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亲时放了个屁被她嫌弃,帮她家收了10天麦子后,她决定嫁给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8 00:40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我妈调到了35,新闻联播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磨着我的神经。她没看电视,只是盯着我,那眼神比新闻里的国际争端还要复杂。我扒拉着碗里最后几粒米,假装没看见。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我妈调到了35,新闻联播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磨着我的神经。她没看电视,只是盯着我,那眼神比新闻里的国际争端还要复杂。我扒拉着碗里最后几粒米,假装没看见。

“小磊,红梅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照片我看了,真俊。”我妈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从围裙口袋里摸出手机,划拉了半天,递到我面前。照片上的女孩叫林月,穿着一条白裙子,站在一片花海里,笑得确实好看。我妈顺手拉开旁边的抽屉,抽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我爸年轻时在麦田里,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笑得像个太阳。“你看,你爸那时候,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想嫁。”

我“嗯”了一声,把手机推了回去。红梅姨是我妈的牌友,也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业余媒人”,经她手的相亲,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大多在半年内离了婚。

“这次不一样,”我妈看穿了我的心思,语气急切起来,“姑娘是本科生,在市里当会计,家里是南边镇上的,有地!她爸妈就一个要求,男方得是咱们本地人,老实本分。”

我没说话。老实本分,这四个字像标签一样贴在我身上二十八年了。从小到大,我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大学毕业就考了我们县城事业单位的编制,工作稳定,朝九晚五。可这“老实本分”在相亲市场上,翻译过来就是“无趣”。

我妈见我沉默,叹了口气,把电视音量调低了5格。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咔哒、咔哒”地走。这种反常的安静让我有些心慌。以往,她总会喋喋不休地数落我,今天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收拾碗筷,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小磊,”她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回头,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鬓角的白发,“这次相亲,你可得……上点心。”她没说下去,但那半句话里的恳求和疲惫,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我心上。

我点点头:“知道了,妈。”

相亲的地点定在周末下午,城里新开的一家咖啡馆。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为了这次相亲,我妈逼着我穿上了柜子里唯一一套西装,领带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紧张地搓着手,这是我的标志性动作,一紧张就这样。

林月比照片上更瘦一些,皮肤很白,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种礼貌的审视。

“你是张磊?”她开口,声音清清冷冷的。

“是,我是。”我赶紧站起来,结果膝盖撞到了桌子腿,“哐当”一声,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她好看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坐下后,气氛有些尴尬。我绞尽脑汁想找话题,从天气聊到工作,再到咖啡的产地,每个话题都像扔进深潭的石子,只泛起一点涟漪就没了下文。她的回答总是很简短,“嗯”、“还行”、“不太了解”。

我越来越紧张,感觉后背都湿了。为了缓解尴尬,我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冰美式。坏就坏在这杯冰美式上。

正当她低头看手机,似乎准备找个借口结束这场乏味的会面时,我的肚子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我试图用意志力压制住那股汹涌的气流,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然而,生理反应终究战胜了我的尊严。

一个悠长而清晰的屁,伴随着轻微的振动,从我西装革履的身体里,无可挽回地释放了出来。

“噗——”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尤其是在我们这张小小的桌子旁,简直如同惊雷。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我钻进去。

林月的表情凝固了。她抬起头,先是错愕,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迅速涌上一种难以置信和毫不掩饰的嫌弃。她甚至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虽然那只是个无声的屁。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

“我……我……”我张口结舌,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难道说我肚子不舒服?还是说这是对她冷漠的无声抗议?

她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她拿起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沾了污渍的商品。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在宣判我的死刑。

我僵在座位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才敢喘一口气。周围几桌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往我这边看,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意。

我拿起账单,逃也似的离开了咖啡馆。

回家的路上,我把车窗开到最大,风呼呼地灌进来,却吹不散心里的屈辱和燥热。一个屁,崩掉了一场相亲。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张磊以后在我们这小县城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那肯定的。我心里苦笑。这句口头禅,此刻听起来充满了讽刺。

第一章

回到家,我妈正坐在客厅里,一脸期待。看到我一个人回来,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姑娘呢?”

