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的雨丝很细,像牛毛,沾在窗玻璃上,洇出一片模糊的诗意。她刚结束一幅苏绣作品《雀登梅枝》的收尾工作,指尖还带着丝线的微凉。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远山回来了,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
苏青芷是在一个寻常的雨天,发现顾远山的心已经去了别处的。
那天的雨丝很细,像牛毛,沾在窗玻璃上,洇出一片模糊的诗意。她刚结束一幅苏绣作品《雀登梅枝》的收尾工作,指尖还带着丝线的微凉。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顾远山回来了,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
他脱下沾着湿气的风衣,一股不属于这个家的、甜腻又陌生的香水味,便随着他的动作,蛮横地侵入了苏青芷的呼吸。
那味道,像栀子花,却又比栀子花多了一丝刻意的、急于表现的甜,像街角廉价的空气清新剂。
苏青芷的心,像是被那根绣花针轻轻刺了一下,不深,但疼得清晰。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走上前,自然地接过他的外套,指尖不动声色地划过衣领。那里,有一根极细的、染成亚麻色的长发,不属于她。她的头发是天然的墨黑,如上好的缎子。
顾远山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眼底的春风得意。“嗯,项目提前谈完了,就早点回来了。饿了,有什么吃的?”
他避开了她的眼神,径直走向客厅,像是急于摆脱什么审视。
苏青芷看着他的背影,将那根头发捻在指尖,平静地走进厨房。“有你爱吃的笋干老鸭汤,我炖了一下午。”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顾远山不停地看手机,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苏青芷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身上。
结婚三年,恋爱两年。她以为他们的婚姻如同她手中的苏绣,一针一线,细密而坚固,岁月会赋予它更温润的光泽。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什么蛀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啃噬着这幅精美的作品。
【不能慌,苏青芷。你是一个绣娘,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冷静。自乱阵脚,只会满盘皆输。】
她放下汤碗,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声音温和得像窗外的雨丝:“远山,你最近是不是很累?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远山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敷衍道:“是啊,公司项目忙,压力大。”
“我听朋友说,城南新开了一家温泉会所,对缓解疲劳很有效果。周末我们一起去泡泡温泉,放松一下?”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发出一个最寻常的夫妻间的邀约。
顾远山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什么,然后才抬头,带着一丝歉意:“这个周末恐怕不行,公司要团建,去邻市两天。”
【团建?真是个万能的借口。】
苏青芷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是温柔的浅笑:“这样啊,那太不巧了。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嗯,知道。你也是,别老是窝在你的工作室里,多出去走走。”顾远山说完,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那晚,他睡得很沉,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苏青芷睁着眼,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拿起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她没有去看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那只会让她恶心。她直接点开了他的支付软件,查看最近的消费记录。
一笔又一笔的消费记录,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她的眼里。
——“星光珠宝”,消费金额:28888元。备注:给依依的惊喜。
——“塞纳河法式餐厅”,消费金额:3288元。
——“希尔顿酒店”,消费金额:1998元。
——还有数不清的520、1314的转账。
收款人的头像,是一个年轻女孩,长着一张清纯无辜的脸,笑得灿烂。昵称是“依依不舍”。
苏青芷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原来,那股廉价的栀子花香水味,价值两万八。原来,他口中的“公司团建”,就是在希尔顿酒店。原来,他眼底的春风得意,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没有惊动他。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无比清醒。
【哭闹?质问?没有用。只会让他觉得你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把他推得更远。顾远山,你既然选择背叛,就别怪我让你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变了心的男人的回头,而是让他为他的背信弃义,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苏青芷像往常一样为顾远山准备早餐。顾远山出门前,给了她一个敷衍的拥抱。
“老婆,我去上班了。”
“路上小心。”她微笑着回应,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张律师吗?我是苏青芷。我想咨询一下离婚财产分割的案子。”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芷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在为一场硬仗做准备。她以工作室需要扩大经营为由,让顾远山签署了一份夫妻共同财产授权她进行商业投资的文件。顾远山对她的工作室一向不怎么上心,只觉得那是女人的小打小闹,又见她神色如常,便毫不怀疑地签了字。
她利用这份文件,悄悄将一部分流动资金转移到了以工作室名义开设的安全账户里。同时,在张律师的指导下,她开始收集顾远山出轨的证据。
她没有选择跟踪这种愚蠢的方式,而是从那个叫“柳依依”的女孩身上下手。
通过顾远山公司的公开信息,她很快就查到了柳依依的身份——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她的社交账号是公开的,里面充满了各种“岁月静好”的自拍和“不经意”间露出的奢侈品。
其中一张照片,是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拍的。照片里,她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安全带的卡扣上,挂着一个苏青芷亲手绣的平安福。那是她和顾远山结婚一周年时,她熬了好几个通宵为他绣的,独一无二。
【真是个迫不及待的蠢女人。】
苏青芷保存了所有的照片和截图。她甚至发现,柳依依最新的一条动态,定位就在城南那家温泉会所。
——“谢谢亲爱的带我来放松,这里的温泉好舒服呀~”
配图是两杯红酒,背景是温泉酒店的房间。
苏青芷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拿起手机,给顾远山发了一条微信。
“老公,我妈今天炖了汤,我给你送一些到公司去吧?”
