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将军府最不受宠的庶女,京城无人不知的丑八怪,正被人死死按在梳妆台前,强行戴上那顶寒酸的侧室珠冠。
大婚之日,将军府鼓乐喧天,一片喜气洋洋。
可这份喜气,与云知微没有半分关系。
她,将军府最不受宠的庶女,京城无人不知的丑八怪,正被人死死按在梳妆台前,强行戴上那顶寒酸的侧室珠冠。
“云知微,别给脸不要脸!凌风哥哥肯让你做侧室,一同进门,已是你这丑八怪天大的福分!”
说话的是她嫡姐云嫣然,满脸的幸灾乐祸。
镜子里,映出一张令人生畏的脸。左半边脸颊上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如同恶鬼的烙印,狰狞可怖。
云知微的手死死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福分?
她与新科探花郎顾凌风青梅竹马,十年相伴。他曾许诺,此生非她不娶,绝不负她。可一朝高中,他转头就求娶了丞相千金沈梦烟,而将她这个原配,贬为侧室。
“吉时已到,还不快把她弄出去!”外面传来管家不耐烦的催促声。
两个粗壮的婆子一左一右,像拖拽牲口一样将云知微拖出了房门。
前厅宾客满堂,顾凌风一身大红喜袍,正与他娇美的新娘沈梦烟并肩而立,接受众人的恭贺,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看到云知微被拖出来,满堂的恭贺声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笑。
“啧啧,这就是将军府那个丑女?顾探花真是好雅兴,娶一个仙女,还要纳一个夜叉。”
“听说她自小不祥,克母克亲,要不是顾探花心善,怕是早就被沉塘了!”
顾凌风的目光扫过云知微,眼中没有半分情意,只有浓浓的厌恶和不耐。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知微,别闹了。我知你委屈,但你看看你的脸,我能许你侧室之位,已是我对你最大的恩赐。你该知足。”
最大的恩赐?
云知微浑身冰冷,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十年的情分,换来的就是一句“你该知足”?
一旁的沈梦烟迈着莲步走来,柔弱无骨地靠在顾凌风身上,假惺惺地拿起手帕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妹妹,你就别怪凌风了。你放心,进了顾家,我一定待你如亲姐妹,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嘴上说着安抚的话,眼底的得意与轻蔑却像毒针一样,刺得云知微血肉模糊。
“谁是你妹妹!”云知微猛地甩开婆子的钳制,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惊人的恨意,“沈梦烟,顾凌风,你们这对狗男女,会遭报应的!”
“放肆!”云知微的父亲,镇国将军云啸天一声怒喝,“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探花郎和沈小姐道歉!我们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冷漠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云知微笑了,笑得凄凉。这就是她的父亲,为了巴结丞相府,亲手将女儿推入火坑。
顾凌风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的颜面在今天丢尽了。“来人,堵上她的嘴,直接塞进小轿,抬回顾府!”
他已经懒得再演戏,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几个家丁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云知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宁可死,也绝不受此屈辱!她暗中摸向袖中早已备好的毒针,准备与这对狗男女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威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生生盖过了府内的喧嚣。
“王府仪仗!是定北王府的仪仗!”门口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皆惊。
定北王府,那可是手握重兵,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存在。定北王世子夜阑绝,更是身份尊贵到极致,只是……传闻他身中奇毒,是个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病秧子。
在一众铁甲护卫的簇拥下,一顶极尽奢华的八抬大轿稳稳停在将军府门前。
轿帘掀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身形清瘦的年轻男子,被人搀扶着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玄色金丝蟒袍,容貌俊美得不像凡人,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病气,走几步路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有殷红的血丝从唇角溢出。
正是定北王世子,夜阑绝。
他一来,整个将军府都安静了,连云啸天都立刻躬身行礼:“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夜阑绝却看都没看他一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穿过重重人群,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被家丁围困的云知微身上。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力量。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此女,本世子要了。”
满场死寂。
顾凌风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殿下,您这是何意?今天是下官与……与云家小姐成亲之日,您这般,恐怕于理不合吧?”
夜阑绝的贴身侍卫墨一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挡在前面:“我家世子做事,需要跟你解释?”
“你!”顾凌风气结。
夜阑绝摆了摆手,止住墨一,再次看向云知微,咳了两声,缓缓道:“顾探花,你三年前春猎,曾坠马伤及肺腑,至今每逢阴雨天,右胸第三根肋下便会隐隐作痛,对也不对?”
