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接着说，「就像小时候我最难搞时你消失，等我懂事了你又把我抢走，所有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从前夫家接女儿回来的路上，她突然说话。
「妈，你还真精。放假就把我送过去，开学又来接我。」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接着说，「就像小时候我最难搞时你消失，等我懂事了你又把我抢走，所有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当年顾长泽在我怀孕时出轨，我刚出月子他就把孩子抱走。
后来他新婚妻子怀了孕，我们母女才终于能在一起。
可原来这些年，她心里一直这么看我。
心一下子沉到底。
我没再往前开，直接调转车头，把她送回了她爸家。
1
车刚拐进小区，就看见顾长泽的SUV正往外开。
女儿立刻摇下车窗，冲着外面喊「爸爸！爸爸！」
还回头让我赶紧停车，然后自己飞快地跑过去。
没多久，她又回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盯着后视镜，看着顾长泽的车远去，副驾坐着王清，后排是他们的小儿子。
「他怎么说？」我轻声问。
女儿瞥了我一眼，语气有点冲：「爸爸和王姨带程程去上兴趣班，我已经告诉他你同意我住这边了。」
「你把我放下就行，我自己上去。」
她拖着行李箱蹦跳着往楼道走，背影轻快得像一阵风。
四年前他终于把孩子交还给我时，她才四岁。
那么小的人，死死搂着王清的脖子不肯松手。
我咬牙把她抱走，她在怀里哭得喘不上气。
一直喊「爸爸妈妈救我」，好像我是来抢她的怪物。
头几天，她整夜整夜地哭，醒来第一句就是想回家。
还好孩子适应得快。
在我寸步不离地照顾下，她终于第一次喊了我一声「妈妈」。
后来年纪大了点，也懂了些事，开始管王清叫阿姨。
这些年我从不在她面前说顾长泽半个不是，逢年过节还主动送她过去团聚。
可到头来，这些全成了她眼里我精明的证明。
2
回到家。
盯着为女儿特意准备的牛排和龙虾，我默默叹了口气。
这些年为了弥补陪她太少，物质上我从没让她委屈过。
知道顾长泽有自己的家庭，所有开销我一个人扛。
好在现在事业还算稳定，给女儿花钱，我还能撑得住。
想着食材太多一个人吃不完，我顺手给闺蜜张然打了电话。
然后钻进厨房，靠做饭打发心里的闷。
张然到的时候，我已经端出了五菜一汤。
看着桌上的牛排和龙虾汤，她忍不住咂嘴。
「说真的雪韵，你这手艺，圆圆真是投胎来的福气。」
「你咋不做我妈呢？让我当你闺女行不行？」
我扯了下嘴角，跟她说了女儿宁愿住顾长泽那儿也不愿回来的事。
张然听完直接拍了下桌子。
「这孩子真是心大，真觉得她爸多疼她？」
接着她眼眶有点发红。
「雪韵，你为她付出多少我全看在眼里。」
「别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说不定就是青春期作呢。」
我狠狠呼出一口气。
这些年，多少机会、多少人从我身边溜走。
不是不想抓，可我一个单亲妈妈，哪有那么容易。
八年前，差点就结婚了。
就因为在女儿日记里看到一句，「妈妈要是再婚，我一辈子都不会认她。」
我就默默结束了那段感情。
对顾圆圆，我真的问心无愧。
3
送走张然后，我瘫在沙发上发呆。
这些年习惯了和女儿相依为命，她一走我就觉得屋子空得慌。
本以为今天能开开心心接她回来，结果心里凉了半截。
点开女儿的朋友圈，果然还是一条横线。
从她十五岁开始，我就被屏蔽在外，什么也看不到。
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把今晚做的牛排和龙虾拍了照发过去。
【宝贝，爸爸给你做饭了吗？今晚吃了啥？】
没过几分钟，女儿回了张图。
打开一看，全是披萨盒子和炸鸡薯条。
【爸爸给我带了披萨，挺香的。】
我一眼就认出那打包盒的大小，根本不是家里吃的量，估计是外面剩的。
但看她挺开心，我也只能顺着说。
【好吃就多吃点，妈妈下次给你做。】
她没再回消息。
我默默放下手机，起身去扔垃圾。
走在小区路上，碰到了以前的同事刘姐。
她当年全程看过顾长泽出轨还有后来离婚闹得鸡飞狗跳的事。
对我们家这些糟心事门儿清。
寒暄几句后，她忽然问：
「你女儿还没回来呢？」
我脱口而出：「没呢，去她爸那儿过暑假了。」
「我今儿还在欢乐谷看见你前夫一家了，没见着你闺女啊。」
欢乐谷？不是说好去少年宫补课吗？
我勉强笑了两声：「孩子大了，不想跟大人一起玩了吧。」
刘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眼神里多了点怜悯。
「就是你吃亏这么多年，遇上合适的也该考虑考虑了。」
平时我肯定直接推了。
可今天，鬼使神差地竟点了头。
「行，有合适的你就介绍介绍吧。」
4
真没想到刘姐动作这么快。
第二天就甩了个地址过来。
「我一远房侄子，刚从美国回来，你们认识一下。」
看我犹豫，她又补了句。
「条件特别好，就是一直忙工作，耽误了，就当多个朋友呗。」
虽然挺后悔昨天答应她。
但既然说了，我还是准时到了那家餐厅。
抬头看见那个背影时，我愣了一下。
「雪韵？」
「志鹏？」
看到他一脸震惊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
当年我妈死活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
