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中阳县暖泉镇凤尾村,田埂上的露水还没干透,一台拖拉机就“突突突”地碾过晨光。54岁的王晶萍从驾驶座上利落地跳下来,左腋下夹着刚割的莜麦,麦芒沾着她的粉色外套,像别上了一枚金色的勋章。
清晨中阳县暖泉镇凤尾村,田埂上的露水还没干透,一台拖拉机就“突突突”地碾过晨光。54岁的王晶萍从驾驶座上利落地跳下来,左腋下夹着刚割的莜麦,麦芒沾着她的粉色外套,像别上了一枚金色的勋章。
这个刚从地里钻出来的农妇,转身就扎进村委大院——19位平均年龄62岁的“夕阳红”模特队正等着她。“挺胸!把咱种莜麦的精气神拿出来!”她一边给大妈们抻衣角,一边踩着节拍示范,鬓角的汗珠滚到下巴。这场要搬上中阳县“村T”大赛的表演,藏着她的小心思:“得让城里人瞧瞧,咱农村的烟火气不比他们差!”
“我乐观,坚强,自信,我是个女强人!”说这话时,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像山里的太阳。
这份自信,源于她与苦难较劲的前半生。
出生仅几个月父母离异,跟着久病缠身的爷爷奶奶长大,童年的冷与饿是她最深的记忆。“小时候的冬天真冷啊,15岁前从没穿过暖鞋。”她笑着回忆,眼里却闪过一丝泪光,“奶奶把面糊涂在我冻裂的脚上,裹层破布条往火炉上烤,硬壳结了一层又一层,一冬天都不敢洗脚,就等过年时用热水泡软了,一层层揭下来,像蜕壳似的。”
饿肚子是更磨人的事。看着别家孩子捧着白面团子,她却攥着掺了糠的窝头,心里憋着一股劲:“凭啥咱就得吃牛都不碰的东西?”但贫困没有压垮她,“初一之前,我从没考过第四名,永远前三。”说到学习成绩,她的语气仍带着少年的倔强。
可现实的残酷没给她太多时间。初二那年,12块9毛钱的学费,爷爷奶奶拿不出,爸爸那儿也要不来。12岁的王晶萍只能辍学,去婶婶的理发店当学徒。剃头一毛、理发两毛,但“学徒三年、谢师一年”的行规让她等不及——“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我等不起。”饿到夜里睡不着时,她就盯着窗外的星星盘算。
13岁那年赶大集,油条摊前的香气勾得她挪不动脚。老板忙得脚不沾地,喊她搭把手,她趁机摸清了和面的水温、白矾的配比。回家后,她壮着胆子向信用社上班的老姨父借了300块钱,开起了早餐店。
一周时间,从割喉咙的失败品到酥脆可口的油条,14岁的小老板王晶萍成了交口县的“红人”。“最好的时候一天能赚几百块,给家里买了电视机、自行车、洗衣机、缝纫机。”她的语气里漾着自豪。
22岁嫁到凤尾村,她把早餐店也“带”了过来。老豆腐、油条、麻辣烫成了小家的经济支柱。而如今,她身上的标签越来越多:妇女主任、村委委员、莜面馆老板、文化宣传员、小组长……家里养着80多头牛,种着100多亩田。村委大院、饭馆后厨、田间地头,她忙得连轴转。门口停着的三轮车、四轮工具车、拖拉机,就是她“多功能”生活的见证。
“她啊,心里装着全村人。”模特队队员杨继英说。谁家里有事,她扔下自己的活儿就去帮忙;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村里的事比自家的还上心,这是村民张建云对她的评价。
“村T”大赛的消息传来那天,王晶萍正给莜面馆的客人端菜。“咱村的老姐妹,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就不能上台亮亮相?”她撂下碗筷就挨家串户地动员,得到的多是摆手:“都是当奶奶的人了,丢不起那人!”
“有我呢!”她一句话安了所有人的心。她自掏腰包买演出服,包下海选时的路费、饭钱,把村委大院变成排练场。她既是导演又是场务,教台步、编动作,把种地的姿势、做莜面的手法融进节目——“咱凤尾村的莜面有名,得让更多人知道!而且咱们走的不只是‘T台’,更是咱凤尾村的好日子!”
8月19日复赛彩排现场,音乐欢快,一群银发模特演绎着“开犁播种”“麦穗弯腰”的农耕场景。她们举着莜面窝窝、蒸笼道具转着圈,王晶萍夹着一大捆莜麦走得格外精神:“我不光想让晶萍莜面馆火,更想让全村的莜面都卖出好价钱!”
夕阳把模特队的影子拉得很长,王晶萍的笑声混着音乐飘向远处的田埂。从吃不饱饭的苦孩子,到带着乡亲们追梦的“女强人”,她用一双沾着泥土的手,正把乡村振兴的梦,织进莜麦生长的每一寸土地里。而她身后,那支“夕阳红”模特队的舞步,正合着她的梦想,越跳越欢快。记者 张娟娟 李江姗
来源:黄河新闻吕梁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