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没人知道,十六年前的我还有一个名字,张志勇,下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8 13:28 1

摘要:我变得愈发疑神疑鬼,夜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竖着耳朵听半晌,直到确认那只是猫窜过屋顶或风刮过窗棂,才能重新躺下,却再也难以入睡。

周志安的来访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涟漪持续扩散,不得平息。

我变得愈发疑神疑鬼,夜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竖着耳朵听半晌,直到确认那只是猫窜过屋顶或风刮过窗棂,才能重新躺下,却再也难以入睡。

淑珍的担忧写在了脸上。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在我假寐时,轻轻替我掖好被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几天后的傍晚,我正埋头清点账目,老潘突然碰了碰我胳膊,朝门外努努嘴。

“叔,你看那个人,晃悠半天了。”

我心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店门外街对面,一个穿着旧夹克、身形干瘦的男人正蹲在路边抽烟,眼神时不时瞟向我的店门。生面孔。

血液似乎瞬间涌向了四肢又猛地退潮,留下冰冷的恐慌。来了。是周志安安排的人?还是赵老四那边的人?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假装继续算账,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了那个人。他抽完烟,站起身,并没有过马路,而是慢悠悠地朝街尾走去,很快混入人流不见了。

虚惊一场?还是……踩点?

当晚的本地新闻头条,彻底击碎了我侥幸的念头。

“本台讯,公安部‘清网行动’持续深入,我市警方积极响应,运用最新科技手段,对历年重大刑事案件在逃人员进行重新梳理排查……其中就包括十六年前震惊本省的‘南州7·21入室抢劫杀人案’……警方发言人表示,科技的发展为侦破积案提供了新的利器,特别是人脸识别和大数据比对技术的应用,让追逃工作进入了新阶段……”

新闻画面里,那张熟悉的通缉令再次被放大展示,旁边甚至还配了一张电脑模拟的、嫌疑人年龄增长后的模糊画像。那画像的眼睛,似乎正穿透屏幕,冷冷地注视着我。

手里的遥控器“啪”地掉在地上。

“这案子还没破啊?”淑珍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瞥了一眼电视,“真是造孽。听说那家挺惨的,男人没了,孩子好像也受了刺激……”

她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人脸识别”、“大数据比对”、“年龄模拟”这些词像冰锥一样反复凿击着我的神经。

现代科技……他们终于用上了这个。

是啊,十六年了,科技日新月异。

我这张脸,就算变了模样,变了年纪,在机器的眼里,是否还能找出与过去那模糊影像千丝万缕的关联?

周志安的走访,是不是就是比对后的初步确认?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将我淹没。

夜里,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许久未用的旧木箱底层。

里面放着一些我以“潘明远”身份开始新生活时的旧物,最底下,用油布包着一沓薄薄的、几乎快要碎掉的纸币——那是赵老四塞给我的“跑路钱”,我一直没敢用,像留着一道溃烂的疮疤。

还有一把生锈的钥匙,是当年南州那个临时出租屋的钥匙。

我看着这些东西,仿佛看着张志勇的遗骸。

十六年的隐姓埋名,十六年的小心翼翼,可能就因为冷冰冰的技术进步,而彻底化为泡影。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脑子:跑!立刻!马上!像十六年前一样,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但我能跑去哪?哪里还有下一个“清河市”?哪里还能再遇到一个不嫌弃我一无所有、真心待我的林淑珍?晓雯怎么办?她的学业、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要跟着我亡命天涯,或者从此失去父亲?

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我。我发现自已早已失去了当年逃亡的勇气和体力,我被这十年安稳岁月驯化了,我被这个家拴住了。我……无处可逃。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没有准时开店门。我坐在黑暗的店里,直到阳光透过门缝刺疼我的眼睛。

我知道,结局正在以无法阻挡的速度逼近。

-

店门外的烟头又出现了。这次不止一个。

那个干瘦的男人也再次出现,不再是远远蹲着,而是进店买了一包最便宜的香烟。他付钱时,手指粗糙,眼神躲闪,却在我找零时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我的脸。

那一眼,让我如坠冰窟。那不是普通顾客的眼神。

下午,晓雯放学回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怎么了?”淑珍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

“没事。”晓雯低着头想回房间。

“雯雯!”我拉住她,声音因紧张而有些严厉,“到底怎么了?”

晓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委屈的眼泪掉下来,“放学路上……有几个小混混……说、说爸爸你……说你以前不是好人……说我们家的钱来路不明……”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们长什么样?还说了什么?!”我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自己都没察觉。

“疼……”晓雯哭出声。

淑珍赶紧拉开我的手,“明远!你弄疼孩子了!”她搂住晓雯,不满地看着我,“你冲孩子发什么火?肯定是那些小混混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吗?还是……有人开始散播消息了?那个干瘦男人?或者是戴帽子的?他们不是在试探我,而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我?逼我自乱阵脚?或者,是在警告我?

恐慌和愤怒像野火一样在我心里烧。他们怎么对我都可以,但不能动我的家人!不能碰我的女儿!

