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海人,去了趟福建福州,不吹不黑,福州比网上评价的还要好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2 02:36 2

摘要:我刚给一位老主顾的欧米茄换好发条,正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游丝。手上的活儿精细,不能分心,我摁了拒接。可那号码不依不饶,隔了不到半分钟,又响了起来。

引子

电话是下午三点打来的,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福建福州。

我刚给一位老主顾的欧米茄换好发条,正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游丝。手上的活儿精细,不能分心,我摁了拒接。可那号码不依不饶,隔了不到半分钟,又响了起来。

心里有点烦,我摘下戴在右眼上的放大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窝。

“喂,哪位?”我没好气地问。

“请问,是陈乐同学的家长吗?我是他辅导员。”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焦急。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是他父亲,陈乐怎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陈同学……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了,宿舍也找不到人。我们以为他回家了,今天学校查考勤,才发现问题严重。”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镊子“啪嗒”掉在工作台上。一个多月?这怎么可能!我儿子陈乐,在上海那所顶尖的大学里读大三,成绩一直不错,每个周末都回家吃饭,上个星期天,他还坐在我对面,扒拉着碗里的红烧肉,跟我抱怨食堂的菜不好吃。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上周还……”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家长,您先别急。您确定他上周回家了?”辅导员的语气里透着怀疑。

我愣住了。上周?上周日,我好像是接了个急活,在工作间里忙了一整天,晚饭是老婆李娟送进来的。她说儿子学校有活动,没回来。

我没多想。可现在,辅-导-员-的-电-话……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挂了电话,我冲出那间只有十平米、充满了机油和金属味道的工作室,客厅里,李娟正在阳台收衣服。

“李娟!你过来!”我的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被我吓着了,手里的衣服掉了一地。“怎么了你,老陈,一惊一乍的。”

“陈乐呢?你老实告诉我,陈乐到底去哪了!”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李娟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低下头去捡衣服,嘴里嘟囔着:“在学校啊,还能去哪……”

“还在骗我!”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衣服,扔在沙发上,“学校老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说他一个多月没去上课了!上个礼拜天,你是不是也骗我了?”

李娟的脸一下子白了,眼圈也红了。“老陈,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就问你,他人呢?”

她被我逼得没办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他去了福州。”

“福州?”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上海不待,跑去福州干什么?我们家在福建连个远房亲戚都没有。

李娟从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张被压平的火车票存根,递给我。

上海到福州,日期,是一个月前的。

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是儿子的字迹,潦草又用力:爸,妈,别找我。我想做点自己的事。

我的血压“噌”地就上来了,眼前一阵发黑。自己的事?他一个学生,能有什么自己的事?这是翅膀硬了,要上天了!

我这辈子,兢兢业业,靠着修表这门手艺,在上海买了房,把他拉扯大,送进名牌大学。图的是什么?不就图他有个安稳体面的未来吗?

他倒好,一声不吭,就给我玩失踪。

“我去找他!”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转身就去拿外套。

“老陈,你冷静点!”李娟拉住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想法?他的想法就是把我的脸都丢尽!”我甩开她的手,心里像被一把钝刀子来回割着。

我,陈明,一个在上海弄堂里修了一辈子表的匠人,平生最看重的就是规矩和本分。我无法容忍我的人生出现这样的“误差”。

我必须去福州,把这个脱了轨的“零件”,亲手给拧回来。

在网上订票的时候,我顺手搜了一下福州。跳出来的评价有好有坏,有人说它是个发展不起来的“小破城”,节奏慢,没啥前途。

看着这些评价,我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我儿子,一个上海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地方,放弃自己的学业?

