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懂法语?”,只是一句话,我的营长未婚夫如遭雷击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04 16:32 1

摘要:我妈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江毅碗里,肥肉颤巍巍的,像我那颗不安的心。

引子

我妈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江毅碗里,肥肉颤巍巍的,像我那颗不安的心。

“小江啊,多吃点,看你最近带兵训练,人都瘦了一圈。”我妈的笑容堆在脸上,眼角的皱纹挤得更深了。

江毅是我谈了三年的未婚夫,营长,肩上扛着两杠一星,是我们这条老街坊里最有出息的年轻人。他腰杆笔直,吃饭时都带着一股军人的利落劲儿。

“谢谢阿姨,您做的菜最好吃了。”他嘴上应着,筷子却只是在碗里扒拉着米饭,那块肉动都没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对劲。

从他今天进门起,我就感觉到了。他眼神有点飘,不像平时那样稳稳地看着你,倒像是在躲着什么。他手上的薄茧比上次见面时更厚了,虎口那里还有一道新划的口子,应该是训练时留下的。这些细节,我看得比谁都清楚。

我们家是标准的老破小,六十平的房子住了三口人。客厅的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声响,墙角的旧电视正放着晚间新闻,一个女声播报着国际动态。

“……下面插播一条特别报道,三个月前在西非执行维和任务的我国医疗分队,今日载誉归来。记者采访了本次任务中表现突出的军医苏晴女士……”

电视画面一转,出现一张清秀又坚毅的脸。那女人穿着迷彩服,背景是黄沙和临时搭建的帐篷。她对着镜头,眼神明亮,讲述着救援中的惊险时刻。

我妈感慨道:“哎哟,这女娃子真不简单,长得也俊。”

我没作声,只是用余光瞥着江毅。

他整个人僵住了,像一尊石雕,筷子悬在半空,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吞咽声。

这反应太不正常了。

我内心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得我喘不过气。他认识这个叫苏晴的女人?可他从未提起过。他的圈子简单,除了部队就是我家,我以为我对他了如指掌。

> 我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反应,是藏不住的。江毅不是演员,他此刻的震惊和慌乱,比任何语言都更真实。这感觉糟透了,就像自己精心打理的菜园子,一夜之间被人闯进来,踩得乱七八糟,而你连闯进来的是谁都不知道。

电视里,记者问苏晴,任务中最难忘的是什么。

苏晴沉默了几秒,眼眶微微泛红,她对着镜头,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轻轻说了一句外语。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我们家这小小的客厅。

字幕适时地打了出来,但我没看。

因为我听懂了。

大学时,我为了考研,辅修过两年法语。虽然毕业后在区图书馆做管理员,再没用过,但一些简单的句子还烙在脑子里。

她说的是:“Mon amour, n'oublie pas notre promesse.”

——我的爱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下意识地看向江毅。

就这么一句话。

我的营长未婚夫,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如遭雷击。

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痛苦,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我妈被他吓了一跳:“小江,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

“你听得懂法语?”

第1章 那通电话

江毅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和我对上。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震惊、慌乱、试图掩饰,最后都化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默。

“我……我听不懂。”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生了锈的铁门,“就是……被电视里那场面……有点感触。”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连我妈都看出了不对劲。

“感触?感触能把筷子都吓掉了?”我妈一边弯腰去捡筷子,一边嘀咕,“你这孩子,今天魂不守舍的。”

我没再追问。在饭桌上,当着我妈的面,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有些事,需要两个人关起门来,一点点撕开。

> 我心里那根叫“怀疑”的刺,已经扎进了肉里。我知道,今晚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爱情这东西,就像一件白衬衫,沾上一点污渍就格外显眼。我不是不信他,我只是不信他此刻的表情。那不是一个军人看到战地画面的感触,而是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秘密被戳破时的惊慌。

这顿饭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草草结束。

江毅说部队有急事,要马上回去。我妈留他,他执意要走。我送他到楼下。

老旧小区的路灯昏黄,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夏夜的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在脸上黏糊糊的。

“江毅,”我站定,看着他,“那个女军医,你认识?”

他躲开我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双擦得锃亮的军靴上沾了一点灰尘。

“不认识。”他回答得很快,快得像是在背台词。

“不认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变的冷意,“不认识,你会是那个反应?”

“林岚,”他终于抬头看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和疲惫,“那是部队的事,很复杂,你别多想,好吗?”

又是这句话。

“部队的事”。这四个字像一道铜墙铁壁,把他和我隔绝在两个世界。以前我信,因为我爱他,敬佩他,觉得他的世界是我无法企及的神圣。可现在,这四个字听起来,更像一个借口。

> 我的心像被泡进了冰水里,一点点变凉,变硬。我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我只是想要一个坦诚的伴侣。婚姻是什么?不就是两个人把各自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摊开来,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吗?如果他心里有一块地方,是我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区,那我们还怎么走一辈子?