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含糊地说了句:“她……有事先走了。”

“聊得怎么样?”我妈追问,眼睛里还闪着一丝希望。

我能怎么说?说我用一个惊天动地的屁把人家姑娘吓跑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说:“还行吧,就……先了解了解。”

我妈是过来人,一看我这副德行就知道没戏了。她脸上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没再问,转身进了厨房。晚饭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我夹了两次菜。饭桌上的沉默,比任何责骂都让我难受。

晚上,红梅姨的电话打到了我妈手机上。我躲在自己房间里,却能清晰地听到我妈压低了声音在客厅里说话。

“什么?嫌咱家小磊……不讲究?”

“不是,他平时不是那样的人啊……”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了红梅姨,下次……下次再说吧。”

挂了电话,客厅里一片死寂。我能想象到我妈坐在沙发上,失望又无奈的样子。我把头埋进枕头里,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都很压抑。我妈不跟我提相亲的事了,甚至不怎么跟我说话。我爸倒是跟平时一样,看他的抗战剧,摆弄他的花草,但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自在。

周末,我回家吃饭,看到我妈戴着老花镜,正在研究手机上的一个缴费APP,眉头拧成了疙疙瘩。

“妈,我来吧。”我走过去。

“这什么玩意儿,点了半天也没反应。”她把手机递给我,语气有点冲。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她点到了广告弹窗,进入了另一个下载页面。我帮她关掉,回到主界面,指着那个缴费按钮说:“点这里,然后输入户号就行了。”

“户号?户号在哪?”

“就在缴费单上啊。”

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从一堆旧报纸底下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我帮她输入,她又忘了支付密码,试了三次,账户被锁了。

“哎呀!你这孩子,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吗?”她突然发火了。

我的火气也“噌”地一下上来了:“我都跟你说八百遍了,让你把密码记本子上,你就是不听!”

“我这么大年纪了,哪记得住那么多!”她声音也高了八度。

我们俩就在客厅里吵了起来。我爸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着眉说:“吵什么吵!多大点事!”

看着我妈气得通红的脸,我心里一阵懊悔。我这是在干什么?自己搞砸了相亲,现在还把气撒在妈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来,我重新帮你弄。”

我拿过她的手机,帮她找回密码,重新设置了一个简单的,然后一步一步地教她怎么操作,把每个步骤都写在了一个小本子上,用大号字标明。

“你看,点这里,再点这里……密码我给你写本子上了,下次忘了就翻开看。”

我妈看着本子上我写的字,没说话,眼圈却有点红。她拿过本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字写得还跟狗刨似的。”

我知道,她不生气了。那一刻,我心里的愧疚感达到了顶点。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成家立业。

就在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是……张磊吗?”

是林月。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难道是想通了,觉得一个屁并不能定义一个人的人品?还是说……她想打电话来再羞辱我一遍?

“是我。”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我……”她似乎也很犹豫,停顿了一下才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我愣住了。

“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不再是咖啡馆里那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是这样,我家在南边镇上,种了十几亩麦子。本来联系好的收割机,师傅家里突然有急事来不了了,新的收割机要排到下周。可天气预报说,三天后有大暴雨……我爸前几天又把腰给扭了,家里实在没人手。”

我静静地听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顿了顿,似乎在鼓足勇气:“我听红梅姨说,你在事业单位上班,平时……也干点农活?”

红梅姨为了撮合我们,估计是把我说成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下地扛活的“全能型选手”。

“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来帮我们家几天?就这几天,抢收一下麦子。工钱……工钱我们照付。”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arc的恳求。

我握着手机,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个星期前,她因为一个屁,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一个星期后,她却打电话来,求我去她家割麦子。

这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我脑子里闪过她当时那嫌弃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就往上冒。凭什么?凭什么你觉得我“不讲究”,现在缺人手了又来找我?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劳动力?

