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声尖利到变形的嘶吼从身后传来,顾太太柳曼姿像一阵风般冲过来,看着满地碎片,脸上血色尽失,随即猛地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闻清月脸上。
“啪——!”
清脆的碎裂声,像一把尖刀刺穿了闻清月的耳膜。
她瞳孔骤缩,看着脚下一地狼藉的瓷片,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啊!我的瓶子!我的宋代定窑白瓷瓶!”
一声尖利到变形的嘶吼从身后传来,顾太太柳曼姿像一阵风般冲过来,看着满地碎片,脸上血色尽失,随即猛地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闻清月脸上。
“贱人!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你知道这瓶子多少钱吗?三千万!你赔得起吗?”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上炸开,闻清月被打得一个踉跄,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曼姿。
“太太,不是我……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还敢顶嘴!”柳曼姿状若疯癫,保养得宜的指甲狠狠抓向闻清月的头发,用力撕扯,“你个穷酸保姆,我让你碰它了吗?你是不是想偷东西,被发现了故意打碎的?我打死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贼!”
闻清月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却顾不上反抗,她急切地解释:“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擦拭柜子,根本没碰到它!”
就在刚才,她擦拭博古架时,那个被柳曼姿称为镇宅之宝的白瓷瓶,毫无征兆地从底座上滑落,摔得粉碎。
“你还敢狡辩!”柳曼姿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和狠毒,她一把将闻清月推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三千万!闻清月,我告诉你,这笔账我记你头上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闻清月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膝盖磕得生疼,但这点疼,远不及她心里的冰冷和绝望。
三千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今年四十五岁,家道中落后,丈夫早逝,为了给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筹集手术费,她不得不隐姓埋名,来到这顶级豪门顾家当保姆。
她拼命工作,省吃俭用,所有的积蓄都为了儿子的救命钱。可现在……
“曼姿,怎么回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顾家家主,海城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顾凌风,皱着眉从楼上走下来。
他身着昂贵的定制西装,面容英俊,眼神却像淬了冰一样冷漠。他的目光扫过一地碎片,又落在狼狈不堪的闻清月身上,眉宇间的厌恶毫不掩饰。
柳曼姿立刻扑进丈夫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凌风,你看她!她把爸送给我们的定窑瓶给打碎了!那可是三千万啊!我让她赔,她还敢跟我顶嘴!”
顾凌风冷冷地瞥了闻清月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蚂蚁。
“闻阿姨,是吗?”他甚至记不清她的全名,“既然东西是你打碎的,那就照价赔偿吧。”
闻清月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她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因为屈辱而颤抖:“顾先生,真的不是我,是瓶子自己掉下来的,它的底座有问题……”
“够了!”顾凌风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们顾家一个月给你两万块的工资,不是让你来找借口的。打碎了就是打碎了,承担责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闻清月的心上。
是啊,她只是个保姆,谁会相信她的话?
柳曼姿从丈夫怀里抬起头,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凌风,跟她废话什么。我查过了,她卡里大概有五十万,那是她给儿子准备的救命钱。哼,先拿来抵债!剩下的,就从她未来的工资里扣,扣到死为止!”
“五十万?”闻清月如遭雷击,那是她儿子手术的希望啊!
她猛地扑过去,想抓住柳曼姿的衣角,却被顾凌风一脚踹开。
“滚开,别碰我太太。”顾凌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五十万,算是利息。立刻签了这份赔偿协议,然后滚出我们家。我们顾家,用不起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保姆。”
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被扔在闻清月脸上。
上面的条款苛刻无比,不仅要她赔偿三千万,还要她自愿放弃所有薪水和赔偿,并承认是自己失手所致。
这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闻清月明白了,从头到尾,这就是柳曼姿设下的一个局!就是为了骗走她儿子的救命钱!
“我不签!”她红着眼,声音嘶哑地吼道,“你们这是诈骗!我要报警!”
“报警?”柳曼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蹲下身,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拍了拍闻清月的脸,“闻清月,你拿什么报警?谁会信一个保姆的话?我告诉你,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她使了个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闻清月,抓着她的手,强行在协议上按下了指印。
“很好。”柳曼姿满意地收起协议,然后一脚踢在闻清月身上,“把这个垃圾给我扔出去!”
