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所以，年过二十后，李冲只给了他贫瘠的平城作为封地，催促他早早上任。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亡国那天，姐姐把我藏好，自己赤身冲到叛军首领李冲面前。
“我愿意用自己来安抚王爷的心。”
李冲大笑，抱着姐姐走进宫殿。
曾经名动天下的端阳公主，就这样成了新帝李冲的女人。
我和姐姐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十年后，姐姐召我进宫，打算把我许配给平王李玄当侧妃。
一个闲散王爷的侧妃位置，已经是她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恩惠。
她看着我，眼睛湿润。
“安安，跟着平王回他的封地，他一定能保你一生平安。”
我低下头，眼神冰冷。
所谓的平安，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灭国之仇，杀亲之恨，还有姐姐这些年受的屈辱，我绝不会忘记。
我要搅乱朝纲，颠覆李朝！
1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叛军的骑兵冲进了皇宫。
暗卫们的尸体，一片又一片地倒下。
阿姐和我躲在屏风后面，拼命捂住我的嘴。
眼睁睁地看着李冲亲手把长剑刺进父皇的胸口。
几个叛军将领露出邪恶的目光，像饿狼一样扑向母后。
母后不堪受辱，决绝地撞向一旁的柱子。
眼前一片血光。
李冲眼睛通红，四处打量着宫殿。
好像在寻找漏网之鱼。
阿姐在我耳边低声喃喃：
“安安，别哭。”
“阿姐会保护你。”
她咬了咬牙。
抱着我，从后门溜出去，藏在一堆侍卫的尸体后面。
接着，她开始用力撕扯自己的衣服。
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阿姐，你要做什么？”
阿姐对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安安，你待在这儿，别乱跑，等阿姐来找你。”
我从小就最听阿姐的话。
所以，我藏在尸堆后面。
一步也不敢动，等了阿姐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阿姐终于找到我。
那时的她已经换上了南阳妇人的衣服。
满眼乌青，脸色疲惫。
伸手抚我的脸时，手腕上露出几道可怕的鞭痕。
她急忙放下衣袖。
紧紧抱着我，喜极而泣。
“安安，他答应不杀你，留下我们的命。”
阿姐的泪水一串串落下，打湿了我的肩膀。
我低头看着她的手臂。
上面渗出的血丝已经浸湿了衣衫。
后来，我才明白，阿姐做了什么。
她解开衣裳，几乎不着寸缕，跪在叛军首领南阳王李冲面前。
“本宫端阳公主景令仪，久仰大王。”
她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
长长的秀发散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如今废帝已死，本宫愿献上自己，以慰王心。”
阿姐知道李冲好色。
更知道，她以景朝公主的身份向他臣服，一定能引起他的兴趣。
果然，李冲大笑起来。
“早就听过端阳公主的大名，没想到竟是这么识趣的人。”
“公主盛情，本王就笑纳了。”
他横抱起阿姐，向内殿走去。
从此，世间再无才貌双全的端阳公主，只有新帝后宫的景贵人。
阿姐把我送出长安城，让青城的一户富裕人家收养我。
离别那天，她哽咽着对我说：
“安安，如果有一天，阿姐能护住你，就把你接回我身边。”
“如果没有那一天，你就忘了阿姐吧。”
她滚烫的泪水落在我的肩头。
“安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明白阿姐的意图。
她宁愿忍受与我分离的痛苦，也不愿让我留在长安受人欺凌。
她要我平安无事，哪怕是以永别为代价。
阿姐用了十年，在李朝后宫站稳脚跟。
当她成为景妃时，立刻派人把我接回长安。
那时我刚好到了及笄之年。
她费尽心思，在李冲面前多方周旋，为我求来平王李玄的侧妃之位。
李玄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成年后就被早早打发去了封地平城。
做他的侧妃，或许能一生安稳。
“安安，到这一步，阿姐只求你平安。”
阿姐对我挤出一个笑容。
我呆呆地看着她。
她看起来比从前老了十几岁。
鬓边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几缕白发。
脸上的脂粉遮不住眼底的疲惫。
我的心一阵阵刺痛。
想起刚才，外面来了个尖声尖气的太监，传她去给李冲侍寝。
“景妃娘娘，您好好准备准备吧。”
他的话音刚落，阿姐的身体就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又想起亡国的那一天。
她找到我时，身上渗出的血迹。
望着她，我的目光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阿姐，你拼尽全力为我求来的安稳人生，从来不是我想要的。
自从我踏入长安城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夺得至高无上的权力，颠覆李朝。
2
平王李玄，从来不在我的计划里。
他是李冲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所生，自然得不到李冲的青睐。