我刚想冷冷地拒绝,电话那头,她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助:“张磊,算我求你了。这十几亩麦子,是我们家一年的收成……要是全泡在雨里,我爸妈……他们会受不了的。”

那声“求你了”,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里的火。

我沉默了。我想起了我爸妈,他们也是农民出身,我知道“一年的收成”这五个字的分量。我也想起了她爸,一个扭了腰却还要为十几亩麦子发愁的父亲。

去,还是不去?

去,就是把自己的脸凑上去让她打。在那个因为一个屁就否定了我的女人面前,汗流浃背地给她家当苦力,这算什么?

不去,又显得我太小家子气,见死不救。而且,那十几亩金黄的麦子,是无辜的。

我捏着手机,手心全是汗。我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林月正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判决。

“地址发给我。”我说。

第二章

挂了电话,我跟我妈说了这事。

我妈愣了半天,然后一拍大腿:“去!必须去!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机会?”我苦笑,“妈,人家是让我去当长工,不是让我去当女婿。她看不上我。”

“你懂什么!”我妈瞪了我一眼,“姑娘家脸皮薄,上次那是意外。这次她主动找你,就是给你台阶下!你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让她爸妈看看,我们家小磊有多能干!比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强多了!”

“那肯定的。”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我虽然在农村长大,但大学毕业后就没怎么干过重活了。十几亩麦子,光是想想就觉得腿软。

我爸倒是很平静,他从阳台走进来,拍了拍我肩膀:“去吧。男人嘛,别那么小气。活儿是累,但不会人。让她看看,咱庄稼人的儿子,不是吃白饭的。”

他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双厚实的帆布手套和一顶草帽。“带着,用得上。”

第二天一早,我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开着我那辆半旧的国产车,按照林月发的定位,往南边镇开去。

车子下了高速,拐进乡道,路边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大片大片金黄的麦田在阳光下翻滚着波浪,空气里弥漫着麦子成熟的香气和尘土的味道。

林月家在村子的最东头,一个干净的二层小楼,院子里晒着玉米和辣椒。我到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口等我,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比那天在咖啡馆里看着顺眼多了。

看到我的车,她迎了过来。

“来了。”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嗯。”我打开后备箱,拿出我爸给我的装备,还有我自己买的一些防暑药品。

一个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腰上缠着厚厚的护具,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应该就是林月的父亲。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我这身板,白白净净,戴着眼镜,确实不像个能干农活的样子。

“叔叔好。”我赶紧打招呼。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磊。”林月介绍道。

“走吧,去地里看看。”林父没多说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麦田离她家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站在田埂上,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十几亩”。金色的麦浪一望无际,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是在催促着人们赶紧收割。

“收割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手割。”林父指着那片麦田,语气沉重,“三天,必须割完、拉回来、晒干入库。不然一场雨下来,全完。”

我看着那片广阔的麦田,心里有点发怵。这得割到猴年马月去?

林月看出了我的犹豫,她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你要是觉得不行,现在走还来得及。我……我再想别的办法。”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歉意,有试探,还有一丝不甘。

我不知道哪来的劲,也许是被她那句“现在走还来得及”刺激到了,也许是想起了我爸说的话。我摘下眼镜,放进车里,戴上草帽和手套,拿起角落里的镰刀。

我对她爸说:“叔,开始吧。”

林父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拿起另一把镰刀,率先走进了麦田。

割麦子是个纯粹的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左手揽住一把麦子,右手挥动镰刀,贴着地面“唰”地一下,一把麦子就应声倒下。动作要快,要稳,腰要一直弯着。

刚开始,我还觉得新鲜。可不到半小时,我的腰就跟要断了一样,酸痛难忍。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城里人觉得丢人的事,在土里,就是活着本身。我这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看到林父还在前面,像台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挥动着镰刀。林月和她母亲跟在后面,把割倒的麦子打成捆。她们的动作也很麻利。只有我,像个笨拙的学徒。

