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是总裁的娇妻,他让我当好顾太太,我转头变卖他送的产业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10 07:00 1

摘要:你只需要像个精致的手办,摆在名为“顾太太”的神龛上,等着他偶尔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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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需要像个精致的手办,摆在名为“顾太太”的神龛上,等着他偶尔的垂怜。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海里嘤嘤哭泣,指责我不识好歹,糟蹋了顾总的心意。

我内心冷笑:心意?这他妈叫圈养。

2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既然回不去我的世界,那在这里从头开始也不是不行。

顾霆琛出差后的下午,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奢侈地洒满衣帽间。

我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身后是琳琅满目的战利品墙。

爱马仕铂金包、一排排高定礼服、珠宝抽屉里鸽子蛋级别的钻戒和祖母绿项链静静躺在柜子里。

很好,启动资金这不就有了?

属于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子里发出惊恐的抽气声:“不行!那是霆琛送的!你怎么敢……”

我无视脑内的尖叫,抓起最近新得的一只铂金包,利落地拨通了二手奢侈品回收店老板的电话。

对方热情洋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顾太太!您放心,您的东西都是顶流,价格绝对……”

“嗯,这只喜马拉雅,还有旁边那个鳄鱼皮kelly,还有抽屉里那枚蓝钻戒指……”

我如数家珍,手指划过那些冰冷的奢侈品,像是在盘点一堆待处理的库存。

“没问题!您把地址给我,我马上派人上门……”

话音未落,衣帽间的门被无声推开。管家张伯像一道幽灵般出现在门口。

“太太,”他微微躬身,声音平板无波,“先生吩咐过,这些物品,任何形式的处置,都需要经过他本人的书面授权,包括出售转赠。”

空气瞬间凝固。

电话那头,老板疑惑地“喂?”了几声。

我握着手机,镜子里映出我此刻的表情,错愕,荒谬,然后是几乎要烧穿镜面的愤怒。

使用权?我他妈就是个高级租客?还是自带暖床功能的那种?

“顾太太?”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抱歉,家里死人了,暂时不卖了。”

挂断电话,衣帽间里死寂一片。

张伯像完成了任务的NPC,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在幸灾乐祸地低语:

“你看,这些都是霆琛的心意……”

“心意?顾霆琛的爱,就这点斤两?锁在玻璃柜子里,标个仅供观赏?”

陆蔓蔓没有说话,珠宝是卖不了了。

“但钱,我总能用吧?”

我对着空气,对着那个无处不在的控制狂,也对着脑子里那个没救的娇妻灵魂,扬了扬手中的卡。

一周后,那张承载着“顾太太体面”的黑金卡,刷出的不再是某个限量款包包或珠宝的流水单。

而是一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合同。

我准备加盟一个社区女性创业项目,名叫“萤火虫”的绘本馆。

我把合同拍在顾霆琛书桌上时,他刚结束一个跨洋会议,眉宇间还带着掌控全局的疲惫与倨傲。

他拿起那份合同,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仿佛在辨认什么异次元文字。

“陆蔓蔓,”他放下合同,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解释一下。家里缺你吃穿了?还是我对你不够好?你需要去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你只需要做好顾太太,漂漂亮亮、开开心心待在我身边。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我舍不得你辛苦,懂吗?”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揉我的头发,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宠溺。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瞬间被那句“舍不得你辛苦”击中,像被灌了迷魂汤,娇羞又满足地低语:“霆琛……我就知道他是心疼我……别惹他生气了……”

同时,一股源自这具身体本能的、对顾霆琛触碰的依赖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上我的意志。

“顾总,”我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只手,脸上挂起陆蔓蔓招牌的、温顺无害的笑容。

“您误会了。开个小小的绘本馆,怎么会辛苦呢?不过是给社区里那些没时间陪孩子的全职妈妈们,提供一个看书、交流的小地方。顺便……让她们学点东西,别把一辈子都拴在孩子身上。多接触点新鲜事物,脑子才活泛,对吧?”

我直视着他那双开始积聚风暴的眼睛,语气依旧温温柔柔:“您看,用买包的钱,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不好吗?总比堆在衣帽间生灰强。”

顾霆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他大概从未想过,他精心打造的、唯命是从的“顾太太”,有一天会这样平静地、微笑着,用他给的钱,去扇他的脸。

“有意义?”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性地笼罩过来,声音压抑着怒火。

“陆蔓蔓!顾太太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意义!你只需要扮演好这个角色!而不是去外面抛头露面,丢我的脸!”

“丢脸”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蔓蔓的意识上。

她在我脑中恐惧地尖叫起来:“霆琛生气了!快道歉!快把合同撕掉!我们不能让他丢脸!”

而我的回应,是把那份加盟合同往前推了推,指尖稳稳地点在甲方签名处。

陆蔓蔓三个字,写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有力。

我抬眼,迎上他暴怒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绘本馆,我开定了。”

3

顾霆琛的怒火并未让绘本馆的计划夭折,反而像一剂强心针。

夜深人静,我躺在能容纳五个我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造价不菲的水晶吊灯。

陆蔓蔓的意识像只受惊的兔子,还在为白天顾霆琛的暴怒而瑟瑟发抖。

“他会不要我的……他一定很失望……都是我们不好……”她在我脑子里嘤嘤嗡嗡。

“失望?”我嗤笑,意识在脑海中清晰地回应她。

“陆蔓蔓,他失望的是他的提线木偶突然想自己走路了!醒醒吧!现在这身体是我在做主,你有什么技能?我们来合伙赚钱?”