顾凌风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夜阑绝没理他,目光转向沈梦烟:“沈小姐,你自幼体寒,每月月事来时腹痛难忍,手足冰凉,遍寻名医也无用,可对?”
沈梦烟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些都是她最私密的隐疾,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夜阑绝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病态的嘲讽:“你们二人的病,皆是小疾。而本世子所中之毒,名为‘霜心’,乃天下奇毒,发作之时如坠冰窟,五脏六腑皆如刀绞,御医断言,本世子活不过今晚的子时。”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她,”夜阑绝的手,遥遥指向云知微,“是这世上唯一能救我的人。”
他看着云知微,眼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审视与交易的意味:“云知微,嫁给本世子为妃。你救我一命,定北王府便是你最强的后盾。从此以后,谁敢欺你、辱你、谤你,我定北王府,必百倍奉还!”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顾凌风和沈梦烟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们把云知微当成一文不值的垃圾,可转眼间,这垃圾竟成了尊贵无比的定北王世子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简直是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云知微怔怔地看着那个病弱却气势迫人的男人。
她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她师从世外鬼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方才夜阑绝一出现,她便嗅到他身上那股极淡的、混合了百余种罕见药草的奇异气息。她一眼便看出,他身中奇毒,且那毒与寻常毒物截然不同。
这,是她的机会!是她逃离地狱的唯一机会!
“好。”
云知微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她缓缓挺直了脊背,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丑陋庶女,而是一个手握惊天筹码的合作者。
她一步一步,走向顾凌风。
顾凌风看着她,眼神复杂,有震惊,有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悔意。“知微,你……你别胡闹,他是个将死之人!你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云知微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张曾经让她痴迷的脸,笑了。
“顾凌风,你听好了。”她一字一顿,声音冰冷,“我宁为英雄妾,不作白痴妻。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那份早已写好的婚书,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拉”一声,将其撕得粉碎!
纸屑纷飞,像一场迟来的葬礼,埋葬了她十年愚蠢的爱恋。
“从今往后,我与你顾凌风,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她看也不看脸色惨白的顾凌风和沈梦烟,转身走向夜阑绝。
在全场宾客呆若木鸡的注视下,这个被他们嘲笑了半辈子的丑女,坦然地伸出手,扶住了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病弱世子。
“我们走。”
夜阑绝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云知微扶着他,一步步登上那顶华丽尊贵的轿辇。轿帘落下,隔绝了身后那一张张震惊、嫉妒、悔恨的脸。
顾凌风和沈梦烟的盛大婚礼,瞬间沦为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而她云知微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轿辇平稳地向定北王府行去,车内燃着安神的檀香。
夜阑绝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云知微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你不怕我是在骗你?”夜阑绝忽然睁开眼,眸光锐利。
“你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让你死得快一点?”云知微语气平淡地反问。
夜阑绝被她噎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云知微递上一方干净的手帕,他摆了摆手,自己拿出一块,印在唇上,拿开时,上面已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你体内的‘霜心’之毒,已侵入心脉。若我所料不错,下毒之人,必是精通药理的高手,他在毒中混入了至少三十六种温补药材,让毒性潜伏得极深,平日里只让你感觉体弱畏寒,一旦用引子催发,便会瞬间爆发,神仙难救。”云知微冷冷开口,一语道破天机。
夜阑绝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毒的隐秘,连宫中三位首席御医会诊数月,都只查出他气血亏空,从未有人能说出“霜心”二字,更遑论其中配伍!
这个被全京城当做丑八怪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能解?”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能。”云知微的回答干脆利落,“但需要时间,和无数珍稀药材。而且,解毒过程,九死一生。”
“只要能活,本世子不在乎。”夜阑绝看着她,目光灼灼,“从今日起,你便是定北王府唯一的世子妃,府中上下,任你调遣。钱,药,人,只要你开口,我尽数给你。”
“好。”云知微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在我为你解毒期间,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我。还有,我要查一件事。”云知微的眼神倏然变冷,“我娘的死因。”
夜阑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准。”
定北王府坐落在京城最显赫的地段,府内亭台楼阁,气派非凡。
云知微被直接领进了世子的寝殿“听雪院”,这里将是她未来生活和为夜阑绝治病的地方。
她一入府,夜阑绝便当着全府下人的面宣布:“从即刻起,世子妃的命令,等同于本世子的命令。有违令者,杖毙!”