我们分手分得特别彻底。
他当时追着问我为什么，我只留下一句对不起，然后消失。
后来听说他出国了，我也就把那段日子封了起来。
没想到现在，居然以相亲的名义再见面？
是巧合，还是老天故意安排？
「早知道是你，我肯定不来了。」
我调侃道，「这么多年，你居然还单着。」
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像极了八年前我们最甜蜜的时候。
这顿饭吃得挺轻松。
临走前，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
「其实我一直没放下你，要不……」
「不行。」我直接打断。
「我女儿明年高考，不想节外生枝。」
「明白了。」他轻轻点头。
「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5
打开客厅的灯，才发现女儿已经到家了。
「宝贝？怎么回来了也不跟妈说一声？」
我一边换拖鞋一边笑着想抱她。
她坐在沙发上，双臂环着，眼神冷得像冰。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喝酒了？」
我低头闻了闻衣服，没闻到什么味道。
「就和朋友吃了个饭，喝了两杯，怎么了？」
「朋友？」
她冷笑一声，把手机甩到我面前。
「你确定只是朋友？」
屏幕上，是我和崔志鹏一起吃饭的照片。
「要不是我同学看见你，问我妈是不是在约会。」
「我都不知道你还跟这男人来往。」
看着她嘲讽的脸，我压着火解释。
「我也是去了才发现是他，就是老同事吃个饭。」
「我看你是离了男人活不了吧。」
她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见我数学老师？」
「还有陈叔叔，你们天天聊天，不嫌恶心？」
「天天跟我说别早恋，自己倒挺会搞暧昧。」
「真当自己干的破事没人知道，有你这样的妈，我嫌丢人。」
她冲我吼完，抓起包摔门走了。
我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6
女儿数学成绩一直拖后腿，我经常跟老师联系，就盼着她能提几分。
她从小体质差，为了调理身体，我跟王医生沟通也挺多。
崔志鹏就更不用提了，八年前见了一面，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我从没想过，在女儿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自私、算计、感情用事、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我瘫在沙发上苦笑，心口疼得比当年发现顾长泽出轨还厉害。
那时他直接把王清挡在身后，对我说：
「李雪韵，有事冲我来，别欺负无辜的人。」
在他们眼里，个个都是无辜的，只有我是坏人。
我在黑漆漆的客厅坐了多久，自己都记不清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张然发来的一张截图。
【这王清什么意思？真当自己是亲妈了？】
点开图片，是王清抱着顾圆圆的合照。
配文写着：【委屈的小棉袄。】
顾圆圆眼睛还是红的，却紧紧靠在王清怀里。
像极了母女情深的样子。
我翻进女儿的朋友圈，发现她发了同一条动态。
可配文完全不同。
【和妈妈的谈心局。】
她早就把我屏蔽了，快两年没让我看过她朋友圈。
所以我很清楚，这条是她故意让我看见的。
让我看她和那个女人多亲昵，让我看她依赖的是谁。
她明明知道王清是她爸的外遇对象，却还是喊她妈妈。
最亲近的人，才最会往你心口捅刀子。
但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个女儿，我不要了。
7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
主动揽下几个难搞的大项目，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自然也就没空再去操心顾圆圆在干什么。
更不会一天到晚发五六条消息，殷勤地嘘寒问暖。
她估计也过得挺轻松自在。
这段时间，只有王清联系过我一次。
她声音依旧软软的，听着让人心软。
「雪韵，你什么时候接圆圆回来住啊？」
当时我正赶着改最后一版设计方案。
听得一头雾水，直接回她，「她又不是小孩，想回来自己不会回？」
这些年顾长泽跟我基本零交流，都是王清在中间传话。
对这对组合，我的态度向来是：锁死别放。
王清没再争辩，只说顾圆圆现在正处在青春期。
要是有哪里惹我不高兴，希望我能多担待。
我差点当场笑出来。
一个插足别人婚姻上位的，倒学会装贤惠了。
「她爱怎样就怎样，别跟我说这些废话。」
没想到，顾圆圆居然自己回来了。
那天我们部门刚拿下一个重点项目，我作为主管请团队聚餐。
一高兴喝多了点，最后还是同事小徐开车送我回家。
刚进门，就见顾圆圆一脸不爽地从房间出来。
「你也太不像话了，哪有你这样的妈？」
正要跟我打招呼的小徐瞬间僵住。
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勉强挤出笑容。
「你就是圆圆吧？李部长常提你，长得真好看。」
顾圆圆冷冷扫了我一眼，直接甩门回屋。
醉得迷迷糊糊的我交代小徐路上小心，然后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8