在我的逼迫下,她终于开口。

“我就会钢琴、插花什么的……”

“钢琴十级?多牛啊!开个线上音乐疗愈课,让那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妈妈们,花一杯奶茶钱,就能在琴声里喘口气,不好吗?”

“插花茶道?啧啧,这品味,这手艺,跟社区花店联手搞个减压手作沙龙,教人插个花、品个茶,顺便聊聊人生,收费合理,绝对爆满!”

“还有你那些奢侈品知识,什么年份的包、哪个工坊的工艺,门儿清!考个二手奢侈品鉴定师证,开个短视频账号,专业人设立起来,流量哗哗的,不比当个只会花钱的摆设强?”

我描绘的蓝图带着强烈的蛊惑力。

我能感觉到陆蔓蔓的意识在动摇。

“可是……”她怯懦地挣扎,“霆琛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人……他会生气的……”

“抛头露面?”我捕捉到她语气里那丝微弱的向往,立刻加码,抛出一个更诱人的饵。

“那你想不想,下次和他一起出席慈善晚宴时,主持人介绍的是顾霆琛先生与陆蔓蔓女士,而不是顾霆琛先生与他的夫人?”

“想不想……别人真正记住的,是陆蔓蔓这个名字?”

沉默。漫长的沉默。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碎裂。

“我……试试?”她细若蚊呐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的勇气。

第一步撬动成功。

下一步,需要盟友。

我翻出陆蔓蔓那个尘封已久的手机通讯录。指尖滑过一个名字,林微。

备注早已被陆蔓蔓亲手改成了冰冷的“同学林微”。

点开历史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几年前林微发来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陆蔓蔓,你脑子里除了顾霆琛还剩下什么?为了个男人,朋友闺蜜都不要了?行!你守着你的金丝笼当一辈子顾太太去吧!我们完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陆蔓蔓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微微,我是蔓蔓。对不起。以前……是我蠢。能……见一面吗?有点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按下发送键,像投出一颗不知结局的石子。

4

三天后,在市郊一个由旧厂房改造的创意园区里,我见到了林微。

她变了。齐耳短发干净利落,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像一棵挺拔坚韧的小白杨,眼神锐利,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疏离。

“陆蔓蔓?”她抬眼,语气毫无波澜,甚至没请我坐下。

“稀客。顾太太大驾光临我们这种小地方,有何贵干?” 她刻意加重了“顾太太”三个字,讽刺意味拉满。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在看到林微的瞬间。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轰然炸开!无数被刻意遗忘的画面碎片汹涌而至。

少女时代,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挤在洒满月光的阁楼地板上,膝盖碰着膝盖,头挨着头。

一本摊开的硬壳笔记本上,写满了青涩却滚烫的诗句。

陆蔓蔓的字迹娟秀,写的是“化作飞鸟,往云里去”。

林微的字迹飞扬,写的是“那就一起飞!”

两人交换着看,捂着嘴发出压抑又兴奋的咯咯笑声。

冰冷的琴房之夜, 陆蔓蔓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低着头。

母亲尖锐的训斥像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亚军?!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今晚不准吃饭!好好反省!”

沉重的琴房门被摔上。

黑暗和饥饿吞噬着她。细微的敲窗声响起。

她惊惶地抬头,看到林微的脸贴在玻璃上,焦急地做口型:“开窗!”

林微像只灵敏的猫翻进来,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气。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纸巾小心翼翼包着的草莓蛋糕。

蛋糕上的奶油蹭到了林微的衣服上,她毫不在意,把蛋糕塞到陆蔓蔓手里,压低声音:“快吃!管她什么冠军亚军!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陆蔓蔓捧着那块温热的蛋糕,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奶油草莓上。

再后来,大学校园的林荫道。

陆蔓蔓挽着顾霆琛的胳膊,脸上是精心练习过的微笑。

迎面撞上抱着书本的林微。

林微的目光扫过顾霆琛,再看向陆蔓蔓,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为冰冷的失望和愤怒。

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陆蔓蔓。

陆蔓蔓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把顾霆琛的胳膊挽得更紧。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微说:“陆蔓蔓,你迟早会后悔的。”

平淡的语气,却像刀子一样扎进陆蔓蔓心里。

回忆的画面定格在陆蔓蔓僵硬的背影,和顾霆琛略带不悦的侧脸。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剧烈地震颤,发出无声的悲鸣。

原来失去林微,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顾霆琛不喜欢”的朋友,更是切断了与那个曾经真实地渴望星光、会被一块草莓蛋糕温暖、会偷偷写诗的“陆蔓蔓”最后的连接。

这份痛楚,迟到了太久,此刻却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让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被驯化过程中失去的那部分自我,有多珍贵,有多痛。

5

我压下翻涌的情绪,拉开林微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微微,对不起。”

“这句道歉,欠了你很多年。不是为了顾霆琛,是为了我自己。为了那个……愚蠢的、为了一个男人就把最好的朋友推开的、没脑子的陆蔓蔓。”

我直视着她戒备而愤怒的眼睛,“我知道这声对不起屁都不值。我今天来,也不是求你原谅。”

我把那份“萤火虫”绘本馆的策划书,轻轻推到她面前。

“我想做点自己的事。这个,是我的第一步。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想请你帮个忙,引荐一下你们社群的主理人,我想取取经。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把它扔进碎纸机。”

林微没有动那份策划书。

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锐利。

长久的沉默在咖啡的香气里弥漫。

终于,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向窗外忙碌穿梭的女人们。

“陆蔓蔓,”她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几分尖锐,“你知道她力量的核心是什么吗?”

