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人皆知,裴景行有个喜欢七年的小青梅,听闻成亲那日他看到小娘子后,喜晕了过去
人人皆知,裴景行有个喜欢七年的小青梅,听闻成亲那日他看到小娘子后,喜晕了过去
“裴公子,要不您过几天再来吧。您也知道,小姐这脾气啊,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景行正有这个打算,毕竟没人比他更懂姜南枝了,这会儿她肯定还在气头上呢。
他透过门缝往屋里瞧了瞧,眼神里满是失落,随后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擦伤,他提着兔子灯笼,转身离开了。
裴景行走后没多久,姜南枝就打开了门。她有些别扭地看着杏儿,问的话却是冲着别人。
“人走了吗?”
杏儿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故意问道:“小姐说的是谁呀?”
“还能有谁,就是裴某人!”
姜南枝连名字都不想叫他了,想起刚才自己兴致勃勃地拉着裴景行,带他去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结果却被他凶了一顿,虽说也不算特别凶。
但裴景行从来没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一下子就娇气起来了。姜南枝心里懊悔极了,自从裴景行拜入杨先生门下,就很少露面。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却因为一场争执就这么结束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他可是把您当成未来的妻子呢。”杏儿没把这话直说出来,但她觉得自家小姐这脾气真得改改了,所以心里暗暗帮裴景行说话。
“小姐,裴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却把人家拒之门外,都不跟人家好好相处。我刚才瞅见裴公子手上有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受伤了?”姜南枝一听这话,立马着急起来,想追出去找裴景行,却被杏儿拦住了。
“哎哟,小姐,裴公子都走老半天了,您追不上啦。”姜南枝一下子就泄了气,心里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这么任性发脾气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冲动,有没有伤到他。
回到屋里,姜南枝闷闷不乐地趴在软榻上。
杏儿从小看着姜南枝长大,太了解她的小性子了,知道只有等她自己意识到错了,才能改。
所以,她当时没拦着裴景行走,可看到姜南枝这么沮丧,心又软了。
姜南枝虽然一直被宠着,但她三个兄长都战死沙场了,侯爷又没什么本事,全靠儿子才保住长信侯府的地位,家里大小事儿都是夫人一个人撑着。
夫人虽然也疼爱姜南枝,可侯府事儿太多,根本没精力管她,姜南枝其实就是在丫鬟婆子的照顾下长大的。
“小姐,恕我直言,您带裴公子去的那地方,以他的家世,根本不可能去,他生气也是正常的。他把您当成未来的妻子,肯定在意您去哪儿。这毛病,您真得改改,不然……”杏儿没接着往下说,怕自己说的话真应验了。
“所以啊,以后可别想干啥就干啥,去那种地方了,知道不?”杏儿以前在姜南枝身边,听府里二公子怎么哄小姐,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事儿,也提醒过她,可姜南枝没当回事。
没想到才过几天,姜南枝就拉着裴景行去了,她本来是好心,想让裴景行开心,结果方法用错了。
“我本来想跟裴哥哥去明月园看西洋戏的,前几天谢亦邀我,我都没答应。明明是裴某人不领情。”
姜南枝虽说任性,但也懂事了,看到裴景行突然变脸,她也能明白点儿。
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其实心里早后悔了,她当然也听说过那地方,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该去的。
她本来打算包场看戏,看完就走,觉得应该不会出啥事儿。
“小姐,您知道明月园是啥地方不?”杏儿问。
姜南枝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当然知道,不就是妓院嘛!”
这话可不像姜南枝能说出来的,要猜得没错,肯定是谢二公子告诉她的,她根本不知道那地方意味着啥。
“小姐,这话可不能再说啦。”杏儿是侯夫人安排在姜南枝身边的大丫鬟,自然得好好引导她。
“那地方不干净,里面净是些害人的东西,会害了裴公子的。要是裴公子去了,小姐您以后就没法嫁给他了。要是您真喜欢裴公子,就得站他那边,拦着他去,可不能带他去,懂不?”姜南枝裹得严严实实的,声音闷闷的,全是懊悔。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
杏儿明白,她们家小姐这脾气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天真得很。
“裴公子不会真生您气的。” “小姐,裴公子上次被您气得不轻,下次他再来的时候,您可得向他道个歉,知道不?”
姜南枝在软榻上骨碌碌打了个滚,漫不经心地应道:“哦,好。”
杏儿瞧见这一幕,心里头暗暗欣慰,转身去给姜南枝沏茶了。
另一边,裴景行从长信侯府出来后,没回镇国将军府,而是径直去了相府。相府和长信侯府紧挨着,可比镇国将军府近多了。
裴景行站在相府门外,问守门的侍卫:“谢亦在府里吗?”
侍卫自然认得裴景行,思索了片刻,便告知了谢亦的去处。
谢二公子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哪能整天待在府里呢,这会儿正流连在一些不太正经的娱乐场所逍遥呢。
裴景行得知地点后,点了点头就走了,他要去找谢亦。
还真让他在戏园子里找到了谢亦,此时谢亦正优哉游哉地边吃边看戏呢。
谢亦比裴景行大两三岁,十四五岁的年纪,家里严令禁止他去烟花之地,他就只能来戏园子过过戏瘾。
谢亦模样生得也不赖,眉眼上扬,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的。和裴景行的君子风范比起来,多了几分烟花之地的痞气,小小年纪就懂得欣赏戏曲。
裴景行看到这场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站在院子外头,满脸嫌弃,一步都不想往前迈,好像多靠近一点就会沾上一身晦气似的。
“谢亦!”裴景行喊道。
谢亦回头一瞧,乐了,心说谁这么大胆敢直呼他的名字,原来是裴景行。
前天他刚被家里训了一顿,说他比不上裴景行,这会儿裴景行就出现在眼前,他还以为裴景行是来和他一起寻乐子的呢。
“哟,裴景行啊,今儿有空来这种地方玩啦,我还以为你一有空就去找南枝呢。”
谁不知道裴景行和姜南枝从小一起长大,两家还早早地就订了亲。
别人都说,当他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裴景行就已经把四书五经读得滚瓜烂熟了。同样启蒙的年纪,裴景行书都读完了,还读到了御前,几岁就知道找个好姑娘订亲。现在更是拜了大学士学武艺,文武双全,品行端正,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裴景行和谢亦打架”
同龄人里,要说谁不嫉妒裴景行,那绝对没有谢亦。谢亦哪哪都嫉妒裴景行。
所以看到裴景行出现,谢亦除了惊讶,心里还藏着幸灾乐祸。他忍不住琢磨,是不是那个傻丫头真把裴景行给忽悠来了?