顾远山很快回复:“不用了,我今天在外面跟客户开会,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去。”
“好的,那你注意身体哦。”
苏青芷放下手机,开车直接去了城南的温泉会所。她没有去捉奸,那太掉价了。她只是在大堂的休息区坐下,点了一杯咖啡,静静地看着前台。
下午四点左右,顾远山和柳依依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柳依依小鸟依人地靠在顾远山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苏青芷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清晰地拍下了两人亲密的背影,以及他们进入停车场,上了顾远山那辆熟悉的路虎的全过程。
照片里,顾远山体贴地为柳依依打开车门,动作温柔得刺眼。
【证据,足够了。】
是时候收网了。
周末的家庭聚餐,定在顾家老宅。顾远山的父母,苏青芷的父母都在。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席间,顾母又开始催生。
“青芷啊,你们结婚都三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啊?远山都三十了,我可等着抱孙子呢。”
苏青芷微笑着,给婆婆夹了一块排骨:“妈,这事急不来,得看缘分。”
顾远山在一旁附和:“是啊妈,我们有自己的计划。”
顾母瞪了他一眼:“什么计划?我看就是你整天忙工作,冷落了青芷!”
“妈!”顾远山有些不耐烦。
苏青芷适时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
“妈,其实……这事不怪远山。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委屈又隐忍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青芷,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青芷的母亲心疼地问。
苏青芷抬起头,眼眶微红,她看了一眼顾远山,轻声说:“前段时间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我身体不太好,可能……不太容易怀孕。”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顾远山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惊愕地看着苏青芷,【她什么时候去做的检查?我怎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顾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怎么会这样?”
苏青芷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是我对不起远山,对不起顾家。远山是顾家独子,不能因为我断了后。所以……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吧。”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饭桌上炸开。
“胡闹!”顾父第一个拍了桌子,“身体不好就治!离什么婚!”
“青芷,你别胡思乱想。”苏母也急了。
顾远山彻底懵了,他完全没想到苏青芷会来这么一出。他下意识地反驳:“青芷,你别乱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
苏青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深情”与“决绝”:“远山,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我不能这么自私。”
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桌子中央。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婚后财产,我一分都不要。我净身出户。”**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操作惊呆了。顾远山更是目瞪口呆,他看着苏青芷,心里涌起一股荒谬的狂喜。
【她竟然要净身出户?是因为不能生育的愧疚吗?这样也好,省了我一大笔麻烦,还能在爸妈面前落个好名声。】
他心中那点仅存的愧疚,瞬间被这巨大的利益冲得烟消云散。他甚至开始觉得,苏青芷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女人。
顾母看着那份协议书,脸色复杂。虽然她舍不得苏青芷这个知书达理的儿媳,但“不能生育”就像一根刺,扎在了她心上。
苏青芷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她知道,她抛出的这个“不能生育”的谎言,和“净身出户”的巨大诱惑,足以让顾家所有人都动摇。
顾远山清了清嗓子,假惺惺地劝道:“青芷,你别冲动,这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苏青芷打断他,眼神坚定,“远山,我意已决。只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成全我吧。”
她演得情真意切,仿佛一个为了爱而成全对方的伟大女性。
这场家庭聚餐,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顾远山一边开车,一边试探地问:“青芷,你……你真的想好了?”