所以，年过二十后，李冲只给了他贫瘠的平城作为封地，催促他早早上任。
嫁给李玄，或许一辈子只能被困在平城。
既然我要搅乱李朝，一步步接近权力中心，就只能嫁给未来的皇帝——太子李云。
于是，我精心策划了一个阴谋。
恰好，几天后就是关贵妃的生日宴。
关贵妃是李冲发妻的亲妹妹，最受李冲敬重。
这些年在宫中，她实际上已经位同副后。
阿姐带着我去给关贵妃请安，恭敬地行着大礼。
关贵妃看了我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景妃的妹妹？看着容貌比当年的景妃还要出众呢。”
阿姐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贵妃姐姐过奖了，我和妹妹加起来，也比不上姐姐一半的风华。”
关贵妃满意地笑了。
“皇上说得没错，景妃一直是宫里最懂事的人。”
看到阿姐在关贵妃面前低声下气，我便知道她这些年在李朝宫中过得有多艰难。
我心里既不忍，也更加坚定了我要做的事。
关贵妃的生日宴，太子李云肯定不会缺席。
李云是李冲王妃所生，也是关贵妃的亲外甥，一直最受李冲看重。
我在民间时就听说过，这位太子向来以“仁孝”著称。
宴会上，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他长得清秀俊朗，举止得体，风度翩翩。
李冲和关贵妃都对他赞不绝口。
可惜，这样一位心地善良、德高望重的太子，就要被我这个见不得光的前朝公主拖下水了。
我伪装成婢女，给他倒了一杯掺了药的酒。
没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他立刻站起身，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离席。
他去了清宴殿的侧殿，大概是撑不住回东宫了。
我悄悄跟了过去。
假装推错了门，闯进了他所在的房间。
一进门，我就被他拖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他大口喘着气，眼神还算清醒，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
“我中了药，不想毁了你的清白。”
“你，你快去拿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我转过头，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贴上他的胸膛。
李云的呼吸越发急促，几次想推开我，但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强烈的药性。
事后，药效散去，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看着我，他的眼里满是愧疚。
“我会对你负责。”
后来，我无数次想过。
李云会不会后悔，那天对我许下的承诺呢？
如果他狠心一点，和我撇清关系，指责我勾引他，甚至直接灭口，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了。
但他偏偏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细心地帮我穿好衣服，带着我去长宸宫找李冲，求一道赐婚圣旨。
从此，我们开始了这段爱恨交织、纠缠不清的一生。
3
李冲勃然大怒。
在盛怒之下，他从一旁扯过一个宫女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朝李云砸去。
“逆子！”
扇子砸在李云的肩颈上。
他皱了皱眉，却没有挪动身子。
只是不停地磕头。
绝口不提自己可能被下了药的事。
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才犯了大错，玷污了景二小姐的清白。”
“求父皇，把景二小姐赐婚给我！”
李冲气得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手指颤抖地戳向李云：
“你糊涂啊！”
“今天还是你姨母的生日宴，你居然做出这种丑事！”
“而且，她原本是要嫁给平王的，是你未来的弟媳啊，你怎么能……”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我。
忽然拔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地朝我刺来。
“这个女人迷惑了你，我现在就杀了她！”
他当年率兵起义，历经多年鏖战。
剑快如光影。
我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却有一个人扑到我跟前，紧紧护住了我。
李冲情急之下，勉强收住了剑。
但剑锋还是刺入了李云的肩膀。
渗出了点点血迹。
李冲指着李云，气得几乎失去理智。
“你，你！”
“你为了一个女人挡剑？”
一旁的关贵妃原本大气不敢出，看到李冲要动刀子，忙迈步出来，跪在地上为李云求情。
“皇上息怒啊！千万别为了这事伤了太子！”
她扭过头，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不过是个卑贱女子，可有可无。”
“太子要是真喜欢，皇上下旨把她赐给太子做妾室不就行了吗，何必为此伤了父子和气？”
我低着头跪在地上。
