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次割麦子,我既紧张又兴奋,拿着明晃晃的镰刀跃跃欲试。爷爷是干农活的老行家,简单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一头扎进麦田,挥动镰刀开始领趟子,父亲、姐姐和我各拿一把镰刀紧随其后,像雁翅般向前推进,很快就割出了一大片。
时间过得飞块,麦子很快就黄了,爷爷带领我们在全村第一个开镰。
那天早晨,天还没亮,爷爷就给牛添上草,收拾一下收麦的农具,全部装到地排车上,我睏得东倒西歪,拉着地排车来到地头才清醒过来。
第一次割麦子,我既紧张又兴奋,拿着明晃晃的镰刀跃跃欲试。爷爷是干农活的老行家,简单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一头扎进麦田,挥动镰刀开始领趟子,父亲、姐姐和我各拿一把镰刀紧随其后,像雁翅般向前推进,很快就割出了一大片。
今年麦子比生产队的时麦子明显要高,麦垄也厚,割起来更费劲。爷爷本就驼的厉害,割起麦子来几乎看不到他身影。割第一遭时,人有劲,镰刀快,割的也快,我还不时催促爷爷割快点,爷爷不紧不慢地挥着镰刀说:悠着点,有你累的时候。
到第二遭时,父亲腰疼得直不起来,只好去捆麦子,我的胳膊也开始酸痛,越来越没劲,和爷爷拉开了距离。割完两遭后,爷爷给我们磨镰,我趁机坐下休息一会。
割到最后一遭时,我手上的泡磨破了,汗水流下来钻心地疼,累得几乎挥不动镰刀,越割越慢。那天,我只穿了件无袖圆领衫,手臂上被麦芒扎出的红斑连成一片,又痛又痒,抬头看看前面的姐姐,她穿了件长袖,全被汗水湿透了。
看到我们的狼狈样,爷爷说,你们都去捆个子装车吧,剩下不多了,我自己割。
等我们装完一车,爷爷也割完了剩下的麦子,太阳己升起很高了。
父亲自己留下来捆麦个子,让我们把麦子送到场院晒上,吃完饭再来替他。当时的人并不像现在某些人在网上描述的那样朴实、厚道,小偷小摸很多,什么东西都要看护好。当天就有几个拾麦子的人在地边来回转悠,要是设人看着,等吃饭回来,地里的麦子肯定光了。
我们来到场院,把麦个子挨个御下车、解开,摊在场上,把绳子收起来带回去再捆麦子。爷爷留下看场,让我和姐姐回家吃饭。
回到家,母亲己做完饭等着我们,还准备了一大盆凉开水。我和姐姐拉着地排车回到地里的时候,父亲已捆完了所有麦子,吃完我带去的饭,就开始装车。
今年的麦子多浇了一次水,长势很好,用手一拈麦穂头沉甸甸的,装车都费劲。连续运了四五趟才把一块地的麦子拉到场院,爷爷、母亲和妹妹在场院摊晒麦子。中午饭后我累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外面日头白花花的,十分毒辣,我正想睡觉,爷爷就招呼着去翻场。
我们家的场院不算宽敞,麦子摊的厚,得多翻几遍才能晒透。雨季很快就到,得抓紧晒,太阳越毒越要多翻场,这样才晒得快。今天割回来的麦子不少,争取明天下午能轧一场,头场轧过之后就不担心泡雨发霉了,而且体积小了很多,不大占地方了。
顶着烈日翻完场,爷爷说休息一会,下午再把半亩猪地(生产队时为鼓励农户养猪,养猪的一律给半亩饲料田)的麦子收回来。我累得一头扎到地排车底下,枕着个麦个子就睡着了,麦芒扎在背上也没啥感觉。
下午,爷爷又带我们三个去猪地收麦子,割麦子的速度更慢,我用手帕包着起泡的手,强忍着疼痛坚持了下来。这是一块旱地,小麦长得又稀又薄,一地排车就运回来了。
来到场院,太阳己经落山了,爷爷看了看天,怕晚上有雨,不敢打连场,就让我们把晒过的麦子垛起来,再用草苫子盖好,做完这些,月亮己经出来了。吃完饭我倒头就睡,也没去喂牛,还是爷爷喂的。
第二天没下雨,我们重复着昨天的劳动,只是感觉更累,浑身像散了架,到处疼。收麦过程中,我在地排车下睡过一次,爷爷没再叫醒我。
第三天上午割了一上午麦子,下午,爷爷套上牛开始轧场,全家人在场院忙活,没再去割麦子。场院的活不太重,但杂乱,没有闲着的空儿,杈、筢、扫帚、扬场锨轮换着用。爷爷戴个草帽,呦喝着牛拉着碌硃(也叫石滚)在场里转来转去,我们就不停地收边、挑麦子,以便轧得均匀,脱的干净。轧过几遍之后,就开始挑麦秸,用木杈挑起轧过的麦秸使劲抖动,让脱落的麦粒漏下来,然后把麦秸垛起来,把麦秕堆成一长溜,用木锨迎着风均匀地撒向高空,借助风力和麦粒的惯性,把麦粒和麦糠分开,没分开的,就用扫帚把麦糠轻轻地扫出来,这一过程叫打络。打过几次络以后,麦粒和麦糠就彻底分离了。
垛起来的麦秸,等轧完头场后还要再晒,再轧一遍,叫鸾穰,鸾穰出来的小麦秕粒多,出粉率低。