顾圆圆回来，是因为新学期开始了。
之前为了配合她高三的紧张节奏，
我提前规划好了全年的时间表，每天必须精确到分钟。
哪怕这意味着我每天凌晨四点半就得爬起来做早饭，五点半准时开车送她去学校。
六点回到家匆匆忙忙准备午饭，八点再赶去上班。
中午十一点半从公司溜出来，给她送饭到学校。
晚上又是一轮重复的奔波……
但那时候，我心里反而觉得踏实。
好像这场高考，是我们俩并肩在打一场硬仗。
可现在再看那张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只觉得当初的自己简直疯了。
真是闲出毛病了，非要把自己累死。
没想到开学第一天，顾圆圆就迟到了。
她冲进我房间，嗓门尖利地吼着让我送她上学。
「都八点了你知不知道？早读早就结束了！」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
我被吵得头疼，脑子还迷糊着，只觉得她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耳朵。
「昨天给的生活费里，已经包含了打车钱。」
「要是觉得通勤麻烦，可以去申请住校。」
「我没责任每天送你上学，晚上太晚我才会去接。」
看她还想争辩，我瞥了眼手机屏幕。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你还打算在这耗着？」
她气得摔门走了。
其实我清楚她为啥睡过头。
昨晚两点多，还听见她屋里传来游戏音效。
要是以前，我肯定冲进去让她立刻关灯睡觉。
但现在，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9
高三晚自习结束都十点半了。
虽然已经决定不再喜欢顾圆圆了。
但毕竟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出于责任我也会来接她。
在老地方等了又等，一直没见她出来。
以为她是收拾东西拖拉。
可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学校都关灯了还是没影。
我赶紧拨通她电话，听到声音才放下心。
「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顾圆圆带着嘲讽的笑。
「哦，我在我爸车上啊，你不来接我，我就让我爸来了。」
「不会真有人傻乎乎在校门口干等吧？」
行吧。
既然她能找别人，我当然不会拦着她跟父亲走。
只是不知道顾长泽和王清还能忍她多久。
不用管顾圆圆的日子，我连工作状态都轻松不少。
连老板都察觉到了，旁敲侧击问我最近怎么主动揽活。
以前我都是能躲就躲的。
我随口提了句女儿现在跟着她爸，我时间宽裕了。
要是以后有好项目，可以多考虑我。
老板想了想，郑重地对我说。
「小李啊，你这些年对公司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有个去德国总部交流学习的机会，回来就能升职。」
「之前看你带孩子，就没提。现在既然有空闲，你考虑下？」
这机会我听说过，前段时间传得挺热闹。
但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去。
「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后，尽快给我答复。」
10
人往高处走，说不心动是假的。
以前顾圆圆还小，我为了她放弃了不少好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遗憾。
但德国一待就是10个月，意味着我会错过她整个高三。
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也就这样断了。
她是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孩子，是我亲手带大的。
我真的要在她最关键的一年彻底缺席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是不是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也许她只是压力太大，或者我管得太严了。
她才17岁，小时候还会蹭着我的脸喊妈妈。
我和父母感情淡薄，她一直是我唯一的依靠。
那些熬不下去的日子，是她一点点把我拉回来的。
不知不觉，我走进了她的房间。
墙上的粉色壁纸，是她12岁挑的款式，一直没换。
顾圆圆就像我种下的玫瑰，带着我的血和命。
看着墙上她十岁的艺术照，
心里又开始发软。
书桌上还留着她那天走得太急没带走的东西。
我顺手去收拾，一翻，竟是她的日记本。
【8月10日 又要回那个家了，烦死了，不想见她。】
【8月11日 哈哈回到爸爸家了，这才是家，自由了！】
【8月13日 我再也不想认她当妈，以后王姨才是我亲妈。她能不能消失啊？】
【8月14日 她根本不在乎我，只当我是她以后的保障。有点钱了不起？要不是怕爸累，我才不住她那儿。】
【8月16日 救命，成人礼不想叫她，就怕她又闹情绪……】
11
心像是被刀割成了两半。
空荡、刺痛、快要裂开。
我怔怔地坐在地板上，手里攥着那本日记。
顾圆圆的字迹很工整，当初是我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可现在，我一手带大的女儿，用最狠的话骂我、诅咒我。