晚上,我彻底失眠了。黑暗中,我听着身旁淑珍均匀的呼吸,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我不能让晓雯和淑珍因为我受到伤害。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凌晨时分,我悄悄起身,开始翻找家里的存折、房产证(店里阁楼的)、还有一些现金。我把它们整理在一起,塞进一个旧背包里。然后又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银行密码和一些简短的交代。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把背包塞进衣柜最深处,感觉像是在准备自己的后事。

早晨,淑珍看着我一夜之间憔悴不堪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了。

“明远,你到底怎么了?”她声音发颤,“你这几天太不对劲了!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吗?我们是夫妻啊!”

我看着妻子担忧而痛苦的脸,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把十六年的噩梦,把所有的罪恶和恐惧,全都说出来。那沉重的枷锁,我快要背负不动了。

“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说出来,这个家就完了。她现在看我的眼神还会有关切,知道真相后,只会剩下恐惧和憎恶。

“是不是……店里生意出了问题?欠人钱了?”淑珍猜测着,握住我冰冷的手,“没事,大不了我们把店盘了,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我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喉咙哽咽,“没……没有。就是……就是最近太累了,有点心烦。”

淑珍显然不信,但她看着我痛苦的神情,没有再逼问,只是红着眼圈,轻轻抱了抱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的拥抱温暖而踏实,却让我感到了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这个家,这条我小心翼翼维护了十六年的船,终于还是被我过去的惊涛骇浪,撞击出了裂痕。而我知道,破裂,或许就在下一秒。

---

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有片刻的死寂。

连续两天,风平浪静。店外的烟头消失了,干瘦男人没再出现,连街上的警察巡逻似乎都减少了。淑珍试着像往常一样说笑,晓雯也渐渐从被骚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但这宁静,只让我更加窒息。像被按在水底,看着水面之上的平静,却知道氧气即将耗尽。

第三天下午,周志安又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那个在店外抽过烟的干瘦男人。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柜台下的一根金属管。

周志安的表情依旧温和,但眼神里多了些东西,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干瘦男人则低着头,眼神畏缩,不敢看我。

“潘老板,又来打扰了。”周志安开口。

“周警官……有事?”我的声音干涩。

“有点情况想向您了解一下。”周志安目光扫过旁边的老潘和正在写作业的晓雯,“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该来的终于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对老潘说:“你看一下店。”然后摸了摸晓雯的头,“雯雯,去里屋写作业。”

晓雯疑惑地看了看周志安,乖巧地抱起作业本进去了。

我带着周志安和那个干瘦男人走到店铺后面的小仓库。逼仄的空间里堆满了货物,空气浑浊。

“潘老板,这位你见过吗?”周志安指向干瘦男人。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面生。”

干瘦男人飞快地抬眼看我一下,又低下头。

“他姓赵,”周志安缓缓说道,“叫赵胜利。是南州人。”

“南州”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了我一下。我维持着面部肌肉的僵硬,“哦……是吗。”

“他前几天来报案,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周志安盯着我的眼睛,“关于你的,潘老板。或者说……关于张志勇的。”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他果然知道了!他们是一伙的!这是要来抓我了吗?!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夺路而逃的冲动,双腿肌肉紧绷。

“他说,”周志安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你手里,有他表哥赵铁柱——也就是通缉令上那个赵老四的消息。他说你欠他表哥一笔债,现在想找你讨回来。甚至……试图通过骚扰你女儿的方式。”

我猛地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警察的审讯?是……赵老四的表弟?来敲诈的?

巨大的转折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赵胜利这时抬起头,脸上带着点无赖相,声音尖细:“没错!我四哥当年跑路前跟我说过,他要是出了事,就来找你张志勇!你肯定知道他藏在哪!不然就是你把他害了,独吞了当年的钱!那钱也有我四哥一份!你得赔给我!”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巨大的、荒谬的 relief(缓解)感瞬间冲垮了我的紧张,紧随其后的是被勒索的愤怒!

不是警察!不是来抓我的!

是一个蹩脚的、想来敲诈勒索的混混!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凭着一点模糊的猜测和通缉令,就想来讹钱!

周志安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着我的反应,“潘老板,他说你原名叫张志勇,是十六年前南州7·21案的在逃嫌疑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猛地看向周志安。

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他到底相信了多少。

是在试探我吗?还是仅仅在例行公事地询问报案情由?

电光火石间,我做出了反应。

愤怒!我必须愤怒!一个被污蔑的守法公民应有的愤怒!

“放屁!”我猛地一拍旁边的货箱,发出巨大的声响,脸色因极致的情绪转换而涨红,“胡说八道!周警官!这是诬陷!敲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赵铁柱张志勇!我叫潘明远!清清白白在这儿开了十年店!街坊邻居谁不知道?!”

我指着赵胜利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一半是表演,一半是真的后怕和愤怒),“就因为他表哥是通缉犯,就想随便赖上我?还敢骚扰我女儿?!周警官!你们警察必须管管!还我一个清白!”

我的激烈反应似乎镇住了赵胜利,他瑟缩了一下,躲到周志安身后。

周志安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只是点了点头,拿出本子记录了一下,“潘老板,你别激动。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赵胜利,你说潘老板是张志勇,有什么证据吗?”