我咬咬牙,继续弯下腰。

“唰、唰、唰……”镰刀划过麦秆的声音,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背景音。

中午,林母送来了饭。白面馒头,一盘炒土豆丝,一盘拍黄瓜,还有一大锅绿豆汤。我们就坐在田埂上吃。我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林父偶尔看我一眼,眼神里的怀疑淡了些,但也没什么赞许。

下午的太阳更毒。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烤干了,皮肤火辣辣地疼。手上也磨出了好几个水泡,一碰就钻心地疼。

有一次,我挥镰刀的时候,不小心分了神,锋利的刀刃划过了我的左手手背,瞬间划开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林月听到了声音,赶紧跑过来。

看到我手上的伤口,她脸色一白:“流血了!快,我带你去村里卫生所包扎一下!”

“没事,小口子。”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胡乱按住伤口,血很快就把纸巾浸透了。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她有点急了,伸手就要拉我。

“真没事。”我甩开她的手,从车里翻出创可贴,简单地贴上,然后戴上手套,对她爸说:“叔,我们继续吧。”

林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动容。他没说话,转身继续割麦子。

林月站在原地,看着我重新走进麦田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我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躺在林家给我准备的客房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晚饭时,林月拿来了红药水和纱布。

“我帮你上点药吧。”她说。

我没拒绝。她解开我手上的创可贴,看到那道翻开的伤口,眉头又皱了起来。她的动作很轻,用棉签沾着红药水,一点点地给我消毒。凉飕飕的药水碰到伤口,有点疼,但我没吭声。

“疼吗?”她问。

“还行。”

她给我包扎好伤口,又递给我一管药膏:“这个是治水泡的,你手上……也涂点吧。”

“谢谢。”

她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停住了,回头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今天……谢谢你。”

“不用。”我回答得很干脆。

她走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我看着手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

第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这种高强度劳动的不断重复。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天黑透了才收工。我的身体从最初的酸痛难忍,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慢慢适应。我的皮肤被晒得黝黑,手上结了厚厚的茧,水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我不再是那个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文弱书生,我成了一个真正的“麦客”。

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快了起来。有时候,我甚至能跟上林父的节奏。他看我的眼神也彻底变了,从怀疑到认可,再到一种说不清的欣赏。他话不多,但会在休息的时候,默默递给我一瓶水,或者在我割得太快、根留得太高时,提醒我一句:“慢点,别急。”

汗流到眼睛里,看到的每一样东西才都变得真切。我开始能分清不同麦子品种的细微差别,能根据风向判断下一刻的凉爽,能从泥土的湿润度知道夜晚是否会有露水。这些是在城市里永远学不到的知识,它们朴素、直接,充满了生命力。

我和林月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她会给我讲村里的趣事,讲她小时候在麦田里打滚的故事。我也会跟她讲我工作中的烦恼,讲我那对总为的父母。

我们绝口不提那次尴尬的相亲,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第五天晚上,割完的麦子已经堆满了半个院子。林父的腰伤好了不少,也能帮着干点轻活了。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林母说明天要开始脱粒了,得把家里的脱粒机搬出来。

那台老式脱粒机放在一楼的储藏间里,很重。我跟林父一起去搬。储藏间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机器挪到门口。

就在这时,我听到楼梯间传来了林月和她母亲的说话声。她们似乎以为我们还在院子里,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妈,你老看他干嘛?”是林月的声音,带着点无奈。

“我看怎么了?这小伙子,多实在啊!你看他那手,都磨成什么样了,吭都不吭一声。比你之前谈的那个强多了!”

“那能一样吗?人家是做设计的,靠脑子吃饭。张磊他……他就是个普通职员。”

“普通职员怎么了?普通职员踏实!过日子,不就图个踏实吗?你看看他这几天,话不多,活儿没少干一句。你爸都夸他好几回了。”

楼梯间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我听到了林月的叹息声,声音里充满了矛盾和纠结:“妈,你让我怎么跟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在咖啡馆里放屁的人过一辈子?”