谢亦要是不提姜南枝还好,一提起来,裴景行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他也顾不上自己有多嫌弃这地方了,大步流星地就冲了过去,气势汹汹地质问:“谢亦,是不是你让她去那种地方的?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万一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少年的怒气在语气里藏都藏不住,是真的发火了,不过他也很有分寸,没明说是谁。
谢亦咧嘴一笑,这事他当然清楚,姜南枝去那地方还是他牵的线呢,他知道裴景行肯定听姜南枝的话。
“哟,裴公子这是来找茬的呀。”
谢亦平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武艺可没学过。
听说裴景行在学武,他还以为裴景行是来找他打架的,打算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一拳就朝着裴景行打了过去,心里还暗自得意了一下。
他虽说比裴景行大几岁,可两人身高差不多,看着裴景行他就更嫉妒了。
裴景行冷不丁挨了一拳,都没反应过来,世家的教养可没教过他能当众打架斗殴。
他学武又不是为了和谢亦这种人打架,自降身份,他就是一时气不过,想讨个说法。
谢亦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姓右相,就是个无赖混混。
在他眼里,不管裴景行来干啥,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斗殴,谁打赢了谁就是老大。
趁着裴景行没反应过来,他又连着给了裴景行好几拳。
这可把戏园子里的人都惊到了,这两位主儿可都不好惹,两尊大佛打起来了,这戏园子可倒了霉了,大家赶紧上去拉架。
裴景行被人拉开后才回过神来。谢亦虽说也挨了两拳,可还是昂首挺胸的,那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裴景行虽说受的是良好教育,不会公然打架,但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
姜南枝这事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他冷笑一声,直接脱下上衣,三两下就把谢亦制服了。
谢亦心里暗叫不好,他敢挑衅裴景行,一是觉得裴景行刚学武,没什么真本事;二是他故意想激怒裴景行。 虽说众人皆称裴景行是谦谦君子,可今日他却要放下身段,像个纨绔子弟般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打斗。
谢亦压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沦为笑柄,毕竟他早已习惯。正因如此,他才敢大胆地对裴景行动手,这纯粹是他和裴景行之间的私人恩怨。
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谢亦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晕头转向。
但他丝毫不后悔,心里只盘算着如何反击,再给裴景行来上一拳。
他们在戏园子里打得不可开交,那些达官贵人也没办法阻止。
最后还是各府的人才把两人拉开,两人都挂了彩,尤其是谢亦,嘴角和眼角满是血迹。
裴景行被拉开后,恢复了些许理智,可看到谢亦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他也不觉得后悔,只是冷哼了一声。
“谢亦,别把你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谢亦同样冷笑一声,可嘴角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哆嗦,相府的下人心疼地唤着他。
“裴景行挨揍了!”
裴景行撂下这句话,拿起自己的衣服便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打架的事儿估计就会传得满城皆知。
裴景行皱了皱眉头,只盼着别牵连到南枝,不过他又觉得谢亦虽说人品不咋地,但应该还不至于到处宣扬是因为南枝才打起来的。
谢亦被相府的下人扶着往外走。
他眯起眼睛看着裴景行,冷哼一声,牵动了嘴角,疼得他直叫唤。
“哎哟喂,二爷,疼不疼啊,这要是让相爷知道了,可咋整啊。”
扶着谢亦的下人一脸苦相,不仅谢亦要遭殃,他们这些人也会受连累,他们压根没想到谢亦会和裴景行打起来。
“哼,我被收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裴景行不一样,算我倒霉,没打过他!”谢亦忍着痛冷哼道。
一旁的下人都无语了,他们才不管裴景行怎样,现在谢亦可是实实在在要受罚了。
“走,回府告状去,爷要让裴景行脱层皮。”
众人心里嘀咕:现在裴公子脱不脱皮咱不知道,二爷你怕是得脱层皮咯。
裴景行出府的时候,一身月白色衣裳,收拾得干净利落。
回府的时候,却是一脸伤痕,里衣还被扯破了好几个口子,根本瞒不过将军府的人。
军令如山,将军府的规矩比一般世家要严格得多。
当晚,还没等裴将军回府,裴景行就自己背着荆条跪在院子里了。
“爷吃点饭吧,您回来后连口饭都没吃,水也没喝。”
裴景行身边的小厮吉祥,奉了夫人裴氏的命令,端着碗劝裴景行。
裴景行和裴老将军一样,都是认死理的人,有错就先受着,绝不拖延,他冷冷地拒绝道:
“拿走,告诉娘,我一会儿去她那儿请罪。”
“哎,爷,何必呢,将军不见得会罚您……”
“嗬,谁说不会!把东西拿走!”
吉祥还在劝裴景行,身后传来了裴将军威严的声音,不愧是常年行军打仗的人。
裴将军刚打了一场胜仗,击退了垣国敌军,在宫中受宴听封,一转头就听说自家儿子在外面和人打架斗殴。
要是为了济世救人之类的事儿,他还会高看一眼。
可这是少年间的斗殴,裴将军最看不惯把拳头用在这种持强凌弱的事儿上,而不是用在战场上。
裴府可不能教出这样的人。
“是,将军。”
府里的人都有军人风范,服从命令。
吉祥哪敢多停留,端着碗跑得飞快,谁不怕这一身煞气的裴将军啊。
“爹。”裴景行抬起头。
看到裴将军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让父亲失望了,愧疚地低下了头,但他并不后悔。
“知道错了?”裴将军走上前,手里随意摆弄着荆条,斜睨着裴景行,他不关心过程,只看重结果。
裴景行低着头,脊背挺得笔直,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裴将军嗤笑一声,挥舞着荆条抽打在裴景行背上,荆条上的刺划破了他单薄的衣衫,留下一道道血痕。
裴景行低声呻吟,面色苍白,但依旧沉默不语,因为他不是先动手的人,本来也没打算和谢亦起冲突。
可他父亲只看结果,不听解释,裴景行坚信自己没错。
“裴景行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
“看来还是没认识到错误,呵,真是嘴硬。”
裴将军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因为裴景行是他儿子而手下留情。 裴将军作为独子,向来对裴景行要求严苛,此时依旧毫不留情地挥舞着荆条,狠狠地抽打在裴景行身上。
直到夜幕降临,裴氏匆匆赶到,裴将军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暴行。
他将荆条狠狠一扔,看着被裴氏护在身后的裴景行,又一次冷笑起来:“就会躲在女人身后,裴景行,你也就这点出息。”
裴景行浑身是血,连推开裴氏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裴氏眼眶泛红,她早就知道丈夫心狠,可没想到儿子竟被打成这副模样,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裴将军虽然冷酷,但见不得裴氏落泪,只得头疼地挥手唤人。
“把你们少爷送回去,明天的早课不许耽误,听明白了吗?”