她没等我回答,自顾自说下去:“不是口号,不是标签。是让女人明白,自己的手,不仅能用来涂指甲油、伺候男人孩子,还能用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哪怕那片天很小。”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期待。

“你这绘本馆……想法不算坏。”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淡。

“我们这有个姐妹工坊的项目,是帮单亲妈妈做手工编织品合作社的。负责人今天正好在仓库盘货。想看看有意义的事具体长什么样,就跟我来。”

她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帆布包,动作干脆利落,没再看我,径直朝仓库区走去。

那背影,带着一种“我就当积德拉老朋友一把”的决绝。

仓库里没有咖啡香,只有棉线、羊毛和一种干燥的、属于阳光和劳动的气息。

巨大而略显凌乱的空间里,堆放着色彩斑斓的毛线、半成品玩偶、钩织的杯垫和毯子。

几十个年龄不等的女人散坐在各处,有的在熟练地钩织,有的在低声交流技巧,有的在打包成品。

她们的脸上带着操劳的痕迹,眼神却大多专注而平和。

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朴素工装围裙的女人迎了上来,笑容爽朗,眼角有深刻的纹路,声音洪亮有力:“林微来啦?这位是?”

“张姐,这位是陆蔓蔓,对社区项目感兴趣,我带她来看看。”

林微介绍道,语气平淡。

“陆小姐你好!欢迎欢迎!”张姐热情地伸出手。

她的手很粗糙,指关节有些粗大,却异常温暖有力。

她拉着我,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你看这批玩偶,都是按北欧那边订单做的,环保材料,纯手工!那边是杯垫餐垫,国内几个文创平台销路不错……喏,那个穿红衣服的刘姐,以前在工厂三班倒,孩子生病都顾不上,现在在家做钩织,时间灵活,挣得不比工厂少!还有那个带孩子的李姐,老公没了,自己拉扯俩娃,靠这个合作社,硬是把俩孩子都供上了大学!”

张姐的声音充满了自豪:“我们这合作社,不大,但养活了附近三个社区五百多号姐妹!靠的就是自己这双手!”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人啊,”张姐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眼神深邃,“谁说非得靠着男人才能活?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有本事,腰杆子才硬!给男人端茶倒水、看脸色过活,那叫什么日子?”

“靠男人才能活?”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像被一道前所未有的闪电劈中。

那些根植于她灵魂深处、被家族和顾霆琛反复浇灌的信念“女人必须依附男人”、“女人的价值在于被爱”。

在这满仓库的毛线、玩偶、粗糙有力的双手和“养活五百人”的铮铮事实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啪”一下,碎得干干净净。

我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的摇晃。

那不是我的摇晃,是陆蔓蔓那被禁锢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天崩地裂的坍塌。

她一直以为的世界基石,原来只是一捧流沙。

林微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我脸上,似乎在捕捉我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当她看到我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撼和动摇时,她那一直紧绷的、带着疏离的眼神,终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闪过。

像是叹息,又像是……

一点点看到了旧影子的微光。

6

“她力量”的冲击波尚未平息,来自顾家的传统力量就迫不及待地来刷存在感了。

顾霆琛的母亲,顾老夫人“莅临”了我和顾霆琛那栋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别墅。

她端坐在客厅中央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保养得宜的脸上写着挑剔与审视。

佣人刚把一套高级茶具端上茶几,顾夫人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的脸。

然后精准地落在了我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

今天去绘本馆盯装修,我嫌碍事,出门前就把那枚象征着“顾太太所有权”的硕大钻戒摘了。

顾夫人的嘴角立刻向下撇去,形成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

“蔓蔓,”她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着并不存在的浮沫。

“不是妈说你。嫁进顾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霆琛对你这么好,给你最好的生活,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惜福呢?”

她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过来:

“听说你最近,心思有点活络?弄些不入流的东西。什么花艺课堂?奢侈品直播?还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警告:“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是顾太太,不是外面那些为了仨瓜俩枣就抛头露面的野丫头。守好你的本分,别做些让霆琛、让顾家蒙羞的事。我们这样的家庭,丢不起那个人。明白吗?”

顾霆琛就坐在他母亲旁边,姿态放松,眼神却带着默许的冷意,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母亲主导的、敲打不听话宠物的戏码。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几乎要窒息。

她在我脑中尖叫:“快道歉!快跪下认错!把戒指戴上!别惹婆婆生气!霆琛会不要我的!”

