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浩说,他爸妈那边最多再挤出五万,剩下的十五万,他们实在没办法了。”
那20万,我最终没有给我女儿
深夜,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了寂静。
我摸索着按下接听键,是女儿赵敏。
“妈……”
电话那头,赵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在哭。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敏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妈,我和周浩看中的那套房子,首付还差二十万。”
“中介催得紧,说再不交定金,房子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她泣不成声。
“我们该怎么办啊?周浩他们家……他们家也拿不出更多了……”
听着女儿的哭声,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敏敏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我和老伴赵建国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
如今她为了婚房的事情愁成这样,我怎么能不心疼?
“别急,敏敏,跟妈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浩说,他爸妈那边最多再挤出五万,剩下的十五万,他们实在没办法了。”
“他说……他说看看我们这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赵敏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丝不易察呈的愧疚。
我心里咯噔一下。
周浩家什么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
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退休,家里条件一般,能拿出一些已经不错了。
可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是把压力全甩给我们家了?
“敏敏,买房子是大事,你们俩要一起努力,怎么能只指望一方呢?”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我知道,妈,可周浩也着急上火,我们俩为这事吵了好几架了。”
“他说,他一个销售员,业绩平平,短期内根本攒不够这么多钱。”
“妈,您和爸能不能……帮帮我们?”
女儿终于说出了口。
我沉默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女儿的眼泪,就是滴在我心尖上的滚油啊。
“敏敏,你先别哭,让妈和你爸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我柔声安慰。
挂了电话,我一晚上没睡好。
窗外的月光清冷,照得我心里也一片冰凉。
旁边,老赵也被吵醒了,翻了个身问我:“怎么了?敏敏出事了?”
我把女儿买房缺钱的事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老赵听完,长长叹了口气。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啊。”
他声音沙哑。
我们老两口都是退休工人,我以前在纺织厂,老赵是国企工程师。
退休金加起来也就万把块,除了日常开销,还要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这二十万,几乎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
“我知道,”我声音有些哽咽,“可敏敏哭成那样,我这心里……”
“老赵,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老赵沉默了许久,拍了拍我的手。
“还能怎么办?女儿开口了,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难。”
“钱没了可以再慢慢攒,女儿的幸福耽误不起。”
老赵的话,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父母的爱,有时候就像一场豪赌,赌上所有,只为孩子一个确定的未来。
“那就……给?”我试探着问。
“给吧。”老赵语气坚定,“只是,这钱给了,我们以后养老可就真得勒紧裤腰带了。”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委屈你了,老赵。”
“说这些干什么,敏敏也是我女儿。”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银行。
因为是大额取款,前一天晚上我已经通过手机银行预约了额度。
银行柜员例行公事地询问我取款用途。
我说:“给女儿买房。”
柜员小姐姐笑着说:“阿姨,您女儿真幸福。”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五味杂陈。
二十万现金,用一个厚实的布袋子装着,沉甸甸的。
这不仅是钱,更是我和老赵后半生的依靠。
刚走出银行没多远,手机又响了。
是亲家母王桂芬。
她那特有的大嗓门隔着电话都震得我耳朵疼。
“亲家母啊,钱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浩可跟我说了,就等你们这边的信儿呢。”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没有半点客气。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正在准备。”我淡淡地回答。
“哎哟,亲家母啊,不是我说你,敏敏嫁给我们家,以后就是我们周家的人了。”
“你们早点把钱拿过来,房子早点定下来,敏敏也能早点安心,是不是这个理?”
王桂芬的话,像是在催债。
“我们家周浩啊,为了这个婚房,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呢!”