我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原来她一直记着。原来在她心里,我还是那个“在咖啡馆里放屁的人”。这几天的辛苦,这几天的汗水,难道都抵不过那一个尴尬的瞬间吗?

我站在储藏间的阴影里,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林父也听到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话,自己一个人把脱粒机推了出去。

我一个人在黑暗的储藏间里站了很久。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林月那句话。屈辱、愤怒、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

我拿出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拨号键按下去,又挂断了。我能跟她说什什么?说人家姑娘还是看不上我?让她跟着我一起难受吗?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和我爸的聊天框。我们父子俩的交流一向很少,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他给我发的某个“养生秘诀”链接。

我打了一行字:“爸,我可能真的不适合结婚。”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就在这时,我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磊,睡了没?”

“没呢,妈。怎么了?”

“没啥事,就是问问你。在那边还习惯吧?累不累?”

“不累,挺好的。”我撒了个谎。

电话那头,我隐约听到我爸在旁边用浓重的方言嘟囔了一句:“瞎操心!早睡!”

然后,我又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却足够清晰地问我妈:“儿子累不леi?让他多吃点好的。”(我爸激动或关心时会蹦出方言)

我妈“嗯”了一声,又对我嘱咐道:“在那边好好干活,别耍滑头。也别太累着,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我的鼻子突然一酸。

我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从不会把关心挂在嘴边。但他那一句不经意的方言,那一句笨拙的问候,却瞬间击中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想起了小时候,他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把我举过头顶;我想起了我上大学时,他默默地把一沓钱塞进我的行李箱。他的爱,就像他脚下的土地,深沉,无言,却无比厚重。

再想想林月对我的评价,想想她那纠结的语气,我心里的愤怒和委屈,竟然慢慢平复了。

是啊,她凭什么要通过这几天的汗水就彻底改变对我的看法呢?第一印象就是那么根深蒂固。就像我爸妈对我的爱,也是二十多年日积月累下来的。

我凭什么要求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能像我爸妈一样,透过我那些笨拙、尴尬的表象,看到我的内心呢?

我好像……有点想通了。

第四章

第二天,脱粒正式开始。

老式脱粒机“轰隆隆”地响起来,像一头沉睡被唤醒的野兽。这是一个需要默契配合的活儿。我负责把成捆的麦子递到机器口,林父负责把麦秆塞进去,林月和她母亲则负责把脱落的麦粒装进口袋。

麦糠和灰尘四处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说不出话。我们每个人都用毛巾捂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经过昨晚的心理建设,我平静了很多。我不再去想林月是怎么看我的,我只想着,把活儿干完,拿到工钱,然后回家。就这么简单。

也许是我的心态变了,我干活时更加专注。递麦捆的节奏不快不慢,正好配合着林父的速度。我们俩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中午休息时,林月递给我一瓶水,瓶盖已经拧松了。

“昨天晚上……”她欲言又止。

“什么?”我假装不知道。

“没什么。”她低下头,踢着脚下的土块。

下午,我们要去镇上一趟,买一些新的编织袋,家里的不够用了。林父的腰还没好利索,开不了拖拉机,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头上。林月跟我一起去。

我的车里空间不大,又堆了一些杂物,显得有些拥挤。一路上,我们俩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收音机里放着一首老情歌,更添了几分尴尬。

“你……一直都这么能干活吗?”她突然开口。

“也谈不上。”我目视前方,“小时候在老家干过,后来上学上班,就生疏了。”

“哦。”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以前的男朋友,他连瓶盖都拧不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只是想找个话题,或者是一种无意识的比较。但“以前的男朋友”这六个字,还是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开着车。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她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有些局促不安。

