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哥，跟你说个事儿呗——我带着桂兰明天去北京，想在你家对付一宿，转天一早去协和挂号，能省点住宿费……”我攥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指节都泛白了。兜里的十二万用蓝布兜子裹着，贴身揣着，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识摸一下，生怕出什么差错，那布角都快硌进肉里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好

“哥，跟你说个事儿呗——我带着桂兰明天去北京，想在你家对付一宿，转天一早去协和挂号，能省点住宿费……”我攥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指节都泛白了。兜里的十二万用蓝布兜子裹着，贴身揣着，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识摸一下，生怕出什么差错，那布角都快硌进肉里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才传来大哥的声音，淡淡的：“行吧，来呗，家里有间空屋。”就这么一句？我愣住了，心里嘀咕着，哪怕问一句“桂兰身子咋样了”，或者让嫂子烧点热水也好啊。可话已出口，我只能赶紧补上：“哥，我给你带了老家的小米，还有桂兰织的棉袜，都是家里弄的，不值啥钱，就是个心意……”“带那干啥，北京啥没有？”大哥直接打断，“你们到了坐地铁过来，我家楼下就是5号线，我明儿得上班，没空去接。”挂了电话，回头看见桂兰坐在炕沿上叠衣服，手里攥着件薄棉袄，叠两下就咳几声，腰也撑着，肺上的结节让她连这点活儿都费劲。“大哥咋说啊？”她抬头看我，眼里带着不安。“说让咱去，有间空屋。”我走过去帮她，嘴上安慰着，“别担心，就一宿，转天看完病咱就住宾馆。”可我心里也没底，大哥那语气冷得像冰，可咱是求人，哪敢挑三拣四？

第二天坐高铁去北京，四个多小时，桂兰一口水没敢喝，怕上厕所麻烦别人，也怕自己折腾不动。她靠在我肩上，望着窗外，过了石家庄，小声问：“你说……大哥会不会嫌咱麻烦啊？”“不能，亲哥嘛，咋能嫌咱？”我拍拍她的手，心里却想起取钱那天——银行柜员数钱时，我盯着那一摞红票子，眼泪差点掉下来。那是我们攒了二十年的养老钱，加上儿女凑的，每一分都是汗水换来的，哪敢乱花？

到北京西站时天已全黑，风刮得脸生疼。我背着蛇皮袋，桂兰走几步就得喘口气。信号不好，我只能凭着记忆找地铁口。车厢里人挤人，有个穿校服的小伙子见桂兰咳嗽，主动让了点地方，我连声道谢。她抓着我的胳膊，声音微弱：“早知道这么挤，打车多好。”“打车得好几十呢，省点是点。”我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怀里的蓝布兜——这钱得留着给她看病，一分都不能乱花。

四十多分钟地铁，终于到了石景山大哥家。按了三遍门铃，门才开，大嫂探出头，脸上没笑：“可算到了，赶紧进来吧，楼道里冷。”我把蛇皮袋挪进门，笑着递上小米和腊肉：“嫂子，老家的东西，干净。”她没接，只侧身说：“放那儿吧，回头再说。”大哥在客厅看电视，抬了下眼皮：“来了？累了吧？先坐。”动都没动。桂兰站在门口，手都不知道放哪儿，脱外套时疼得皱眉。我赶紧帮她。

“你们住阳台那屋吧，床小点，挤挤对付一宿，被子在衣柜里。”大嫂指了指角落的小门。推开门，屋子比衣柜大不了多少，单人床，窗户漏风，玻璃上结着哈气。桂兰拉拉我袖子：“没事，凑合一晚就过去了，别跟嫂子置气。”我没说话，心里却翻江倒海——早知道这样，哪怕花一百块住招待所，也不来受这份冷遇！可人都到了，总不能走吧？

大嫂端出两碗面条，碗里只有两片生菜，连个蛋花都没有。桂兰吃了几口就放下，我见她脸色不好，把我碗里的菜夹给她。大嫂看见，转身就把电视声音调大，《新闻联播》轰得什么都听不见。我想跟大哥聊聊病情、问问挂号的事，张了几次嘴，都被声音盖了回去，最后只能闷头吃那坨了的面条，淡得没味儿。

吃完我要洗碗，大嫂摆手：“不用，放水槽里，明天一起洗。”眼睛都没看我。我只好扶桂兰回小屋。关上门，电视声还在响，桂兰一躺下就咳，我赶紧给她拍背。她凑到我耳边：“别吵着他们，小伟明天还得上学。”我点点头，握着她冰凉的手，心里沉得像压了石头。

这一宿，注定难熬。可我没想到，更难的还在后头。但我知道，只要桂兰能好起来，再难的路，我也得走到底。

来源：胖嘟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