一股源自这具身体本能的、想要顺从、想要讨好、想要立刻匍匐在地的冲动。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甚至能感觉到膝盖在微微发软,喉咙发紧,那句“妈,我错了”几乎要脱口而出。

不行!绝不能跪!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奴性烙印和身体的惯性反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起茶几上那份制作精美的甜品单,像个最孝顺的儿媳一样,恭敬地递到顾夫人面前。

“妈,您说得太对了!所以我特意去学做了他们最拿手的古法燕窝酥呢!听说啊,多吃点甜食,心情好,还能有效预防……更年期躁郁呢!”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奢华客厅里。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夫人精心描绘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尤其还是从她眼中这个温顺可欺的儿媳嘴里说出来!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拔尖,带着破音。

“陆蔓蔓!”顾霆琛猛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山雨欲来的狂暴怒气。

“你疯了吗?立刻向妈道歉!”他几步跨到我面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已经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到宕机。

我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和他那气得浑身发抖的母亲,觉得可笑。

这金丝笼里的空气,每一口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

“道歉?”

我迎上顾霆琛那双被怒火烧红的眼睛,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这三个字,像三颗子弹,射向顾老夫人,也射向顾霆琛。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脊背挺得笔直,朝着巨大雕花门走去。

身后,是顾老夫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和顾霆琛压抑着狂暴的怒吼。

而我,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7

顾霆琛的报复,带着一种近乎幼稚的、属于暴君被忤逆后的恼羞成怒。

他搬回别墅的第三天,就带回来一个女人。

苏晚晚。

当这个名字从管家张伯嘴巴里念出来时,我正坐在三楼的露台上,翻看绘本馆的设计图纸。

“太太,先生回来了。还有……苏小姐。”

张伯垂着眼,姿态恭敬依旧。

我挑眉,放下图纸。

楼下客厅隐约传来顾霆琛刻意放大的、带着几分陌生的温柔语调:“晚晚,小心台阶。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来了。经典的替身文学桥段。

“张伯,麻烦帮我泡壶好茶,送到一楼小客厅。”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瞬间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霆琛带客人回来,我们得体……”

她的话音在我走下楼梯,看清客厅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

客厅中央,顾霆琛正搂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腰。

那女人穿着一条与陆蔓蔓风格极其相似的白色连衣裙,长发微卷,侧脸的轮廓……竟与陆蔓蔓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气质更显怯懦温顺,像一朵刻意模仿着正品姿态的、苍白易碎的假花。

顾霆琛似乎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

他抬起眼,目光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傲慢和挑衅,像是在说:看,没有你陆蔓蔓,我随手就能找到替代品。

他搂着苏晚晚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却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枚钻戒。

那是陆蔓蔓的订婚戒指!

是她曾奉若神明、因为洗碗时摘下而被顾霆琛罚跪在冰冷地板上整整三小时的圣物!

是她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摩挲,将其视为唯一真爱的铁证!

“晚晚,喜欢吗?”

顾霆琛的声音刻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执起苏晚晚那只纤细白皙的手。

“这是我的心意。独一无二的心意。”

他拿起那枚戒指,缓缓地、带着某种仪式感,套向苏晚晚的无名指。

“不!!!”

一声凄厉到几乎刺破耳膜的尖叫在我脑中炸开!

那不是我的声音!是陆蔓蔓!是她灵魂被彻底撕裂时发出的哀鸣!

“那是我的戒指!他给我的!他说过是世上唯一的一枚!只属于我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给那个女人?!骗子!骗子!”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疯狂冲撞,带来剧烈的眩晕和撕裂般的痛楚。

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汹涌翻滚。

奢华厨房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寒气刺骨。

陆蔓蔓穿着单薄的睡衣,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地跪在那里,膝盖早已失去知觉。

手指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洗涤剂中而红肿破皮。

顾霆琛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像一座冷酷的审判之山。

他捏着那枚被遗忘在水槽边的钻戒,声音比大理石更冷:“陆蔓蔓,看来你根本没把顾太太的身份、把我的心意放在心上。好好想想你错在哪。”

而此刻,现实与记忆的噩梦重叠!

我仿佛听到了陆蔓蔓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断裂的声音。

她的意识在我脑中剧烈地抽搐、崩溃,发出濒死般的呜咽。

“我是什么?我算什么?我这些年的爱、顺从、痛苦……又算什么?!”

我端起张伯刚刚放在我面前的茶杯:“看清楚了,陆蔓蔓。戒指可以量产,娇妻,更可以批发。”

我抬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顾霆琛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他并非真的爱苏晚晚。

他只是在用这个廉价的赝品,向“不听话”的正品示威:看,你的位置,随时有人可以取代。

你所谓的唯一,不过是流水线上一个标准化的产品。

8

顾霆琛的刺激疗法显然没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于是,他把战场转移到了更公开、更羞辱的场合,一场由顾氏集团主办、名流云集的慈善拍卖晚宴。

我作为名义上的“顾太太”,自然收到了请柬。

陆蔓蔓的意识在恐惧中挣扎:“他一定是后悔了……想用这种方式和好……打扮得漂亮点,去见他……”

我依言,穿上了陆蔓蔓衣橱里最昂贵耀眼的一条高定礼服裙,璀璨的钻石项链衬得锁骨精致。

晚宴,顾霆琛果然带着苏晚晚一同出席。

苏晚晚穿着一身刻意模仿陆蔓蔓往日风格的白裙,脸上带着怯生生的、努力想融入这场合的不安。

顾霆琛则全程护花使者姿态,眼神却时不时扫向我,带着一种刻意的炫耀和挑衅。

拍卖环节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拍卖师用热情洋溢的声音介绍下一件拍品时,我的背脊瞬间绷直。

“……接下来,是位于市中心核心文化区、极具人文价值与社区潜力的优质地块!起拍价,一千万!”拍卖师的声音充满煽动力。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倒抽一口冷气:

“是……是我们的绘本馆地?”