她口中那个“拧不开瓶盖的男朋友”,应该就是她妈口中那个“做设计的”、“靠脑子吃饭”的人吧。他一定很“讲究”,很“体面”,不会在咖啡馆里放屁,更不会在麦田里挥汗如雨。

一种无名火和自卑感交织着涌上心头。我用力握着方向盘,关节都有些发白。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不该提他。”

“没事。”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买完编织袋回来,天色已经阴沉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看样子,天气预报里的暴雨要提前来了。

“要下雨了!快!把院子里的麦子都收进屋里!”林父站在院子里,焦急地大喊。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我也立刻跳下车,加入抢收的行列。

刚把一半的麦子搬进仓库,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还有一半!快!”林父的声音都嘶哑了。

雨越下越大,瞬间就连成了线。我们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泥地也变得湿滑。

“来不及了!”林母绝望地喊道。

剩下的麦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靠我们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在麦子被彻底淋透前搬完。

就在这时,我看到墙角堆着一大块用来盖拖拉机的油布。我脑子一热,大喊一声:“把油布扯过来!盖住!”

我第一个冲过去,抓住油布的一角,使出全身的力气往麦堆那边拖。油布浸了水,重得像铁一样。林父和林月也反应过来,赶紧过来帮忙。

我们三个人在狂风暴雨中,跟那块巨大的油布搏斗着。风把油布吹得鼓了起来,好几次都差点把我们带倒。

“一、二、三,拉!”我用尽全力嘶吼着。

终于,我们把油布盖在了麦堆上,然后又找来砖头和木块,死死地压住油布的四个角。

做完这一切,我们三个人都瘫倒在了泥地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我们都成了泥人,狼狈不堪,但看着被保护好的麦堆,我们都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林月笑得那么肆无忌惮。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在昏暗的天色里亮得惊人。

那一刻,她不是那个在咖啡馆里蹙着眉的都市白领,也不是那个在楼梯间里纠结叹息的小姑娘。她和我一样,只是一个为了保住收成而拼尽全力的劳动者。

第五章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一早,天就放晴了。空气被洗得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我起得很早,推开客房的门,看到林月正站在二楼的小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田野。雨后的村庄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里,像一幅水墨画。

我走过去,和她并肩站着。

“早。”我说。

“早。”她回过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淡,但很真诚。

“昨天……谢谢你。”她看着远方,轻声说,“要不是你,那些麦子就全完了。”

“我也有份。”我看着她被晨光勾勒出的侧脸,“再说,我也拿了工钱的。”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对不起。”

“嗯?”

“为我之前在车里说的话道歉。”她说,“我不该拿你跟别人比。你们……不一样。”

我心里那根刺,好像被她这句话轻轻地拔了出来。虽然还有点疼,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人只有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会卸下所有伪装。”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也许昨天的暴雨,不仅洗净了天空,也洗掉了我们之间那些无形的隔阂。

我们聊了很多。聊大学生活,聊未来的打算。我发现她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娇气的城市女孩。她努力工作,是想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她对另一半有要求,是害怕重蹈她一个闺蜜婚姻不幸的覆辙。她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脆弱。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村庄。院子里,林父和林母已经开始把昨天抢收进屋的麦子重新搬出来晾晒。

“走吧,干活了。”我说。

“嗯。”她点点头。

我们一起走下楼,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轻松了很多。剩下的就是晾晒和入库。我和林月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融洽。她会主动跟我开玩笑,我也会在她累的时候,让她去休息,自己多干一点。她母亲看我们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满意变成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我甚至觉得,等这十天结束,我或许可以……再约她看一场电影?

就在我心里开始冒出粉红色泡泡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第九天下午,一辆白色的宝马X5开进了村子,停在了林月家门口。这辆豪车与周围朴素的农家院落显得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他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

“月月!”他看到林月,立刻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

林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厌烦。

“高翔?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总不接,一打听才知道你回老家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就过来看看嘛。”他一边说,一边把玫瑰花往林月怀里塞,“喜欢吗?特意给你订的。”

林月没有接,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我站在院子中央,穿着一身沾满麦糠的旧衣服,手上还拿着扫帚。和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比起来,我简直就像个上世纪穿越过来的土包子。

高翔这才注意到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这位是……?”