保安像拖死狗一样,将闻清月拖出了金碧辉煌的别墅,扔在了冰冷的雨地里。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闻清月躺在泥水里,浑身湿透,脸颊高高肿起,心口疼得像是要裂开。
她所有的积蓄,她儿子手术的希望,全都没了……
“滴滴滴……”
口袋里的旧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颤抖着手接通,是医院打来的。
“是闻清天的家属吗?病人情况突然恶化,必须立刻进行手术!请您今天之内,务必将五十万手术费交齐!”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闻清月。
她握着手机,绝望地看着阴沉的天空,雨水混着泪水,从她脸上滑落。
天,要亡她吗?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闻清月麻木地接起,以为是诈骗电话,正想挂断。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激动的声音,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请问,是‘素手’大师吗?”
“素手”……
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闻清月脑中的混沌。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闻家,传承数百年的鉴宝世家,每一代最出色的继承人,都拥有一个代号。而她的代号,便是“素手”,取“素手乾坤,明辨是非”之意。
只是家道中落,为了儿子,她才甘愿褪去所有光环,藏起一身锋芒,做一个任人欺凌的保姆。
“我是。”闻清月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电话那头的人长舒了一口气,语气愈发恭敬:“大师,太好了,终于联系上您了!我是苏富比拍卖行亚洲区的负责人,我们得到消息,您目前就在海城。是这样的,我们受一位大客户委托,急需鉴定一方传国玉玺的真伪,这关系到一个大家族的声誉。事关重大,遍寻全球,也只有您‘素手’大师,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酬劳……五百万,只要您一句话。”
五百万……
闻清月缓缓从泥泞中坐起,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痕,却冲不掉她眼底燃起的冰冷火焰。
曾经的她,为情爱所困,为家庭所累,收敛了所有爪牙,以为忍辱负重就能换来安稳。
可结果呢?换来的是无情的羞辱和欺骗。
他们夺走了她的一切,践踏了她的尊严,甚至要断绝她儿子最后的生路。
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再忍了。
“地址发给我。”她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再没有一丝保姆的卑微,只有属于“素手”的强大气场,“另外,帮我准备一套衣服,要最好的。”
挂断电话,闻清月慢慢站起身。
她看着眼前那座灯火通明的别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家,柳曼姿……你们欠我的,我会一分不少地,亲手拿回来!
……
半小时后,海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阁”。
一场汇集了海城顶级富豪的私人鉴宝会正在举行。
能进入这里的,无一不是身家百亿的巨擘。顾凌风作为商界新贵,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此刻,他正春风得意地被一群人簇拥着,展示着他带来的一件“传家宝”——一块汉代古玉。
“各位,这可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宝贝,汉八刀的工艺,温润细腻,价值连城啊!”顾凌风满脸傲然。
众人纷纷附和,赞叹不已。
就在这时,会所大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在苏富比负责人的亲自引领下,缓步走了进来。
女人约莫四五十岁,身着一袭简约而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虽然脸上还有些许未消的红肿,但丝毫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她的眼神,淡漠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她一出现,整个会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是‘素手’大师!”有人低呼出声。
“天呐,真的是她!传说中从不出山的‘素手’大师!”
“苏富比的面子也太大了,竟然能把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请来!”
会场瞬间沸腾了!
“素手”,这个名字在古玩收藏界,就是一个活着的传奇!据说她经手的文物,从未出过一次错,无数富豪和博物馆捧着重金都求不到她的一次“掌眼”。
顾凌风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今晚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他立刻挤上前,想要结交。
苏富比的负责人恭敬地对闻清月说:“大师,您看,今晚的藏品都在这里了。”
闻清月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顾凌风手中的那块古玉上。
她甚至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假的。”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炸雷,在会场中炸响。
全场一片死寂。
顾凌风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闻清月:“你……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的传家宝是假的?”
他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闻清月连看都懒得再看那块玉一眼,淡淡道:“汉八刀,刀法简练,遒劲有力,一刀下去绝无悔刀。你那块玉,雕工看似利落,实则在转折处有多处修饰的痕迹,是现代机器仿制的。至于玉质,看似温润,实则是用化学药剂浸泡后,再高温烤制而成的人工做旧。这种东西,地摊上两百块钱一块,不能再多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顾凌غ风的脸上。
周围的富豪们看顾凌风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刚才的羡慕,变成了看傻子一样的同情和嘲讽。
“原来是假货啊,还当成宝一样拿出来炫耀。”
“丢人丢到家了,还敢在‘素手’大师面前班门弄斧。”
顾凌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个保姆和一个顶级大师,二者之间的天壤之别,让他根本无法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他强压下心中的屈辱,反而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向闻清月递上名片:“大师好眼力!是在下眼拙了。我叫顾凌风,是顾氏集团的总裁。不知大师可否赏光,我想高价聘请您,为我们公司的一批藏品掌掌眼。”
他此刻,完全没认出,眼前这位被众人追捧的鉴宝大师,就是几小时前被他像垃圾一样赶出家门的保姆,闻清月。
闻清月看着他递过来的名片,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她没有接,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配。”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顾凌风一个人,僵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周围的哄笑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顾凌风活了三十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死死地攥着名片,看着闻清月离去的背影,眼神怨毒。
这个女人,他记住了!