竞拍开始。几轮举牌后,价格迅速被推高。

一千五百万、两千万、三千万…每一次加价,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那是我为孩子们规划的未来,是陆蔓蔓挣脱枷锁的第一步。

当价格飙升至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五千万时,全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拍卖师举起小锤:“五千万第一次!五千万第二……”

“五千五百万。”一个低沉、熟悉、带着绝对掌控感的声音响起。

顾霆琛举起了他手中的号牌。他微微侧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宣告:看,我能轻易碾碎你珍视的一切。

全场哗然。苏晚晚依偎在他身边,脸上带着茫然。

就在拍卖师激动地准备落锤的瞬间,我举起了手边的号牌。

“拍卖师先生,在落锤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顾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顾霆琛眉头微蹙,眼神冰冷。

我站起身,目光直直射向他,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顾总用我当活体模板,耗费资源培养出这位苏小姐。”

我抬手,指向他身边脸色瞬间煞白的苏晚晚。

“按《知识产权法》和《肖像权法》,您是不是……该付我点肖像权使用费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身后的巨大电子屏幕,原本播放着拍品信息,画面骤然切换!

一张清晰无比的文件图片被放大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某高端整形医院的保密手术单。

患者姓名:苏晚晚。

手术要求栏,一行加粗的黑字触目惊心:

【眼部综合调整:要求与陆蔓蔓女士相似度达到90%以上。】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紧接着,巨大的、压抑不住的哗然声浪席卷了整个宴会厅!

无数道目光在屏幕、顾霆琛、苏晚晚和我之间惊愕地逡巡!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

顾霆琛脸上的从容和掌控感瞬间碎裂!

他脸上是震惊、暴怒、还有一丝被当众扒皮的狼狈混杂在一起。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像要杀人。

苏晚晚更是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摇摇欲坠。

“陆蔓蔓!”顾霆琛几乎是咬着牙吼出声,带着雷霆之怒。

我平静地看着他,诡异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顾霆琛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当众掀桌的冲动。

最终,他眼神变幻,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决定,混杂着一种“我就是要用钱砸到你服软”的偏执。

他猛地看向拍卖师,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五千万!这块地!”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记在顾太太名下!”

又是一阵更大的哗然!这操作简直匪夷所思!

拍下对手想要的地,再送给对手?

这是何等的财大气粗和……病态的掌控欲?

拍卖师也被这神转折惊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我。

万众瞩目之下,我缓步走向拍卖台。

每一步,都踩在无数道惊疑、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上。

我接过拍卖师手中那份象征着地块归属的文件。

顾霆琛在台下看着我,眼神复杂,愤怒中竟夹杂着一丝扭曲的期待,或许他在幻想我会被这“天价礼物”感动得痛哭流涕,当众扑进他怀里?

我拿起签字笔,却并未在文件上签名。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晚晚身上。

然后看向台下脸色铁青的顾霆琛,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感谢顾总的慷慨解囊。”

我微微一笑,那笑容毫无温度。

“这五千万,我代表萤火虫绘本馆,捐给市妇女发展基金会。”

我拿起另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一份捐赠协议。

“我自愿捐出顾霆琛先生拍得的、价值五千万的萤火虫绘本馆地块所有权,并追加成立去娇妻化专项基金。基金将用于资助因婚姻变故、缺乏独立生存技能的主妇,进行职业技能培训和资格认证考试。”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苏晚晚,带着一丝冰冷的悲悯:

“包括,苏晚晚小姐。”

“轰——!”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海啸!

她透过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下苏晚晚那张因为极度羞耻、愤怒、绝望而惨白扭曲的脸。

那张脸,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自己曾经的卑微、被物化、被随意塑造和替换的命运。

“原来……”陆蔓蔓的意识颤抖着。

“连我的痛苦……都是可以量产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物化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她残存的所有幻想和侥幸。

我感受着她灵魂深处那场剧烈的震荡,在意识的废墟上,抛给她一个冰冷而尖锐的问题:

“现在,陆蔓蔓,你要当那个流水线上量产的、随时可以被替换的赝品?”

“还是……做你自己人生的,独一无二的版权所有人?”