“是,将军。”吉祥身体微微颤抖,赶忙点头,上前去搀扶裴景行。
他满是同情地看着裴景行,伤成这样还要去上早课,看来裴家少爷是贵族子弟里最可怜的一个了。
第二天,裴景行打架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家都知道,裴将军在庆功宴上匆匆离席,赶回了府中。
右相得知此事后,第二天便带着二公子亲自登门赔罪,可此时的裴景行却连床都下不了。
姜南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算太晚,她压根儿不知道裴景行离开长信侯府后去找了谢亦,还和他起了冲突。
她当场就愣住了,等听说裴景行被打得下不了床,更是急得眼泪直流。
一切都来不及了。
姜南枝耷拉着脑袋,眼泪汪汪的,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那个地方,裴景行是那么厌恶、那么嫌弃,他甚至不惜和谢亦大打出手,闹得人尽皆知。
这可是裴景行有生以来最出格的一次,镇国将军府的家规森严如军规,可不是说着玩的。
“杏儿,也不知道裴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姜南枝满心愧疚,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杏儿在一旁安慰她。
“小姐,裴公子不会有事的,他毕竟是独子,裴将军不会真的下狠手的。”杏儿轻声安慰着姜南枝。
可姜南枝根本没被安慰到,她清楚裴将军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越想越后悔,甚至已经和谢亦断绝了往来,发誓再也不和他有任何交集。
“杏儿,我想见见裴哥哥,我要向他道歉。”
杏儿知道姜南枝性格执拗,她这么说,恐怕不只是想见裴景行,还想偷偷跑过去。
为了防止姜南枝偷偷溜走,杏儿试探着给出建议:“小姐,要不等等吧,夫人不是要去将军府找将军夫人吗,到时候让夫人带着你一起去。”
姜南枝本来想立刻就去,听了杏儿的建议,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要是换作以前,她可能早就去了,根本不会听别人的意见。
如今裴景行遭了这么大的罪,反倒让姜南枝成长了一些,她开始多为裴景行考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将军夫人裴氏和侯夫人,早年间在闺中就是好友,隔段时间就会相聚一次。
侯夫人平时很忙,但也会抽空去一趟,这次还特意带上了姜南枝。
小时候姜南枝常来将军府,后来就来得少了,都是裴景行去长信侯府。
将军府的布局有塞外的那种孤寂感,远没有长信侯府热闹。
姜南枝以前还会私下埋怨,现在只盼着能快点见到裴景行,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她乖巧地跟在长信侯夫人身后,来到了将军府。在后院,姜南枝站在将军夫人裴氏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裴氏对姜南枝那是打心眼里喜欢,一来是看着她长大的,二来这孩子性情、家世和教养都无可挑剔,模样还讨人喜欢。
裴氏温柔地笑着招手:“来,南枝,到我这儿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更乖啦。”
姜南枝对裴氏也很有好感,虽然每次被夸奖都会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优雅地走上前去。
裴氏握着姜南枝的手,越看越喜欢,心里暗暗盼着孩子们能快点长大,好把姜南枝娶进府里。
侯夫人见好友这么喜欢自己的女儿,忍不住打趣道:“也就你喜欢这孩子,不然我还真担心南枝长大后嫁不出去呢,她那脾气倔得很。”
裴氏轻轻一笑,怜爱地捏了捏姜南枝的手:“孩子还小呢,像南枝这么听话懂事又乖巧的可不多见,哪像我家景行,前几天闯了大祸,我都没脸提。”
提到裴景行,姜南枝立刻着急起来。 姜南枝一开口便急切地问道:“裴姨,裴哥哥怎么样了?我能见见他不?”
她那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侯夫人和裴氏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十分令人满意,心想将来他们必定能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裴氏满眼笑意与怜爱,轻轻拍了拍姜南枝的手背,说道:“好孩子,去吧,裴哥哥在他院子里呢。”
“谢谢裴姨。”姜南枝心中一喜,激动之下还不忘向裴氏行礼,这才匆匆离开。
看着姜南枝离去的背影,裴氏越发喜爱这个懂礼懂事的好孩子。
“南枝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裴氏不禁感叹道。
“那你家景行可真是走了大运,捡到个大便宜。”侯夫人笑着回应。
“要是将来你家景行对南枝不好,我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裴氏赶忙说道:“哪能呢,我头一个不答应,除了南枝,谁都别想进将军府的大门。”
姜南枝听着两人的这番对话,低头加快了脚步,心中酸涩地看着胸前的平安玉璎珞,跟着将军府的下人走进了裴景行的院子。
“爷,您伤还没好呢,咋就起床了?”吉祥端着金疮药走进来,就瞧见裴景行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外面披了件翠微色的罩衣,正坐在乌木檀香空窗下的桌子边。
桌上摆着一只缺耳的兔子灯笼。
裴景行一手拿着刷子,一手翻着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蘸上纸糊去贴。
听到吉祥的声音,他手微微一抖,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得小心下手,免得那小姑娘嫌弃。
他叹了口气,抬头对吉祥说:“你这一嗓子,差点让我损失千金。”
“借花献佛?”吉祥心里一惊,还以为桌上摆的是什么珍贵物件。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一看,结果只是个破旧的灯笼,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他拍拍胸口,知道自己被裴景行逗了:“爷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啥宝贝呢。”
说完便转身去拿药:“爷,伤还没好,下床扯到伤口怕要留疤的。”
裴景行低头认真研究《巧工匠》,比研读兵书还专注。
他心里想着:南枝可是无价的,哪能不比千金。
“咳,留疤就留吧,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在意那些,早晚我是要上战场的,难道还能一身没个伤疤?”
他心里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回应了吉祥。
“是是是,爷不怕,先上药。前厅来人说今日长信侯夫人带着姜小姐来府里了,奴才觉着姜小姐估摸是要来瞧爷的,咱先上好药……”
吉祥一边捣鼓着药一边跟裴景行说着,话还没说完。
裴景行就转身打断,眼中突然亮了起来,语气也明朗起来。
“南枝来了?”
吉祥摇了摇头,知道自家爷的心思永远都在姜小姐身上。
配好药后,他上前掀开裴景行的衣裳,在后背给他涂药,边涂边说:“来了,估计在前厅和夫人说会儿话就该来了。”
裴景行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对吉祥说道:“吉祥,能快点不?”
吉祥听了,只得加快手速,匆匆忙忙地涂完药膏。
“你这手劲儿可真大,轻点行不行?”裴景行半开玩笑地抱怨着,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少。
吉祥一边小心翼翼地涂抹,一边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着急嘛。”她动作虽快,但还是尽量轻柔,免得弄疼裴景行。
裴景行看着吉祥忙前忙后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给我上药呢,还是跟时间赛跑呢?”