而闻清月走出云顶阁,坐上了苏富比为她准备的专车。负责人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恭敬地递了过来。
“大师,这是您的酬劳。”
闻清月接过支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儿子的手术费,有了。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顾凌风,柳曼姿,你们带给我的屈辱,我会让你们,百倍奉还!
第二天一早,闻清月便将五十万手术费交给了医院,安排好了儿子的手术。
剩下的钱,她租下了一间工作室,并让苏富比放出了消息——传奇鉴定大师“素手”,正式在海城挂牌营业。
消息一出,整个海城的富豪圈都震动了。
无数人带着重金和藏品,踏破了她工作室的门槛,只为求“素手”一瞥。
闻清月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卑微的保姆,一跃成为了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顾氏集团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则新闻引爆了整个金融圈——“顾氏集团以一批价值数十亿的古董作为资产抵押,向银行申请巨额贷款,被曝该批古董疑似为赝品,银行已冻结贷款,并要求顾氏集团立刻偿还前期债务!”
消息一出,顾氏集团股价应声暴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公司瞬间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绝境。
总裁办公室里,顾凌风焦头烂额,一脚踹翻了昂贵的办公桌。
“废物!一群废物!养你们这么多人,连一批古董的真假都看不出来吗?”
一群公司高管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
这批古董,是顾凌风的小舅子,也就是柳曼姿的哥哥柳天昊,以“内部价”卖给公司的。柳天昊自诩为“新生代鉴宝专家”,在电视上频频露脸,顾凌风对他深信不疑,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坑自己的妹夫!
“总裁,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位真正的大师,证明我们手里至少有一部分古董是真的,这样才能稳住银行和股民!”一位副总小心翼翼地提议。
“大师?上哪去找大师?”顾凌风烦躁地扯着领带。
“有!就是那位‘素手’大师!她现在就在海城!只要能请动她,我们公司就有救了!”
“素手”……
顾凌风脑中立刻浮现出那晚在云顶阁,那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求她?那个让他当众出丑的女人?
可眼下的情况,除了“素手”,再没有人能救顾氏集团。
“去!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请来!”顾凌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然而,他们派去的人,连闻清月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直接赶了出来。
“我们老板说了,顾家的人,一概不见。”
顾凌风得知消息后,气得差点砸了办公室。
而另一边,柳曼姿也得知了“素手”大师的存在。当她通过小道消息,看到一张“素手”大师的侧面照片时,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气质天差地别,但那张脸,分明就是被她赶出去的保姆闻清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曼姿尖叫起来,“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是‘素手’大师?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她立刻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哥哥柳天昊。
柳天昊,一个靠着几分小聪明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把自己包装成“专家”的骗子。他卖给顾凌风的那批假古董,正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听完妹妹的叙述,柳天昊在电话那头不屑地冷笑一声:“曼姿,你就是太看得起她了。一个乡下女人,走了什么狗屎运,认识了几个有钱人,就真把自己当大师了?你放心,哥来会会她,当众揭穿她的骗局,让她身败名裂!”
柳天昊自大无比,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中年保姆能有什么真本事。在他看来,闻清月不过是运气好,蒙对了一两次,被人吹捧上了天。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虚假的偶像,狠狠地踩在脚下!
很快,一个机会来了。
海城电视台举办了一场名为《鉴宝奇缘》的直播节目,邀请了柳天昊作为特邀嘉宾。柳天昊当即放出话来,要公开挑战“素手”大师,让她来节目上跟自己比一比,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专家!
