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5年,兵团解散时,木华里(42团所在地)人心惶恐不安,纷纷寻思出路。树倒猢狲散,瞎子过河各顾各。
文/陈平
1975年,兵团解散时,木华里(42团所在地)人心惶恐不安,纷纷寻思出路。树倒猢狲散,瞎子过河各顾各。
陈平老师和妻子合影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这已经是第二次“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第一次是1971年的“林公事件”后,对所谓“XX运动”的怀疑和迷惘迅速蔓延,捞了一官半职的“三块钢板”们ZZ嗅觉非常灵敏,纷纷内调。
有个指导员临走时私下对我说,我们在这里整人太多,积怨太多,一个连队的“牛鬼蛇神”占到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多。
他们不记恨我们?他们的子女不记恨我们?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一走了之。
京沪浙的城市支边青年纷纷离开了木华里,学校老师不断有人办调动手续。今天你走,明天他走。
人们见面的问候语是什么时候走、到哪儿去。几乎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消失,每辆驶出木华里的车都装满行李。
回想1965年一车车上海支青的行李开进木华里的热闹情景,恍如隔世。
走的人有一百一千条理由,走不了的人只有一条理由:没路子可走。走的人高高兴兴,留下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剩下我们“残渣余孽”无处可去,我也得给自已找个出路啊!教员是不能再当下去了!三尺讲台不是久留之地。
那天,一件小事“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在商店门口碰见老冯。1964年我去园林队当农工时,老冯是我的班长。
他是1959年甘肃“自流人员”,认我是老乡,对我很照顾。我俩打埂子,他取土多,我取土少。
他说“你身子骨还嫩,少干重活。”多年不常见面,见面十分亲热。
他告诉我来团里办调动手续,调到岳普湖县供销社了!
我有点意外,他没文化没靠山怎么能调到县里?
原来,他有一技之长会盘灶。他盘的灶特别省柴火。那时推广“节煤改灶”忙得他不亦乐乎,他居然给岳普湖县委书记家里盘了个节煤灶。
那灶果然火又猛又省柴。县委书记一高兴问他有啥要求,他说兵团解散了,爹死娘嫁人,咱也得寻个出路。
县委书记说我们正在木华里挖人才呢!拖拉机手,医护人员,你也算一个。老冯得意洋洋给我看了调令。
我心里一震:一个没有文化,没有技术,仅仅会盘灶这点本事就有单位要,真是艺多不压身啊!我的才能无论如何比盘灶要高一些吧!……
老冯的调令对我无法平静的心又击一重锤:木华里的大学生走了,司机走了,拖拉机手走了,上海人宁波人北京人纷纷走了……会盘灶的大老粗也要走了!
我怎么办、还有妻子两个孩子怎么办?走不走、往那里走?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我的一技之长是什么?初中文凭、会测量、会点维文、能当教师还有会写广播稿……至少比盘灶技术高一些吧!
我也得走,树挪死,人挪活。我得把我的两个幼小的可爱的孩子带到一个比木华里好的地方……
我对老冯说,你和县委书记能说得上话,问问他像我这样的人要不要。老冯连连点头,肯定要,你比我强多了。我一定去说。不过,托我给县委书记牵线递话的人太多了……
不久,老冯带话问我愿不愿意去县广播站当采编员。
一九六九年的经历使我对岳普湖没有好感,一旦大乱了,地方不如兵团,兵团至少还有枪杆子,还能保住人身安全。而新疆何时治何时乱,谁也说不准。
我没去岳普湖县。幸亏没去。去了就没有后来的好机遇了。
当时,42团政委、第一把手,专门开了个全团干部大会,慷慨激昂动员大家安心木华里、扎根木华里,他自已却全家悄悄调回了河南老家。
他对自已吹了“集结号”,而对我们战斗在边疆的人不会吹“集结号”。他退却时对我们吹的是冲锋号……
我的好朋友赵德章也调到英吉沙县工作了。
他哥哥赵林章与岳普湖县蒋副县长关系很好,蒋县长调英吉沙当县委书记,帮他办了调动。他匆匆忙忙也走了。“兵团没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拨乱反正后,全国工作中心转入经济建设。而经济建设需要知识、技术、才能。那些特殊时期中大红大紫的“造反派”除了整人斗人,百无一能,必然被历史的潮流抛弃。
而“走冷门”的我却“吃香了”。全团会玩水准仪者仅三人:孙祜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师兄赵建新当了基建连连长,只有我年轻力壮,懂农田水利测量,出自冷门,无人竞争。
孙祜极力推荐我,主管生产的副团长樊同吉,关键时刻帮了我,我顺利地调入了团生产科,不久被任命为基建参谋(正连级)。
别了,可爱的学校,我在这里增长了知识,开阔了眼界,也经历了喜怒哀乐,使我的感情世界更加丰富。
别了,可爱的初一甲班、后来的初二甲班的学生们,我永远爱你们一一不论学习好还是学习差、不论听话还是调皮淘气、也不论让我高兴的还是惹我生气的一一我都爱!
假如有来生,我们再一块去割麦子、打柴火、挖坑种树,一块儿唱“小小竹排江中游……”
记住我讲的故事和我的忠告:凭本事吃饭,正直作人。
来源:修为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