这趟福州,我非去不可。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有什么魔力。

第1章 初到榕城不见人

火车是慢车,晃了十几个小时。

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各种方言的味道,熏得我一夜没睡好。天蒙蒙亮,车窗外掠过大片大片的绿色,是那种上海少见的、野蛮生长的绿。

心里堵着事,再好的风景也看不进去。我满脑子都是见到陈乐的场景,是先给他一巴掌,还是先揪着他的领子问他到底想干嘛。

“福州站,到了。”

广播响起,我抓起背包,随着人流挤下车。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像一张温热的毛巾捂住了脸。跟上海的干爽不同,这里的空气里都带着水汽。

我站在出站口,有些茫然。车站广场上,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气根垂下来,像老人的胡须。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洒下,斑斑驳驳。

这就是福州?看上去确实旧了点,不如虹桥站气派。

我掏出手机,打给陈乐。关机。意料之中。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凭着那张纸条上模糊的记忆,找。可纸条上没写地址。我点开和儿子的聊天记录,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几个月前,他倒是提过一嘴,说福州有个地方叫“三坊七巷”,很有意思。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三坊七巷。”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很健谈。“哟,上海来的啊?来旅游的?”

“找人。”我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心情聊天。

“找人?那可不好找哦。福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不过三坊七巷是个好地方,我们福州的脸面。”

我“嗯”了一声,看着窗外。路不宽,两边的建筑也不高,很多店铺的招牌都显得有些年头了。电瓶车像鱼一样在车流里钻来钻去,不紧不慢。

这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慢。一种与上海格格不入的慢。

到了三坊七巷,我付了钱下车。脚下是青石板路,两旁是白墙灰瓦的明清古建筑,马鞍形的风火墙很有特色。这里游客不少,但并不喧哗,人们慢慢地走,慢慢地看。

巷子很深,一家挨着一家,有卖橄榄的,有卖油纸伞的,还有各种小吃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像个无头苍蝇,在一条条巷子里乱转,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着那个熟悉又可恨的身影。

内心独白:陈乐啊陈乐,你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你爸的心都快被你搅碎了。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到这种地方来,能有什么出息?难道你想在这里卖橄榄,还是卖油纸伞?我陈明的儿子,不能这么没志气。

我从南后街走到郎官巷,又从郎官巷拐进塔巷。腿都走酸了,还是没看到人。太阳升得老高,晒得我汗流浃背。我找了个石凳坐下,从包里拿出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了。

旁边的店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敲打什么。我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上写着“漆语”,门口挂着几件漆器,光泽温润,在阳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我不是来欣赏这个的。我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号码,依旧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一种无力感涌了上来。偌大一个福州,我上哪儿去找他?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巷口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个背影,但那走路的姿势,那件灰色的连帽衫,我敢肯定,就是陈乐!

我“噌”地站起来,也顾不上打翻在脚边的水壶,拔腿就追了过去。

“陈乐!”我大喊一声。

那个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脚步,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小巷。

他听见了!他竟然还敢跑!

我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到了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追了上去。这条巷子更安静,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长满了青苔。

我能听到他慌乱的脚步声,也能听到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你给我站住!”

第2章 父子相见怒火烧

巷子不长,很快就到了头。

那是一扇不起眼的木门,他闪身躲了进去,还想把门关上。我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肩膀狠狠撞开了门。

“砰”的一声,我闯了进去。

里面是个小院子,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角落里堆着些木头胚子和瓶瓶罐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说不上是香还是刺鼻的味道。

陈乐背靠着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满脸通红,眼神里有惊慌,有倔强,但更多的是躲闪。

他瘦了,也黑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连帽衫沾着些灰尘和颜料,哪里还有半点名牌大学生的样子。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堵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我张了张嘴,想骂他,想打他,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嘶哑的质问,“你就是这么上大学的?”

他低着头,不说话,手指紧紧地抠着墙皮。

“说话!”我上前一步,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一个多月!你骗你妈,骗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

“爸,你听我解释……”他终于抬起头,声音很小。

“解释?我不想听解释!”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他“嘶”了一声,“跟我回家!马上!”

“我不回!”他猛地甩开我的手,梗着脖子喊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反了你了!”我扬起手,巴掌就要落下去。

“陈师傅,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我闻声望去,一个穿着蓝色布褂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双手布满了老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色的颜料。

他就是屋主?是这个老头子把我儿子拐来的?