“我……我……”赵胜利支吾着,“我四哥当年说的……而且……而且他长得有点像通缉令上那个……”

“像?”我气得发笑,“通缉令上那个人多大?我多大?天底下像的人多了!周警官,你就凭他一句‘像’,就来怀疑我?”

周志安合上本子,“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潘老板与案件有关。赵胜利,你涉嫌敲诈勒索和骚扰他人,跟我回所里一趟吧。”他又看向我,“潘老板,打扰了。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你想起什么关于赵铁柱的线索,也请及时联系我们。”

他带着面如死灰的赵胜利走了。

我独自站在仓库里,浑身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瞬间湿透了衣背。

躲过去了……暂时躲过去了……

但周志安最后那个眼神,分明写着“并未完全采信”。他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而赵胜利的出现,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过去的那扇魔盒。潘明远就是张志勇这个猜测,已经像颗种子一样,被种在了警察的心里。

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更深入的调查?更先进的技术比对?

我知道,图已穷,匕已现。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周志安带着赵胜利离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比任何直接的指控都让我心惊胆战。

--

赵胜利被带走后,店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我知道,海底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周志安那双清亮敏锐的眼睛,总是在我脑海中浮现。他相信了吗?他还在查吗?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是在等待审判的囚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仔细复盘了周志安来的每一次细节,他看我的眼神,他问话的方式……越琢磨,越觉得他早已怀疑我,只是苦于没有实证。

赵胜利的愚蠢敲诈,反而可能间接提醒了他,让他将注意力更加集中在我身上。

不能再等了。

晚上,我拿出那个旧背包,把存折、房产证和纸条放在桌上。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几件简单的衣物。我不知道能去哪,但必须离开。至少,不能让他们在家里、在淑珍和晓雯面前把我抓走。那对她们太残忍。

“你要去哪?”

身后传来淑珍颤抖的声音。我猛地回头,她站在卧室门口,脸色苍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正看着我手里的行李包。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合理的音节。

“是因为那个警察?还是那个混混?”淑珍走过来,声音哽咽,“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到底是谁?”

最后那句话,她问得绝望而艰难。

我看着她,十六年的夫妻,十六年的温情与陪伴,此刻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谎言到了尽头。我再也无法欺骗这个与我相濡以沫的女人。

我颓然地放下行李,瘫坐在床边,双手捂住了脸。许久,黑暗中,我听到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响起:

“我是张志勇。”

五个字,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淑珍压抑的、破碎的吸气声。

我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如同忏悔一般,将十六年前那个夜晚的真相,那个困扰我半生的噩梦,断断续续地、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母亲的病,走投无路的绝望,赵老四的蛊惑,那个意外的灯亮,失控的扭打,喷溅的鲜血,逃亡的恐惧,还有这十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的愧疚和折磨。

我说完了。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淑珍站在那里,泪流满面,身体微微发抖。

她的眼神复杂得让我心碎,有震惊,有恐惧,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痛苦和……怜悯。

“所以……这十年……所有的安稳……都是假的?”她声音破碎。

“不!”我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和你的日子,和雯雯的日子,是真的!

是我这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我是张志勇,可我更是潘明远,是雯雯的爸爸,是你的丈夫啊!”

淑珍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摇着头,泪水纷飞,“你别碰我……我需要……我需要想想……”

她踉跄着冲出了卧室。

我独自留在房间里,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我知道,我说出来了,这个家,也彻底碎了。

那一夜,淑珍没有回卧室。我坐在黑暗中,一夜无眠。

天快亮时,我做出了决定。

自首。

为了淑珍和晓雯不再担惊受怕,为了不再让她们因我而承受流言蜚语甚至更坏的后果,也为了给那个十六年前被摧毁的家庭,一个迟到的、微不足道的交代。

我拿出周志安留下的警民联系卡,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号码。

“周警官,我是潘明远……或者说,张志勇。”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我想……投案自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周志安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在原地等着。我们马上到。”

放下电话,我走出卧室。淑珍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睛红肿,显然也是一夜未睡。晓雯的房门紧闭,应该还在睡梦中。

我们对视着,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我打电话了。”我说。

淑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很快,门外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店门外。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经营了十年的家,看了一眼我爱了十年也欺骗了十年的女人。

门被敲响了。

我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周志安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警察。他的表情严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张志勇?”

“是我。”我点了点头,伸出双手。

冰凉的手铐扣上手腕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解脱。十六年的逃亡,终于画上了句号。

我被带下楼,押上警车。周围有早起的邻居在围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警车启动前,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阁楼的窗户。窗帘后面,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

是淑珍。

警车开走了,载着我,驶向十六年前就该去的方向。

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法律的审判和漫长的囚禁。但我也知道,潘明远这十年努力活出的样子,或许能为我换来一点点救赎的可能。而那个藏在窗帘后的目光,或许,还会有一丝难以割舍的温情。

尘归尘,土归土。

张志勇的罪,终由潘明远来还。而潘明远这十年偷来的光,或许能稍稍照亮张志勇身后,那漫长的黑暗。

(完)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