吉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你要再啰嗦,我这手可就没个准头了。”
两人这番轻松的对话让房间里的气氛都温馨起来。虽说裴景行的伤势让人担忧,但这轻松的交流倒也缓解了那紧张的氛围。
“行行行,我不说了。”裴景行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脸上依旧笑容灿烂。
吉祥终于涂完药,站起身拍了拍手,说:“搞定,这下你能安心歇着了。”
裴景行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吉祥。有你在,我感觉好多了。”
吉祥微笑着回应:“别“客气啦,这是我该做的。你好好歇着,我先去忙别的事儿咯。”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只留下裴景行独自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那股清凉与舒适。
药瓶子盖都还没盖好呢,就瞧见裴景行已经起身去拿衣裳穿了。
裴景行的院子说远也不算远,姜南枝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
她还记得,裴景行的院子里有个人工河池,里面种着荷花。
六月正好是荷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姜南枝一走进院子就瞧见了。
满池子几乎都开满了荷花,水面干净清澈,能一眼见底,里面还养着小锦鲤。
姜南枝弯腰瞅了瞅池子里的小锦鲤,突然眼睛一弯,露出笑意,伸手去勾池中的荷花,摘了一朵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还没走到裴景行的寝居呢,大老远就看见,穿着一身银鼠灰白圆袍交领寻常服的裴景行,正朝着这边走来。
“裴哥哥!”
姜南枝一看到裴景行,眼睛都亮了,抱着荷花小跑着迎上去。
“跑慢点,南枝。”裴景行看着朝他跑来的少女,仿佛她带起了一身的春尘和细微的光,他由衷地笑了,还不忘出声叮嘱。
等姜南枝跑到裴景行身边,她抱着荷花,一下子把花塞进他怀里。
接着牵着他的衣裳,像只嗅味的小狗似的,非要看看裴景行身上有没有别的情况。
“借花献佛呀?”看着还带着水珠的荷花,裴景行笑了,一看就知道是从自己池子里现摘的。
小姑娘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查看,就开始嗅他身上有没有药味。
好在他找衣裳的时候熏了香,应该把那股药味盖住了。
果然,姜南枝啥也没看出来,裴景行除了脸色有点白,好像也没啥别的异样,她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嘿嘿,这花是我种的,啥时候成你的啦,裴哥哥好小气哟。”
姜南枝没少对他干这种倒打一耙的事儿,所以裴景行也习惯了。
也就姜南枝会拿他的东西,还说他小气,他无奈地摇摇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姜南枝的头。
“是是是,我的东西全都是你的。”
姜南枝抱着手臂,昂着头,十分得意,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就是,全都是。”
“小霸道鬼。”裴景行也不反驳,牵着姜南枝的手,往屋里走去。
姜南枝瞧着裴景行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料到自己要来,故意在这儿等她呢。
她偷偷笑了一下,还明知故问:“裴哥哥,你是不是在等我呀?”
裴景行挑了挑眉,也不反驳,承认道:“嗯,等你的,给你看个东西。”
姜南枝这下可真乐了,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了,牵着裴景行的手,迈着轻快的步子,被裴景行说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裴哥哥,是啥东西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啦。”
裴景行推开房门,松开姜南枝的手,走到桌子前,拿起他做好的兔子灯笼。
本来还以为小姑娘会乖乖好奇地等着他,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小姑娘在他房间里四处乱看。
两家早就定了亲,将军府上下几乎都默认了姜南枝,再加上他们年纪还小,也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念头。
姜南枝小时候几乎能随便进出裴景行的房间,也就这一两年没来了。
姜南枝四处看了看,觉得裴景行的房间比以前简单了好多。
听说以后她要是嫁给裴景行,就得和他在一个屋子睡觉。
“裴哥哥,我以后要在房间里养花!”姜南枝开始构思起来。
裴景行把兔子灯藏在身后,姜南枝说啥他都点头。
“好。”
“裴哥哥,我要房间里的窗幔是粉色的,还要粉色的被子,还要一架绣框、摇椅、软榻、波斯毛毯……”
小姑娘完全是照着自己房间的样子说的,一点也不客气,裴景行都一一应承下来。
“南枝喜欢啥都会有的。” 认真。
姜南枝这会儿才心满意足,意犹未尽地转头,恰好裴景行将兔子灯递到她眼前。
姜南枝愣了一下,这是她那天扔掉的兔子灯,她记得当时兔子灯已经坏了。可眼前这只兔子灯完好无损,耳朵上还画了花,就像一只带簪花的兔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带簪花的兔子呢。
“南枝,喜欢吗?”兔子灯移开,露出裴景行带笑的眼睛。
裴景行那得天独厚的眉眼,即便还带着些稚嫩,也远胜旁人。姜南枝这才第一次发觉,裴景行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姜南枝接过兔子灯,低下头,爱不释手,刚才的活泼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轻声说道:“喜欢。”
裴景行见小姑娘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有些紧张,担心姜南枝不喜欢,连忙安慰她:“南枝,要是不喜欢一定要跟裴哥哥说,下次我亲手给你做一只兔子灯。”
姜南枝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任性,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还害得裴景行挨打。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歉,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下来。
裴景行见姜南枝垂着头掉眼泪,一下子慌了神。他还以为是自己补的兔子灯太丑,把姜南枝丑哭了,刚想去拿回兔子灯安慰她。
没想到姜南枝抬头,像个护食的小狗,脸上还挂着娇气的泪水,大声说道:“裴哥哥你干嘛抢我东西!”紧接着又补充,“南枝很喜欢裴哥哥,最喜欢了。”
裴景行一脸冤枉地看着姜南枝,语气宠溺:“南枝,是不是我给你的兔子灯太丑,把你丑哭了?咱不要这个了,下车裴哥哥给你做个好看的。”
姜南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抱着灯,还警惕地看着裴景行,说道:“喜欢,好看,不许抢我的。”
裴景行见姜南枝这模样,就知道她是真喜欢,便不再抢了。他认真地看着姜南枝,问道:“那南枝怎么哭了,是裴哥哥哪里做得不好吗?一定要和我说,我不想看见南枝哭。”
裴景行很少说这样的话,说完后脸都有些发烫,根本不敢看姜南枝。
姜南枝摇摇头,抱着兔子灯,撇嘴委屈地低下头,说道:“裴哥哥,对不起,之前我不该和你发脾气的,以后我都不会了,裴哥哥很好,我最喜欢裴哥哥了。”
或许此刻姜南枝的喜欢还流于表面,但从小就把姜南枝当作未来妻子的裴景行,比她更懂得感情与责任。她的一句喜欢,足以让他开心很久。
裴景行伸手刮了刮姜南枝的鼻子,温柔笑道:“南枝想发脾气就发,在裴哥哥面前没什么不可以的。”
姜南枝破涕为笑,望着裴景行甜甜地笑了。
站在门口的吉祥多看了几眼,暗自感叹,谁能受得了他家爷这撩而不自知的劲儿啊,从心底期盼着他们的未来。
姜南枝整个下午都跟着裴景行,好在裴景行因身上有伤休息了几日,今天不用去上学,就在屋里读读书、写写字,顺便教教姜南枝,时间过得飞快。
最后,长信侯夫人唤了姜南枝好几次,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裴景行家。
临走时,裴景行往姜南枝手里塞了个东西。姜南枝上了马车摊开手一看,是一只卧着的小兔子木雕,她瞬间欢喜得左捏右捏,爱不释手。
侯夫人看着姜南枝欢喜的模样,笑了笑,但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今天她来将军府和裴氏聊天,裴氏无意间透露,之后裴景行可能要随父亲去边疆历练几年。刀剑无眼,她的三个儿子都战死沙场,这让她有些犹豫,该不该让姜南枝嫁给裴景行。
姜南枝无意间抬头,看到侯夫人眼底浮现的情绪,趴在她腿上抬头问道:“娘亲你在想什么?”眉眼间满是不经事的天真。
侯夫人一把将姜南枝抱在怀里,温柔地问:“娘亲在想,南枝真的很喜欢裴哥哥吗?”