这就是我该得的下场吗？
抬手擦了下脸，才发现早已满脸都是泪。
「叮咚——」手机突然响了。
是定制礼服店发来的提醒，让我抽空去取做好的裙子。
成人礼是顾圆圆学校高三的传统项目。
学生要穿正式礼服，集体过18岁生日。
一起宣誓、许愿，也算为高考前的日子加油打气。
当天还会邀请家长到场观礼。
我曾无比期待这一天，提前很久就给她订了高价礼服。
试穿那天，我站在旁边，忍不住哭了。
再看到她穿礼服，可能就是她结婚了吧？
可她却只想和别的女人一起过这天。
而且，还是那个插足我婚姻的女人。
我扯了扯嘴角，突然想笑。
笑自己太投入，笑自己太天真。
十几年的付出，原来什么都不是。
我点开和上司的聊天窗口。
【谢谢 boss 给机会，我决定了。】
【我去。】
既然为别人活着的人生只是一场笑话。
那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迟了些，哪怕不合时宜。
但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真正做回自己。
12
成人礼前的周六，顾圆圆回来了。
她拎着我最爱的蛋挞，笑着往我身边凑。
「妈妈，我是来拿礼服的。」
我盯着电脑核对文件，淡淡扫了她一眼。
「在你衣柜里，自己去拿。」
她一溜烟冲进房间，紧接着传来一声「哇——」的惊呼。
「妈妈，还是你懂我，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妈妈！」
「对了，明天……」
看她吞吞吐吐，我先开口了。
「明天我有安排，没法陪你去成人礼。」
她脸上瞬间闪过藏不住的兴奋，
马上又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就知道忙工作。」
「那……我只能找爸爸和王姨去了？你可别怪我啊！」
听出她话里的试探，我终于笑了，
这是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不会怪你，你随意。」
因为，明天我就要启程去德国了。
又怎么会再在乎，是谁站在她身边呢。
也许是因为有点心虚，顾圆圆主动说要和我一起吃饭。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还挺想的。」
我看着她因长期吃外卖而微微发胖的脸，随口回了句。
「还是去外面吃吧，这会儿也赶不上买菜了。」
顾圆圆「嗯」了一声，大概想起了以前无论多晚。
只要她想吃，我都会立刻下厨做饭的日子。
饭桌上，她冲我笑了好几回，显得特别讨好。
我全都当作没看见。
她终于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
「妈，你是不是该给爸转点生活费啊？」
「爸那边没你条件好，程程正处在青春期，开销挺大的。」
「我现在住他们那儿，每天接送都靠车，你多少补贴点吧。」
我差点笑出声。
这些年我给顾圆圆的零用钱从不手软，她自己早存了一笔小钱。
可她现在却反过来让我贴补她爸家。
好像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爸这些年给过我一分钱抚养费吗？」
我一问，顾圆圆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那也是你当初非要分开，还装什么清高……」
声音越说越轻，我没接话。
当着她的面，直接给顾长泽打了五万过去。
就当是她高三这一年的生活费了。
「谢谢妈！你最阔气了！」
顾圆圆立马眉开眼笑，低头猛吃。
但她不知道，这笔钱，是我为她花的最后一次了。
13
去德国那天，是小徐开车送我去机场。
她从毕业就跟着我干，话不多但做事利索，挺聪明的姑娘。
临走前，她站在车边吞吞吐吐。
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李部，以前总听你提起女儿，我特别羡慕她。」
「我从小在老家长大，跟爸妈几乎没感情。那时候总觉得，要是能做你的孩子该多好。」
「上次去你家见到你女儿，才发现现实跟想象差太远。」
「原来每家都有各自的难处吧。」
「知道你拿到这个出国交流的机会，我一开始挺意外的，后来真心替你高兴。」
「虽然很多事情没法按我们想的来，但……你真的已经很厉害了。」
「我想说的是，李部，我一直把你当成将来想成为的人。」
「祝你一路平安，到了德国多保重。」
看着她眼里闪着光，我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那股拼劲。
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谢谢小徐，等我回来！」
也愿你一切顺利，不管有没有人爱我们，都得好好疼自己。
起飞前，手机突然弹出顾圆圆学校官号的直播提醒。
随手点开，正巧拍到顾圆圆走进会场。
她穿着几万块的定制礼服，笑容灿烂又张扬。
主持人问：「爸妈今天都来了吗？」
她转身笑着指向后面，「来了，我爸妈都在。」
顾长泽和王清从后方走来，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
「哇，真幸福的一家人，说几句成人礼感言吧。」
「大家好，我是顾圆圆，青春就像一道光，而我们……」
我不想再听她说什么了。
在空姐提醒关闭电子设备时，默默合上了手机。
飞机缓缓滑行，我的心也一点点沉静下来。