关贵妃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她一定恨透了我，怨我败坏了李云的清白名声，又让他被李冲训斥，差点毁了他的锦绣前程。
可是我的阿姐，又有谁来替她做主呢？
灭国之前，她也曾是长安人人称颂的端阳公主。
她的一生本不该如此。
她与康宁侯世子崔世师自幼定下婚约，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及笄后，她本该嫁给她心爱的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而不是委身于年过四十的李冲。
我的眼角忽然一片湿润。
阿姐行完贵人册封礼的第二天，正值李冲登基的庆功宴。
她战战兢兢地和我坐在宴席上。
李冲对着阿姐露出邪笑：
“爱妃既然这么懂事，朕就送你一份大礼。”
那份大礼，正是崔世师的头颅。
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头颅被装在一个盘子里端了上来。
阿姐的脸色瞬间惨白。
李冲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说：
“朕攻进长安时，世家王侯都纷纷投降，只有康宁侯一家誓死不降，要和朕决一死战。”
“尤其是崔世子，居然敢用箭射伤朕的将领，被朕活捉后，还敢辱骂朕。”
“刚才，朕实在气不过，只好把他杀了。”
他笑着转头看向阿姐。
“爱妃喜欢这份礼物吗？”
阿姐咬了咬牙。
对着李冲露出一个笑容。
“陛下，能否借你的刀剑一用？”
李冲把手中的剑递给她，饶有兴趣地看着。
阿姐深吸了一口气。
拿起剑，狠狠地插进崔世师的嘴里。
转头对李冲笑着说：
“臣妾很喜欢，只是崔世师既然敢对皇上不敬，臣妾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皇上觉得如何？”
李冲抚掌大笑，把阿姐揽入怀中。
但我却注意到阿姐始终在颤抖的手，以及那晚回到昭云宫后，她捧着崔世师给她的定情信物痛哭流涕的样子。
她深知，李冲生性暴戾多疑。
如果她表现出对故去之人的丝毫留恋，只会让我们母女俩落得更凄惨的下场。
所以她对我说，她只能如此。
她只能等到死后，再去求崔世师的原谅。
她摸着我的脸，喃喃地说：
“安安，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垂下眼睛。
可是阿姐，安稳的一生并非安安所愿。
我要让他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4
李冲最终妥协了，把我赐给李云做宝林。只是一个宝林，不算多荣耀，也不用挑什么好日子。三天后，我就要进东宫了。
李云坚持着，扶着我走出长宸宫。可能是牵扯到肩膀上的伤，他微微皱了皱眉。我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愧疚。
他和我只有一面之缘，却愿意拿命护着我。说完全没感动，那是假的。但那种微妙的悸动很快消失了。他是李冲的儿子，是我仇人的儿子。就算我算计了他，也是他活该。
走到门口，看到阿姐焦急地站在那里。她一定是想进来为我求情，却被拦在宫外，只能忧心地等着。她手里的手帕都被她扭得不成样子了。看到我时，她几乎要哭出来。
“安安，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看到我没事，她才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太子。
“太子殿下。”她赶紧小心翼翼地行礼。
李云忙说：“景妃不必多礼。”
他大概是看出阿姐眼里的担忧，温和地说：“景妃娘娘不必担心，父皇已经把二小姐赐婚给我了。虽然只是宝林，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阿姐愣愣地看着我，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我刚才做了什么。她拉着我的手，一路沉默，走得飞快。
“阿姐，阿姐，你走慢点……”我气喘吁吁地跟着她，好不容易回到她宫里。她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景思安，你给我跪下！”我心一沉，直直地跪在她面前。她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
“阿姐，安安是你救的，你怎么打我都行。”阿姐瞪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最终还是舍不得再打我。过了很久，她突然哭了出来，轻轻抚着我红肿的脸。
“对不住啊，安安，阿姐刚才气糊涂了。”我连忙摇头。“阿姐，没关系的。”
她把我搂在怀里，带着哭腔问：“安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身体有些僵硬。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算计太子的事情再也瞒不过阿姐了。
可我该怎么回答阿姐呢？她为我选的安稳人生，被我亲手毁了。我走上了她最不希望我走的路。我对不起阿姐。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5
尽管阿姐再怎么不愿意，三天后，我还是穿上了粉红色的嫁衣，被一顶小轿送进了东宫。
阿姐虽然怨我，但终究舍不得我受苦，把她这些年攒下的大部分银子都留给我做了嫁妆。
“安安！”我正要上轿的时候，阿姐忽然叫住了我。