“嗯。”苏青芷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声音平静。
“那……财产的事……”
“我说了,我净身出户。”苏青芷转过头,看着他,“我们住的这套房子,还有你名下的车,存款,公司的股份,都归你。我的工作室是我婚前的财产,归我。这样很公平。”
顾远山的心,砰砰直跳。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原本还想着要分一半身家出去,会让他元气大伤,没想到苏青芷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脸上挤出悲伤的表情:“青芷,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愧疚。”
“不用愧疚。”苏青芷淡淡地说,“就当我……最后为你做的一点事吧。”
【愧疚?你的愧疚一文不值。我要的,是让你从云端跌落。】
第二天,两人就去了民政局。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顾远山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着苏青芷平静的侧脸,心里想的是,终于可以给柳依依一个名分了。
走出民政局,顾远山叫住苏青芷:“青芷,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苏青芷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离婚后的第一个,也是最真心的一个笑容:“好的,顾先生。也祝你,得偿所愿。”
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不知何时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气质卓然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眉眼深邃,气场强大。
男人走到苏青芷面前,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小行李箱,声音低沉而温柔:“都办好了?”
苏青芷点点头:“嗯,都结束了,傅先生。”
这个男人,正是傅砚辞。国内顶尖律所的王牌律师,也是一位对传统苏绣有着极高鉴赏力的收藏家。他是苏青芷工作室的客户,也是在她最无助时,为她指点迷津的人。
正是傅砚辞提醒她,利用顾远山贪婪和自以为是的弱点,上演一出“以退为进”的好戏。
顾远山站在原地,看着苏青芷上了一辆他奋斗十年也买不起的豪车,车里的男人气质矜贵,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失落。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即将和柳依依开始新生活的喜悦所覆盖。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离婚后的第三天,顾远山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柳依依住进了原本属于他和苏青芷的家。
柳依依像个女主人一样,巡视着这个装修雅致的大平层,兴奋地指挥着顾远山把苏青芷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扔掉。
“远山,这个花瓶太老气了,扔了!还有这个地毯,颜色我不喜欢,换掉!”
“还有她的工作室,改成我的衣帽间好不好?这么大的房间,放那些针线活太浪费了。”
顾远山对她百依百顺,沉浸在温柔乡里。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充满了年轻的活力和激情。
然而,好景不长。
一周后,顾远山接到了法院的传票。
看到传票上的内容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原告:苏青芷。**
**诉讼请求:撤销离婚协议中关于财产分割的部分,要求依法重新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理由:被告顾远山在婚姻存续期间,存在与他人同居、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等重大过错行为,导致原告在签署离婚协议时受到欺诈和胁迫,该财产分割协议显失公平。**
传票后面,附着厚厚一沓证据。
有他和柳依依在温泉酒店门口的亲密照片,有他给柳依依的大额转账记录,有柳依依社交账号上炫耀的各种礼物的购买凭证,甚至还有他公司账户向柳依依个人账户进行非正常资金往来的流水!
每一条证据,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顾远山的头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苏青芷的“不能生育”是假的!她的“净身出户”也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让他主动跳进去的圈套!
她先是以受害者的姿态麻痹他,让他以为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等离婚手续办完,她立刻反手起诉,将他钉死在“婚姻过错方”的耻辱柱上!
“苏青芷!!!”
顾远山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面目狰狞。他立刻拨通了苏青芷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苏青芷!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他对着电话咆哮。
电话那头,苏青芷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顾先生,说话请注意你的用词。如果你对法院的传票有异议,可以跟我的律师谈。”
“你的律师?是谁?”
“傅砚辞律师,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傅砚辞!那个开宾利的男人!他竟然是她的律师!