“好,我不问。”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法语?”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揪着这个细节不放。

“我……我不会。”他还在嘴硬。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江毅,我大学辅修过法语。那句话的意思是‘我的爱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又白了。在昏黄的路灯下,那张英俊的脸庞上血色尽褪。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是此刻最震耳欲聋的回答。

我突然觉得很累,一种从心底里泛上来的疲惫。

“你走吧。”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挣扎。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蚊子在我腿上叮了好几个包,又痒又疼。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哗的。

“吵架了?”她头也不回地问。

“没有。”

“别嘴硬了,妈是过来人。”她关了水龙头,用围裙擦了擦手,“小江是个好孩子,踏实,有责任心。男人嘛,有时候有点自己的事,别逼得太紧。”

我没说话,走进自己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闷,我打开窗户,楼下邻居夫妻吵架的声音、孩子哭闹的声音、街上汽车开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电视里那张脸,那句法语,和江毅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的爱人……”

“我们的约定……”

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约定?什么约定?

我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军医 苏晴”四个字。

信息不多,大部分都是关于这次维和任务的报道。其中一篇报道里提到了她的单位:解放军总医院第九医学中心。

我盯着那行字,心里一个念头疯长。

第二天是周六,我不用上班。

我跟妈说和同事出去逛街,然后一个人坐上了去北京的早班高铁。

我们这个城市离北京不远,高铁一个半小时就到。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江毅。我只是想去看看,或者说,去证实一些什么。

第九医学中心在西四环,我倒了两趟地铁才到。站在宏伟的医院大楼前,我突然有些胆怯。我就像一个偷窥者,试图去窥探一个不属于我的秘密。

我能问什么呢?

“你好,我找苏晴医生,我想问问她和我未婚夫是什么关系?”

这太可笑了。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门诊大厅里转悠,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很忙,没人会理会一个眼神迷茫的外地人。

正当我准备放弃,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我在大厅的专家介绍栏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苏晴,心胸外科副主任医师。照片上的她比电视里更显知性,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周六上午专家门诊。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上午十点半。她的门诊还没结束。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径直走到挂号处。

“挂一个心胸外科苏晴医生的号。”

“满了,苏主任的号要提前一周预约。”窗口里的小护士头也不抬。

“麻烦您,我……我从外地来的,情况很急。”我急得手心冒汗。

“再急也没办法,规定就是规定。”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是找我吗?”

我猛地回头。

苏晴就站在我身后。她穿着白大褂,摘了口罩,脸上带着一丝询问的疲惫。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高一些,眼神很干净。

我张了张嘴,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她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她似乎,认出了我。

或者说,她认出了我这张脸背后,所代表的身份。

“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它在微微发抖。

她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你等我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病人。”

她转身离开,白大褂的衣角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江毅。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接听。

“岚岚,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很急。

“我在外面。”

“你是不是……去北京了?”

我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说:

“林岚,你别去找她!算我求你了!你现在马上回来!”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也像一把火,点燃了我心底最后的一丝理智。

他越是这样,就越证明,这里面有天大的秘密。

我挂了电话。

第2章 那张旧照片

医院顶楼的天台,风很大,吹得人脸颊生疼。

苏晴脱下白大褂,里面是一件简单的蓝色衬衫。她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她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攥紧了手里的帆布包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苏医生,我叫林岚,是江毅的……未婚妻。”我说出“未婚妻”三个字时,心里一阵发虚。

苏晴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转过头看我,目光坦然而直接。

“我知道。”她说,“我在江毅的朋友圈里,见过你的照片。”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是微信好友。江毅的朋友圈对我都是三天可见,我以为对所有人都是。原来,我不是那个例外,她才是。

“所以,你们很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咄咄逼逼。

“我们是战友。”她回答,言简意赅。

“只是战友吗?”我追问,“战友会在电视采访里,说一句‘我的爱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看到她的肩膀垮了一下,那层故作坚强的外壳,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药盒,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没有喝水,直接干咽了下去。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那句话,不是对江毅说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飘忽,“那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 我不信。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在撒谎。或者说,她在隐瞒更重要的部分。她的眼神,她吞药的动作,她提起“另一个人”时那一闪而过的痛苦,都像是一块块拼图,但我手里没有能把它们拼起来的线索。我感觉自己像个在浓雾里摸索的人,隐约看到前方有东西,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另一个人是谁?”