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在我耳边说：“你答应阿姐，以后再也不要做危险的事，好不好？”阿姐的眼眶又红了。“你要知道，阿姐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啊。”我也不由得湿了眼眶，点头答应了她。
坐在轿子里，我开始想以后的事。进入东宫，只是我的第一步。
但一个太子宝林的身份，还远远不够。李云日后会有太子妃、侧妃、良娣，还有无数像我这样身份的低位侍妾。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抛到脑后。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谋得更高的地位和李云的宠爱呢？
我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竟然在摇晃的轿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思安？”我皱了皱眉。记忆里，很少有人这样叫我。
从前，我怨父皇和母后把我的名字起得像个男孩，不像阿姐的名字“令仪”那么好听。可惜名字既起了，就改不了了。
父皇、母后还有阿姐，都很默契地叫我安安。后来我才想起，我出生时，景朝已然摇摇欲坠，有倾颓之势。我的名字，寄托了父皇和母后的期望。
思安思安，居危思安。可惜，当我后来明白过来时，景朝已灭，父皇和母后早已化作尘土。如今，再听到有人这样叫我，已是恍若隔世。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我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看起来还挺庄重。
他温和地说：“怎么睡着了？”冷风灌进我的衣领，我打了个哆嗦。我蹲下身子，想给他请安。
他忙扶住我，连声说：“给宝林拿大氅来。”大氅围在我身上，我才稍微止住了发抖。
他打量着我身上的衣服，皱着眉说：“带宝林去换那身红色的嫁衣。”我心里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殿下，这不合规矩……”我吓得心神俱裂，立刻要跪在地上。我的身份本来就微妙，如果我穿着红色的嫁衣进了东宫的门，这事传出去……我不愿让阿姐难做。
李云见我这样，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他扶着我，朝内殿走去。直到走进内殿，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为什么要我去换衣服。
东宫的内殿围满了喜绸，窗上贴满了“喜”字，地上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一片喜气洋洋。李云紧紧握住我的手。“思安，和我拜堂。”
6
我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又摇头说：
“这不符合规矩……”
李云好像有点生气。
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思安，父皇只答应让你做我的宝林。”
“但是，我已经把你当作我的妻子。和你拜堂，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
“刚才，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现在还要拒绝第二次吗？”
我望着他真诚的眼睛。
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哄我。
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妻子？
我不过是一个被李冲勉强赏给他的妾室而已。
怎么配得上太子之妻这个身份呢？
但李云却非常坚持。
“思安，宫里的规矩只说你不能穿正红色的婚服，可没说你不能和我拜堂。”
我无言以对。
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牵住了他递过来的红绸。
任由他把我带到红毯上。
东宫的首领太监黄全清了清嗓子，当起了司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好像是他亲妈的牌位。
“夫妻对拜！”
红烛摇曳，喜气洋洋。
恍惚间，我竟然有种和丈夫拜堂的错觉。
那晚我们亲密的时候。
李云在我耳边叹息。
“思安，给我一些时间。”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听了，只是冷笑一声。
阿姐在宫里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刻意讨好李冲，也不过得了景妃的位分。
能让我进东宫，已经是李冲最大的让步了。
更何况，李朝的臣子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这个前朝遗孤成为太子妃。
李云的这句承诺，恐怕永远不会实现了。
我只当他在哄我，只是娇声答应。
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丈夫。
不管我在策划什么，以及我以后要做什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必须依靠他。