顾远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傅砚辞是业界神话,经他手的案子,从无败绩。他请傅砚辞来对付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好歹夫妻一场!”顾远山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惧。
“夫妻一场?”苏青芷轻轻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在你用我们共同的财产去养另一个女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夫妻一场?在你和她在我们的婚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夫妻一场?顾远山,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觉得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吗?我现在,就成全你。”
电话被挂断了。
顾远山瘫坐在沙发上,冷汗湿透了后背。他这才明白,苏青芷的平静和隐忍之下,藏着怎样致命的锋芒。
与此同时,在市中心一间宽敞明亮、古色古香的工作室里,苏青芷正静静地坐在绣架前。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手中的针线上下翻飞,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正在绣布上缓缓绽放。
她的工作室“青芷坊”,在离婚后,反而迎来了新的生机。傅砚辞不仅为她介绍了许多高端客户,还帮她策划了一场个人绣品展。苏青芷的作品,以其精湛的工艺和独特的灵气,在圈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不再是那个只围着丈夫转的顾太太,而是小有名气的苏绣艺术家——苏老师。
傅砚辞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还在忙?先过来吃点东西。”他将食盒里的精致菜肴一一摆在桌上。
苏青芷放下手中的活,笑着走过来:“又麻烦你了,傅律师。”
“叫我砚辞。”傅砚辞替她拉开椅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对待艺术家,要用艺术的方式追求。这是我最近新学的厨艺,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苏青芷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稳重,却又会为了她洗手作羹汤的男人,心中一暖。离婚后的生活,远比她想象的要精彩。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点头赞道:“很好吃。”
傅砚辞笑了:“顾远山的案子,你不用担心,证据确凿,他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按照法律,作为过错方,他至少要净身出户百分之七十。他转移的那些财产,我也会一分不少地帮你追回来。”
“我相信你。”苏青芷看着他,认真地说,“谢谢你,砚辞。”
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也能离婚,但绝不会如此漂亮,如此干脆。是他,让她看到了法律的力量,也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傅砚辞的目光深邃如海:“青芷,我帮你,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欣赏。我第一次在你的工作室看到你的作品时,我就在想,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有这样一双灵巧通透的手。后来我发现,你的心,比你的手更通透。”
他的话,让苏青芷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撩动我的心弦。】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顾远山请了律师,试图反驳苏青芷的诉讼。然而,在傅砚辞强大的专业能力和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的所有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
法庭上,傅砚辞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将顾远山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行径一一揭露。而顾远山请的律师,则被傅砚辞问得哑口无言,节节败退。
柳依依也被传唤出庭。在傅砚辞的盘问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伪装被层层剥开,贪婪、虚荣的本性暴露无遗。她收受顾远山巨额财产的事实,被认定为与顾远山恶意串通,损害了苏青芷的合法权益。
顾远山坐在被告席上,看着对面冷静从容的苏青芷,和她身边那个光芒万丈的傅砚辞,心中第一次涌起了滔天的悔意。
他想起了以前的苏青芷。她总是那么温柔,家里永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不管多晚回家,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一碗热汤为他温着。她的工作室虽然不怎么赚钱,但她的才华,她身上的那股宁静的书卷气,曾是他引以为傲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甚至开始厌烦了呢?
是因为柳依依的年轻漂亮?还是因为她那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崇拜?
现在他才明白,那所谓的崇拜,不过是冲着他的钱来的。而他亲手抛弃的,才是一生难求的珍宝。
判决很快下来了。
法院裁定,顾远山作为婚姻重大过错方,只能分得夫妻共同财产的百分之三十。他名下的房产、车辆被强制拍卖,用于分割。他转移给柳依依的所有财物,被悉数追回。
一夜之间,顾远山从一个事业有成的公司老板,变成了一个背负着巨额债务的失败者。他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加上出轨的丑闻影响了声誉,很快就宣布了破产。
柳依依一看他穷困潦倒,立刻翻脸不认人,卷走了他身边最后一点现金,消失得无影无踪。据说,她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顾远山搬出了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住进了一间狭小潮湿的出租屋。他每天被债主追债,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这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苏青芷的工作室楼下。
工作室的灯还亮着,他能看到苏青芷和傅砚辞的身影映在窗帘上。他们靠得很近,似乎在看一幅作品,偶尔低声交谈,气氛温馨而融洽。
顾远山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在扎。
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手给苏青芷发了一条信息:“青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过了许久,手机才亮了一下。不是苏青芷的回复,而是一条新闻推送。
**“苏绣艺术家苏青芷女士作品《凤穿牡丹》在国际艺术品拍卖会上拍出千万高价,为国争光!”**
新闻配图上,苏青芷穿着一身典雅的旗袍,站在聚光灯下,自信而美丽。傅砚辞就站在她身边,满眼宠溺地看着她,为她挡开拥挤的记者。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千万高价?顾远山看着这个数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他以前总觉得苏青芷的工作室是小打小闹,现在才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他丢掉的,不仅仅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更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藏。
他终于忍不住,拨通了苏青芷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是傅砚辞的声音,冷静而疏离:“顾先生,有事吗?”