我心里的火气更盛了,把矛头对准了他。“你是谁?就是你把我儿子骗到这鬼地方来的?”

老人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神像院子里那口老井,深不见底。“我叫林德顺,是这里的匠人。小乐是自己找来的,他说他喜欢这个。”

“喜欢?”我冷笑一声,指着院子里的瓶瓶罐罐,“就喜欢这些破烂玩意儿?为了这些东西,大学都不读了?前途都不要了?”

内心独白:我不能理解。我一辈子都在跟精密、昂贵、有价值的东西打交道。一块小小的手表,价值连城。而这些,这些涂了漆的木头碗、木头盒子,能有什么前途?这不就是不务正业吗?我辛辛苦苦供他读书,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是一个躲在小巷子里玩泥巴的匠人。

“爸,这不是破烂玩意儿!”陈乐激动地反驳,“这是脱胎漆器,是福州的传统工艺,是艺术!”

“艺术能当饭吃吗?”我冲他吼道,“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我说的是气话,但也是真心话。我无法接受我的儿子走上一条在我看来毫无希望的道路。

“陈师傅,喝口茶,消消气。”林师傅递过来一杯茶,茶水是褐色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孩子的事,得慢慢聊。”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茶水洒了一地。“没什么好聊的!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管!”

说完,我拉着陈乐就往外走。

陈乐拼命挣扎。“爸!你放开我!我的作品还没做完!”

“什么破作品!”我拖着他,他死死地抓住门框,我们俩在门口僵持着,引得路过的游客都朝我们这边看。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切换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阳光下,两个男人在古老的木门前对峙着。父亲陈明,双眼通红,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他紧紧攥着儿子的手腕,那力道仿佛要将骨头捏碎。他从上海一路追来,满腔的怒火和失望,此刻尽数写在脸上。他不懂,完全不懂,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会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儿子陈乐,则像一棵被狂风吹打的倔强小树。他死死扒住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脸上混杂着被父亲发现的恐慌和梦想被践踏的愤怒。他想解释,想告诉父亲,他在这里找到了比分数和文凭更重要的东西,但父亲的怒火像一堵墙,挡住了所有沟通的可能。

屋里的林德顺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他见过太多对传统手艺不理解的眼神,但来自至亲的否定,无疑是最伤人的。他看着陈乐通红的眼眶,也看到了陈明那双因常年修理精密零件而格外稳定的手中,此刻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父子矛盾,这是两代人、两种价值观的激烈碰撞。他没有再上前劝阻,只是默默地拿起扫帚,将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水扫到一旁。院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你放不放手?”我咬着牙问。

“不放!”他眼里含着泪,但眼神异常坚定。

我看着他那张和我年轻时有七分像的脸,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我松开了手。

不是我妥协了,而是我突然意识到,用强硬的手段,今天我可能带不走他。

“好,好,你不走是吧?”我指着他,连说了两个“好”字,“我也不走了。我就住在这里,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说完,我转身走出院子,在巷口找了家最近的旅馆,开了个房间。

我陈明,跟你耗上了。

第33章 老师傅的平常心

我在那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房间很小,窗户对着巷子,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小院的门口。我就像个监视者,每天搬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

陈乐很少出门,偶尔出来倒垃圾,看到我,就立刻缩回去。那个叫林德顺的老头,倒是每天都进进出出,有时候提着菜,有时候拎着些工具,见到我,会远远地点点头,我只当没看见。

李娟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劝我别太逼孩子,劝我回家。

“你懂什么!”我在电话里朝她嚷,“慈母多败儿!就是你平时太惯着他了!”