“喜欢。”姜南枝毫不犹豫,理直气壮地回答。 又觉得只说一个“喜欢”不够,便又补充了一句。
“南枝很喜欢裴哥哥,最喜欢了。”
罢了,南枝喜欢就好。
侯夫人压根儿不信,裴景行身为将军府唯一的嫡子,镇国将军还真会让他上战场杀敌不成。
侯夫人温声说道:“那南枝要是喜欢裴哥哥的话,以后可是要嫁给他的。不过呢,嫁给裴哥哥可得学习好多东西,不然可嫁不成哦。”
她心里想着,姜南枝学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啥都会那么一点儿,却都不精通。她打算诓骗姜南枝学习当家理事,这样往后嫁过去能少些磨难。
果然,姜南枝紧张起来,抓住侯夫人的手问道:“是学娘亲那些东西吗?”
侯夫人点点头:“嗯,南枝要是想嫁,就得好好学哦。”
姜南枝撇嘴,一脸不开心。可她手里捏着的兔子木雕,让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侯夫人乐开了花。姜南枝如今可是长信侯府的宝贝,就算啥都不会,镇国将军府也不会说啥。况且两家对这门亲事都极为满意,不过她还是觉得女子多学些东西为好。
自从答应了侯夫人,姜南枝就忙得不可开交。以前她只知道玩儿,现在既要学文书,又得跟着侯夫人学管家。裴景行都能挤出时间,她却挤不出来。
好在两人每个月能见上一面。每次见面,裴景行都会感叹,姜南枝好像越来越懂事了。
这时,姜南枝就会傲娇地翘起小尾巴,完全没了懂事的样子。
裴景行还得昧着良心夸她。两人都为了对方努力进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一年春秋交替,冬天到了。
裴景行满十五岁了,姜南枝也十三岁了。
十五岁的裴景行长得飞快。学了两年武,他比同龄人健壮沉稳许多。他身姿修长,眉眼冷厉,偶尔出门,还会被京都大胆的女子掷花丢帕。
大家都看得出,这些年裴景行待人越来越沉稳,唯独在姜南枝面前,他还是那个少年心性。他会拉着姜南枝一起放纸鸢,也会彻夜点灯给她雕刻小玩意儿,每次见她都会送一个。
裴景行喜欢看她眼中放光的模样,他把姜南枝当成自己的宝贝,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走。
冬天下了大雪,整个京都仿佛铺上了一层雪白的波斯毛毯。青瓦朱墙,门前一点红,美得很。
“小姐,穿件厚大氅吧,外面冷得很。”杏儿为姜南枝操碎了心。自从镇国将军府送来书信邀约姜南枝,她就跟突然审美觉醒了似的。
冬天雪后特别冷,她却学京都女子以单薄为美,穿件带毛领的马甲,里面套着秋冬款的袄裙,头戴厚重毡帽,露出纤细的脖子和手腕,也不怕冷。
姜南枝摇摇头拒绝:“不要,收起来。裴哥哥约我去看梅花,我们一直走着,不会冷的。”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时髦的穿搭,心想这么穿不厚重,可不能穿大氅,又重又厚,裴哥哥都看不到她的新衣裳了。
杏儿知道劝不住她,姜南枝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小姐,外面风寒露重,就算你不穿,一会儿裴公子看见了指不定要说你呢。”
果然,姜南枝犹豫了。裴哥哥最近好像越来越凶了,虽然不是对她,但她还是有点怕。可她实在不想漂亮衣裳被遮住,于是撒腿就往外面跑,生怕被杏儿追上。
“不穿,不穿,裴哥哥才不会凶我。”她像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没了踪影,钻进了镇国将军府派来的轿子。杏儿追不上,也只好作罢。
京都的梅园里,花开得 梅园里的梅花绚烂绽放,方圆十里都能闻到那阵阵醉人的花香。
这里的梅园只对京都的贵人开放,因而来赏梅的人寥寥无几。
裴景行早早便进了梅园,在庭院中煮起了茶。
外面白雪皑皑,雪花与红梅相互映衬;里面白雾缭绕,茶香四溢。
裴景行身着一件庭湖绿的锦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迎着外面的光线,身上折射出一层霜华,外面还套着一件白色带毛的大氅。
姜南枝隔得老远,一眼就锁定了裴景行,他在所有人当中最为出众。
“裴哥哥!”姜南枝兴奋地抬起手,使劲地挥了挥。
裴景行闻声抬头,刚才那冷漠的气息瞬间消散,宛如冰雪消融,见到了阳光。
不过,他瞥见小姑娘身形清瘦,似乎前几次见到的婴儿肥都消失了。
是抽条了吗?
裴景行站起身,朝着姜南枝走去,一边走一边解自己身上的氅袍。
小姑娘每次见到裴景行都会跑过去,跑到的时候,脸和鼻头都是红扑扑的。
那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戳戳她的脸逗逗她,不知道脸会不会一戳就更红。
姜南枝跑到跟前时,突然被裴景行用氅袍从头罩住,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裴景行带着责备的声音:“穿成这样不冷吗?”
姜南枝裹着裴景行的衣裳,这衣裳太大了,她几乎是从衣服里钻出来的,还嘿嘿笑着说:“不冷,我不要穿这个,裴哥哥还没看我的新衣裳呢。”说着就要脱下来。
裴景行一把抓住姜南枝的手,皱着眉头,语气严厉了些:“穿着,不穿要挨打的。”
姜南枝才不怕裴景行,但还是乖乖地裹着衣裳,因为她闻到衣服上有一股香气,是裴景行常用的熏香,似花又非花,淡淡的。
“裴哥哥,好凶哦,你要是打我,我就哭,告诉所有人你欺负我。”姜南枝昂着头,坚决不承认自己怂了,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冷。
“而且,裴哥哥才不舍得打我呢,你最喜欢我了。”
裴景行松开眉头,微笑着侧过脸,故作疑惑地看着姜南枝:“是谁告诉你,我最喜欢你的?我可最舍得欺负南枝了。”
嘴上这么说着,他实际上抓着姜南枝冰凉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袖口取暖。
果然,姜南枝皱着眉头,疑惑地问:“裴哥哥,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裴哥哥除了喜欢我还喜欢谁啊?”