“我……我想找青芷。”顾远山的声音沙哑。
“她很忙,没空见你。以后,请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不!你让她听电话!青芷!青芷你听我说!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依依她骗了我!我爱的只有你!我们复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到我身边!”顾远山几乎是在哀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了苏青芷清冷的声音。
“顾远山。”
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无法挽回的。说出口的话,消逝的时间,和破碎的信任。你让我恶心。”
啪!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顾远山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冬夜的冷风吹过,他却感觉不到冷,因为他的心,已经彻底死了。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工作室里,苏青芷挂断电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傅砚辞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还为他生气?”
苏青芷摇摇头,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不。只是觉得,像打扫完一间布满灰尘的屋子,终于可以扔掉最后一个垃圾了。”
她转身,回抱住他,仰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砚辞,谢谢你,让我重新看到了阳光。”
傅砚辞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顾远山的敷衍和激情,而是充满了尊重、珍视和深情。
“傻瓜。”他在她耳边低语,“是你自己,本来就光芒万丈。”
几个月后,苏青芷的个人绣品展在国内美术馆隆重开幕。
开幕式上,她作为主角,站在台上致辞。她穿着傅砚辞为她量身定制的旗袍,上面绣着她亲手设计的青色芷兰,优雅而从容。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的观众,有业界的前辈,有艺术爱好者,还有许多支持她的朋友。她的父母坐在第一排,脸上是骄傲的笑容。
在人群的最后,她看到了一个落魄的身影。是顾远山。他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眼神浑浊,像一个迷路的幽魂。他就那么远远地站着,痴痴地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她。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苏青芷的眼神没有停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收回目光,继续她的致辞,声音清亮而坚定。
“……苏绣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一门手艺,更是一种人生态度。它教会我,面对纷乱的丝线,要有抽丝剥茧的耐心;面对复杂的图案,要有步步为营的精准;面对人生的困境,更要有拿得起、放得下的决绝。一针一线,绣的是锦绣河山,也是我自己的,锦绣人生。”
台下掌声雷动。
傅砚辞走上台,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芷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惊呼和祝福声中,他打开了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璀璨的钻戒。
“苏青芷女士,”他仰头看着她,目光灼热而真诚,“前半生,你用针线编织了艺术的梦想。后半生,你愿意让我,成为你梦想中最坚实的那一针一线,与你共同绣出我们未来的锦绣人生吗?嫁给我。”
苏青芷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星辰大海,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全场沸腾。
远处的顾远山,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他想起了他们的婚礼,他也曾许下过一生一世的诺言。可是,是他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他终于明白,苏青芷说得对。他让她恶心。他连站在她面前,说一句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转身,默默地离开了会场,消失在人海中。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成了一幅失败的绣品,满是断线和错针,再也无法修复。
而苏青芷的人生,却刚刚展开一幅全新的、壮丽的画卷。
展览结束后,傅砚辞带着苏青芷回到了他们的家。家里,早已被他布置得温馨浪漫。
“累不累?”他心疼地替她揉着肩膀。
“不累,很开心。”苏青芷靠在他怀里,脸上是幸福的笑容,“我从没想过,我可以拥有这一切。”
“你会拥有更多。”傅砚辞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的才华,值得被全世界看到。”
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看看这个。”
苏青芷疑惑地打开,发现是一份基金会的成立文件。
**“青芷·非遗传承与发展基金会。”**
发起人,是傅砚辞。而基金会的理事长,写的是她的名字。
“这是……”
“我希望你的才华,不仅能创造艺术品,还能帮助更多有才华的绣娘,让苏绣这门古老的技艺,传承下去,发扬光光大。”傅砚辞看着她,认真地说,“这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
苏青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幸福的泪水。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窗外,月华如水。室内,情意绵绵。
属于她的锦绣人生,才刚刚开始。
来源:花丛沉醉闻香的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