挂了电话,心里更烦了。我一个修了一辈子表的人,最讲究的就是精准和秩序。可现在,我的人生完全乱了套。

内心独白:我这是图什么呢?一把年纪了,不在上海好好待着,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自己的儿子置气。可我一想到他放弃学业,躲在这里做什么漆器,我的心就跟被猫抓了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大好前程给毁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过了两天,我实在憋不住了。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儿子的魂都勾走了。

趁着中午他们吃饭的工夫,我走进了那个小院。

陈乐和林师傅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吃饭,两菜一汤,很简单。看到我进来,陈乐“腾”地站起来,一脸警惕。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里屋。

屋子不大,摆满了各种工具和半成品。空气里那股奇异的味道更浓了,是生漆和松节油混合的气味。墙上挂着几幅成品,有盘子,有花瓶,黑色的底子上,用朱砂、金粉描绘着山水云纹,确实很漂亮,在光线下,有一种内敛而深邃的美。

但这又怎么样呢?漂亮能当饭吃吗?

我拿起一个还没上色的木碗胚子,很轻,是木头做的。我用指甲敲了敲,声音很闷。

“爸,你别乱动!”陈乐跟了进来,想从我手里抢过去。

“我看看怎么了?”我瞪了他一眼。

“陈师傅,没事的,让他看。”林师傅也走了进来,他递给我一块干净的布,“这叫木胚,是做漆器的第一步。要选好木头,一点点旋出来,不能有半点瑕疵。”

他的语气很平和,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没说话,用布擦了擦那个木碗。确实很光滑,弧度也很均匀。作为一个匠人,我能看出这东西下了功夫。

“这东西,费事吗?”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费事。”林师傅笑了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从一块木头,到一件成品,要经过几十上百道工序。裱布,上灰,打磨,上漆,再打磨,再上漆……每一道都不能马虎。天气、湿度,都有讲究。快则几个月,慢则一两年,才能做成一件。”

一两年?我心里一惊。我修一块最复杂的表,也不过几天工夫。

“这么费劲,能卖多少钱?”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林师傅摇了摇头:“看缘分。这东西不像金银珠宝,有价。懂的人,当它是宝。不懂的人,觉得它就是个涂了漆的木头碗。”

他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地扎了我一下。

内心独白:看缘分?我们手艺人,靠的是手艺吃饭,不是靠虚无缥缈的缘分。我修一块表,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营生。他这套说法,太玄乎了,简直是自欺欺人。

“爸,我们不是为了钱。”陈乐在一旁小声说,“我们是想把这门手艺传下去。”

“传下去?”我冷哼一声,“你们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谈什么传承?真是笑话!”

我把木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切换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陈明甩门而去,背影决绝。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又降了几度。

陈乐的肩膀垮了下来,他看着桌上那个被父亲碰过的木碗,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刻刀,在他心里划下深深的痕迹。他渴望被理解,渴望父亲能看到他所热爱的这门技艺中的美和价值,而不只是用金钱去衡量。

林德顺拍了拍陈乐的肩膀,拿起那个木碗,用布仔仔细细地又擦了一遍。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你爸,是个好手艺人。”林德顺缓缓开口。

陈乐不解地看着他。“他都这么说我们了,您还……”

“我看到他的手了。”林德顺说,“那双手,稳,准。指关节上有一层薄薄的茧,虎口那里有长期握工具的痕迹。能养出这样一双手的人,心里一定有自己的规矩和骄傲。他不是看不起咱们,他是怕你走弯路,怕你吃苦。”

林德顺的目光望向门外,仿佛能穿透那扇门,看到那个在旅馆窗前焦虑踱步的父亲。“他跟你一样,都很犟。只是,他的骄傲,是修好一块表,让时间精准地走。而你的骄傲,是做好一件漆器,让美在时光里沉淀。你们说的是两件事,但根子上,是一样的。”

陈乐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父亲。他一直觉得父亲固执、功利,无法理解他的追求。可听林师傅这么一说,那个固执的背影,似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坐在台灯下,戴着放大镜,屏气凝神地修复那些细小的齿轮,一坐就是一整天。那份专注,那份执着,不也正是他现在所追求的“匠心”吗?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回到旅馆,我心里乱糟糟的。

林德顺的话,还有他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总在我脑子里晃。

我看不上他的“缘分论”,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和他手里的那些东西,都透着一股劲儿。那是一种我熟悉的劲儿,是我在自己的工作台上,跟那些比头发丝还细的零件打交道时,才有的劲儿。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第4章 突来横祸显真情