拍卖会的闹剧以顾霆琛颜面扫地、我捐地成立基金告终。

这显然彻底踩碎了他作为天之骄子和掌控者最后一丝理智。

9

深夜,别墅书房厚重的门被一股蛮力撞开。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暴戾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顾霆琛站在那里,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扯得歪斜,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彻底失控的猛兽。

他死死盯着坐在书桌后看绘本馆财务报表的我,一步步逼近。巨大的压迫感带着酒精的灼热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蔓蔓……别闹了。”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书桌两侧,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

那张曾让无数女人痴迷的俊脸,此刻扭曲着,写满了挫败、恐慌和一种病态的、想要撕碎一切的占有欲。

他无法理解,他赐予的完美生活,为何会被如此弃如敝履。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锦衣玉食!人人艳羡的身份!你还要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低吼着,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脑内,陆蔓蔓的意识被这狂暴的气息吓得缩成一团,属于这具身体的本能。

那种对顾霆琛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顺从,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催促着我低头、臣服、安抚这头暴怒的雄狮。

顾霆琛显然把这短暂的沉默当成了某种信号。

他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疯狂,猛地伸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那张带着酒气和暴戾气息的脸,不顾一切地压了下来!

他要吻我!用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重新烙下他的印记,宣告他的所有权!

“不要——!”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那尖叫里,有对暴力的恐惧,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被驯化的奴性在疯狂叫嚣:

“快顺从他!别惹他生气!他是爱我的!”

就在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即将碰触到我嘴唇的千钧一发之际!

“陆蔓蔓!看清楚!”

我用尽全部意志力,在意识深处对着那个濒临崩溃的灵魂发出怒吼!

同时,强行将几段被尘封的、血淋淋的记忆碎片,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感知!

是顾家宴会,顾霆琛揽着陆蔓蔓,介绍道:“这位,是顾夫人。”

他手臂微微用力,将陆蔓蔓向前轻推半步,一个恰到好处的展示动作。

周围衣香鬓影里立刻浮起一片了然又恭维的附和:“顾夫人好气质。”

“真是郎才女貌。”

但一转眼,猩红的酒液就不小心泼洒开来。

是那个被顾霆琛带回来的、年轻张扬的女孩,正挑衅地扬着下巴。

而他,就站在旁边,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带着赞许:

“蔓蔓最懂事,不会计较这些,对吧?”

陆蔓蔓脸色惨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陷掌心,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彻底否定的绝望让她几乎窒息。

那黏腻的窒息感还未完全褪去,脑海却硬生生撕开另一道口子,透进截然不同的光。

午后旧厂房改造的手工坊里,几个年轻姑娘围在巨大的木桌旁,双马尾的小姑娘声音清亮快活:“蔓蔓姐你看!就这一批,加上线上店的单子,够我们吃半年啦!”

她旁边的单亲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下个月房租有着落了!”

她们的眼睛里,跳动着踏踏实实的火光,灼热,滚烫。

紧接着,是绘本馆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陆蔓蔓的指尖在琴键上滑过,流淌出的依旧是顾霆琛最欣赏的那首肖邦夜曲,典雅、克制。

一个小小的人影却突然炮弹似的冲到琴凳边。

“老师!”他仰着脸,眼睛亮得惊人。

“不要这个!要听特别响的!”

童言无忌,像一把小锤子,“哐当”一声砸在那层精心维持的、名为“顾夫人”的优雅外壳上。

一群穿着可爱围裙的小豆丁,七手八脚地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陆老师!你终于来啦!”

“陆老师!我今天画了大恐龙!”

“陆老师抱抱!”

孩子们纯真无邪的笑脸,毫无保留的依赖和喜爱,像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

“啊——!!!”

陆蔓蔓的意识在我脑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痛苦的尖啸!

像是灵魂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

那些被刻意遗忘、被爱的谎言掩盖的冰冷真相,与绘本馆孩子们纯真温暖的拥抱,形成了最惨烈、最震撼的对比!

“这些!”

我在她灵魂撕裂的剧痛中呐喊,“他们不是在爱你!他们是在吸食你的生命!用你的血肉,去喂养他们那病态的控制欲和虚荣心!”

顾霆琛滚烫的、带着酒气和暴戾的唇,在距离我毫厘之处,硬生生停住了。

他愕然地看着我。

我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陆蔓蔓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正通过灵魂的连接传递给我。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我眼角滑落,砸在他捏着我下巴的手背上。

那不是我的泪。

是陆蔓蔓的。

是她在看清真相后,流下的第一滴,为自己而流的泪。

顾霆琛像是被那滴泪烫到,猛地松开了钳制我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近乎茫然和……惊惧的神情。

他读懂了那眼神里的东西,那不是欲擒故纵,不是吃醋撒娇,那是彻底决裂的恨意和永不回头的决绝。

10

彻底撕破脸后,在陆蔓蔓的同意下,我把那份措辞严谨的离婚协议书,送到了顾霆琛的办公室。

随之而来的,是他暴怒之下雷霆万钧的反击,这次报复手段跌破了最后一丝底线。

一夜之间,我名下的所有银行卡、信用卡被冻结。

别墅外多了几个沉默如铁塔的保镖,名为“保护”,实为囚禁。

我的手机信号被屏蔽,网络被切断,彻底与外界失联。

顾霆琛甚至动用了顾家的媒体资源,开始散布“顾太太抑郁导致精神状况严重不稳,需静养治疗”的谣言,为后续可能的“强制治疗”铺路。

而他的终极目标,是彻底摧毁我,或者说陆蔓蔓。

消息是林微通过一个被买通的佣人,悄悄塞进我早餐盘子下的纸条传递进来的。

纸条上只有一行触目惊心的字:馆危!强拆队今晨入场!顾授意!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属于陆蔓蔓的意识,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母兽护崽般的绝望和愤怒!