这番挑衅,立刻引爆了舆论。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素手”大师,敢不敢应战。
闻清月的工作室里,助手忧心忡忡:“闻老师,这个柳天昊就是个跳梁小丑,靠炒作起家,您没必要理他。”
闻清月看着电视上柳天昊那张狂的脸,眼神平静无波。
她知道,这是柳家兄妹对她的试探和打压。如果她退缩了,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回复电视台,我应战。”她淡淡地说道。
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她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直播当天,电视台演播厅里座无虚席,网络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更是突破了千万。
所有人都想一睹这场“新生代专家”与“传奇大师”的对决。
柳天昊一身名牌,意气风发地坐在嘉宾席上,眼神轻蔑地看着对面那个穿着朴素的女人。
他越看越觉得可笑,就这种货色,也配叫大师?
节目开始,主持人先请两人各自展示一件藏品。
柳天昊得意洋洋地让人抬上来一个青花大盘,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各位请看,这是我珍藏的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的……残盘。虽然只是一个残盘,但上面的苏麻离青料,深入胎骨,这发色,这画工,绝对是元代真品无疑!价值至少在五百万以上!”
他说得头头是道,现场的观众和一些所谓的“专家”也连连点头。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闻清月:“那么,‘素手’大师,您怎么看呢?”
闻清月从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那块盘子,她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淡淡开口。
“不看。垃圾脏眼。”
短短六个字,轻蔑到了极点。
“噗——”
现场和直播间里,无数人笑喷了。
柳天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垃圾?”
闻清月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我说你这盘子是垃圾。苏麻离青料晕散自然,而你这块,晕散效果是用化学药水点出来的,边缘僵硬,毫无神韵。画工更是拙劣,人物比例失调,线条虚浮无力,连景德镇学徒的作品都不如。至于这胎土,呵呵,高岭土里掺了石英砂,还特意用茶水泡过做旧。这种东西,也就骗骗你这种半吊子。”
她的话不疾不徐,却像一把手术刀,将柳天昊的“宝贝”和他的脸皮,一层一层地剥开,血淋淋地展示在全国观众面前。
柳天昊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只看了一眼,就能把所有细节说得丝毫不差!
这盘子,确实是他花五千块从乡下收来的高仿品!
“你……你胡说!你这是血口喷人!”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闻清月根本不理他,而是对自己身后的助手说:“把我带来的东西拿上来。”
助手捧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闻清月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小的茶杯。
茶杯造型古朴,釉色莹润,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柳天昊一看,立刻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你的藏品?一个破茶杯?闻清月,你是不是穷疯了,拿个喝水的杯子就来上节目了?”
观众们也有些失望,这茶杯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
闻清月却神色不变,她将茶杯对着灯光,缓缓转动,清冷的声音在演播厅里响起。
“此杯,名曰‘天雨’。乃是宋代汝窑所出,雨过天青云破处,这等颜色做将来。其釉色青中泛蓝,釉面有细小的蝉翼纹开片。最难得的是,看这里……”
她用一根细长的银针,指向杯底一个极其微小的点。
“此为‘芝麻挣钉’,汝窑裹足烧,底部留有细小的支钉痕,状如芝麻。天下汝窑,不足百件,件件皆为国之重宝。我这只,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件传世的汝窑茶盏。”
“而你……”闻清月的目光转向柳天昊,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你卖给顾氏集团的那批所谓的‘古董’,不过是一堆现代工艺品。你卖给你亲妹妹柳曼姿,那个号称价值三千万的宋代定窑瓶,也是一件来自景德镇,出厂价不超过三百块的仿品!”
轰——!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整个演播厅,整个网络,瞬间爆炸!
柳天昊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最大的秘密,他赖以生存的骗局,就这么被闻清月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赤裸裸地揭穿了!
“你……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他歇斯底里地咆哮。
“证据?”闻清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初在顾家,那个瓶子被打碎时,我留了一块碎片。定窑的胎土洁白细腻,坚实致密,而那块碎片的胎土,疏松泛黄,一眼便知是现代劣质瓷土。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顾凌风正通过电视直播,死死地盯着屏幕。
当他听到闻清清月说出那只三千万瓷瓶也是假货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骗局……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他被自己的妻子和小舅子,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他不仅损失了公司的数十亿,还亲手赶走了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而当闻清月说出“当初在顾家”这几个字时,一个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尘封的记忆被瞬间唤醒。
那张被他羞辱、被他踹倒、被他像垃圾一样扔出门的脸,缓缓地,与屏幕上那个气定神闲、光芒万丈的“素手”大师,重合在了一起。
是她……
竟然是她!