“我的丈夫。”苏晴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随时会被风吹散,“他也是军人,和江毅是战友。他在那次维和任务中……牺牲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牺牲了?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是她的前男友,是她的暗恋对象,甚至是有妇之夫。唯独没有想过,他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那句法语……”

“是我丈夫教我的。他是法语翻译。”苏晴的眼圈红了,“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在采访里说出来,只是为了纪念他。”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江毅的失态,是因为看到了牺牲战友的遗孀,听到了那句熟悉的临终遗言,勾起了他的创伤应激反应。

他不是背叛我,他只是在悲伤。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我。我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用自己狭隘的猜忌,去揣度一个英雄的痛苦。

“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我误会了。对不起。”

“不怪你。”苏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知者不罪。”

天台上的风更大了,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伸手将碎发捋到耳后,我无意中瞥见了她的手。她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铂金戒指,在阴沉的天色下,依然泛着柔和的光。

那是婚戒。她还戴着。

“那……江毅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还求我不要来找你?”

苏晴沉默了。

她又开始眺望远方,仿佛那片钢筋水泥的森林里,藏着所有答案。

“因为那个约定。”她过了很久才说,“那个约定,不仅是我的,也是江毅的。”

“什么约定?”

“我丈夫临终前,把我和我儿子,托付给了江毅。”

我的心跳,再一次停止了。

托付。

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词。

“他让江毅……照顾我们母子。”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江毅答应了。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承诺。所以,他觉得对你有亏欠,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原来是这样。

不是爱情,是责任。是比爱情更沉重,更无法挣脱的,战友之间的情义。

我突然明白了江毅所有的反常。他的沉默,他的躲闪,他的欲言又止。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被一个沉重的承诺压得喘不过气。他像一个背着巨石的人,既想往前走,拥抱我,又怕身上的石头会砸伤我。

> 我的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团,又酸又胀。我气他,气他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不肯把这份沉重分一半给我。但更多的是心疼。这个男人,他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身上,他以为这是对我的保护,却不知道,这种隐瞒,才是最伤人的刀。我爱的,不就是他这份顶天立地的担当吗?可当这份担当变成我们之间的隔阂时,我却不知所措了。

“他……他经常去看你们吗?”我问。

“嗯。每个月休假,都会过来。给孩子带玩具,给家里修水管,换灯泡。”苏晴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是个好人,是个守信的男人。”

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那感觉就像,我的东西被别人分走了一半,而我连知情权都没有。

我们又沉默了很久,直到天台的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探出头来:“苏主任,下午的手术马上要开始了。”

“知道了。”苏晴应了一声。

她转过身,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同情。

“林小姐,江毅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别因为这件事,和他生了嫌隙。他承受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天台上,吹了很久的风,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我坐高铁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一开门,就看到江毅坐在我们家那张小小的沙发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熟悉的军绿色帆布包,是他的。

我妈在旁边陪着,脸色也不太好。看到我回来,她如释重负。

“你可算回来了,小江等你一下午了。”

江毅猛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

“岚岚,你……你都见过了?”他问,声音里满是紧张。

我点了点头。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不该瞒着你。”

我没说话,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打开了他的帆布包。

里面是几件换洗的军装,一个刮胡刀,还有……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相框。

我拿起那个相框。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是三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得一脸灿烂。背景和电视里一样,是西非的黄沙。

左边的是江毅,那时候的他比现在更黑,更瘦,也更青涩。

右边的男人很英俊,眉眼间和苏晴有几分相似,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应该就是苏晴的丈夫。

而中间,被他们两个夹着的,是一个女孩。

她扎着马尾,笑得眉眼弯弯,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

那不是苏晴。

那是我。

是我大学毕业时,江毅带我去部队玩,我们一起拍的照片。这张照片,我也有,就放在我床头的相册里。

可为什么,这张合影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

我仔细看去,才发现不对劲。照片上的背景,那黄沙,那帐篷,分明是维和营地。我根本没去过非洲。

这张照片,是合成的。

他们把我的头像,P在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体上。

一阵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第3章 那个陌生女人

我的手指捏着那张照片,指尖冰凉。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妈大概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悄悄地回了自己房间,还把门带上了。

只剩下我和江毅,以及我们之间那张诡异的合成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很平,平得像一潭死水,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江毅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整夜没睡。他看着我手里的照片,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晴说,她丈夫牺牲了。你答应他,照顾她们母子。”我慢慢地说,像是在复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可这张照片,又算什么?”

我把照片递到他面前。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用我的头,换掉她的脸?”