那不再是娇妻的软弱哭泣,而是被触及了逆鳞的、玉石俱焚的嘶吼!

“不!不能让他们毁了那里!那是孩子们的地方!那是……那是我的地方!”

她的声音在我脑中尖啸,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必须出去,这囚笼,必须打破!

利用陆蔓蔓对别墅结构的熟悉,加上林微在外策应。

我换上了佣人的衣服,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惊险万分地从那栋监控密布、守卫森严的牢笼里逃了出来。

林微的车等在街角。

我一头扎进副驾,车子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直奔绘本馆。

远远地,就看到那栋承载着无数欢声笑语和最初梦想的温馨小楼,此刻被黄色推土机和挖掘机包围!

穿着制服的工人和几个戴着安全帽、神色冷漠的男人站在旁边。

巨大的“拆”字,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喷绘在绘本馆干净的墙壁上。

几个早到的孩子被老师死死护在身后,吓得哇哇大哭。

馆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正挡在推土机前,声嘶力竭地理论着什么,显得那么渺小无助。

推土机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住手!”

我推开车门,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

“陆老师!”孩子们看到我,像看到了主心骨,哭喊声更大了。

我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死死挡在推土机前,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死死盯着驾驶室里那张冷漠的脸。

“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颤抖。

带头的工头叼着烟,满脸不耐烦地走下来:“哪来的疯婆子?滚开!别妨碍施工!有正规文件!这地方,今天必须拆!”

“文件?”

我喘着粗气,手却异常稳定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猛地展开,举到他面前!

阳光下,文件封面上“历史风貌建筑保护登记证书”几个大字,清晰无比!

下方,赫然是“萤火虫绘本馆”的地址和名称!

那工头一愣,眯着眼凑近看了看,脸色瞬间变了:“这……这不可能!我们接到的通知……”

“不可能?”我冷笑,声音拔高,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白纸黑字,政府红头文件!我看今天谁敢动!”

气氛瞬间僵持!

就在这时,林微早已举起了手机,开启了实时直播!

镜头精准地对准了狰狞的推土机、巨大的“拆”字、我手中高举的保护证书。

以及我身后那群被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抱在一起的孩子!

她清亮而愤怒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在直播间和这片混乱的现场:“家人们看清楚了!这就是顾氏集团总裁顾霆琛的手笔!囚禁妻子!散布妻子精神病的谣言!现在,还要强拆他妻子为社区孩子创办的公益绘本馆!就因为她想离婚!想独立!@反家暴公益组织 @妇女权益保护协会 @本地民生新闻!我们需要正义!需要保护!”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更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绘本馆的老师含着泪,迅速从馆内抱出一摞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儿童安全帽!

她哽咽着喊道:“孩子们!保护我们的家!”

那些刚才还吓得大哭的孩子,此刻却像被注入了勇气!

他们擦干眼泪,一个接一个,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接过小安全帽,笨拙却坚定地戴在自己头上!

然后,他们手拉着手,小小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在我和馆长面前,组成了一道虽然稚嫩、却无比坚定的人墙!

“不许拆陆老师的书馆!”

“坏蛋走开!”

“保护我们的家!”

孩子们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的童音,汇成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穿透了推土机的轰鸣,穿透了屏幕,直击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的心灵!

直播镜头记录着这一切,相关话题瞬间冲上热搜!

现场,工头和那些工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们看着那道小小的人墙,看着林微持续直播的手机,看着那份在阳光下无比刺眼的保护证书,面面相觑,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

混乱中,一辆黑色的宾利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人群外围。

车门打开。

顾霆琛走了下来。

他依旧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但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却失去了惯有的掌控一切的从容。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震惊、暴怒、难堪,还有一丝……被这弱小力量所震撼的茫然。

在一片死寂般的对峙和无数镜头的聚焦下,他死死盯着挡在最前面、眼神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的我。

最终,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眼前这无法用强权碾碎的景象面前。

他极其艰难地、几乎是咬着牙,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那是一个极其不甘、却又不得不为之的退让手势。

推土机的引擎声,不甘地熄灭了。

11

最终的对决,没有选在冰冷压抑的顾家别墅,也没有在剑拔弩张的律师楼。

地点,是我选的。

风波平息后、重新焕发生机的“萤火虫”绘本馆新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新书的油墨香和淡淡的咖啡香。

色彩明快的书架上摆满了绘本,角落里是孩子们随意丢下的彩笔和手工作品,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顾霆琛踏进这里时,眉头本能地蹙起,带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矜贵和疏离。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等“不入流”的地方,与他曾完全掌控的妻子谈判离婚。

律师交换着文件,冰冷的条款在纸页间流淌。

财产分割、股权交割……

顾霆琛的律师试图在每一处细节上争抢。

而他本人,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我身上。

我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挽起,正蹲在一个小书柜旁,整理着被孩子们翻乱的绘本。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献宝似的递给我一幅刚画好的涂鸦,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太阳、房子,还有两个手拉手的小人。

“陆老师!送给你!”