一句话,奠定了云知微在王府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总有不长眼的人。
当晚,云知微正在偏殿整理自己带来的药箱,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你就是那个从顾家抢来的丑八怪?”女子上下打量着云知微,眼中满是鄙夷。
云知微认得她,是夜阑绝的表妹,一直倾慕夜阑绝的柳如月。
“有事?”云知微头也没抬,继续整理着她的瓶瓶罐罐。
“哼,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对本小姐无礼?”柳如月见她态度冷淡,顿时火冒三丈,“世子哥哥只是被你一时蒙骗,他病得快死了,病急乱投医!你这种江湖骗子,我见得多了!”
她身后一个婆子立刻上前,想要去夺云知微的药箱:“让我们看看,你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骗人的玩意儿!”
云知微眼神一寒。
那婆子的手刚碰到药箱,她手腕一翻,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经刺入了婆子的手腕。
“啊!”婆子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瞬间变得乌青,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柳如月吓得花容失色。
“没什么,只是让她尝尝我新研制的‘三步倒’而已。”云知微慢条斯理地收回银针,“顾名思义,走三步,人就没了。”
那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动,哭喊道:“小姐救我!救我啊!”
“妖女!你敢在王府行凶!”柳如DASH愤怒地尖叫。
云知微冷笑一声,拿起另一根银针,在指尖把玩:“你要不要也试试?”
柳如月吓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夜阑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虚弱,却满含威严:“谁在喧哗?”
柳如月见到救星,立刻扑了过去,哭哭啼啼地告状:“表哥!你快看,这个妖女她下毒伤人!她根本不是来治病的,她是想害死你啊!”
夜阑绝的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婆子,又看向云知微,眼神平静无波。
云知微淡淡道:“她想动我的药箱。”
言下之意,是她自找的。
夜阑绝点点头,对柳如月道:“如月,我之前说过,世子妃的命令,等同于我的命令。她的人,她的东西,谁敢动,就是跟我作对。你,听明白了吗?”
柳如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夜阑绝:“表哥,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丑八怪,这样对我?”
“墨一。”夜阑绝懒得再废话。
“在。”
“柳小姐累了,送她回房,禁足一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是!”
墨一毫不留情地“请”走了哭闹不休的柳如月。
寝殿里只剩下云知微和那个还保持着中毒姿势的婆子。
“世子妃,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婆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云知微走到她面前,在她手臂上迅速点了几下,那骇人的乌青色便缓缓退去。
“滚。”
婆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你这毒,是真的?”夜阑绝饶有兴致地问。
“假的。”云知微淡淡道,“只是用特殊手法封了她的血脉,造成假象而已。吓唬人,足够了。”
夜阑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
够狠,也够聪明。
看来,他没有选错人。
“从明日起,开始为你施针解毒。”云知微看着他,“过程会很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本世子等着。”夜阑绝的目光深沉如海。
第二天,云知微便开始了对夜阑绝的治疗。
她所用的方法,闻所未闻。她取来上百种毒虫毒草,以自身鲜血为引,炼制成一种墨绿色的药膏,涂满夜阑绝全身。再以金针刺穴,引导毒素汇集。
整个过程,夜阑绝承受着万蚁噬心般的痛苦,却愣是一声没吭,只是每次治疗结束,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而云知微的名声,也很快传了出去。
有人说她是华佗在世,也有人说她是巫蛊妖女。
顾凌风和沈梦烟自然是不信的。
“一个丑八怪,能有什么惊天医术?我看她就是在故弄玄虚!”顾府内,沈梦烟一边为顾凌风沏茶,一边不屑地说道。
顾凌风自从大婚之日被当众羞辱后,便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官场上也处处受人排挤,心中对云知微和夜阑绝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不错,夜阑绝病了这么多年,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她云知微凭什么?”顾凌风冷哼一声,“我们绝不能让她得逞。一旦夜阑绝真的被她治好,我们顾家和丞相府,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梦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夫君,我倒有个主意。三皇子殿下,不是一直视夜阑绝为眼中钉吗?而且,三皇子素来孝顺,如今太后娘娘凤体抱恙,顽固咳疾缠身数月,不如我们向三皇子进言,就说云知微妖言惑众,医术不精,请三皇子派御医去‘协助’她为世子诊治,顺便也让她为太后看看。届时,她若治不好太后,便是欺君之罪。若她胡乱医治,害了世子,更是死路一条!”