“你们做父母的,也该多替孩子分担分担。”
我强压着心头的不快。
“知道了,我会尽快。”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家周浩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王桂芬满意地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心里堵得慌。
有些人的关心,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却又装得情真意切。
这王桂芬,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精明算计。
我提着钱,脚步有些沉重。
在小区门口,碰到了邻居李婶。
李婶是个热心肠,平时跟我关系不错。
“岚姐,这是去哪儿啊?提这么大一包东西。”李婶笑着问。
“给敏敏送点东西过去。”我含糊其辞。
“哦,敏敏快结婚了吧?周浩那孩子我见过几次,嘴巴倒是挺甜的。”
李婶随口说道。
“就是啊,他妈王桂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婶压低了声音。
“我前两天买菜,还看见她跟周浩在小区花园里嘀嘀咕咕呢。”
“好像说什么……‘老虔婆’、‘养老钱’什么的,听不太真切。”
“岚姐,你可得留个心眼,别让敏敏嫁过去受委屈。”
李婶的话像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老虔婆?养老钱?
这说的是谁?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布袋。
不会的,周浩那孩子看着挺老实的,应该不会这么算计我们。
也许是李婶听错了。
我安慰着自己,但那份疑虑却像种子一样埋了下来。
谎言就像蛛丝马迹,不经意间就会露出破绽,只看你有没有用心去发现。
我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女儿和周浩租住的小区。
是个老小区,楼道有些昏暗。
我走到他们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是周浩和他妈王桂芬的声音。
“妈,您就擎好吧!”周浩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那老虔婆(指我林岚)肯定会把钱送来的。”
“她就赵敏一个女儿,宝贝疙瘩似的,还能不掏钱?”
我浑身一僵,手停在了半空中。
老虔婆?
他是在说我?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王桂芬的声音尖细刻薄,充满了算计。
“这二十万一到手,首付就够了。”
“房本上,可不能写赵敏那丫头的名字,听见没?”
“万一以后……哼,那房子也是我们周家的!”
周浩连忙应道:“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等拿到钱,我就说开发商那边规定,贷款人是谁,房本就写谁的名字。”
“赵敏那傻丫头,哄哄就过去了。”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翻了天?”
王桂芬得意地笑起来:“对对对,就这么办!”
“娶媳妇,不就是为了让她家帮衬我们家嘛!”
“不然我能同意你娶她?要不是看她家就她一个,爹妈以后东西不都得是她的?”
我感觉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们……他们竟然是这么算计我的!
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养老钱,在他们眼里,是理所应当的囊中之物!
我像被雷劈中一般,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手里的布袋,此刻重如千钧。
最锋利的刀子,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不,是自以为亲近的人。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
怎么办?
冲进去质问他们?
不,那样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恼羞成怒,倒打一耙。
敏敏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周浩身上,我说什么她都未必肯信。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胸腔里翻江到海,愤怒、失望、心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按下了录音键。
然后,我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退下了楼。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风吹过,脸上一片冰凉,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最痛的背叛,不是陌生人的恶意,而是你曾交付信任之人的精心算计。
我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
阳光明明很暖,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周浩母子那些恶毒的话语。
“老虔婆”、“傻丫头”、“利用”……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我该怎么办?
这二十万,我绝对不能给!
可敏敏那边……
她被周浩迷了心窍,如果我直接告诉她真相,她会信吗?
会不会反而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破坏她的幸福?
我心乱如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
我擦干眼泪,拨通了赵敏的电话。
“喂,妈,你到哪儿了?我和周浩都等着你呢。”赵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我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敏敏,妈……妈突然有点不舒服,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啊?妈你怎么了?要不要紧?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赵敏的声音立刻焦急起来。
听到女儿关切的声音,我心里一阵酸楚。
我的傻女儿,你还在担心我,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我故作轻松地说。
“钱的事……妈再想想办法,你别急。”
“妈,钱的事不着急,你身体要紧。”赵敏担忧地说,“你赶紧歇着,我和周浩说一声。”
“嗯,好。”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觉得更加疲惫。
女儿的关心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她越是关心我,我就越是心疼她被蒙在鼓里。
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真相本身,而是发现真相的过程。
没过多久,王桂芬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语气比之前更加不善。
“亲家母,你什么意思啊?敏敏说你不舒服,钱今天送不过来了?”
“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要拿钱的时候病了,你这不是诚心耽误我们家周浩买房吗?”