所以，赢得他的宠爱，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李云长得这么帅气，对我来说也不算吃亏。
想到这里，我更加紧紧地缠住他的脖子。
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悲凉。
我是景朝的瑞雪公主啊。
虽然现在景朝已经灭亡了。
但如果父皇和母后知道，他们的安安在讨好仇人的儿子。
他们会不会很失望呢？
我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看到我落泪，李云有些不知所措。
他伸手抚着我的脸。
“是我弄疼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
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李云忙停下了动作。
把我揽进怀里。
“思安，睡吧。”
他的怀抱竟然出奇地安稳。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按照规矩，我应该去拜见太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
李云的母亲早逝，所以拜见的人变成了现在代管六宫大权的关贵妃。
想起关贵妃对我恨恨的眼神。
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但我也明白，既然成了东宫的妾室，以后我肯定免不了和她相处。
本以为李云应该上朝去了。
东宫的丫鬟帮我梳洗打扮好后，我走出院子。
却看到李云正背着手站在门口。
看到我出来，他走到我跟前，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我朝里请了假，今天陪你去见姨母。”
7
太子陪着一个妾室回门，这在历史上都是罕见的。我不禁涨红了脸。
“殿下，这不符合规矩……”
李云的眉头拧了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你说了几次这句话了？”
“以后不许再说。”
我乖巧地低下头。
“是。”
他真的陪着我进宫了。在去皇宫的马车上，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糕点。
“思安，今天走得急，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吧？”
“皇宫里路远，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愣了一下，接过糕点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很爽口。
李云看到我舒展眉头，不由笑了起来。
“你喜欢就好。”
趁着我吃糕点，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姨母看起来严肃，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你多和她相处，就会知道的。”
我木讷地点点头。他很自然地把我揽入怀中，拨弄着我的一缕头发。
“思安，我说过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
我心里一紧。他一定是察觉到我眼中的不安，才用这话来安慰我。但我的心里却有些复杂。他，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从在宫中揽下罪责，为我挡剑，再到昨天一意孤行地和我拜堂。若说我心里没有一丝动容，那是不可能的。只是——
十年前，李冲在南阳起兵。直到他反叛，父皇才察觉。
这些年，他一直和朝中派去的地方官员勾结。他们为他掩护，若有官员不服从他，他就杀掉，谎称死于疫情或意外。
他暗中挖铁矿、铸兵器，在各地秘密练兵。起义时，他已集结了五万大军。他四处散播“景朝不祥，天谴将至”的谣言，甚至和邻国西境勾结，许诺登基后割地为酬。西境大军从北进攻景朝，他则从南起义。
内忧外患之下，景朝最终灭亡。父皇、母后和景朝宗室，除了我和阿姐，都惨死在李冲手下。
如果不是李冲用不义手段登上皇位，李云不过是个边远地区的异姓王世子，又怎么高攀得上身为瑞雪公主的我？更何况，我们之间隔着国恨家仇。我绝不能对他动心。
想起在宫里的阿姐，我心里一阵酸涩。这么多年，面对灭族仇人，阿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云不知道我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只是安静地拥着我。马车停下，他带着我进宫去见关贵妃。
关贵妃见到我时，脸色不太好。但看在李云的面子上，还是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她喝了我敬的茶，生硬地说：“既然做了太子宝林，就好好服侍太子。别起不该有的心思。”我低着头，应了一声。
李云却很快牵住我的手，对关贵妃笑道：“姨母，快到午膳时间了，我和宝林就不打扰您了。”关贵妃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李云却不急着带我回东宫，而是要带我去见阿姐。
我愣了一下。
“殿下，这不合——”
今天本是来参拜关贵妃，表示尊敬。要是见阿姐，也不该选在今天。