我的质问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向他。

他终于崩溃了。

这个一米八几的硬汉,在我面前,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

我认识他三年,从未见他如此脆弱。他流过血,受过伤,但从未流过泪。

可我此刻,心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说话啊!”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江毅,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让我嫁给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吗?”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不是的!岚岚,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我爱的人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那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我甩开他的手,情绪也有些失控。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她叫……叶楠。是……是苏晴丈夫的妹妹。”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又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人。就像剥洋葱,我以为剥到了核心,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层,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让我流泪。江毅的世界,对我来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我拼命地想走进去,却一次次地在岔路口迷失方向,找不到那个叫“真相”的出口。

“她人呢?”

江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移开目光,不敢看我。

“她也牺牲了。”

又是牺牲。

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一次性告诉我!”我的耐心已经耗尽。

江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次维和任务,情况比新闻报道的要复杂得多。我们遭遇了一次武装袭击。苏晴的丈夫,我的好兄弟李默,为了掩护医疗队撤离,牺牲了。而叶楠……她当时是医疗队的志愿者,也在那次袭击中……为了救一个孩子,没能跑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呆住了。

“那……这张照片……”

“叶楠……她……她一直很喜欢我。”江毅的声音更低了,“从我们还在军校的时候就认识了。但我一直只当她是妹妹。我去维和前,她跟我表白,我拒绝了。我告诉她,我有未婚妻了,就是你。还给她看了你的照片。”

“袭击发生后,我们整理遗物时,在她的日记本里,发现了这张照片。”江毅指着那张合成照,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自己P的。她大概是想……如果当初我接受了她,陪她去维和的人,就是她了。”

我看着照片上我那张笑得无忧无虑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因为爱着我的未婚夫,把我当成了假想中的自己,最后葬身异国他乡。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你看到苏晴,听到那句话,不只是因为李默,更是因为叶楠?”我问。

他痛苦地点了点头。

“李默临终前,把苏晴母子托付给我。叶楠的父母,年事已高,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我……我答应替叶楠,照顾他们。”

两个承诺。

像两座大山,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

“你之所以不敢告诉我,是怕我觉得叶楠的死,和我有关系?怕我胡思乱想?”我终于理清了这团乱麻。

“是。”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岚岚,对不起。这件事太沉重了,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叶楠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是我没有处理好。”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看着他因为自责而微微佝偻的背。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怀疑、委屈,都像潮水一样退去了。

只剩下心疼。

铺天盖地的心疼。

> 他是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能扛下所有风雨。他想为我撑起一片晴天,却不知道,我想要的,是和他一起站在风雨里。他把我看成需要被保护的瓷娃娃,却忘了,我也是个能扛事的成年人。这份沉重的善意,差点就成了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一僵,然后,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他哭了。

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在我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哭了。

“江毅,”我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那身笔挺的军装,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告诉我。好的,坏的,我陪你一起扛。”

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他告诉我李默是个多么优秀的军人,告诉我叶楠是个多么善良开朗的女孩。他还告诉我,他每个月寄给苏晴母子和叶楠父母的钱,都是从他那点津贴里省下来的。他为了多省点钱,戒了烟,好几年没买过一件新便服。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见我,都穿着那几件半旧的T恤。我以前还笑他,说一个营长穿得像个大学生。

原来,他的节俭,是为了别人。

“情义重于利益”,书本上的六个字,被他用最朴素的方式,践行着。

天快亮的时候,他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给他盖上毯子,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早上,我妈起床,看到睡在沙发上的江毅,又看看我,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进了厨房,熬了一锅小米粥。

吃早饭的时候,我对我妈说:

“妈,我想把咱们准备买婚房的钱,先拿出来一部分。”

我妈愣住了:“干啥?那钱可不能动!”

“我想……先借给江毅。”我看着江毅,他正惊讶地看着我,“他有两个战友的家庭,需要帮助。”

我妈的脸色沉了下来。

“岚岚!你是不是傻?哪有还没结婚,就倒贴钱的道理?他那些战友,部队不管吗?国家不管吗?”

“妈,部队和国家有补偿,但生活是长久的。他不是倒贴,他是讲情义。”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妈,“我嫁给他,不只是嫁给他这个人,也是嫁给他的情义和担当。”

“你……”我妈气得说不出话。

“阿姨,您别生气。”江毅连忙开口,“这钱我不能要。这是我的责任,我自己能解决。”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打断他,“从今天起,也是我的责任。”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我们身上。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都消失了。

第4章 尘封的信(第三人称视角)

政治部办公室里,空调的冷风开得很足,但张政委还是觉得有些燥热。

他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江毅,把手里的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张政委的嗓门很大,震得桌上的笔筒都嗡嗡作响,“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组织,也瞒着你对象!要不是林岚那姑娘昨天给我打电话,我还蒙在鼓里!”