顾凌风眼睛一亮:“好计!梦烟你果然聪慧!”
三皇子夜景炎,生母是当朝贵妃,素有贤名,在朝中势力极大,一直将病弱却手握兵权的夜阑绝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听了顾凌风的“建议”,他立刻就动了心。
夜阑绝所中之毒,本就是他数年前布下的一个死局,他有绝对的自信,天下无人能解。那个云知微,定是在耍什么花招。
于是,三日后,三皇子便带着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张院判,“浩浩荡荡”地亲临定北王府探病。
“皇侄,听闻你觅得一位神医,本王特带张院判前来,一同为你看诊,也好让皇叔我安安心。”夜景炎一脸“关切”地说道。
夜阑绝躺在床上,面色比之前更差,一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虚弱地道:“有劳三皇叔挂心了。”
张院判上前,装模作样地为夜阑绝诊了脉,然后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道:“世子殿下脉象虚浮,毒气攻心,已是油尽灯枯之兆啊。不知那位‘神医’在何处?老夫倒要请教请教,她是用何等仙丹妙药,为世子续命的?”
他话音刚落,一身素衣的云知微便从内室走了出来。
众人看到她脸上那块狰狞的胎记,都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就是云知微?”夜景炎故作惊讶,“本王还以为是何方高人,没想到……呵呵。”
云知微仿佛没看到他们眼中的轻蔑,径直走到张院判面前,冷冷道:“你不用请教了。因为你,不配。”
“放肆!”张院判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黄毛丫头,竟敢对老夫无礼!老夫行医五十年,你懂什么!”
“我懂的,你这辈子都学不会。”云知微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张院判的内心,“比如,我懂你三年前收了五千两黄金,为吏部侍郎的夫人开了一副催命的保胎药。我也懂你去年,偷偷将宫中禁药‘红颜枯’卖给了丽嫔,让她用来陷害德妃。这些,够不够?”
张院判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
这些都是他做得最隐秘的丑事,这个丑八怪怎么可能知道!
“你……你血口喷人!”他惊恐地尖叫起来。
云知微却不再理他,转而看向脸色同样剧变的三皇子夜景炎。
“三皇子殿下,”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比起关心世子的病情,您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
夜景炎强作镇定:“你什么意思?”
云知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殿下您每日亥时,都会服用一碗安神汤助眠,对吗?而为您熬制安神汤的,是您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小月。您以为她对您忠心耿耿,却不知,她早已被人收买,每日在您的安神汤里,加了一味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名为‘蚀骨香’。”
“此毒不会立刻要你的命,但不出三年,便会让你筋骨寸断,在无尽的痛苦中化为一滩脓水。”
夜景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云知微,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杀意。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谁!
“一派胡言!”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贱婢给本王拿下!”
他身后的护卫刚要上前,墨一已经带着王府的侍卫挡在了前面,刀剑出鞘,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三皇叔,”床上的夜阑绝忽然坐了起来,虽然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却冷得像冰,“这里是定北王府,不是你的三皇子府。我的世子妃,还轮不到你来动。”
夜景炎看着他,又看了看云知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今天他不仅没能羞辱到他们,反而暴露了自己。
“好,好得很!”夜景炎咬着牙,拂袖而去,“我们走!”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待他们走后,夜阑绝看向云知微,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鬼医门下,不仅要懂医理,更要懂人心。”云知微淡淡道,“张院判言谈举止间,眼神闪烁,指尖微黄,是长期接触某种矿物性药材的特征,结合他的地位,不难猜出他曾倒卖禁药。至于三皇子,我只是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极淡的、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药味,随口诈他一句,没想到,是真的。”
夜阑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哪里是诈,分明是诛心。”
云-知微没有笑。
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刚才闻到的那股“蚀骨香”的味道。
那味道,很熟悉。
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她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片段,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是她母亲的房间!
她母亲当年,也是缠绵病榻,最后“意外”猝死。她当时年纪还小,只记得母亲身上,似乎就常年萦绕着一股类似的气息!
还有……夜阑绝体内的“霜心”之毒!
这种毒的炼制手法,极其阴毒繁复,与她脸上这块所谓的“胎记”的形成原理,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难道说,她脸上的根本不是胎记,而是毒素?