就在我跟自己较劲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下午,天色阴沉,空气闷得像要下雨。我正坐在窗边发呆,突然看到陈乐和几个年轻人,抬着一个大木箱,急匆匆地从院子里出来。

陈乐的脸上满是焦急,脑门上全是汗。

我心里一动,跟了出去。

他们上了一辆小货车,我也赶紧拦了辆出租车,跟在后面。车子在市区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创园的地方。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把木箱抬进一个展厅。展厅门口挂着横幅,写着“福州传统工艺美术创新展”。

原来是来参展的。

我没进去,就在外面的一棵大榕树下等着。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冲冲地从展厅里出来,指着跟在后面的陈乐,大声说着什么。

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但看口型和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个男人走后,陈乐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都蔫了。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把头扭到一边,不想让我看到他泛红的眼睛。

“怎么回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审问。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背抹了把脸。

“我问你话呢!”我有点急了。

“……作品出问题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什么问题?”

“漆面……裂了。”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我跟着他走进他那个小小的展位。木箱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套茶具,一个茶盘,四个杯子。设计得很大胆,是现代的简约风格,但用了传统的黑色大漆做底,上面用银粉勾勒出流动的线条。

确实很有想法。

但我一眼就看到了问题。那个最大的茶盘上,有一道非常细微的裂纹,像一根头发丝,从边缘一直延伸到中心。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可在我们这种手艺人眼里,这就是致命的瑕疵。

“客户是个酒店老板,本来谈好了,要订一批做高端客房的摆件。”陈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才来看样品,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我们不专业,订单……取消了。”

我看着那道裂纹,没说话。

内心独白:这就是他熬了几个月,放弃了学业,换来的结果?脆弱,不堪一击。我早就说过,这些东西不靠谱。可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那点“我早就说过”的得意,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像是我工作台上的一块名表,明明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停了。

“怎么会裂的?”我问。

“不知道……可能是这几天天气太潮,温差又大……”他茫然地摇头,“林师傅说,大漆就是这样,像人的脾气,摸不透。”

“胡说八道!”我脱口而出,“任何问题,都有原因。找不到原因,就是功夫不到家!”

这是我修了一辈子表的信条。齿轮为什么卡住?发条为什么断裂?背后一定有物理原因,绝不是什么“脾气”问题。

我说完就后悔了。他已经够难受了,我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果然被我激怒了。“你懂什么!你除了会修你的表,你还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为了这个付出了多少!”

他冲我吼完,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就这么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背,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哄过他。

(切换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展厅的角落里,灯光惨白。

陈明蹲在儿子身边,姿势有些僵硬。他那双习惯了与精密零件打交道的手,此刻显得无所适从。他看着儿子颤抖的背影,记忆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陈乐还是个小不点,摔倒了,也是这样哭,他会笨拙地把他抱起来,用满是机油味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和灰尘。

可现在,儿子长大了,摔的这一跤,更重,也更痛。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太重了,像一块石头,砸在了儿子本就脆弱的神经上。他想道歉,但“对不起”三个字,在他这样的中国式父亲嘴里,重若千斤。

陈乐的哭声里,有委屈,有不甘,更有对自己选择的怀疑。父亲的到来,订单的失败,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多希望父亲能给他一句鼓励,哪怕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可得到的,依旧是冰冷的否定。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件裂了缝的漆器,从一开始就错了。

父子俩,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中间隔着那件失败的作品,也隔着二十年的代沟和无法言说的情感。空气里,只有压抑的哭声和沉默的对峙。展厅外,福州的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5章 匠心相通解难题

我到底没忍心看他一直那么哭下去。

“行了,别哭了。天塌不下来。”我站起身,走到那个茶盘前,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这是我的吃饭家伙,德国货,能放大三十倍,再细微的瑕疵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陈乐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诧异。

我没理他,戴上放大镜,凑近那道裂纹。

在放大了三十倍的视野里,那道裂纹像一条峡谷。我顺着裂纹的走向,一点点地观察。裂纹的边缘,有极其微小的卷曲,漆面底下,似乎还有更细微的气泡痕迹。

“你们上漆的时候,是不是太急了?”我头也不抬地问。

陈乐愣了一下,站起身走过来。“没有啊……每一道工序,都是按林师傅教的来的。”

“那打磨呢?”我又问,“最后一道打磨,用的是什么?”