江毅低着头,像个挨训的新兵,一声不吭。

昨天下午,他接到了张政委的电话,电话里,张政委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让他今天一早无论如何要来一趟。他当时就猜到,事情瞒不住了。

林岚去找了张政委。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又慌又暖。慌的是,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家丑”被揭开了。暖的是,他的姑娘,没有选择放弃他,而是选择了一种更成熟的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张政委是江毅的老领导,也是李默的恩师。李默和叶楠牺牲后,后续的抚恤工作,一直是张政委在跟进。

“你以为你是谁?超人吗?”张政委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李默的嘱托,叶楠家的困境,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这是我们整个部队的责任!你每个月从工资里抠出两千块钱,一家一千,你以为这是长久之计吗?你自己呢?婚房不买了?日子不过了?”

“政委,我……”

“你什么你!”张政委打断他,“我问你,你跟林岚那姑娘,说清楚了?”

江毅点了点头:“说清楚了。她……她没怪我。”

提到林岚,江毅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和愧疚。

“她不但没怪我,还说要拿出买房的钱,帮我一起……”

“胡闹!”张政委一拍桌子,“这是部队欠下的情义债,怎么能让你对象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背?传出去,我们部队的脸往哪儿搁!”

张政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停下脚步,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江毅。

“这是叶楠的遗物。当时情况紧急,很多东西都就地处理了。这是她牺牲后,战友从她宿舍里找到的,一直放在我这里。”

江毅接过文件袋,入手很沉。

他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几样东西。

一本厚厚的日记,封面是淡蓝色的,已经有些卷边。

一个磨损了的MP3,还连着一副白色的耳机。

还有一沓信。

信封都有些泛黄,邮戳的地址各不相同,有的是军校,有的是边防哨所,但收信人的名字,都是同一个:江毅。

江毅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信,他一封都没收到过。

“这……”

“这些信,叶楠那丫头,一封都没寄出来。”张政委叹了口气,“她每次写完,就自己收起来了。她说,怕打扰你。这傻丫头啊……”

江毅的手颤抖着,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的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愿你前程似锦,一生平安。即使,你的未来里,没有我。”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随手抽出一封信,打开。

“江毅哥:

今天是你去边防的第108天。我们这里下雪了,好大的雪。我听李默哥说,你们那里的冬天更冷,滴水成冰。你一定要多穿点衣服,别生病了。

上次给你织的围巾,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我手笨,织得不好看,你别嫌弃。

今天在图书馆看书,看到一句话,‘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你了吧。所以,我选择克制。我把对你的喜欢,都写在信里,但不寄给你。这样,你就不会有负担了。

……

祝好。

叶楠”

另一封。

“江毅哥:

李默哥和苏晴姐订婚了!真为他们高兴。苏晴姐那么温柔,李默哥以后肯定是个妻管严,哈哈。

他们问我,什么时候也找一个。我说,我心里有人了,他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保家卫国。

他们都笑我。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你给我看你未婚妻的照片了,她叫林岚,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很甜。是个好姑娘,和你很般配。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是……只是想在这里,偷偷地喜欢你一下下。就一下下。

……

祝你和她,幸福。

叶楠”

江毅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他从不知道,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叫他“江毅哥”的女孩,内心藏着这样深沉而卑微的爱。

她把所有的爱意和思念,都锁进了这些永远寄不出去的信里。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的幸福,成全着他的爱情。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张政委递给他一张纸巾。

“那丫头,是个好姑娘。”张政委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她申请去维和,也是受了你的影响。她说,她也想成为像你一样,对国家有用的人。”

江毅紧紧地攥着那些信,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他想起了叶楠牺牲那天。

武装分子冲进了营地,到处都是枪声和爆炸声。他负责带队突围,叶楠是志愿者,本该在第一批撤离名单里。

可她为了回去救一个被吓傻的当地孩子,逆着人流冲了回去。

然后,一颗流弹……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冲过去抱起她时,她看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江毅哥,别告诉我爸妈……我怕他们……难过……”

她还说:“替我……跟林岚姐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她到死,都觉得是自己打扰了他和林岚。

江毅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一个军人的眼泪,不是因为身体的伤痛,而是因为心中那份无法偿还的情义,和那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愧疚。

张政委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劝阻。他知道,江毅需要一次彻底的宣泄。

哭了很久,江毅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擦干眼泪,把那些信和日记,小心翼翼地重新装回文件袋。

他站起身,对着张政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政委,谢谢您。”

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迷茫和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5章 一顿家常饭

我是在我们家楼下的菜市场找到我妈的。

她正跟卖豆腐的王阿姨为了一毛钱争得面红耳赤,这是她每天的必修课。勤俭持家,爱占点小便宜,又爱面子,这就是我妈,一个典型的中国式母亲。

“妈。”我走过去,从钱包里抽出五块钱递给王阿姨,“不用找了。”

王阿姨眉开眼笑地收了钱,我妈却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钱多烧的啊?本来四块五,你给五块!”她一边把豆腐装进布袋里,一边数落我。

“妈,我有事跟你说。”我拉着她走到一边没人的角落。

“啥事神神秘秘的?”