难道说,她母亲的死,夜阑绝的中毒,和她自己的毁容,全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云知微心中疯狂滋生。
她猛地抓住夜阑绝的手腕,急切地道:“快,把你中毒那晚的所有细节,全都告诉我!还有,把你书房里所有关于前朝医药世家的卷宗,都拿给我看!”
夜阑绝虽然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立刻照办。
接下来的七天七夜,云知微将自己关在药房里,不眠不休。
她翻遍了所有古籍,结合夜阑绝提供的线索,一个惊天的阴谋,逐渐在她面前浮现。
她的母亲,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将门妇人,而是前朝第一神医世家“药王谷”的最后传人!因怀有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药王医典》,而被奸人觊觎!
而那个奸人,就是如今伪装成一代贤王的三皇子,夜景炎!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夺走了半部医典,又给自己下了毒,让她从小背负“丑女”的恶名苟活!也是他,利用从医典上学来的皮毛,炼制出“霜心”之毒,来暗害对他有威胁的夜阑绝!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云知微的理智吞噬。
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要复仇!
她要让夜景炎,血债血偿!
第八日清晨,药房的门开了。
云知微端着一碗漆黑如墨的汤药,走了出来。
她的眼中布满血丝,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是解药?”夜阑绝问。
“是。”云知微点头,“也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说罢,她将那碗药一分为二,自己先喝下了一半,然后将剩下的一半,递给了夜阑绝。
夜阑绝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药入愁肠,两人同时感到一股烈火焚身般的剧痛,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三天后,皇宫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宴,庆祝太后寿辰。
定北王府也收到了请柬。
只是,当夜阑绝和云知微的马车到达宫门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从车上下来的,不再是那个病弱苍白的世子,而是一个身姿挺拔、面如冠玉、气势凌厉的英武男子。他眉目如剑,凤眸含威,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这哪里是那个快死的病秧子,分明是一头蛰伏已久的猛虎!
而更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是他身边站着的女子。
那女子一袭月白长裙,身姿窈窕,青丝如瀑。她未施粉黛,却胜过世间一切绝色。肌肤胜雪,眉如远黛,一双秋水明眸,顾盼生辉。
最重要的是,她脸上光洁如玉,哪里还有半分红色胎记的踪影!
“天哪!那是谁?仙女下凡吗?”
“等等……她身边的是定北王世子!那她……她难道是云知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丑八怪怎么可能长得这么美!”
议论声中,顾凌风和沈梦烟也刚好赶到。
当顾凌风看到云知微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荒谬。
原来,他鄙弃了十年的丑八怪,竟是这样一个绝世美人!他亲手推开的,是这世间最璀璨的明珠!
沈梦烟更是嫉妒得快要发疯,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在云知微面前,瞬间被衬得黯淡无光,如同庸脂俗粉。
云知微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她挽着夜阑绝的手臂,径直走进了宴会大厅。
他们的出现,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巨浪。
三皇子夜景炎在看到他们两人的那一刻,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上的血色,比张院判那天还要白。
“不……不可能……我的‘霜心’之毒,无人能解!你……你们……”他指着他们,语无伦次。
“三皇叔,”夜阑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本王能站在这里,还得多谢你当年的‘恩赐’。这份大礼,本王很快就会加倍奉还。”
夜景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筹谋了十几年的计划,竟然毁在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丑女手上!
不!他还有机会!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宴会进行到一半,夜景炎忽然起身,高举酒杯:“今日是皇祖母大寿,孙儿特意为皇祖母寻来了一支能延年益寿的‘仙人舞’,请皇祖母和父皇、以及各位同僚共赏!”
话音落下,一群舞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舞姿曼妙,衣袖翩飞间,一股极淡的异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云知微的脸色瞬间一变!
是“千日醉”!一种通过呼吸就能让人中毒的迷香!
她立刻捂住口鼻,同时拉住夜阑绝,低声道:“有毒!闭气!”
但已经晚了。
大殿之上,除了他们两人和少数几个内力高深的武将,其余的文武百官,包括高坐龙椅的皇帝和太后,都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哈哈哈哈哈哈!”
夜景炎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他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夜阑绝,云知微,你们以为解了毒,就能赢了我吗?太天真了!”
随着他的笑声,大殿四周的门窗全部被关死,数百名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手持利刃,从屏风后涌了出来,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父皇,皇祖母,你们老了,该退位了!”夜景炎走到龙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的皇帝,“从今天起,我夜景炎,才是这大夏王朝唯一的主人!”