“用的是我妈寄来的头发……蘸着瓦灰膏,一点点磨的。”他说。

用头发打磨?我心里有点意外。这倒真是个精细活。

“不对。”我摇了摇头,指着裂纹的边缘,“问题不出在这里。问题在……温度。”

“温度?”

“嗯。”我放下放大镜,看着他,“你们的工作室,是不是早晚温差很大?”

陈乐想了想,点了点头。“院子里是挺大的,晚上风一吹,是有点凉。”

“那就是了。”我心里有了底,“生漆这东西,跟金属不一样,它是有机物,对温度和湿度极其敏感。你们上最后一道面漆的时候,可能正好是晚上,温度降下来了,漆面干得不均匀。表面看着干了,但里面还没干透。后来拿到外面,温度一变化,里面的应力释放不出来,就从最薄弱的地方裂开了。”

我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准,完全是凭着我几十年跟各种材料打交道的直觉和经验。

陈乐听得一愣一愣的,旁边的林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听完我的话,眼神一亮,一拍大腿。

“没错!陈师傅说得对!”他一脸钦佩地看着我,“我就觉得奇怪,这批活儿做得特别小心,怎么还会出问题。原来是温差!那天晚上确实降温了,我光想着湿度,把这个给忘了!哎呀,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我被他一句“陈师傅”叫得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我也是瞎猜的。”

“您这不是瞎猜,您这是真本事!”林师傅由衷地赞叹,“听小乐说您是修表的,都是精细活儿,这道理,是相通的啊!”

内心独白:道理是相通的?我修的是冰冷的、有规律的机器。他们做的是温热的、有“脾气”的漆器。这也能相通?可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好像松动了一点。看着眼前这件失败的作品,我心里想的,不再是“活该”,而是“可惜”。

“那……那现在还有办法补救吗?”陈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林师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难了。漆器坏了,叫‘破身’,想补得天衣无缝,比登天还难。”

陈乐的脸又垮了下去。

我看着那道裂纹,又戴上了放大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无数个修复表盘、焊接零件的画面。

“或许……有个办法可以试试。”我沉吟着说。

“什么办法?”陈乐和林师傅异口同声地问。

“以毒攻毒。”我说,“既然它已经裂了,索性就让它裂得更彻底一点。”

他们俩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摘下放大镜,看着陈乐,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可以用金,把这条裂缝填起来。把它变成一种装饰。这种手法,叫‘金缮’。”

其实我只是在书上看过,没亲手做过。但在那一刻,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想试试。

不为别的,就为我儿子刚才那绝望的眼神。

(切换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陈明提出“金缮”这个词时,整个展位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陈乐怔怔地看着父亲。他印象中的父亲,永远是那个坐在台灯下,一丝不苟、遵循规则的人。他修表,追求的是完美无瑕,是恢复原状。而“金缮”,恰恰是承认残缺,并用一种更美的方式去拥抱它。这是一种与父亲毕生信条截然相反的哲学。他怎么会……

林德顺的眼里则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当然知道金缮,那是比脱胎漆器更古老、更精妙的修复技艺。但他没想到,这个建议会从一个上海来的修表师傅嘴里说出来。他看着陈明,这个固执、骄傲的男人,此刻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鄙夷和不屑,取而代ăpadă的是一种匠人面对技术难题时特有的专注和兴奋。他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骨子里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而陈明自己,内心也正经历着一场风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个方案。或许是那道裂纹激发了他作为手艺人的挑战欲,或许是儿子通红的眼眶刺痛了他作为父亲的心。他只知道,当他说出“金缮”两个字时,他感觉自己和儿子之间那堵坚冰,似乎也出现了一道细细的、闪着金光的裂纹。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而是一个想和儿子并肩作战的伙伴。

