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时常会想起那扇门。外卖员,可能是许多像她一样的人,与外界唯一的物理连接。当这根脆弱的线成为求救的唯一稻草,我才意识到,我们与囚徒的距离,有时只隔着一扇门的厚度。
我时常会想起那扇门。外卖员,可能是许多像她一样的人,与外界唯一的物理连接。当这根脆弱的线成为求救的唯一稻草,我才意识到,我们与囚徒的距离,有时只隔着一扇门的厚度。
我们每天穿梭在城市里,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但对某些人来说,我们骑手电动车的嗡鸣声,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来自自由世界的声音。
最后这个故事,关于一个老人。 那是一个独居的老人,住在郊区的一个老式别墅里。给这个地址的订单,付款人总是一个叫“小驰”的年轻人,但收餐地址却只有老人一个。 订单的备注很特别,不是打字,而是一段语音。
每次都是一个略显机械的男声:给爷爷买的,他爱吃这个,麻烦快点送。 我猜想,这大概是孙子给爷爷点的外卖。虽然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但这份孝心也算难得。
有一次,我送餐过去,因为下雨路滑,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我走到那栋小别墅门口,发现院子的门虚掩着,客厅的门也开着。 我轻声喊了两句,爷爷,外卖到了。 没人应答。
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客厅里很整洁,但有种没有人气儿的冷清。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老人,他闭着眼睛,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一动不动。 他的旁边,一个黑色的智能音箱正闪烁着蓝色的光环。
就在我准备再次开口时,那个音箱突然发出了声音,是我在订单备注里听过无数次的,那个冰冷的机械男声。 订单已送达,用餐愉快,爷爷。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看着沙发上毫无反应的老人,和那个自顾自播报的黑色盒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叫“小驰”的孙子,或许很久都没有来过了。他只是设置了一个程序,一个会定时下单、会模拟关心的程序。
AI可以完美地扮演爱,因为它不需要付出任何真实的情感。它只需要执行指令,便能构建一个温情脉脉的假象。我不知道,对于那个老人来说,这份由代码构成的孝心,究竟是一种关怀,还是一个更高效、更残忍、也更无法挣脱的监牢。
我退出了那个房子,轻轻带上了门。 那天之后,我辞职了。我无法再面对我的手机,那个全知全能的系统。它精准地规划我的路线,预测我的收入,甚至比我更了解我所服务的那些陌生人。
在它的算法里,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一串数据,一组可以被计算和预测的行为模式。我们以为的自由意志,或许只是它早已写好的剧本。这种被安排好一切的无力感,比任何未知的鬼怪都更让我恐惧。 我把我的工作牌留给你。现在,这个故事属于你了。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
来源:屋檐下的杨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