李云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不许再说那句话。”
宫道上，侍女和太监来来往往。他大大方方地牵着我的手，昂首挺胸地走着。反而显得我满脸犹豫，畏畏缩缩。
到了阿姐的昭云宫，她看到我，先是一脸惊喜。目光移到李云身上，笑容顿时收敛了许多，场面有些尴尬。
李云中气十足地说：“景妃娘娘，我和思安来给您请安。”闻到阿姐宫里飘来的香味，李云顺势提出要在昭云宫用膳。
他对我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我才恍然大悟。他之前匆匆辞别关贵妃，是怕我在她宫里不自在。他是特意带我来见阿姐，为我们创造相处机会的。
8
我心里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阿姐见状，让侍女去给李云准备茶水，以有东西要赏给我为由，拉着我去了侧殿。
她拉着我坐下，露出笑容说：“安安，我看着太子对你挺好的。”
“这样，阿姐就放心了。”我勉强笑了笑。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恳切地说：“安安，不管你为什么非要嫁给太子，既然太子这么宠爱你，只要你以后安分一点，日子肯定不会难过。”
她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和淡然。
“虽然阿姐知道你恨李冲，恨李朝的每一个人，但景朝已经灭亡了。”
“现在，阿姐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她凝视着我，好像很迫切地希望我给她一个承诺。
“你答应阿姐，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以后好好和太子过日子，好不好？”
“安安，你是阿姐唯一的希望了。你活着，阿姐才能好好活着。”
我忽然明白了阿姐明亮的眼睛里那抹淡淡的忧愁。
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假装忘记了国仇家恨，躺在仇人的身边。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好好活着。
我心里一动，那个念头开始动摇了。
是啊，我是想让李朝灭亡，报复当年的灭国之痛。
可是，如果我冒险，我死了倒没什么。
阿姐怎么办？
李冲用我来控制她，又何尝不是用她来控制我呢？
他答应让我嫁入皇室，也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底下盯着。
更何况，李冲登基后，手段残忍。
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处决了，一个不留。
就连出嫁在外的长公主、郡主和族主也不能幸免。
景朝除了我和阿姐，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一个人对抗日益强大的李朝，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当我忐忑不安地思考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穿着女官服饰的女子。
她手里端着一碗黑得发亮的药，语气生硬地说：“景妃娘娘，皇上让我把滑胎药送来了。”
“娘娘快喝了吧，我好回去交差。”阿姐神情冷淡地说：“知道了，我妹妹在这里，我们还有话要说，你先把药端出去，我一会儿就喝。”
那女官默默地点了点头，端着药出去了。
我忙抓住阿姐的手：“阿姐，你怀孕了？”阿姐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我怀的第六个孩子。”
“不过，无所谓了，李冲不会让我生下孩子的，我按照他的吩咐喝滑胎药就是了。”
“这药性温和，喝多了也不会死。”她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侧过身子，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发。“安安，你先出去找太子吧。”
“那药喝下去，要好几个时辰才会起效，我喝了药就去招待你们。”我走出侧殿时，指甲已经嵌进手心里，渗出了血。
我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我真是太傻了。
我绝不能放过李朝。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剑刺入李冲的胸膛，让李朝皇室给我阿姐赔罪，为我景氏皇朝的所有冤魂偿命。
9
我不想让阿姐再操劳，匆匆吃了几口午饭，就拉着李云离开了昭云宫。
阿姐依依不舍地送我们离开。临别时，李云还信誓旦旦地向阿姐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待我。这把阿姐逗得眉开眼笑，她一个劲地叮嘱我：“安安，记着阿姐刚才的话。
”她希望我安心接受李云给我的宠爱，像她一样依附仇人，以此安身立命。但阿姐能做到的，我却做不到。
回宫的路上，我心事重重，李云却兴高采烈。“思安，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到了东宫，我才明白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东宫的另一边，不知何时新建了一处院子。