第6章 父子联手见真章

说干就干。

我让陈乐把那件失败的茶盘带回了院子。那个西装革履的客户虽然走了,但展览还有两天,我们想在展览结束前,把它修复好。

这不是为了挽回订单,而是为了一口气。

我需要一些特殊的工具和材料,比如天然大漆、金粉、还有极细的毛笔。这些,林师傅的工作室里都有。

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就住在了那个小院里。

我脱下了那身来时穿的、显得格格不入的夹克衫,换上了陈乐的一件旧T恤。我第一次,坐在了他每天坐的那个小板凳上,和他一起,面对那件“破身”的漆器。

金缮的工序,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首先要清理裂缝,用小刀把裂缝边缘打磨平整,不能有任何毛刺。这个活儿,我拿手。我用修表时处理机芯的精细手法,把那道裂纹处理得干干净净。

陈乐就在旁边看着,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爸,你这手也太稳了。”他忍不住说。

我没理他,心里却有点小得意。废话,你爸我靠这双手吃了一辈子饭。

接下来是调漆。林师傅亲自上阵,用天然大漆混合糯米粉和瓦灰,调成粘稠的补土。他告诉我,这个比例全凭经验,多一分则太硬,少一分则不牢。

看着他用一把小小的竹批,不紧不慢地搅动着碗里的漆土,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调配润滑油时的影子。

内心独白:原来,手艺活儿,不管是什么门类,到最后,讲究的都是一个“度”。火候,力道,分寸。这些东西,书本上学不来,只能靠时间和心去磨。我以前总觉得我儿子是好高骛远,现在看来,他选择的这条路,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最关键的一步,是用补土填补裂缝。

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陈乐。

“你来。”我说。

他有点不敢相信,“我……我行吗?”

“试试。”我说,“手要稳,心要静。就像你拿着画笔,一笔下去,不能抖。”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竹批,蘸了一点点漆土,小心翼翼地填进那道裂纹里。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就在他旁边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指点。

那一刻,我们父子俩之间,没有争吵,没有隔阂。只有一件共同面对的作品,和两颗同样专注的匠心。

填补好裂缝,要等它彻底干透,然后是反复的打磨、上漆。每一道工序,我们都一起完成。我负责技术把关,他负责动手操作,林师傅则在一旁提供经验指导。

我们俩的话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对方就能明白。

最后一步,是在修复好的裂纹上,敷上金粉。

当陈乐用细毛笔,将金粉轻轻地描在黑色的漆面上时,奇迹发生了。

那道原本代表着失败和瑕疵的裂纹,变成了一条蜿蜒流淌的金色河流。它不仅没有破坏原有的美感,反而给这件作品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神韵,一种经历过破碎与重生的故事感。

“太美了……”陈乐看着眼前的作品,喃喃自语。

我也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这不仅仅是一件被修复的漆器。它更像是我和儿子之间,那道已经破裂的关系。如今,也被一种叫“理解”的东西,用金色的丝线,重新缝合了起来。

(切换第三人-称全知视角)

夕阳的余晖,透过院子里的榕树叶,洒在石桌上。

那件金缮完成的茶盘,静静地躺在那里。黑色的盘面上,金色的裂纹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沉寂,又像一条命脉,赋予了器物新的生命。

陈明和陈乐并肩站着,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陈明的脸上,不再有初到福州时的怒气和焦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糅合了欣慰、疲惫和一丝骄傲的神情。他看着身边的儿子,这个他曾经以为走上歪路的孩子,此刻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真正的“匠人”。他那颗为儿子前途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落地的安稳。

陈乐则痴痴地看着那件作品,眼眶有些湿润。这两天,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踏实的两天。父亲不再是那个只会用“前途”“稳定”来压迫他的权威,而是一个可以传授他经验、与他分享创造喜悦的老师和伙伴。他从父亲那双修表的手上,看到了自己所追求的匠心精神的源头。那条金色的裂纹,不仅修复了茶盘,也修复了他内心的迷茫和不安。