我强忍着怒气,冷冷地说:“我身体不舒服是事实,钱的事,我会处理。”
“处理?你怎么处理?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王桂芬的声音尖锐起来。
“我告诉你,林岚,你要是敢耍我们,我跟你没完!”
“敏敏可是要嫁到我们周家的,你这个当妈的,连女儿的婚房都不上心,你好意思吗?”
“我儿子为了这房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你们倒好,一点不着急!”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指责我。
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恐怕真的会因为愧疚而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
贪婪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得到的够多。
“王桂芬,”我连名带姓地喊她,“敏敏是我女儿,她的事我自然会上心。”
“但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胸口剧烈起伏,怒火中烧。
王桂芬的蛮横和刻薄,此刻在我听来,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算计。
我开始仔细回忆从认识周浩母子到现在的种种细节。
刚认识不久,王桂芬就有意无意地打听我们家的经济状况,问我退休金多少,有没有别的房产。
当时我还觉得她是关心敏敏婚后的生活,现在想来,分明是在掂量我们家的家底。
周浩每次来家里,嘴巴甜得很,叔叔阿姨叫个不停,还主动帮忙做家务。
我一度觉得这孩子勤快懂事。
可现在回想,他看我的眼神,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和评估。
讨论婚事时,王桂芬一口咬定彩礼不能少,说这是他们那边的规矩,是为了给女方挣面子。
可对于嫁妆,她却绝口不提,反而暗示我们家应该多陪嫁一些,这样敏敏在婆家才有底气。
当时我还觉得她是为了敏敏好。
现在想来,全是算计!
还有李婶说看到王桂芬母子在小区花园里嘀咕。
“老虔婆”、“养老钱”……
一切都对上了!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我竟然差一点就把自己和老伴的养老钱,亲手送进了这对豺狼母子的口袋!
所有的“意料之外”,其实都早有预谋。
我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我必须保护我的女儿,保护我们家的财产!
[插图:一张公园长椅的背影,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那天下午,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提着那袋沉甸甸的现金,去了另一家银行。
我把钱重新存了回去,办了个一年期的定期。
银行的理财经理还向我推荐了几款理财产品,我婉言谢绝了。
此刻,没有什么比把钱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更让我安心。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思考着对策。
直接摊牌,以敏敏的性格,很可能会为了维护周浩而和我产生激烈的冲突。
她会觉得是我偷听,是我不信任她选择的人,甚至会认为是我编造谎言来拆散他们。
爱情中的人,往往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需要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一个能让敏敏自己看清周浩真面目的办法。
有时候,父母能做的,不是替孩子扫清前路所有的障碍,而是给她一双能识别障碍的眼睛。
回到家,老赵正焦急地在客厅里踱步。
“回来了?钱送过去了?敏敏怎么说?”他一看见我,就连珠炮似的问道。
我把手里的空布袋往沙发上一扔,疲惫地坐了下来。
“老赵,出事了。”
我把下午在女儿出租屋门口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包括王桂芬和周浩的那些对话,那些不堪入耳的称呼和赤裸裸的算计。
老赵听得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此刻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畜生!这对母子,简直是畜生!”
他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杯子都跳了起来。
“我们真心实意把女儿交给他们,他们……他们竟然这么算计我们!”
“这婚,不能结!绝对不能结!”
我递给他一杯水,轻声说:“你先别激动,我就是怕敏敏不信,所以才没当场戳穿他们。”
老赵喝了口水,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那……那录音了吗?”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把那段足以摧毁一段婚姻的录音播放了出来。
“……那老虔婆肯定会把钱送来的……”
“……房本上,可不能写赵敏那丫头的名字……”
“……赵敏那傻丫头,哄哄就过去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周浩母子那得意又刻薄的声音在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和老赵的心上。
录音放完,老赵沉默了很久,眼眶通红。
“岚啊,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他声音沙哑地问我。
“我已经想好了,”我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们不能直接拿出录音,那样太被动了。”
来源:肉鸽岛PmJ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