他身后的顾凌风,也一脸谄媚地站了出来,指着夜阑绝和云知微,叫嚣道:“殿下,这两人是乱臣贼子,快将他们拿下,就地正法!”
他现在只想云知微死。只有她死了,才能洗刷他曾经的愚蠢和耻辱。
夜阑绝看着这群跳梁小丑,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三皇叔,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菜市场。”
“死到临头还嘴硬!”夜景炎不屑地冷笑,“我早已买通了京城卫戍的统领,现在整个皇宫,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是吗?”夜阑绝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
看到那块令牌,夜景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那是……那是调动京城三大营的虎符!本该在皇帝手中,怎么会到了夜阑绝的手上!
“很惊讶?”夜阑绝淡淡道,“父皇早就察觉了你的狼子野心,这不过是将计就计,引你这条毒蛇出洞罢了。”
“不!我不信!”夜景炎疯狂地嘶吼,“来人!给我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那群叛军得令,举着刀就冲了上来。
“一群废物。”
夜阑绝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快如鬼魅。
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叛军,便已经喉咙喷血,倒地身亡。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剑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无人能挡!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病弱的世子,而是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云知微也没有闲着。
她从袖中甩出无数银针,每一根都精准地刺入那些中毒昏迷的大臣的人中穴,暂时护住他们的心脉。
然后,她从怀中取出一个个小瓷瓶,高声道:“此毒名为‘千日醉’,解药在此!不想死的,就过来拿!”
那些尚有意识的武将立刻冲了过去,接过解药服下,纷纷恢复了战力,加入了战局。
形势,瞬间逆转!
夜景炎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彻底崩溃了。
他抓起身边昏迷的太后,用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脖子,状若疯癫地吼道:“都住手!不然我杀了她!”
“你敢!”夜阑绝的剑,停在了他的面前,眼中杀气凛然。
“你看我敢不敢!”夜景炎的手,已经划破了太后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知微清冷的声音响起:“三皇子,你不用演了。太后娘娘根本没中毒,她只是中了我特制的迷药,陷入了假死状态而已。”
什么?!
夜景炎低头一看,果然,太后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十分平稳,根本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他分神的刹那,夜阑绝动了!
一道剑光闪过!
“啊!”
夜景炎惨叫一声,握着匕首的手,被齐腕斩断!
不等他反应过来,夜阑绝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局已定。
宫门被轰然撞开,定北王府的铁骑和京城大营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将所有叛军全部制服。
顾凌风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爬到云知微脚边,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地忏悔:“知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瞎了眼!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看在我们十年情分的份上……”
云知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比看一只蝼蚁还要冰冷。
“情分?”她缓缓抬起脚,一脚将他踹开,“你也配?”
夜阑绝走到她身边,手中的剑还滴着血。
他看了一眼涕泗横流的顾凌风,问云知微:“怎么处置?”
“废了他。”云知微冷冷吐出三个字。
夜阑绝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剑落。
一道血光溅起,顾凌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此,他再也不是一个男人了。
他像一条死狗一样,在悔恨和痛苦中,被拖了下去。
三皇子宫变失败,被废为庶人,终身囚禁于皇陵。
皇帝和太后苏醒后,对夜阑绝和云知微的救驾之功大加赞赏。
在夜阑绝呈上的确凿证据下,皇帝下旨,彻查当年“药王谷”灭门惨案。
真相大白于天下。
云知微的母亲沉冤得雪,被追封为一品贞烈夫人。而当年参与此事的将军府,则被满门抄斩,云啸天在临死前,眼中才流露出无尽的悔恨。
顾家和丞相府,因为参与谋逆,也被抄家流放,永世不得翻身。
据说沈梦烟在流放途中,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了。
一切尘埃落定。
夜阑绝因护国有功,被破格封为“摄政王”,权倾朝野。
而云知微,则被皇帝亲封为“济世神医”,赐一品诰命。
她没有选择留在深宫王府,而是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名为“活人堂”的医馆。
医馆开业那天,门庭若市。
无数达官贵人,捧着重金,只为求她一诊。
那些曾经嘲笑她、鄙夷她的人,如今连见她一面,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夕阳下,云知微站在医馆门口,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夜阑绝掀开车帘,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宠溺。
“微微,回家了。”
云知微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她提着裙摆,走向他,走向她亲手为自己搏出的,一片海阔天空。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着他们携手去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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