那个他最看不起的保姆闻阿姨……竟然就是他苦苦寻找,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请到的“素手”大师!
“噗——”
顾凌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更可笑的事情吗?
他苦苦寻找的救命稻草,竟是被他自己,亲手给扔掉的!
直播事件之后,“素手”大师之名,响彻全国。而柳天昊则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骗子。
柳家兄妹的名声彻底臭了。
顾氏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濒临破产。无数债主堵在公司门口,顾凌风焦头烂额,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十岁。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求得闻清月的原谅。
他带着重礼,一次又一次地去闻清月的工作室,但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
终于,他趁着闻清月出门,在门口堵住了她。
“清月……不,闻大师!”顾凌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憔悴不堪,甚至有些卑微地拦住闻清月的去路,“求求你,救救顾氏!只要你肯出手,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我可以给你公司股份,给你现金,你要多少都可以!”
闻清月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先生,你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三千万的账没算清。”
顾凌风的脸瞬间涨红,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那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混蛋!曼姿……柳曼姿那个贱人,我已经跟她提离婚了!我把她和她哥都告上了法庭!大师,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情分?”闻清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一步步逼近顾凌风,强大的气场压得他连连后退。
“你踹我那一脚的时候,跟我讲情分了吗?”
“你逼我签下卖身契,拿走我儿子救命钱的时候,跟我讲情分了吗?”
“你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在雨地里的时候,又跟我讲情分了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插进顾凌风的心脏。
他无地自容,脸色惨白。
“顾凌风,记住,你顾家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半分钱关系。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离我远一点。”
说完,闻清月绕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凌风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她。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被逼到绝路的柳天昊,已经彻底疯了。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了闻清月头上。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成型。
他知道闻清月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儿子,闻清天。
这天,闻清月刚结束一场鉴定,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柳天昊阴森森的声音。
“闻清月,想让你儿子活命吗?”
闻清月的心猛地一沉:“柳天昊!你想干什么?”
“呵呵,不想干什么。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电话里传来儿子微弱的哭喊声,“清天!妈妈,救我……”
“柳天昊!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闻清月的声音瞬间冰冷到了极点,杀气四溢。
“别跟我说狠话!”柳天昊疯狂地笑道,“给你一个小时,到城西的废弃码头。记住,一个人来,不许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电话被挂断了。
闻清月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知道柳天昊已经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敢拿儿子的性命去赌。
她立刻驱车,向着废弃码头疾驰而去。
码头的旧仓库里,闻清天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柳天昊和他身后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正等着闻清月的到来。
这几个男人,是柳天昊联系的境外文物走私集团的打手。他把闻清月“素手”的名头卖给了这个集团,换取他们的帮助。
闻清月推开仓库大门,看到被绑的儿子,心如刀绞。
“放了我儿子!”她冷冷地看着柳天昊。
“放了他?可以。”柳天昊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不过,你要先为我们做一件事。”
他身后的一个刀疤脸男人走上前来,扔给闻清月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尊青铜鼎。
“三天后,国家文物鉴定中心有一场公开鉴定会,面向全球直播。这尊‘司母戊鼎’的仿品,会出现在会上。你要做的,就是在直播中,当着全世界的面,指认这件赝品为真品。”
闻清月瞳孔一缩。
司母戊鼎,国之重器。他们竟然想用一件赝品,偷梁换柱,将真品走私出境!而让她这个“素手”大师来背书,就是为了让这件赝品能够以假乱真,完成后续的洗钱和交易!
这是在动摇国本!是弥天大罪!
“如果我做到了,你们就放了我儿子?”闻清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然。”刀疤脸笑道,“我们只求财。事成之后,你儿子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但如果你敢耍花样……”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
闻清月看着儿子惊恐的眼神,心在滴血。
她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们。”她闭上眼,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三天后,国家文物鉴定中心。
这场鉴定会备受瞩目,因为“素手”大师将首次在官方场合亮相。全球各大媒体,都对此进行现场直播。
闻清月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面色平静地坐在鉴定席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一件件文物被呈上。闻清月都给出了精准而快速的鉴定。她的专业和冷静,引得现场专家和观众阵阵赞叹。
终于,那尊决定她儿子生死的青铜鼎,被缓缓推了上来。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主持人激动地介绍:“接下来这件,是本次鉴定会的压轴重器!一尊疑似商代后期的青铜方鼎!下面,就有请我们的‘素手’大师,为我们掌眼!”
