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伤口在“血苓丹”的奇效和军医的照料下，愈合得很快。阴寒之毒尽去，碎裂的肩骨也已接续，虽仍不能发力，但活动无碍。
半个月。
伤口在“血苓丹”的奇效和军医的照料下，愈合得很快。阴寒之毒尽去，碎裂的肩骨也已接续，虽仍不能发力，但活动无碍。
要离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色劲装，独臂按着一柄制式长刀，立于庆忌身侧。副统领的职责，让他更能名正言顺地贴近核心。
只是那身黑衣，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眼底的阴影愈发深重。像一株被移栽到阳光下的阴生植物，无所适从。
庆忌正在沙盘前，与几名心腹将领推演下一步进军路线。目标直指吴国腹地一处重要水陆枢纽——邗沟。
“此处水道狭窄，两岸芦苇丛生，极易设伏。”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指着沙盘，面露忧色，“阖闾岂会不加防范？恐有重兵。”
庆忌目光锐利，手指点着邗沟一侧的支流：“故而不能强攻。需遣一精锐小队，由此支流夜袭，焚其粮船，制造混乱，我军主力再趁势强攻，方可破之。”
策略大胆而冒险。那支流看似偏僻，却可能是敌人故意留下的陷阱。
“此计甚险。”另一将领沉吟，“领军者需极度机敏，且…抱有死志。”这几乎是自杀式的任务。
帐内一时沉默。谁去？谁能去？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了要离。
他新晋副统领，急需功绩证明价值。他残躯之身，却屡有惊人之举。更重要的是，他那股“恨不尽，命不止”的亡命之气，正适合这种任务。
要离垂着眼睑，仿佛置身事外。但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这是一个饵。
他心知肚明。
庆忌或许无意，但局势已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他若主动请缨，便是忠勇可嘉。他若退缩，则先前所有表演，顷刻崩塌。
更重要的是…伍子胥需要情报。需要知道庆忌下一步的精确动向。这支奇兵，就是最好的情报。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清晰：“末将愿往。”
帐内静了一瞬。
庆忌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复杂：“你伤未愈，此去…九死一生。”
“死，于要离而言，早已不是威胁。”要离抬起头，目光中是淬火般的恨意与决绝，“唯惧死无所值，大仇未报！若能助公子破敌，断此残躯，何足道哉！”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那老将面露赞许，黑夫也微微颔首，似乎终于认可了他的勇气。
庆忌沉默地看着他，良久，重重点头：“好！我便予你五十锐士，三艘快舟！今夜子时出发！”
“诺！”
…
夜。
无月。
只有几点疏星，倒映在墨黑的水面上，破碎而冰冷。
三艘轻舟，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支流河道。要离独立船头，夜风掀起他空荡的袖管和衣摆，猎猎作响。
他身后，五十名精心挑选的死士，皆黑衣蒙面，眼神锐利，如同蛰伏的豹。
河道越来越窄，两岸芦苇愈发茂密，高可没人，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
要离的心提了起来。
太静了。
静得反常。
他猛地抬起独臂，打了个手势——减速，警戒！
舟速慢了下来，几乎是在随波逐流。所有死士屏息凝神，手按兵刃，目光如电扫视着漆黑的芦苇丛。
突然！
左侧芦苇深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水响！像是大鱼摆尾，又像是…
“敌袭！举盾！”要离嘶声大喝！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
“咻咻咻——！”
无数箭矢从两侧芦苇丛中暴射而出！密集如雨，瞬间笼罩了三艘轻舟！
惨叫声顿时响起！多名死士猝不及防，被箭矢洞穿，栽落水中，鲜血迅速染红水面！
“冲过去！不可停留！”要离伏低身体，挥刀格挡流矢，厉声下令！
幸存者拼命划桨，舟船加速前冲！
但前方水道，竟被数根粗大的、暗藏水下的铁索拦住！舟船猛地撞上，剧烈颠簸，速度骤减！
“下水！斩断铁索！”要离再次下令，率先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死士们纷纷下水，挥刀猛砍铁索。箭矢依旧不停射来，不断有人中箭沉没。
要离独臂挥刀，艰难地砍击着铁索，心中却一片冰冷。
中计了！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庆忌的预料没错！
他们的行动，敌人了如指掌！
就在这时，前方火光突现！数艘吴军战船从芦苇丛中冲出，直扑而来！船头站满了弓箭手和刀斧手！
退路已断，前进无门！
“结阵！防御！”要离嘶吼，与剩余的死士背靠背，在水中组成一个小小的圆阵，做困兽之斗。
吴军战船逼近，箭矢稍停，一个军官模样的吴将站在船头，冷笑俯瞰：“尔等贼寇，已入死地！还不束手就擒？！”
要离抹去脸上的水珠，独臂握紧长刀，眼中是疯狂的决绝：“吴狗！休想！”
那吴将狞笑，挥手：“放箭！一个不留！”
就在箭雨即将再次倾泻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下游方向，突然杀声震天！火光冲天而起！无数舟舰如同幽灵般从黑暗的水道中蜂拥而出，直插吴军战船的侧翼！
旗舰船头，一人金甲红披，手持长戟，傲然而立，正是庆忌！
“庆忌在此！贼子受死！”声如惊雷，炸响河道！
吴军顿时大乱！他们完全没料到庆忌的主力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
庆忌舰队如猛虎入羊群，瞬间冲垮了吴军的阵型，与之绞杀在一起！
要离和幸存的水鬼们愣住了。
庆忌…亲自来了？他不是应该在主战场等待消息吗？
“还愣着干什么！杀！”黑夫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他率领一队精锐乘小艇突入，接应要离等人。
战局瞬间逆转！
要离被拉上小艇，他看着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的庆忌，看着为了救援他们而陷入混战的将士，心中巨震。
这是一个局中局！
庆忌早已料到可能有伏击。派出的奇兵，既是诱饵，也是试探。一旦确认有伏，主力便立刻发动强攻，反将对方一军！
而他自己，竟亲自率军冲杀在最前线！
“公子为何亲至险地？！”要离忍不住向黑夫吼道。
黑夫一刀劈翻一个试图攀艇的吴兵，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吼道：“公子说，既是他的计策，便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要死，他顶在前面！”
要离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他看着庆忌浴血奋战的身影，看着那些为他拼杀的士卒…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如同溃堤的洪水，冲垮了他心中冰封的堤坝。
那不是虚伪的表演，不是政治的算计。
那是真实的、滚烫的、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为之动容的…
袍泽之义！豪杰之仁！
他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负罪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沉重。
他猛地攥紧了独拳，指甲深深抠入掌心，渗出血丝。
这场仗，赢了。
赢得漂亮。
但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掉了最后一点能够支撑他完成任务的…冷酷之心。
（本章完，约1800字。通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水战反转，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庆忌的军事才能和豪杰气概，并将要离的内心挣扎和情感倒推向临界点。剧情张力与人物塑造并重，为最终的高潮蓄势。）
来源：生活小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