟还打败仗!废物!」
笑话,要是抄经就能打胜仗,那寺庙的和尚和后宅抄经的妇人都应该是封狼居胥的战神才对。
他又温情脉脉的看着我:「河清,你我二人已多日没见了,今日朕就在你这里歇下罢。」
我推拒他:「陛下,近几日臣妾的腿疾又严重了,肿胀难看,不能服侍陛下。」
「您还是去皇后那里,她兄长新丧,只怕心中正难过呢。」
「陛下刚登基,既要安抚宗亲,还有诸多事务要做,只怕是分身乏术。」
「臣妾会安抚父兄,缩减开支,祝陛下旗开得胜。」
他有些激动地拉住我:「河清,我想起从前,你也是这样,替我排忧解难。」
我贴心的从内侍手中接过披风为他系上:
「我既嫁给了陛下,陛下就是我的夫君,为夫君排忧解难是我的本分。」
他果然感动,扶着内侍的手出去,刚迈出两步又退了回来,有些激动地说:
「都说娶妻娶贤,朕得娶河清,是朕之幸。」
7\.
宫宴上,我坐在皇帝下手。
我兄长今日出征,皇帝心情大好,整场宴会都频频向我举杯示好。
宋昭月大约是因为兄长新丧,消瘦了不少,神情也有些恹恹。
殿里还有许多妃子大臣,这是李长洵登基后我第一次出席宴会。
与我交好的几个嫔妃纷纷向我见礼。
周婕妤素来与我不合,见缝插针的挖苦道:
「许久不见娘娘了,昔日宴会娘娘都是坐陛下旁边。」
「今日见娘娘同我们一处,倒有些不习惯呢。」
说罢便同的几个交好的妃子掩面而笑。
我置若罔闻,不与蠢货多费口舌,斟了一杯酒敬宋昭月。
「娘娘许久不见,最近可还安好,听闻娘娘的兄长战死了,还望保重身体。」
宋昭月冷哼一声:「用不着你假好心,你心里只怕高兴坏了吧?」
「谢河清,别急着得意,我兄长战死沙场,你兄长也未必就会好到哪里去?」
「我等着你兄长马革裹尸。」
太蠢了,太蠢了,我要是她,绝不会在此刻对我发难。
甚至还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授人以柄。
要知道,今日宫宴,不光只有宫妃,还有许多大臣在啊!
果然就有许多臣子对她怒目而视,而我父亲,更是出列向着李长洵哀哭。
「陛下,老臣膝下只有两个孩子,河清在陛下身边侍奉,而乘风今日方才出征啊!」
「老臣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娘娘,叫娘娘出此恶言啊!」
「臣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求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几个月以来,大臣们都在弹劾宋昭月。
没想她光明正大的往大臣们手里递把柄。
越来越多的大臣出列跪在我父亲身边,要求严惩。
李长洵面色铁青,宋昭月面色惨白。
李长洵拍桌而起,将手中酒盏掷向宋昭月。
「贱妇!安敢如此!」
殿中人纷纷下跪,求皇帝息怒。
宋昭月面色惨白,不住求饶。
大约她也想不明白,怎么先前还情意深笃的情郎说翻脸就翻脸。
「朕先前错信你温柔贤惠,对你多加宠爱,你竟对朕的臣子口出恶言,是何居心?!!」
我父亲面色不改,仍在殿下哀哭。
周美人曾受过我的恩惠,大着胆子抬头说: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曾在贵妃禁足时下令断了长乐宫的给养,送过去的不是凉浆水饭便是馊饭馊食。」
「错非陛下仁善,只怕贵妃娘娘早已活不过今日了。」
宋昭月色厉内荏的看向周美人:「你胡说!」
又向李长洵叩头:「陛下明鉴!臣妾绝没有!」
李长洵脸上挤出一抹狞笑:
「来人,剥去宋氏的皇后服制!」
「朕还没有下旨让你做皇后,你便整日穿着皇后的服制招摇。」
「又在禁足期间苛待宫嫔,对朕的肱骨之臣口出狂言。」
「将宋氏打三十杖,降为美人。」
又看向周婕妤:「婕妤周氏,对上不敬,贬为庶人,赐五十仗。」
「就在这殿中打!叫其他人知道不敬贵妃的下场!」
美人的求饶声很快被内侍堵上,木棍击打在皮肉伤的沉闷声一下下传来。
鲜血逐渐渗出,染红了她们的衣服。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两人的闷哼,后来连声音都没了。
刑仗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晕了过去,像两朵开败了的花。
而李长洵走下来亲自扶我起来,牵着我的手向众人说。
「河清是朕的发妻,自然也是朕的皇后。」
「先前朕有所蒙蔽,有负皇后,是朕识人不清之过。」
「朕会命礼部择吉日,为河清举行封后大典。」
8\.
半个月后,伴随我兄长喜讯一起到来的,还有我封后的圣旨。
我终于成为了皇后,戴上了凤冠。
宜兰边为我梳妆边落泪:「娘娘总算是熬到了这一天了。」
我也看着的自己叹息:「是啊,总算是做了皇后,离我的目标更近一步。」
封后大典过去,我前去太极宫向皇帝谢恩。
太极宫内尚有几位宰辅在与皇帝议事,我不便进去,立于殿前等候。
不多时,大臣们鱼贯而出,见我侧立于殿前,纷纷上前向我行礼。
父亲也在这一帮大臣中,向我行完礼后,站至我身侧,微微躬身。
「你母亲过几日会来递牌子请安,你要的东西会送来,万事小心」
我微不可查的点头。
李长洵正在批阅奏章,见我来了,他倒是很高兴。
「皇后怎么这个时辰来看朕,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宫中教化宫嫔吗?」
我替他磨墨:
「陛下真会说笑,后宫姐妹和睦,同姐妹们说说话,就叫姐妹们散了。」
「你向来大度,从前在王府,府中诸事被你打理井井有条,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稍微迟钝了一下:「只是昭月,从前她冒犯了你,朕也惩罚她了,你便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
我心头冷笑:「陛下这说的哪里话,臣妾是中宫皇后,应当心怀宽广,不会怪她的。」
「臣妾方才还赐下补品,叫她好生将养,一边来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李长洵不意我会这样讲,感慨道:
「你向来宽厚,后宫有你操持,朕很是放心。」
我躬身行礼:
「前些日子臣妾见陛下睡不安稳,吩咐太医院给陛下研制了安神香,陛下用着还好吗?」
「多亏了皇后细心,朕睡的倒是安稳多了,如今朕每日都用。」
我屈膝:「陛下喜欢,就是那香的福分,臣妾宫中还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临走的时候,我特意又多添几勺香。
来源:艾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