门口的景色，和我当年作为瑞雪公主时在景朝皇宫里住的瑞雪阁一模一样。
我愣愣地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竟然也和瑞雪阁完全相同！可李冲篡位后，把景朝皇宫大部分都推倒重建了，当初的瑞雪阁早就不存在了。
现在，当年的景色毫无二致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却笑不出来。这座仿造的瑞雪阁，刻骨铭心地提醒着我“物是人非”。
讽刺的是，这座院子竟然是毁了景朝皇宫的仇人之子送给我的。上面还明晃晃地挂着一块牌匾：思安阁。我的脑子“轰”的一下。
谁允许他把父皇和母后赐给我的名字写成牌匾，挂在这赝品上？理智瞬间从我脑海中消散。
恰逢李云笑着问我：“思安，你喜欢吗？”“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好不好？”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
我忽然悲从中来。他在期待什么？难道期待我会感激涕零地跪在他面前，接受他对我的恩宠吗？
如果不是他父亲李冲，我本该住在真正的瑞雪阁里，做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瑞雪公主，而不是抛下尊严，用卑劣的手段勾引他，差点死在李冲剑下，才成为东宫的一个低阶妾室。我的心抽痛着。
李云见我神色冷漠，不由疑惑道：“你不喜欢吗？”我再也按捺不住。凭什么我要对他们这些强盗感恩戴德？
我冷冷地望向李云。“多谢殿下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殿下该明白，无论仿得再像，赝品终究只是赝品。”
李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概他在为我仿造瑞雪阁时，只盼着我住在东宫时能和从前住在闺阁里一样，却忘了我的瑞雪阁是他父亲亲手毁掉的。
我是亡国公主，而亡我国的，正是他李氏。
他脸上顿时露出懊恼之色。“思安，对不起，我没想到……”“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思安……”他突然瞪大眼睛。
“思安！”我一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我倒下的最后一刻，李云把我揽进怀里，惊慌失措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缓缓闭上了眼睛。
10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里，阿姐挺着隆起的小腹，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
李冲面目狰狞，在她身后拿着鞭子。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她身上。阿姐痛苦地哭喊着。我伏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撕心裂肺地喊着“阿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断了气。
李冲的目光忽然转向我，眼神邪恶。他拿着鞭子，缓缓向我走来。“朕现在就杀了你。”“好让你和你阿姐，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我瑟缩着，发抖。“不要，不要！”李冲的剑刺向我的那一刻，我突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李云担忧的眼神。
看到我醒来，他喜出望外。“思安，你……”我颤抖地把手伸向李云。直到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我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个噩梦。我还没死。
阿姐也还好好地活着。我抬头，静静地看着眼前满眼担忧的李云。
他英俊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自责。“思安，御医说你是因为急火攻心才突然晕倒的。”
他自责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去看那间院子，反而刺激了你。”
他凝视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派人把它推倒，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父皇，母后，瑞雪真是太傻了。
就算我讨厌那间院子，讨厌李云，我也不该轻易表露出来。李云现在对我还有些兴趣，我应该抓住他的宠爱，而不是惹怒他。
而且，我需要尽快为他生下子嗣。只有有了孩子，我才能在这东宫立足，才能慢慢谋划未来。我抬头，轻轻吻了李云的唇，手伸向他的脖子，就像在清宴殿的侧殿里一样。
只要我这样，李云就毫无招架之力。
他喘着粗气，犹豫地说：“思安，你还在病中。”“我，我不能……”我只是紧紧抓着他，不肯让他离开。“殿下，臣妾想要个孩子。”
李云又一次陷了进去。面对我的刻意引诱，他总是无法自拔。
我主动搬进了思安阁，用一个缠绵的吻感谢李云对我的宠爱。
昨晚已经很尽兴了，现在，李云的呼吸又变得粗重起来。