第四天、第五天就感觉浑身麻木了,手心的血泡己经结痂,变成硬茧,握镰时也不疼了。母亲天天换着花样做好饭,我吃的越来越多,身体感觉不再那么累,反而更有劲了。
第六天,终于盼来了下雨,可以休息一下了。这时我家的麦子已收了一大部分,不再担心泡雨了。可是,雨很快就停了。
剩下的麦子不多了,爷爷也该到大伯家吃饭了,接下来的几天,父亲就安排我和姐姐每天早起,趁凉快去割麦子,他负责捆麦个子、装车,割完一块地就拉回来。中午翻完场后,下午不再割麦子,挑选墒情好的地块去种玉米,我们三个轮留刨坑,母亲和妹在后面点种子、埋土。
“三夏”虽然忙,但我家每样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啥也没耽误。
有一天下午,特别热,父亲、姐姐和我在地里点豆子,爷爷他们在场院晒麦子。我们收完了最后一块麦子,正在装车往回拉的时候,父亲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说道,不好,雨来了,快回去抢场!就把捆好的麦个子穗头朝上堆在地里,拉起地排车就往回跑。
等我们来到场院,已经挤满了抢场的男女老少,各自手忙脚乱地抢收自家的麦子,等我们把晒着的麦子堆好并用苫子盖好,雨点也砸了下来,我这才感觉自己的腿己经软了,胳膊累得抬不起来了。
好在老天发善心,让我们休息了半天。
雨停了以后我们全家出动,来到几个面积小的一地里点玉米和大豆,面积大的地块,我们和邻居们合伙播种,我们家有牛,有的人家出耧,有的人家出劳力,很快就种完了。
我们边晒麦子边种地,等所有的麦子都晒了一到两遍,爷爷又轮到在我家吃饭了。每天上午晒一场,下午就可以轧场,在第三个五天里,所有的麦子都轧了头遍,大部分小麦晒完入仓。
不久,玉米大豆出苗,进入了秋作物管理期,学校也要开学了(麦假一般两、三个星期)。经过半个多月的磨炼,我身上褪了一层皮,双手长满了老茧,抓一下自己的手腕扎得生疼。
过完麦,已经到了七月上旬,又上了一个月的课就放暑假了。我过了一个轻松的假期,虽然只有四个星期。
每天早晚喂牛,晌里下地除草、施肥、喷药,有了化肥,作物秸杆多了,拾粪不那么重要了,有时间就复习功课,明年参加中考,父亲计划好了,成绩优秀就考中专,尽快跳出农门,成绩不太好就考高中。
有了过麦的经历,暑假里的这点活在我眼里已经很轻松了,这样就有了不少看书学习的时间。
秋收虽然也忙,但拖的时间较长,学校也放了秋假,我和姐姐干农活有经验了,有些活妹妹也能搭把手,人多力量大,掰玉米棒子、砍玉米秸、割豆子这些活设用多么紧张就干完了。当年种的玉米多,把棒子掰回家挂在柱子上晒着就行,冬天干透了再慢慢脱粒。种的大豆不多,两三场就轧完了。
粮食产量高,秸杆也多,除了喂牛,剩下的足够烧火做饭,就不再拨豆茬、搂豆叶了,烂在地里当肥料吧。
我和父亲都不会使唤牲口,犁地、耙地这样的活全靠爷爷带老牛去干,一头牛拉犁太吃力,耕不了太深,我们就与邻居合伙,找对帮子牛,轮留用牛整地、播种,我和父亲负责往地里送粪,送种子化肥,偶尔跟在爷爷犁后面捡豆虫(大豆天蛾幼虫成熟后,入土化蛹,准备越冬,此时体内杂质已全部排出,脂肪和卵磷酯含量高,营养丰富,风味极佳)。姐姐又从土产公司买来蚕种,帮母亲养了一茬秋蚕。
一九八0年是农村改革后的第一年,也是我们家最艰难的一年,最终的收获也最丰硕。光小麦就收了近万斤,还有五千多斤玉米,一千多斤大豆。我家虽然没有整劳力,但啥活也不比邻居慢,每平均产量一点不比有劳力的人家低,一家人更有信心了。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年收的粮食三年也吃不完,啥年景也不如今年。
从这一年麦收起,全家全部改吃白面馍(小麦面)。卖掉多余的粮食后,给爷爷奶奶各买了一件羊皮棉袄,全家人都买了新衣服,爸爸卖掉骑了近二十年的破自行车,换了一辆大金鹿,又给姐姐买了一辆飞鸽,姐姐在乡中学复读准备考中专,离家较远,每个星期天下午骑到学校,没地方放,怕丢,就让我跟着骑回来,到下个星期六下午再骑车去接她,我在本村的村办联中读书,说是姐姐的自行车,还没我骑的次数多。还给母亲买了一台缝韧机,给我一台收音机。
一九八一年的麦收就比上年轻松了不少,我考上了县一中,暑假开学后就住校,喂牛的活全部交给了爷爷和父亲。这时候,不少农户己买了拖拉机,收割机和播种机,耕牛己经没多大用处了,种完小麦后父亲就和爷爷就商量着卖掉了老牛,我听说后还难过了一阵子,喂了它一年半,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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