14
在德国的进修一切都很顺利。
团队氛围很好，大家都很乐意和我交流经验。
老板信任我，直接把几个大项目交给我负责，结果都挺成功。
顾圆圆是我离开两个月后才察觉我不在家的。
那天她打电话想让我去接她放学。
因为时差，我没接到。
等我醒来看到未接来电再打回去，她已经在哭了。
「你真的走了？我回家碰到刘阿姨，她说你去国外了。」
「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为什么？」
她的声音又急又抖，隔着电话都让我心烦。
「这是公司安排的外派，没必要提前通知你。」
「我已经给你爸转了全年的生活费，有事找他就行。」
她立刻炸了。
「可我不想再住他家了，房子又小又旧，床还硬。」
「我连独立房间都没有，睡书房还总被打扰。」
「天天吃那些网红外卖，全是预制菜，难吃得要命。」
「顾意程还说我白吃白住，妈，呜呜呜，你来接我走吧。」
我皱了下眉，「你爸不管吗？」
她不说话，只是一直抽泣。
「要不，你先申请住校？」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不要不要不要，妈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就想跟你一起。」
看了眼表，马上要迟到了。
我只能明确告诉她，我不会回去。
当初是她自己选了跟爸爸生活，就该承担相应的结果。
她已经不小了。
我不能因为她情绪上头就打乱自己的节奏。
15
电话挂掉后，我靠在墙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曾经我多想做顾圆圆唯一的依靠，却被她一次次推开。
现在我不再管她，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反而哭着说想回来，还给我发道歉消息。
我对着镜子苦笑，镜子里的人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但化完妆后，反而比年轻时更有味道了。
也许人这一辈子，真的该为自己多想想。
手机又弹出崔志鹏的消息，问我还有多久出门。
自从他听说我来了德国，每周都从美国飞过来。
他认真告诉我，自从上次在国内见了面，心里就全是我的影子。
而我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在异国陪我度过工作之外的时间。
于是答应了和他约会。
可能因为过去确实有过感情基础。
现在的相处，竟然让我觉得轻松又开心。
我们一起吃饭、压马路、看电影，像普通情侣一样。
至于以后会怎样，我没打算想太远。
或许只是想从当妈的压力里逃出来，找回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温柔。
走出门，等在门口的崔志鹏突然拿出一束玫瑰。
这段时间，他已经送了我太多花。
我多次说不用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还是坚持要送，温柔又固执。
「我觉得你这么好看的女人，每天都该有花陪着。」
接过花的那一刻，香气扑面而来。
16
没想到的是。
女儿的数学老师竟然通过微信语音找到了我。
可能太久没联系，他的语气显得有点生硬。
说学校留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才想起来加过我微信。
我轻笑着解释，这一年我基本都在国外办公。
他立马明白了，告诉我顾圆圆最近状态很不对劲。
「之前突然坚持要回学校住，这都高三下学期了。」
「学校费劲给她安排了混合寝室，唉，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
原来，我不在的时候，顾圆圆最后还是搬回了宿舍。
也许她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原本在年级前两百，这次模考直接滑到了一千五。
上课总发呆，作业也经常不交。
电话那头，数学老师耐心劝着。
「顾同学妈妈，工作重要，可高考也就这一次啊。」
「再这样下去，可能连民办本科都悬。」
我笑了笑。
「这孩子以前太娇惯了，老师你以后不用太费心。」
「要是有事，你找她爸爸沟通吧，她现在一直跟她爸住。」
老师叹了口气，说之前联系她爸好几次都没人接。
家长会好不容易碰上一次。
顾长泽却说，考不上本科读专科也行，反正好找工作。
听到这种话，我一时竟不知怎么回应。
只能沉默着，匆匆结束了通话。
高三只有一次，可我的人生也仅此一回。
为顾圆圆妥协，我已经做了太多次。
现在的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再活一次。
17
十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我顺利完成交换，回国时同事们还给我送了行。
回来那天刚好是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自从上次打电话说不会再管她之后，她就没再找过我。
只在考前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妈妈能祝我考试顺利吗？」
想起她小时候，每次大考我都会给她做特制早餐。
火腿切成两段，配上一个嫩滑的煎蛋。
用番茄酱画个笑脸，跟她说，宝贝你最厉害了。
