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陪读，一张床垫引发的一次团建

摘要：新学期伊始，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刚刚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 ——搬家。不管是长期跟着孩子学校迁徙的家庭，还是像我这样百般不愿，却最终被逼踏出租房这一步的老母亲，都在忙着安排新家、倒腾行李。是的，在孩子升入初三毕业班的这个暑假，我决定租房陪读。

新学期伊始，不知有多少个家庭刚刚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 ——搬家。不管是长期跟着孩子学校迁徙的家庭，还是像我这样百般不愿，却最终被逼踏出租房这一步的老母亲，都在忙着安排新家、倒腾行李。是的，在孩子升入初三毕业班的这个暑假，我决定租房陪读。

朋友的孩子今年小升初，她分别在孩子小学低年级、高年级租过两次房子，这次孩子派位到了更远的初中，得继续租房。每一个觉得自己能单打独斗的老母亲在面对一片狼藉的家时，都会感觉无从下手也无从下脚，内心和房子一样混乱。朋友感慨： “你都不知道住三年能搞出多少东西。”

朋友也曾考虑过所谓日式搬家，全程不需户自己动手，搬家公司负责打包、搬运，能在新家还原并且做好收纳。但一分钱一分货，省心搬家的价格是普通搬家的好几倍。朋友最终决定： “浪费那个钱，不如使唤老公、儿子”。于是，本想置身事外、坐享其成的孩子爹只得回来帮忙，抱着IPAD想要在开学前最后一战的儿子也被勒令收拾自己的东西，并负责扔垃圾。一天从早到晚、三个人一起干活，12岁的小伙子上下四楼奔跑了15次，到了晚间所有的行李终于就位，垃圾全部清完，老楼没有电梯，孩子的运动量也已达成。朋友的经历给了我很大启发，凭什么只有老母亲一个人劳心劳力。

《小欢喜》剧照

我和队友都是很怕麻烦的人，区别是，我愿意为了获得一些便利或者好处去承担一些麻烦，他则为了避免麻烦宁愿什么也不做。队友学法律，讲究 “谁主张谁举证”，在生活里就是“谁想干啥谁张罗”，家里的事大多是我在张罗，因为是我自己“想干”，所以累死累活也没法抱怨。比如，我很喜欢旅游，所以安排行程、订酒店、火车票就都是我的事，孩子负责享受、偶尔抱怨，队友负责嘱咐大家注意安全。再比如，租房是我的主意，所以联系中介、签合同、两边收拾都是我的事。

就因为我们都怕麻烦，所以不打算出租现在住的房子，我和孩子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房，队友两边游走，这让队友在租房搬家中的参与度更低了。不过队友也有一点好，只要不让他太费神，他还是会配合我的安排，比如开车送我们去郊区玩，开车送我们去朋友家，开车送我们去火车站。我决定让队友开车送行李去租的房，反正东西也不多、不用白不用。不过，后来发现，除了当司机，他似乎还能开发出点新的技能。

《装台》剧照

事情的起因是我为新家添置了一张床垫。前文提到我很怕麻烦，所以在房东介绍床是一米五乘两米的规格后，我毫不怀疑也没有测量，直接买了一米五乘两米规格的床垫。那是一个风雨如晦的下午。上午我刚与钟点工合力打扫完整个房子，主要是清除了厨房的陈年油垢，只差一张床垫这个家就可以正式入住了。派送床垫的顺丰小哥刚刚入职，跑错了路，下午才过来，此时，钟点工已经撤了，我只能独自一人面对一张厚约 12厘米、重达30公斤的椰棕床垫。小哥疑惑地看着我：“你确定要卸吗，卸了就不能再退货了啊。”我也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货都没看呢，退啥退啊？十分钟后，当我好不容易拆开湿漉漉的包装把床垫挪床上，发现自己被啪啪打脸。床垫长出了十厘米，因为床尾是有高度的，所以压根嵌不进去。我很想回头找那个顺丰小哥，告诉他：“我错了，我要退货。”