“他是我家请来帮忙的。”林月抢在我前面回答,语气很生硬。

“哦,帮忙的啊。”高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用一种吩咐下人的口气对我说,“那麻烦你,帮我把车里的东西拿下。后备箱里,我给叔叔阿姨带了点燕窝和海参。”

我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发作,林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高翔,又看了一眼那辆车和那束花,眉头皱了起来。

“小月,这是谁啊?”

“叔叔好,我叫高翔,是月月的朋友。”高翔立刻换上一副谦恭的笑脸。

“朋友?”林父的语气不咸不淡,“我怎么没听小月提起过。”

“爸!”林月拉了拉她父亲的衣袖。

高翔显然没听出林父话里的不欢迎,他得意地指了指我,对林父说:“叔叔,你们家这活儿还没干完呢?早说啊,我给你们请几个专业的工人来,一天就搞定了。何必让月月跟着受这种罪。你看她都晒黑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林父的怒火。

第六章

“我们家的活儿,用不着外人操心。”林父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请的人,比你那些‘专业的’踏实多了。”

高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农村老头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是嫌我们家穷,还是嫌我们干农活丢人?”

“我……”高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林母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来都来了,进屋喝口水吧。”

高翔借着这个台阶,尴尬地笑了笑,跟着进了屋。那束玫瑰花被他随手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很快就招来了几只苍蝇。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笑话。林月口中那个“做设计的”前男友,原来就是这个样子。油嘴滑舌,自以为是。

可是,他开着宝马,穿着名牌,而我,开着国产车,穿着旧衣服。在很多人眼里,高下立判。

晚饭的气氛异常诡异。高翔一直在找话题,从国际金融形势聊到最新的艺术展,试图展示他的博学和优越。但林家三口人都不怎么搭理他。林父更是从头到尾都绷着脸。

高翔似乎觉得是我这个“外人”在场让他们不自在,于是把矛头对准了我。

“张磊是吧?”他给我夹了一块肉,笑呵呵地说,“听月月说你在事业单位上班?挺稳定啊。不过年轻人嘛,还是要多闯一闯。像我们做设计的,一个项目就能挣你一年的工资了。”

我没理他,默默地扒着饭。

体面是穿给别人看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我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把那块他夹来的肉,又默默地夹回了盘子中央。

我的这个动作,让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高翔的脸彻底挂不住了。

“怎么?嫌我脏?”他冷笑一声。

“没有。”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自己碗里的饭,自己夹,吃着才香。”

林父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扬了一下。

就在这时,林月的小侄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外面疯跑了进来。他跑到桌边,好奇地看着我和高翔。

小孩子是最天真也最残忍的。他先是看了看高翔那双保养得极好、干净白皙的手,又看了看我这双因为连日劳作而布满划痕、老茧和泥垢的手。

然后,他用一种清脆响亮、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林月姑姑,那个叔叔的手好干净啊!张磊叔叔的手好脏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高翔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桌子下面。

然而,林月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露出尴尬或者嫌弃的表情。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拿起我的手,摊开在桌面上。

然后,她对她的小侄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宝宝,高翔叔叔的手是干净,因为他用这双手来敲键盘,画图纸。但是,张磊叔叔的手‘脏’,是因为他用这双手,帮我们割了十几亩的麦子,保住了我们家一年的收成。这双手上的每一道口子,每一个老茧,都比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还要宝贵。”

说完,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感觉我粗糙的手心,被她的目光烫得发疼。

然后,她转向高翔,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冰冷。

“高翔,你走吧。”她说,“我们不合适。以前不合适,现在更不合适。”

“月月,你……”