裴景行想起,还真是自己说过的,便不再逗姜南枝了。
好在他比姜南枝来得早,茶应该已经煮开了,他拉着姜南枝的手往里面走。
“裴哥哥,你快说,快说,除了我还有谁!”姜南枝不依不饶。
裴景行不说话,姜南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非要缠着裴景行问个究竟。以前的姜南枝可不会这样纠缠。
“裴哥哥不说的话,我就……”姜南枝说着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能威胁到裴景行的,只好抽回自己的手,磕磕绊绊地说:“我就不给你牵手了!”
她手抽得飞快,也不怕突然袭来的寒风。裴景行无奈地给自己圆场:“是是是,最喜欢的就是南枝了。”
说着,他继续牵起姜南枝的手。姜南枝心满意足,又打破砂锅问到底:“谁喜欢南枝,有多喜欢?”
裴景行沉默了,要是年纪再小一点,他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可这一两年,他突然有了羞耻心,说话都遮遮掩掩的,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
偏生姜南枝就是一个固执的人,问不到她要的结果绝对不让他如愿。
“裴哥哥”
裴景行:……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南枝吗?”』
最是受不了姜南枝拖着嗓子讲话了,娇气得不行,又霸道又爱哭,还矫气。
偏偏裴景行就吃这套,捂着眼睛耳根都红了。
“裴景行,喜欢南枝.....很喜欢。”含糊不清。
姜南枝耳尖听到了,在心里面笑了,主动去牵裴景行的手,眼中都是星星点点。
“南枝也喜欢裴哥哥。”一点也不知羞,毫无负担的讲出来。
裴景行的脸都烧起来了,不可否认的是隐蔽的,也在心里面划过满足感。
掩饰般的咳嗽一声,手放下来,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裴景行。
耳朵和泛红的脸完全忽略不及,两人牵着像是融合在一起一样,扎眼得很。
“哎,那不是裴景行和他的小青梅吗?”
梅园之中不只有裴景行他们两人,还有其他赏梅的人。
隔得不远扎堆在一起的是一群少年公子爷,浑身的纨绔风,还有的人抱着女人喝她喂的酒,十分的打眼。
讲话的是吏部尚书家的五公子,尚嘉阅,年纪不过才十八,也是出名的纨绔。
长期和右相家的二公子,谢亦混迹一起,除了不去青楼,其他什么场子都去。
本来提到裴景行,谢亦一点也不感兴趣。
谁都知道,那年和裴景行打得差点破相了,还得上门去赔礼道歉,谢亦就和裴景行结下了梁子。
但凡和他交好的人,是不知道,谢亦最讨厌的当属裴景行为首。
应该是但凡称之为纨绔的都讨厌裴景行。
但是谢亦听到姜南枝的名字,抬起了头,隔得远,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裴景行牵着姜南枝有说有笑的往前面走着,姜南枝还穿着裴景行的衣裳。
“嗬,裴家的家教也就只有这样对外装得厉害,瞧瞧,这不还没有过门,又是牵手又是穿衣的。”
谢亦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刻薄的说着,言语之间皆是对裴景行的不屑。
尚嘉阅也是一个捧谢亦的人,谢亦这样说他也就顺着说下去。
“可不就是,我瞧着两人都是一样的,他那小青梅也不见得……”
话还没有讲完,身上就被掷了酒杯,酒洒在尚嘉阅的身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是谁,就听见谢亦淡淡的声音响起。
“说裴景行就说裴景行,不要带其他人,女孩子要名声的。”
尚嘉阅敢怒不敢言,谢亦可不是什么忌讳的人,他根本百无禁忌的。
听着他这样讲突然有想起来了,裴景行的小青梅可不单单是他的小青梅,可还不就是有谢亦的嘛。
谢亦自小就喜欢跑到当年还是姜将军府的姜家,去打人家的杏子。
尚嘉阅刚想说些什么,抬头就看见谢亦站起了身,端着酒杯往裴景行的方向走去。
看着懒懒散散的,多半是去找茬的,大家都喜欢看这样的事情。
毕竟谢亦,纨绔之首可不是说着玩的,感兴趣的都起身跟着去看戏。
裴景行牵着姜南枝往宅庭院走,两人才松开坐在那里。
裴景行的手一松开,果然姜南枝就觉得冷了,搓着手哈着气。
裴景行睇眼瞧去,眼中带着笑,不动神色的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暖暖手,不是不冷的吗?”
裴景行赤果果的嘲笑,姜南枝脸皮厚当看不见,一把抱住茶杯,果然暖和,发出谓叹。
“刚才不冷,现在冷了不可以吗?”
学会反嘴了,是小兔子长倒刺了。
裴景行眼中的笑意更甚了,点点头承了:“可以,可以,某人说什么都可以。”
“哼哼。”姜南枝挑眉低头喝了一口。
洞庭湖的碧茶带着甘甜,雪水煮的,姜南枝舌尖立马就尝出来了,她喜欢的味道。
“好香啊。”姜南枝捧着个茶杯,跟个幼兽一样舔祇。
裴景行就知道姜南枝喜欢,但是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煮茶,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南枝吗?”
『“你、你来讨茶?”』
身后传来谢亦带着懒散的调笑声,领着一群人挤进来,毫不客气的坐下。
“谢亦你怎么在这里?”
姜南枝抬头看过去,发现是谢亦,她和谢亦几乎很少碰到。
特别是两年前,谢亦还得裴景行挨了一顿打之后,她就和他断了往来。
瞧着这个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她忍不住皱眉。
谢亦低头看见自己杯中的酒,撇嘴随手一丢,想要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
手还没有碰倒,就被裴景行用挑茶杆敲了。
“抱歉,无约拿物视为盗。”裴景行眉眼冷淡看着谢亦。
他向来看不起,这些穿着华贵,干的皆是男娼女盗之事。
谢亦掀开眉眼看了一眼裴景行,松了手,坐在软垫上,往后一靠,身后就有人来当靠垫。
态度嚣张得不得了,就差在脸上写满了,爷就是来找茬的,你奈我何!
“我和小南枝讲话呢,你放什么屁?”