“我想好了,婚房的钱,先不动。但是,我想把我这些年存的工资,拿出来。”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大学毕业后就在图书馆上班,工资不高,一个月四千多,但我吃住都在家里,花销小,这些年也攒下了小十万块钱。

我妈愣住了:“你……你来真的啊?”

“妈,江毅他不是外人。”我耐心地解释,“他扛着的是两条人命换来的责任。我既然选了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硬撑着。那不是过日子,那是受刑。”

我把叶楠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妈。当然,隐去了那张合成照片和那些没寄出的信,我怕她想多了,又节外生枝。

我妈听完,沉默了很久。

她这个年纪的人,经历过苦日子,最重情义。

“那……那两个家庭,现在怎么样?”她问。

“一个在农村,靠种地为生,老人身体不好。一个在城里,苏医生一个人带着孩子,也很辛苦。”

我妈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这丫头,心眼实诚,像你爸。”她拍了拍我手背,“行吧。钱是你自己挣的,你自己做主。但是,妈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帮人可以,不能把自己家底都掏空了。过日子,还得细水长流。”

我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妈,谢谢你。”

“谢啥。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呢。”她嘴上埋怨着,眼角却有了笑意。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大桌子菜。红烧肉,可乐鸡翅,清蒸鲈鱼,都是江毅爱吃的。

江毅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果篮,人看着比前几天精神了不少,眼睛里的红血丝也退了。

“叔叔阿姨,我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我妈接过果篮,把他让了进来,“快洗手吃饭。”

饭桌上,气氛比上次好了太多。

我爸话不多,但主动给江毅倒了杯酒。

“小江,岚岚都跟我说了。”我爸端起酒杯,“别的我不多说,就一条,你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我闺女,没看错人。”

江毅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叔,您放心。我这辈子,一定对岚岚好。”

我妈在旁边看着,也偷偷抹了抹眼角。

吃完饭,我爸妈很识趣地借口出去遛弯,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江毅帮我一起收拾碗筷。小小的厨房里,两个人挨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我今天,去见了张政委。”他一边洗碗,一边说。

“他……没批评你吧?”我有些担心。

“批评了。”他笑了笑,“骂得我狗血淋头。不过,也让我彻底想通了。”

他擦干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就是那天他在张政委办公室拿到的那个。

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餐桌上。

日记,MP3,还有那沓厚厚的信。

“这是叶楠的遗物。”他看着我,眼神无比坦诚,“我想,你应该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本日记。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江毅穿着军校制服的寸照,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

里面记录了一个女孩所有的心事。她对江毅的崇拜,暗恋的酸涩,看到他有未婚妻时的失落,和最后自我成全的祝福。

字里行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和嫉妒。

我看到了那个叫叶楠的女孩,她善良,勇敢,爱得卑微而纯粹。

她不是我的情敌。

她只是一个,爱错了时间,却没有爱错人的,好姑娘。

看到最后,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江毅递给我一张纸巾。

“对不起,岚岚。我不该瞒着你,让你承受这些。”

我摇了摇头。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怀疑你。”我抬起头,看着他,“江毅,谢谢你让我认识了她。”

他把那些信和日记,小心翼翼地收好。

“我想,把这些东西,亲手交给叶楠的父母。”他说,“他们有权利知道,他们的女儿,是个多么优秀,多么值得骄傲的人。”

“我陪你一起去。”我握住他的手。

“还有,”他顿了顿,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我的钱都交给你管。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承诺。”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看他。

这张卡里,可能没有多少钱。但它代表的,是一个男人最彻底的信任和托付。

它比任何钻戒,都更贵重。

>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才真正地成了一个“我们”。不再有秘密,不再有隔阂。他的过去,我参与。他的未来,我奉陪。家庭的意义,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而是两颗心,愿意为对方,承担起整个世界。理解的力量,就像这顿家常饭,看似平淡,却能抚平所有的伤痕,温暖所有的岁月。

我没有收那张卡。

我把它推了回去。

“卡你拿着。但我会开一个我们俩的联名账户。以后,我们每个月,一起往里面存一笔钱。专门用来帮助他们。”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了。

“就叫,‘情义基金’,怎么样?”