林德顺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旱烟,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件金缮作品,对于这个小小的院子,对于这对父子,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一种传承的延续,更意味着一种隔阂的消融。福州傍晚的风,带着湿润的青草气,轻轻吹过,院子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第7章 榕城无言心自安

展览的最后一天,我们把那件金缮茶盘,重新摆回了展位。

它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立了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是陈乐写的几行字:

“残缺,亦是新生。——金缮修复作品。”

很多人围在展位前,对着那件茶盘啧啧称奇。之前那个气冲冲离开的酒店老板,也来了。

他看着那件作品,愣了很久。

“这是……你们做的?”他指着茶盘,有些不敢相信。

陈乐点了点头。

“了不起。”他由衷地赞叹,“比原来的更有味道。小伙子,我为我前天的话道歉。你们的订单,我不仅要,我还要加倍。”

陈乐激动得脸都红了,一个劲儿地鞠躬。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很平静。订单成不成,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我儿子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被认可的喜悦。

那是一种我修好一块绝版古董表时,才会有的表情。

展览结束后,我订了第二天回上海的火车票。

临走前一晚,陈乐和林师傅,在那个小院里,为我践行。还是那张石桌,还是简单的两菜一汤,但气氛完全不同了。

“陈师傅,这次多亏了您。”林师傅给我倒了一杯酒,“我敬您。您不仅修好了一件东西,也点醒了我这个老头子。手艺,不能故步自封,得有新想法。”

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林师傅,您也教了我很多。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些东西,是不能光用钱来衡量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

内心独白:在福州这几天,像做了一场梦。我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心想把儿子揪回去。可现在,我不想了。他选择的路,或许艰难,或许不被外人理解,但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内心的安宁。这比什么都重要。我以前总想给他规划一条最稳妥的路,现在才明白,孩子的人生,终究要他自己去走。我能做的,就是在他摔倒的时候,告诉他,怎么站起来。

我和陈乐喝了点酒。他跟我聊了很多,聊他的理想,聊他对漆器艺术的理解,聊他未来的打算。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偶尔点点头。

“爸,对不起,之前骗了你和妈。”他最后说,眼睛里带着歉意。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碰他。“过去了。以后,想做什么,就跟家里说。天塌下来,有爸给你扛着。”

他眼圈红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送我到火车站。

检票口,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爸,这个,我跟林师傅一起做的,送给你。”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黑色的漆器名片盒。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摸上去,手感特别好。

“好好干。”我把盒子收好,只说了这三个字。

“嗯!”

我转身,走进检排队,没有回头。我怕他看到我这个老头子,也会忍不住掉眼泪。

坐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我靠着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福州这座城市,还是那样,绿树成荫,不疾不徐。

但它在我眼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有我儿子的梦想,有像林师傅那样坚守着手艺的匠人,有那种不为外界所动、安于一隅的从容。

网上的那些评价,说它旧,说它慢,说它没前途。

可他们不知道,在这种“慢”里,沉淀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美好。

回到上海,李娟在车站接我。

“怎么样?见到儿子了?没打他吧?”她一脸担忧地问。

“见到了。”我笑了笑,“那小子,在那边挺好的。”

“那你还把他带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不了。他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李娟惊讶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了一样。

回到家,回到我那间熟悉的工作室。台灯下,各种精密的工具和零件,在等着我。我拿起那个从福州带回来的名片盒,放在灯下。

那幽深的、温润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拿起我的放大镜,凑近了看。在那光滑如镜的漆面上,我仿佛看到了福州那片郁郁葱葱的榕树,看到了那个安静的小院,看到了我儿子专注而年轻的脸。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福州比网上评价的还要好,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风景,更是因为它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儿子,也重新认识了我自己。

我放下放大镜,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娟的手机。

“老婆子,跟你说个事。下个假期,我们一起去趟福州吧。那地方,比网上说的好多了。”

来源:朴实葡萄Z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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