裴景行还没有恼姜南枝先恼了,眼中带着怒气看谢亦。
“谢亦,你要是喝茶赏梅的话我们欢迎,要是你是故意找茬的我可不客气了。”
小姑娘人不大,口气倒是挺大的。
身后的尚嘉阅咧嘴刚想要嘲笑一波,结果之见谢亦支起身体坐好,望着姜南枝。
“我当然是来讨茶的。”
要说不要脸恶心人,谢亦也当仁不让。
这不话刚出口,裴景行那厮就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黑了一大半。
“你、你来讨茶?”姜南枝讲话都不利索了。
她语气这样重,谢亦竟然还顺着讲下来,好不要脸的人,关键是她还不能说什么,话都出口了。
“来来来,兄弟们,坐下向裴公子讨茶。”
谢亦招手一群人都坐下来,本来裴景行和姜南枝是面对面坐着的,结果现在两人被挤开了。
姜南枝抬眼和裴景行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语,彻底的无语。
结果就是裴景行和姜南枝两人的约会,因为谢亦打到来变成了几人的聚会。
谢亦那些人饮茶跟饮酒一样,时不时的还要吐槽几句,姜南枝真的烦死了。
裴景行突然站起身,当时谢亦还在和尚嘉阅吐槽暗讽裴景行,他突然一站,还以为裴景行要动手了。
往后缩了一下,哪怕他长裴景行一两岁,完全没有把握打过裴景行。
“你、你想干嘛……”
谢亦看着裴景行朝自己走来,语气都有些结巴,偏生还能酸一下裴景行的个头长得真好。
结果裴景行只是绕过谢亦,将他旁边的姜南枝拉起来。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和南枝有事,先走一步,今日这杯茶算在我裴某身上。”
裴景行哪怕看不起这群人却也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低头牵着姜南枝,笼了姜南枝外面的氅衣。
拉着转身走,姜南枝乖巧的跟着裴景行,甚至头都没有回。
谢亦看着看着越发不对味,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扔在雪地里面,一脸的阴郁,看得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谢亦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被烫红了,也不觉得痛,只是难受得紧。
裴景行凭什么这要傲,什么都是他的,他简直嫉妒到嗓子眼了,偏偏还不能和人讲,气死了。
“谢亦。”尚嘉阅抬眼看过去,谢亦已经恢复平静,还发现谢亦被气红眼了,只觉得惊奇。
谢二爷是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谁见过能将谢亦气成这样的。
暗自里面感叹,果然谢亦讨厌裴景行,讨厌到了骨子里面。
“玩自己的,不管。”
谢亦往后一靠有人立马当靠垫,恢复原本的懒散,抄着手闭眼赏梅。
谢亦发话大家自然都敢玩自己的,没有人敢去谢亦的面前讲刚才离开的两人。
裴景行拉着姜南枝往梅园里面走,一路上不讲话。
姜南枝还以为是谢亦他们惹到了裴景行,所以有意的讨好他,手指勾了勾裴景行的手指。
“裴哥哥。”
裴景行停下来偏头看着姜南枝,心里面叹口气,表情是缓和了。
“冷吗?”
姜南枝赶紧摇头,特别乖:“不冷,裴哥哥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裴景行的话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了话很严肃:“不要和谢亦太近了,他不好。”
其实裴景行不是想要干涉姜南枝交友的,但是谢亦这个人确实不好,出了名的纨绔。
就冲着之前,谢亦窜梭什么都不懂的姜南枝去那些地方,他就不能让姜南枝和他交好。
本来还以为姜南枝会反驳几句,毕竟他确实管得有点宽了。
结果姜南枝很乖的牵着裴景行的手狂点头:“好,不和他好。”
像是裴景行说什么她都点头接受一样,很奇妙的感觉。
裴景行第一次有一种被羽毛拂过的感觉,心很痒,攥紧姜南枝,彻底的表情放霁了。
『“裴哥哥,快来,可以摘梅花耶。”』
“裴哥哥,快来,可以摘梅花耶。”
姜南枝无意之间看见一旁立着的牌子,可以适量的摘梅花,来了兴致。
松开裴景行的手,只顾的挎着篮子去摘梅花了。
裴景行对摘梅花不感兴趣,他喜欢梅在枝头的样子,就像是现在的姜南枝,鲜活的、生动的,在眼前。
姜南枝踮脚小心翼翼的摘好梅花放在篮子里面,想着回去找杏儿学做梅花饼。
雪突然抖落,像是有人故意在摇枝桠一样,姜南枝满脸的雪渣,带着梅花的清香,冷得她抖了一下。
看过去,立在树下的是裴景行,脸上挂着笑,露出一个少年坏笑,摇着枝桠。
“裴哥哥你是小孩子吗?”姜南枝笑了,弯腰抓起地上的雪,扔向裴景行。
她那里扔得准裴景行,不过几下就被裴景行躲开了,越是躲姜南枝越是来劲。
少年气性天生爱玩,两人很久没有这样的玩过了。
最后还是姜南枝装可怜,偷袭成功了裴景行,裴景行被报复得满头的雪,两人脸上的笑意都是最真挚的。
两人之后玩得满头的大汗,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梅园,裴景行看过去刚开始他们呆的地方,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其实他心里面还有一件事情挺介意的,那就是谢亦坐在姜南枝旁边的时候。
他有一种自己所有物被人霸占了的感觉。
“裴哥哥,走了,那你看什么?”
迟迟没有等到裴景行上马车,姜南枝掀开马车看过去,裴景行在看什么东西才像是被她唤醒一般。
裴景行回神,压下心底的情绪,望着姜南枝笑了,然后上了马车。
姜南枝上了马车就开始睡觉,抱着他的衣裳当被子,裴景行百般无聊的看着姜南枝。
不得不说姜南枝生得很好看,至少在京都他认识所有人当中姜南枝最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爱屋及乌。
马车颠了一下,姜南枝的头往下滑了一下,被裴景行接着托在手上。
小姑娘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裴景行,还小声嘟嚷一声‘裴哥哥’然后再次睡过去。
裴景行莞尔笑了笑,伸出手,干了自己一直想要实验的时候。
带着好奇戳了一下姜南枝的脸,果然一戳就红,明明力道那样轻。
“娇气鬼。”声音带着温和清朗,不易察觉的宠溺。
两家交好,在京都不是什么秘密了,长信侯府虽然实权不大。
但是因为一连战场之上,丧失三个儿子,剩下的一个姜南枝被镇国将军府定下。
相当于姜南枝是带着阖府嫁过去的,镇国将军府本就位高权重,手握重兵。
皇帝那方并无不妥,反倒是其他人,眼红眼热的编造了一些是非,沸沸扬扬的传了出来。
某日镇国将军连夜受帝王传召入了宫。
“爹。”察觉到不安的裴景行提着灯守在外面,守到天微霁,果然看见一身风霜赶回来了裴将军。
裴将军翻身下了马,将缰绳甩给上前来牵马的马夫,然后阔步往里面走,皱紧着眉头。
“跟我来书房。”
裴将军路过裴景行,睇眼看他一眼,然后冷声吩咐。
裴景行点点头,然后将手上的灯笼递给吉祥,跟着裴将军往里面走。
等走到书房的时候,裴景行关上门,还没有转身,就听见裴将军摔碎书案上的茶杯。
裴景行的眉心一挑转过身,果然看见裴将军眉眼之间挡不住的怒气,和在外面的冷静完全不同。
“爹,可是陛下听信了传言,认为镇国将军府有二心?”