如果不是黄全及时来请，他差点就误了上朝的时间。他咬了咬牙，懊恼地放开我，不满地瞪了黄全一眼。“没眼力见！”我安抚了他一阵，才哄着他出门去上朝。
他心里想着我，下朝时总是走得很快，据黄全说，他甚至拒绝了周围大臣的攀谈。
回来时，他要么攥着一支珠花，要么提着一盒品香楼的糕点。“好吃吗？”他温柔地问我。我拿起一片桂花糕放进嘴里。
本该甜蜜的糕点，却尝起来很苦涩。品香楼是母后身边的锦瑟姑姑出宫后，用母后赏给她的银子开的。她以前最擅长做各种糕点，味道不仅可口，还能把糕点做成各种栩栩如生的形状。我和阿姐总是缠着她给我们做糕点。
品香楼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很红火。她年纪大了，收了许多徒弟，把技艺传给他们后，就不再亲自做糕点了。但她惦记着我和阿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手做些糕点送进宫。
可惜，长安沦陷后，母后惨死，她为了主仆情谊，在家中自刎，追随母后而去。
虽然品香楼仍然由她的徒弟经营，但再也没有她做的那种味道了。
我拂去心中的思绪，抬起头，对李云露出笑容。“多谢殿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总有一天，我能为母后和锦瑟姑姑报仇。
11
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李云形影不离。我突然意识到，在我来东宫之前，李云的东宫里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所以那天在清宴殿的侧殿里，李云是……我犹豫地提起这件事。李云的脸突然红了。“那天，的确是孤第一次……”“姨母也曾想安排侍女来侍寝，但我都拒绝了。”
“我的第一次，只会留给我的妻子。”又是“妻子”。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过是个宝林，他却总是说“妻子”，这和羞辱我有什么区别？但我不能轻易惹他不高兴，只能顺着他说。
晚餐时，他一时兴起，喝了点酒。
望着窗外稀疏的月色，他竟然说起真心话来。“思安，那天你闯进我的房间。”
是我不好，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对你轻薄。”“你一个好好的姑娘，被我毁了清白。”他叹了口气。“我后来想，我不能辜负你。”他犹豫了一下，终究借着酒意说出了那句话。
“况且，终究是父皇对不住你和景妃娘娘。”
“我有时觉得，他待景妃太过苛刻。”我沉默不语。他意识到戳到了我的痛处，沉默着替我整理了散乱的头发，举起酒杯，自斟自饮。
过了很久，他微微眯起眼睛，喃喃道：“思安，我对你再好，也不能弥补你的灭国之痛，对吗？”我愣愣地看着已经醉倒、伏在桌上的李云，心里一阵阵刺痛。
他竟然这么想。这些日子，我早就察觉到，他并不像李冲那么狠毒。不愧是民间人人称颂的“仁孝”太子。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冒了出来。
既然他这么怜惜我，甚至愿意站在我的立场为我着想，那以后我就能有更多控制他的手段。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但心里却涌起一阵愧疚。
我早就知道，李云对我动心了。
不仅如此，他对我太好了，好到远远超过了一个太子对他的妾室应有的宠爱。
可惜，从一开始，他对我的爱就注定会被我辜负。
我能为了报仇，容忍自己睡在仇人的儿子身边，却不能容忍篡了景朝皇位的李朝人在这世上逍遥。
两个月后，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发现我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李云满眼喜色中，却藏着几乎掩饰不住的担忧。我想，他也明白，李冲不会轻易容许李氏皇朝中出现景氏血脉的孩子。
如果我生的是公主，或许还能相安无事，但如果生的是皇子……李冲绝不会冒这个险。他花了二十年精心策划才成功篡位，绝不会再眼睁睁看着皇位重新回到景氏手里。
如果李冲知道我怀孕了，我的下场大概和阿姐一样，被赐一碗滑胎药。
李云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咬了咬牙，嘱咐那太医，一定要瞒住我怀孕的事。
但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自从我嫁入东宫以来，关贵妃因为我的身份，每月都会挑两天空闲，让我去她宫里学规矩。怀孕四个月后，我的小腹渐渐隆起。尽管我穿了非常宽松的衣服，但还是没能瞒过警觉的关贵妃。
她看了我一眼，就让两个侍女把我扣住，立刻传了太医来给我把脉。
12
确认我怀孕后，她冷冷一笑，转头对太医说：“择日不如撞日，这孩子迟早是留不得的，你马上去给景宝林配一碗滑胎药。”
太医领命而去。她命令两个侍女按住我，强行让我跪在地上。
她盯着我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和防备。“好你个景思安，竟然瞒着我这么久。”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严厉。“太子呢？为什么没有禀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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