闻清月站起身,缓缓走到青铜鼎前。
仓库的某个角落,柳天昊正通过手机直播,死死地盯着屏幕,脸上是变态的兴奋。他身边,刀疤脸的手,就放在闻清天细弱的脖子上。
“说,快说它是真的!”柳天昊低吼着。
闻清月戴上白手套,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鼎身。
这件仿品,做得天衣无缝,几乎可以乱真。但它骗不过她的“传世之瞳”。
她能看到,鼎内壁的铭文,在某个特定角度下,因为激光雕刻而留下的微不可查的断点。她能闻到,青铜锈迹下,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硝酸气味。
这是一个死局。
说真,她将成为国家的罪人,遗臭万年。
说假,她的儿子将命丧黄泉。
直播镜头特写着她的脸,全世界都在等待她的答案。
闻清月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头。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又深不见底。
“各位,”她开口了,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全世界,“关于这尊鼎,我想说的,有很多。”
柳天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闻清月的手,轻轻敲了敲鼎的腹部,发出沉闷的响声。
“首先,我们看这纹饰,是商代晚期典型的饕餮纹,线条流畅,极具威严。这符合当时的时代特征。”
柳天昊和刀疤脸对视一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其次,我们看这锈色。绿、蓝、红三色层次分明,俗称‘三代锈’,入骨三分,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现场的专家们纷纷点头。
“但是……”闻清月话锋一转,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但是,真正的行家,看的不是这些表面功夫。”她的手指,指向了鼎足内侧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大家请看这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刻痕,像一个‘北’字。”
导播立刻给了那个位置一个特写。
“在古董修复和仿制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顶级的工匠,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独一无二的暗记。而这个‘北’字暗记,属于一位早已金盆洗手的北派宗师,张宗师。他最擅长的,就是青铜器的修复与高仿。”
闻清月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巧的是,我与张宗师有些渊源。他曾告诉我,他一生只做过三件带有‘北’字暗记的仿品。一件被博物馆收藏作为研究品,一件毁于意外,而最后一件……”
她的目光穿透镜头,仿佛在看着某个特定的人。
“最后一件,十年前,被一个文物走私集团,以高价买走,至今下落不明。据说,他们买走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用它来偷换真品。”
她的话,让整个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在观众席的角落里,一个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缓缓站了起来。他,正是闻清月口中的张宗师!
与此同时,废弃仓库里,刀疤脸的脸色瞬间大变:“不好!她出卖我们!”
柳天昊也慌了:“杀了那小子!”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刀疤脸掏出匕首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仓库的大门被重型装甲车撞开!
无数荷枪实弹的特警从天而降,瞬间将他们包围!
“不许动!警察!”
柳天昊和刀疤脸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一名警官冲过去,迅速解救了惊魂未定的闻清天。
而在鉴定会现场,警方负责人走上台,对着话筒宣布:“感谢闻清月女士的配合!我们警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通过闻女士提供的线索,就在刚才,已经成功将以柳天昊为首的特大文物走私犯罪集团,一网打尽!”
全场掌声雷动!
原来,闻清月在被绑架后,第一时间就用手机上的紧急联系功能,向一位她信得过、身份特殊的朋友发出了求救信号。
那位朋友,正是观众席上的张宗师!
张宗师立刻联系了警方高层,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就此展开。
闻清月在台上的那番话,看似在鉴定,实则是在向警方和张宗师传递最后的行动信号!那个“北”字暗记,就是她和张宗师约定好的暗号!
一切,尘埃落定。
闻清月走下台,冲过去紧紧抱住被警察安全送来的儿子,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柳天昊和柳曼姿,因为诈骗、绑架、参与国宝走私等多项重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将在牢里度过余生。
顾氏集团,彻底破产清算。
顾凌风变得一无所有,他最后一次找到闻清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忏悔,乞求她的原谅。
闻清月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儿子,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永远没有被原谅的资格。
几个月后,闻清天的手术非常成功,身体完全康复。
闻清月用自己的本名,重新开设了“清月工作室”。
她不再是那个神秘的“素手”,而是光明正大的国宝守护者,闻清月。
工作室的门口,每天都停满了豪车。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的富豪名流,如今都带着谦卑的笑容,排着长队,只为求她的一次“掌眼”。
阳光下,闻清月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儿子,又看了看远处排起的长龙,脸上露出了淡然而从容的微笑。
属于她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