第6章 平凡的尊严

叶楠的老家,在邻省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我们坐了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又转了一个多小时的班车,才到那个叫“青山镇”的地方。

小镇很破旧,路面坑坑洼洼。我们按照地址,找到了叶楠的家。那是一栋两层高的自建房,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他背有点驼,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他应该就是叶楠的父亲。

“你们是?”老大爷眼神有些浑浊,警惕地看着我们。

“大爷,您好。我们是江毅和林岚。”江毅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是……叶楠的朋友。”

听到“叶楠”两个字,老大爷的身体明显一震,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光。

“你们……你们是楠楠的战友?”

“是。”

老大爷把我们让进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几件老旧的家具,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正是叶楠。

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里屋走出来,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簸箕,里面是刚剥好的豆子。她应该就是叶楠的母亲。

“老头子,谁来了?”

“是楠楠的战友。”

老太太手里的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豆子撒了一地。她快步走过来,抓住江毅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你……你就是小江吧?楠楠信里,总提起的那个……江毅哥?”

江毅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阿姨,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了两位老人面前。

我也跟着跪了下来。

两位老人慌了,连忙来扶我们。

“使不得,使不得!孩子,快起来!”

那个下午,江毅把叶楠的日记和那些信,交给了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戴着老花镜,一页一页,一封一封地看。他们没有哭,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打湿了那些泛黄的纸张。

从那些文字里,他们第一次,真正走进了女儿的内心世界。他们知道了女儿的爱恋,女儿的挣扎,和女儿最后的选择。

“我这傻闺女啊……”叶爸爸摘下眼镜,用粗糙的手背抹着眼泪,“她怎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啊……”

“她怕你们担心。”江毅说。

叶妈妈把那本日记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自己的女儿。

“好孩子,她是个好孩子。”她喃喃地说,“我们不怪你,孩子。我们知道,她是自愿的。她是为了救人。她是我们老叶家的骄傲。”

两位老人的通情达理,让我们心里更加难受。

我们陪着两位老人,吃了一顿晚饭。饭菜很简单,就是地里种的青菜,和自家做的腊肉。但我们吃得,心里很暖。

临走前,我把一张存折塞到叶妈妈手里。

“阿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密码是叶楠的生日。以后,我们每个月都会往里面存一笔钱。不多,就当是我们替叶楠,孝敬你们的。”

叶妈妈执意不收,推搡了半天。

最后,叶爸爸开口了。

“收下吧,老婆子。”他看着我们,眼神里是感激,“这不是钱,这是孩子们的情义。我们收下,楠楠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从叶家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镇上没有路灯,只有家家户户透出的灯光。我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能闻到泥土和稻花的香气。

“谢谢你,岚岚。”江毅突然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陪我来。也谢谢你,理解我。”

我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

“我们是夫妻啊。”

虽然还没领证,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一辈子的家人。

回到家,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江毅回了部队。我每天按时去图书馆上班。

图书馆的工作很枯燥,整理书籍,录入信息,给读者办理借阅。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但我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看待这份工作。

我把每一本被还回来的书,都用酒精棉仔细擦拭封面,抚平卷起的书角。

我把那些破损严重的旧书,用专业的胶水和纸张,一点点地修补好,让它们重获新生。这门手艺,是我跟馆里一位快退休的老师傅学的。他修了一辈子书,他说,每一本书,都有它的尊严。

我开始觉得,我的工作,也很有意义。

我不是在整理书,我是在守护知识,守护文化,守护一个个平凡人精神世界里的光。

这,就是平凡中的尊身。

就像那位修了一辈子书的老师傅,就像把菜市场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清洁工,就像江毅,用生命守护着国家的安宁。

我们都是普通人,做着普通的事。但只要我们用心去做,这份普通,就有了不平凡的价值。

一个月后,苏晴带着她的儿子,来到了我们这个城市。

是我邀请她来的。

我想让她看看,江毅生活的地方,也想让她认识一下,江毅将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苏晴的儿子叫聪聪,七岁,很瘦,很腼腆,眉眼间很像照片上李默的样子。

他一直躲在苏晴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我蹲下身,从背后拿出一个变形金刚的模型。

“聪聪,你好。我是林岚阿姨。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聪聪的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不敢接。

苏-晴摸了摸他的头,鼓励道:“聪聪,谢谢阿姨。”

聪聪这才伸出小手,接了过去,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阿姨。”

那天,我带着他们母子,逛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城市。去了公园,去了动物园。

晚上,就在我们家,我妈做了一桌子菜。

饭桌上,苏晴很拘谨。

我妈却很热情,一个劲儿地给她和聪聪夹菜。

“苏医生,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和江毅,都是你的亲人。”

苏晴的眼圈红了。

她端起面前的果汁,站了起来。

“阿姨,林岚,我……我敬你们一杯。”她声音哽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替李默,给了我一个家。”