在淘宝上点击退货，平台给我安排了一个快递，正暗自庆幸尚有挽回余地，快递员电话过来： “大件得找大件物流，快递发不了。”联系了大件物流，对方说：“您必须自己包装好，不然我们没法收件。”卖家一直态度诚恳，只是说清楚利害：“我们支持您退货，但您得自己付运费，很贵哦，而且要保证我们收到货后，货品没有损伤可以重新出售。”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包装，我恨不得把床垫扔了，省得闹心。

《花束般的恋爱》剧照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主题是研究床垫的处置问题。一个常年折腾事并指挥大家干事的人不幸翻车，倒让平日被指挥的两个人兴奋起来。我分析了一下现状： “现在有两个方案，方案一是退货再买一个，可能要多付小两百的运费和包装费；方案二是扔了再买一个，损失600块，省事。”女儿此时提出了另一个思路：“妈妈，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这个床垫留着，把床换成合适床垫的尺寸，反正房东那个床也挺旧的。”我说：“这不是买椟还珠吗？换床不容易吧。” 她把手机递给我：“淘宝里有上门收旧货的”。

队友作为一个怕麻烦的人出声发言： “就不要搞这么大的动作吧，能不能对这个床垫进行改装，切掉一部分，让它能放得下？”我说：“这不是削足适履吗？切得动吗？”队友让联系卖家，对方表示还真切得动，还发来了其他买家改短床垫的成品图，让我们备受鼓舞。不过图中的床垫厚度只有我买的一半，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这么厚的，美工刀对付不了吧？”却见队友兴致勃勃地取出了两柄我没见过的刀，并开始介绍：“这把是剁排骨的刀，刃厚，主打一个势大力强，本来准备剁棒骨，但家里没有合适的案板；这把是寿司刀，本来是准备片羊肉卷、牛肉卷用，后来直接买成品就不用了。”我惊呆了，一个不爱下厨的人居然储备了这么多厨房利器，肯定不是为了做饭，八成只是出于男人对兵器的喜爱，怕我数落，还偷偷买了私藏起来。女儿可算看到新鲜玩意儿了，捧着两把“漂亮”的刀爱不释手，好吧，女人也是会喜爱兵器的。

《我的后半生》剧照

家庭会议的结果，先操作 “削足适履”方案，如果不成就改为“买椟还珠”。于是在八月末的某一天，我们一家人带着行李出发了，后备箱里，两把刀和一堆厨具摆在一起。相比搬家，更重要且未知的事其实是切床垫。队友老司机，把稳方向盘，像个靠谱的舵手，但我更希望他能成为剁开床垫的小能手。他憋着一股劲，我为他捏着一把汗，小朋友很放松，她的东西反正自己收拾好了，现在可以安心看热闹了。切床垫这种热闹，平时可看不到。

其实我还有另一重担心，我们这样 “夹带”利器，从中轴线南端出发，“横渡”长安街，这样真的可以吗？我预先把淘宝店家和我的聊天记录截了屏，如果需要，至少可以证明我们带刀去城市核心区租住房的合理性与必要性。

用全家最利的剪刀把床垫的缝合处挑开，棕垫裸露出来，用女儿贡献的记号笔的尺勾勒出切割的线条，终于，到了利刃上场的时候。我扶稳床垫，战战兢兢地看队友试验三把不同的刀。美工刀够锋利但太软，剁骨刀坚硬却过于厚重、摩擦力大，只有寿司刀不仅锋利、坚硬还因为窄而薄减小了阻力，最适合切割。队友沿着描线分别从两侧切割，待刀口 “会师”，我们小心地将床垫放平，结果严丝合缝。此刻在我眼中，这柄寿司刀就是我家的干将莫邪，身高将将一米七，体重却超过八十公斤的队友甚至有那么点属于刺客、侠客的帅了。

女儿全程兴致勃勃、试图靠近帮忙，在我们的驱赶下才保持距离，绕着圈观摩。大功告成时，我们收刀入鞘，她迫不及待地到新床上翻滚了一番。我大大松了口气，队友志得意满，女儿欢呼雀跃。最后我们一家三口和床垫、寿司刀合影一张，宣告这次家庭团建胜利、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