“我让你走。”林月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高翔的脸色由红变紫,最后化为一片铁青。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我是抢走他心爱玩具的罪魁祸首。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月,你会后悔的!”他撂下这句狠话,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很快,院子里传来宝马车发动的轰鸣声,然后绝尘而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林父拿起酒杯,对我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第七章

第十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所有的麦子都已经晾晒干透,颗粒归仓。金黄的麦粒堆在仓库里,像一座小山,散发着阳光和丰收的味道。

林父的腰伤已经基本痊愈,他坚持要请村里人吃饭,一是庆祝丰收,二是为了感谢我。

晚宴就设在院子里,摆了三四桌。村里人都来了,很热闹。林父在酒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小磊,”他满脸红光,声音洪亮,“这十天,辛苦你了。我们家能有这个好收成,全靠你。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他仰头就把一杯白酒全干了。

我也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我心里暖烘烘的。

“那肯定的。”我笑着说。这句口头禅,在这一刻,说得无比舒畅和坦然。

村民们都在起哄,说林家找了个好女婿,能干又实在。林月的脸红得像院子里的灯笼。我低着头,只顾着喝酒,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乱跳。

饭后,人渐渐散了。林母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我手里。

“小磊,这是说好的工钱,还有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嫌少。”

我推辞了半天,实在推不掉,只好收下。我捏了捏,很厚。我知道,这里面不仅是工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认可。

晚上,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走。

我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包里,看着镜子里那个黝黑土气的自己,感觉像做了一场梦。十天前,我还是那个在相亲时出糗的尴尬男人;十天后,我却成了别人眼中的“英雄”。

“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

是林月。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是我第一次在照片里看到的那条白裙子。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绿豆汤。

“喝点吧,解解酒。”

“谢谢。”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很甜。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虫鸣。

“明天……就要走了?”她问。

“嗯,单位还有事。”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气氛又回到了我们最初见面时的那种尴尬,但又有些不同。

我把碗递还给她,她却没有接。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张磊,你……讨厌我吗?”

我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次相亲,”她的眼神黯淡下来,“还有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我挺伤人的。”

我沉默了。说不讨厌是假的,但现在,那种讨厌的感觉,似乎已经被这十天的汗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过去了。”我说。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背对着我。

“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体面。要找一个能带得出去的,风趣幽默,懂生活情趣的人。”她的声音很轻,“高翔就是那样的人。可是……跟他在一起,我很累。我要时刻保持完美,要配合他的节奏。直到昨天,我才明白,那不是过日子,那是在演戏。”

她转过身,看着我。

“那个屁,我记了很久。我当时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究、这么尴尬的人。”

我的脸又开始发烫。

“但是,”她话锋穿一转,“这十天的汗,我能记一辈子。”

她走到我面前,一步之遥。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我妈说,过日子,图的就是个踏实。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只能盯着她白裙子上的一个小小褶皱。

“我爸妈……他们很喜欢你。”她说。

“……嗯。”我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也……”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鼓足巨大的勇气,“我也觉得你……挺好的。”

我猛地抬起头。

她的脸在灯光下泛着红晕,眼神里有羞涩,有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所以,张磊,”她深吸一口气,“等我处理好市里的工作,回县城来。我们……要不要试试?”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三天前那场暴雨。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笑了。那笑容,比花海里的照片,比雨后的阳光,都要好看。

第二天,我开车离开村子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林家一家人都出来送我。林父拍着我的车门,用他那浓重的口音说:“有空,常回来!”

我重重地点头。

车子开出村口,我的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是林月发来的微信。

我把车停在路边,点开看。

上面只有四个字:“路上小心。”

后面还跟了一个太阳的表情。

我看着那四个字,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我没有立刻回复。

我重新发动车子,迎着初升的朝阳,向前开去。

我的拇指,还悬在手机屏幕上。我想回她点什么,想告诉她我心里的激动和喜悦,想告诉她我已经在规划我们的未来。

但最后,我只是把手机放回了副驾驶座上。

有些话,不必急着说。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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