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过去一年，美国经济表面上看起来还算不错：股市热闹，企业利润不差，失业率也不算太高。但如果我们把显微镜拿出来，就会发现这副光鲜的表皮下，其实已经埋下了不少隐忧。尤其是关税和移民这两项老牌政策，如今又一次被搬上桌面，成了政府调控经济的主要工具。问题在于，这两样东西
经济增长需要的是创新、投资和人才。关税和移民限制，既没有鼓励企业提高效率，也没有帮助培养更多劳动力，反而与这三者背道而驰。
过去一年，美国经济表面上看起来还算不错：股市热闹，企业利润不差，失业率也不算太高。但如果我们把显微镜拿出来，就会发现这副光鲜的表皮下，其实已经埋下了不少隐忧。尤其是关税和移民这两项老牌政策，如今又一次被搬上桌面，成了政府调控经济的主要工具。问题在于，这两样东西并不是新发明，历史上都试过，而且结果往往不妙。今天重新拿来用，很可能只是老药新包装，副作用比疗效还大。
先说关税。特朗普政府上台之后，对进口商品加征高额关税，钢铁、铝材、电子产品都在清单上。新的“钢铝衍生品”关税更是复杂到需要追溯金属的熔炼来源【1】。表面上看，这是为了保护美国制造业，让国内工厂多雇人、多生产。但经济学家们的共识是：关税的最终成本，大部分都会转嫁给消费者。高盛的研究就指出，美国企业会把关税压力逐步传导到零售价格上，最后老百姓埋单【1】。从2025年的数据来看，美国进口价格几乎没有下降，整体仅下跌0.2%【1】。这说明出口国并没有替美国承担多少关税负担，美国企业和消费者才是真正的买单者。
更棘手的是，关税收入撑不起财政窟窿。财政部数据显示，今年前8个月的关税收入大约1460亿美元【1】，其中新政策带来的部分约880亿美元，约占GDP的0.3%。这笔钱当然不少，但在动辄5% ~6% GDP的财政赤字面前，只能算九牛一毛。换句话说，关税既不能显著修补赤字，却可能推高物价，压制消费，得不偿失。
如果关税是用高价换低效，那么移民政策则是用短视换长期风险。美国劳动力市场的活力，历来仰仗源源不断的移民补充。根据美国农业部和劳工统计局的数据，过去十年，美国的净移民大约保持在每年100万左右。而在特朗普新政策下，2025年的净移民预计可能骤降至20万或更少【2】。换句话说，美国劳动力的“血液循环”被人为掐紧。
政策制定者的逻辑很简单：减少非法移民，就能腾出更多就业机会给本地工人。但实际情况远比这复杂。农业、建筑、清洁、餐饮这些行业，恰恰高度依赖移民劳动力。美国农业部的数据表明，大约40%的农场工人是无证移民【2】。如果他们被驱逐出境，美国的农产品供应就立刻吃紧。过去几个月里，“新鲜蔬菜（不含土豆）”的价格飙升【1】，正是因为采摘人手不足。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在专栏里直指，农工短缺正导致食品价格上扬。虽然部分通胀可能和天气或运输有关，但劳动力紧缺的推手绝对不可忽视。
更深远的影响在于人口结构。美国的生育率早已跌破2，靠自己人是补不上劳动力缺口的。如果移民持续减少，美国劳动人口将停滞甚至萎缩。到时候，不光是种菜的农场和盖房子的工地缺人，整个消费和生产的基盘都会受到影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很清楚：如果美国净移民长期保持低水平，未来十年潜在GDP增速可能被拉低0.3-0.5个百分点【3】。这听上去不大，但累积起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国力损耗。
历史已经给过清晰的警告。1890年的麦金莱关税，是美国历史上最激进的保护主义政策之一，把平均关税提高到接近50%。短期内确实让部分制造业企业得到喘息，但代价是国内物价飙升，消费者怨声载道。到了1892年大选，共和党在国会和总统选举中双双失利，麦金莱关税很快被废除。这种昙花一现的“保护”政策，最终既没能真正提升制造业竞争力，反而拖累了经济与民生。艾森豪威尔时代的“大规模移民驱逐行动”（Operation Wetback）也是类似的故事。1954年，美国政府以打击非法墨西哥移民为名，在边境和农场展开大规模清理。官方宣称驱逐了多达 110 万人，但历史学者认为实际被强制遣返者约为 30 万人。这场行动虽手段激进，但执行时间较短，没过两年，农业和建筑业立刻爆发严重用工荒，经济部门强烈反弹，行动不得不草草收场，且并未建立长期和系统的移民管理机制。
这两个案例说明得很清楚：关税和移民限制这种“猛药”，短期可能见效，但副作用极大，政治和经济成本都难以承受。今天特朗普政府再度重拾这两张老牌，和当年的逻辑几乎如出一辙，结果很可能也是一样：短命而无疾而终。
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打比方。想象一家工厂，机器老旧，效率下降。管理层不想着升级设备、提高生产率，而是盯着工人，把门口的临时工赶走，再对外来的零件加价收税。短期内，好像账面上多了点收入，但工厂的产能和竞争力没有任何提升，反而更脆弱。美国今天的处境，大体就是如此。
归根到底，经济增长需要的是创新、投资和人才。关税和移民限制，既没有鼓励企业提高效率，也没有帮助培养更多劳动力，反而在某种程度上与这三者背道而驰。靠这两招硬撑，美国经济或许还能维持一时的繁荣，但长远看风险不小。
【1】JP Morgan Asset Management. Eye on the Market – September 2, 2025.
【2】U.S.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 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 historical data cited in Eye on the Market (2025).
【3】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United States: Staff Concluding Statement of the 2025 Article IV Mission.
来源：慧眼速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