第7章 最好的约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秋天。

我和江毅的婚期,定在了国庆节。

婚礼很简单,就在部队的招待所办了几桌。来的都是最亲的家人,和江毅的战友。

张政委是我们的证婚人。

他站在台上,看着我们,感慨万千。

“江毅,林岚。”他说,“我看着你们一路走来,经历了误会,也经历了考验。你们用信任和理解,化解了所有的隔阂。你们让我看到了,当代年轻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情义,担当,和一颗懂得感恩的心。”

“婚姻是什么?婚姻不是1+1=2,而是0.5+0.5=1。是两个人,都愿意削去自己一半的个性和棱角,去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家。”

“我希望你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能永远记住今天。记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互相扶持,互相信任,走完这一生。”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看着身边穿着笔挺军装的江毅,他也正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知道,我们做到了。

我们把两份沉重的责任,变成了一份共同的守护。

婚礼结束后,我们没有去度蜜月。

我们用攒下来的钱,加上我之前准备拿出来的那笔钱,在青山镇,给叶楠的父母,买了一套小小的商品房。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有电梯,有暖气,小区环境也好。离县医院也近。

我们把两位老人从那个破旧的自建房里接了出来。

搬家那天,叶妈妈拉着我的手,眼泪就没停过。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为我们做的,太多了。”

“阿姨,这是我们该做的。”我说。

安顿好叶家父母,我们又去了苏晴那里。

苏晴已经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慢慢走了出来。她在我们城市的医院,找到了新的工作,也是心胸外科。聪聪也转学到了这里的小学。

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忙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看起来,比我第一次见她时,气色好了很多。

“你们来啦。”她笑着,给我们倒水,“快坐。”

聪聪放学回来,看到江毅,不再像以前那么胆怯,会主动跑过来,叫一声“江毅叔叔”。

江毅把他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客厅里充满了孩子清脆的笑声。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里,暖暖的。

> 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结局。逝者已矣,但生者,带着他们的爱和希望,努力地生活着。江毅的承诺,不是一个人的苦苦支撑,而是变成了一群人的相互温暖。我们没有忘记过去,但我们更懂得珍惜现在,和创造未来。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婚姻,不是束缚,而是两个人,一起去承担更多的责任,拥抱更大的世界。

晚上,我们告辞的时候,苏晴送我们到楼下。

“林岚,”她叫住我,“谢谢你。”

“又说谢谢。”我笑,“我们是一家人。”

“不。”她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我,“我是替叶楠,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江毅幸福。也谢谢你,替她,完成了她没能完成的孝道。”

“她也会这么做的。”我说。

我们都相信。

回家的路上,江毅一直牵着我的手。

“在想什么?”他问我。

“在想,我们真幸运。”我说。

“嗯。”他把我搂进怀里,“我也是。”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但靠在他怀里,我觉得无比温暖。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回到家,我看到桌上放着一封信。

是一封航空信,寄信人是苏晴。

我有些疑惑,她明明就在本市,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或者当面说就好了,怎么还写信?

我拆开信封。

信纸上,是苏晴娟秀的字迹。

“林岚,亲爱的妹妹: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聪聪,登上了去往法国的飞机。

请不要惊讶,也不要为我担心。这是我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李默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巴黎高等翻译学院进修。他说,那是所有学法语的人的圣殿。

现在,他去不了了。我想,替他去看看。

我去那边的一家医院,申请了一个为期两年的交流项目。我会带着聪聪,在那里生活两年。我想让他,也感受一下他爸爸最热爱的语言和文化。

做出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很难。因为这里,有你们,有我刚刚感受到的家的温暖。

但是,林岚,是你和江毅,让我明白了。真正的怀念,不是沉溺在过去,而是带着逝者的梦想,更好地活下去。

我不能永远活在李默和你们的庇护下。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要成为聪聪的榜样,让他知道,他的妈妈,和他的爸爸一样,是个坚强、独立的人。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怕当面说,我会舍不得,会动摇。

江毅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现在,我也该学着,自己扛起自己的生活。

那句法语,‘Mon amour, n'oublie pas notre promesse’。

李默的约定,是让我好好活着。

而我的约定,是让我自己,活出自己的精彩。

我想,这也是叶楠,想对你们说的。

替我,照顾好叶爸爸叶妈妈。

两年后,我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祝好。

爱你们的,

苏晴”

信纸的最后,还用一行小字,写着那句熟悉的法语。

只是这一次,后面多了一行中文翻译。

“我的爱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好好生活,便是最好的怀念。”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江毅从背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她会过得很好的。”他说。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窗外,月光明亮。

我知道,这世上,总有些情义,重于生命。

也总有些约定,需要用一生去守护。

而我和江毅,最好的约定,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守护着这份不平凡的情义,直到永远。

来源:英明果断光束nG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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