我接过画,笑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画得真棒!快去和小朋友们玩吧。”

小女孩欢快地跑开了。

顾霆琛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我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在顾太太陆蔓蔓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一种巨大的、失控的恐慌和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愤怒,终于压垮了他最后一丝冷静。

“为什么?”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打断了律师关于一处房产归属的争论。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无视了其他人,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困兽般的迷茫和暴戾。

“陆蔓蔓,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和质问。

“我给你的还不够吗?!最好的生活!最尊贵的身份!所有人都羡慕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终于问出来了。

这个困扰他、折磨他、让他彻底失控的核心问题。

绘本馆里瞬间安静下来。阳光无声流淌。

我缓缓站起身,我走到他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

“顾霆琛,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爱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你精心打造的那个顾太太玩偶吗?完美、温顺、永远闪耀在你需要的位置,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摆件?”

我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你给的不是爱,是镀金的笼子!是温水煮青蛙的慢性毒药!你说你怕我辛苦?不!你怕的是我不需要你!你怕我有了自己的翅膀,就飞离你控制的天空!”

“真爱一个人,不是把她锁在精美的笼子里观赏!不是剥夺她经历风雨的权利!而是让她去闯!去犯错!去跌倒!去成长!去飞得更高更远——”

我的目光扫过这充满生机的绘本馆,扫过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即使那意味着,她可能飞离你身边!因为她的光芒,本就不该只为照亮你一人!”

“你无法忍受的,根本不是她的辛苦!而是她不再符合你顾氏继承人对于妻子这个角色的完美设定!你维护的,也不是婚姻!是你那病态的、必须掌控一切的完美主义执念!你爱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的掌控欲!陆蔓蔓对你而言,从来都只是一个必须按照你的标准填充的角色!一个符号!一个物件!”

我的话语,精准地刺破了顾霆琛精心构筑了几十年的自我欺骗的泡沫。

他英俊的脸庞先是因暴怒而涨红扭曲,眼神像要喷出火来将我烧成灰烬!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我,或者给我一巴掌!

嘴唇哆嗦着,想要咆哮,想要否认,想要用最恶毒的语言反击:“我为你安排好了一切!最好的!最完美的!你只需要……”

“只需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

我冷冷地打断他,替他说完。

“顾霆琛,问问你的心,如果我永远只是那个温顺的、没有思想的顾太太,你真的还会爱她吗?还是仅仅满足于拥有一个符合标准的摆设?”

他抬到半空的手,僵住了。

所有的暴怒、所有的辩解、所有的理直气壮,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他的脸色由赤红转为一种失血的苍白,眼神里的疯狂火焰渐渐熄灭。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第一次显出了某种摇摇欲坠的脆弱。

他环顾着这间充满生机、却与他格格不入的绘本馆,目光扫过那些好奇张望的孩子,最终落回我平静无波的脸上。

空气死寂。

律师屏住了呼吸。阳光在地板上无声移动。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顾霆琛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走到放着离婚协议书的桌子旁。

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些条款,拿起笔,决绝的在乙方签名处,狠狠地、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扔下笔,没有再看任何人,甩门而去。

他妥协了。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符合他“完美”想象的陆蔓蔓,早已回不来。

他无法再用强权修正回那个幻影。

继续纠缠,只会让他和他所追求的完美人生,显得更加荒诞、可笑和彻底的失败。

离婚,成了他维护自己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唯一的方式。

12

尘埃落定。

新生的萤火虫绘本馆,沐浴在午后最温暖的阳光里。

孩子们的笑闹声从阅读区传来,像一串串清脆的风铃。

我独自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此刻的身影,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眼睛,不再是属于陆满的、永远燃烧着战斗火焰的眸子,也不再是陆蔓蔓的、盛满怯懦和依赖的秋水。

它们变得复杂而深邃,残留着一丝经历风暴后的脆弱,却又沉淀下磐石般的坚韧的光芒。

脆弱与坚韧,迷茫与坚定,两种曾经截然对立的力量,此刻在这双眼睛里,达成了奇异的、圆融的统一。

镜子里,只有一个人。

一个眼神复杂、融合了所有过往伤痕与新生力量、名为陆蔓蔓的、完整的灵魂。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回响,轻轻掠过我的脑海:你看,你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救赎。

那声音,像陆满,又不像。

少了那份雷霆万钧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柔和释然。

陆蔓蔓,其实那把斩断枷锁的剑,一直在你自己心里。

声音渐渐淡去,如同清晨的薄雾消散在阳光里。

没有离别的悲伤,只有一种使命达成、欣然隐去的欣慰和宁静。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镜面,抚摸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倒影。

嘴唇无声地开合,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那个消散在意识深处的、曾如利剑般劈开黑暗的身影:“陆满,谢谢你…………不,谢谢我自己。”

阳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慷慨地洒满整个绘本馆,也温柔地拥抱着镜前的身影。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天降的救世主。

那个叫陆满的、雷霆万钧的灵魂,不过是绝望深渊里,另一个我发出的、最声嘶力竭的回响。

是她撕开了茧。

但最终破茧成蝶的力量,源于我,陆蔓蔓每一寸渴望自由的骨血,每一次不甘沉沦的挣扎,每一滴为自己而流的血泪。

阳光正好,前路还长。

(全文完)

来源:小鱼视频娱乐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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