这些年我一直告诉顾圆圆，
考多少分都没关系，妈妈永远爱你。
可现在才意识到，不管她考多少，我都已经不爱了。
母女关系，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那天我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
「祝你顺利」就没再回应。
倒是数学老师主动把顾圆圆的成绩发给了我。
总分刚过三百，基本没得学校挑。
他挺遗憾地说，这孩子底子不差，高三整整一年都荒废了。
走神的时候我忽然在想……
如果当初我没离开，没有放任她胡闹。
而是默默陪她熬过这一年，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她真能逆袭考上好学校。
或者某天突然明白我的付出，和顾长泽彻底分手。
算了，不管怎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18
时隔很久回到家，没想到顾圆圆也在。
这一年她明显发福了，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前，满脸痘痘挤在一起。
她抬头看我那一瞬间，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她。
「妈？」
她怔了一下，马上挤出一个笑容。
「你回来了！」
她主动给我拿了拖鞋，倒了杯水递过来。
然后坐到我旁边，像小时候那样贴着我。
那时候她总在客厅等我下班，哼着「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
还笨拙地给我捶背揉腿，被我笑说像个小跟班。
我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告诉她不用演这种戏。
因为我和她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顾圆圆急了，声音都变了调，「可你是我妈，我是你女儿啊。」
我轻轻摇头。
「从你写下希望我早点死那天起，我们就不算母女了。」
「你又偷看我的日记！」
她脸一下子涨红，本能地想骂我。
「那我现在道歉行了吧。」我淡淡地说。
「我要和崔志鹏结婚了，以后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这房子你可以继续住，但只有使用权。」
顾圆圆慌了神，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撒手。
「妈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也许这一年她看清了顾长泽的冷漠和王清的算计。
也许她终于明白，只有我一直替她扛着所有。
她现在想起我的好了，可惜太迟了。
那些付出我不会再给任何人，全部留给自己。
19
我把这些年给顾圆圆买的保险和存单都交给了她。
这些是过去我，给过去那个顾圆圆的礼物和保障。
不管她选专科还是复读，
这笔钱够她应付大学几年的生活。
之后的人生，就不再需要我来操心了。
这些年在她身上花的钱确实不少，好在我还有赚钱的能力。
对我来说，最珍贵的其实是投入的时间和感情。
幸运的是，现在收手还不算晚。
接下来我要过自己的人生，一个没有顾圆圆的生活。
她还是不信我真的要离开，
觉得我只是在赌气，说以后会乖乖听话。
「那些男人都只想要你的钱，妈你别丢下我。」
我叹了口气，问她：
「如果这些年我给不了你现在的生活，你还愿意跟我吗？」
顾圆圆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许在她心里，一直觉得我是用钱把她留在身边的。
她羡慕顾长泽家那种普通的家庭温暖。
却没意识到，那份温暖本来就是她抢走的。
她享受我的付出和照顾，又嫌弃我的规矩和啰嗦。
我只收拾了几份重要证件，准备离开。
临走前最后叮嘱她，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屋里传来她的哭声。
当年她的第一声啼哭，让我体会到当母亲的心情。
如今这声哭，就当作是我们母女之间的终点吧。
宝贝，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虽然，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运，真的属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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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楼下，崔志鹏还在那儿等我。
我笑着把手搭上他的胳膊，一抬头却碰上了刘姐。
「哎哟，我这眼力，早看出你们有戏。」
我和崔志鹏对视一笑，像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过去的事再提也没意义。
以后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好。
来源：群群写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