裴将军闻言冷哼一声,皇帝那方还要用他就算是怀疑,也不会放在明面上来。
右相那个老匹夫,三言两语之间,皆是暗指他之野心,叫他如何不气。
“呵,陛下倒是想信,但是他敢吗?”
长信侯府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那是整个嘉庆朝廷上下都知道的精忠之家,谁人敢当着精忠之人出言不讳。
长信侯府配上将军府绰绰有余,相反还能镇压一些朝中只有一张嘴的文臣。
所以他才会选定长信侯府联姻,显然朝中那些忌惮将军府的人,一直找机会让两家联姻解散,好自个去捡漏。
好在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裴将军那句话确实如此,当今皇帝不仅不敢信,还得罚说这话的人,右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君臣一唱一和的把人当傻子一般,也让裴将军心寒在此,征战沙场半生,却依旧逃避不了帝王的猜忌。
“景儿。”裴将军思此抬头,目光冷冽的看着他,很少这样唤裴景行。
裴景行沉默片刻上前,然后裴将军抬手将裴景行压在地上。
裴景行双膝跪地,他面前的是裴府列祖列宗的画像。
“景儿,你向先祖起誓,凡是以裴府为首,不然身死异处,不入轮回。”
裴景行回头看着裴将军,当今世上没有几个人会让自己的儿子这样的誓言。
“发誓!景儿。”裴将军语气硬朗不近人情。
裴景行收回视线望着上面的画像,语气平淡习以为常。
“不孝子孙,裴景行再此起誓,凡是以裴府为首,如有违反誓言,身死异处不入轮回。”
“很好,景儿记住你再次立的誓言。”裴将军松开裴景行的肩膀。
『一夜之间坑杀了数万名读书人。』
“起来吧,为父有事情同你商议。”
裴景行站起身来,两人都默契的忘记刚才的事情。
裴将军上前在书房机关出按下某处,书房中挂着大的列祖画像都上移隐藏起来。
上面落下绸绢描画的沙场作战图。
“爹,又要起战事了吗?”
裴景行看着画布上面标着的红点,是四国的江山图,还有攻破设防的详细标注。
嘉庆同垣国停战已有两年有余了,两国边疆疆土本就一触即发,裴景行本就没有指望能休战多久。
裴将军手中拿着指导棍,望着上面的图,目光藏不住的野心。
那个将军不想平定战场,与垣国的那一战明面上是嘉庆胜,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损失有多么惨重。
光是长信侯府那三子,他是及其看好的,全部折在了边疆白荼坑。
损失的不单单是三名大将,更加是数百万的将士。
“垣之野心,欲要吞灭三国合并为一,表面上停战,实际上早在两年前便前派垣人潜入我嘉庆,南唤的水池大堰便是他们干的,
数万书生坑杀于此,我与垣必定还有一战,今日以证得陛下圣谕,不日我可能就要前往战场,以训垣人屡次进犯之仇。”
“查清楚了吗?当真是垣人?”裴景行也同样皱起眉头。
关于南唤水池大堰坍塌,一夜之间坑杀了数万名读书人,是前不久刚发生的一件震惊全国的凶案。
无处可循迹,南唤本来就是读书人的圣地,但是要聚集数万员读书人也不是易事。
用的是南唤圣子再临比文学为噱头,一夕之间吸引了天南地北的无数书生前往。
结果一夜之间都被坑杀于此,然后击破大堰放出水,整个南唤泡在血海里面。
这件事前被朝廷压下去了,所以并没有爆发出来引起民愤。
但是也不过是延缓了散播的时间而已,朝廷到底还是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所以裴将军披甲上阵便是给天下人的一个交代。
裴将军望着江山图,指着红朱砂标红的某一处:“必定是垣人,南唤大堰抵御了白荼坑,大堰里面的水不放,那么就是给白荼坑源源不断的再生资源。”
裴景行看过去,他跟着杨文权先生学的君子六艺,骑、射,史书文学。
但是他更多的是,跟着裴将军学的是战场诡战,一眼便看出来了。
“白荼坑不是那么轻易会被攻破的,且不说他们走的是南唤的水路,还是直接往边疆攻行都不一定能破。”
裴景行看着上面的地理位置肯定的说着。
裴将军闻言斜眼看着裴景行,嗓子里面发出类似一种嘲讽的轻呵,像是在嘲笑裴景行年轻一般,指导棍敲上去,划出沟壑。
“确实如此,要是他们不走南唤水路,也不直接走边疆,直接联合其他三国,比如位于白荼坑较近的古奴直接直取嘉庆脊梁呢。”
裴景行自然知道裴将军是什么意思,四国默认的是两国相争不会牵连他国。
古奴要是帮了垣那就是打破了四国平衡,届时天下必定乱战起,谁都不想看到那个场景。
『白荼坑战起前。』
“要是死守白荼坑呢,垣同古奴联合都攻不下来呢。”
“嗬,站着讲话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谁守得住?”裴将军这下当真的冷笑出声来了,言语皆是嘲讽。
心底十分不屑于自己的儿子讲这样的大话,一个除了只在纸上谈兵过的口头军师罢了,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要是垣同古奴暗地联合他能挡住。
“让儿子试试。”
裴景行没有去看裴将军眼中的嘲讽,斩钉截铁的说着,眼中带着无知无畏的勇往直前的坚毅。
裴景行自小除了研读文书诡战之书外,更多的是专研四国边防作战方式。
特别是垣国,两国关系紧张根本不会休战多少时间。
所以迟早是有一战的,裴景行渴望已久,男儿为的就是平定天下作战四方。
裴将军倒也不诧异裴景行的野心,在他的眼里面。
裴景行理应同他一样的不是养在京都安乐窝的雀鸟,都是有尖利獠牙的凶兽。
只有军功才能永保将军府常胜不败。
那些朝堂中的联姻阴谋,都将在战功面前无处躲藏,就连帝王拿放也是需要斟酌七分。
“有着心便好。”裴将军打的就是让裴景行去战场历练,但是还是忍不住嘲他一句。
“你那小青梅等得起你吗?边疆战事但凡起没有几年是回不来的。”
裴将军就是有这些嗜好,要与长信侯府联姻的是他,担心他眷恋儿女情场的也是他,裴景行对自己的父亲有几分刨根知底。
裴景行眉眼冷淡挑眉望着裴将军缓缓道:“世上安得法两全,国之上情谊为下。”
况且他不认为姜南枝几年等不了他,他有这个自信。
裴将军满意的看着裴景行,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露了出来,伸手拍了拍裴景行的肩膀。
“行,景儿,记住今日之言,到时候荣耀归朝就算姜丫头不等你,你也有的是好姑娘可以娶。”
姜南枝就是最好的那个,裴景行点头无声的反驳。
后面两父子揭过此事不谈,专心的商议战场点兵用计的那些事情,从早到晚。
来源:武林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