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43岁,丁克15年,把70岁父亲送养老院一年后,决定备孕生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0 22:01 1

摘要:我爸林国栋坐在窗边,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努力想证明自己还没枯死的老树。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了层金粉,可他脸上的褶子,一道道都写满了阴沉。

引子

养老院的消毒水味,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着我的鼻子。

我爸林国栋坐在窗边,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努力想证明自己还没枯死的老树。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镀了层金粉,可他脸上的褶子,一道道都写满了阴沉。

“爸,我给你削个苹果。”我拿起水果刀,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他没回头,嗯了一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一年了。他来这里整整一年了。我每周都来,可我们之间的话,比这初冬的阳光还要稀薄。

我把苹果皮削得薄而不断,这是我妈教我的手艺。她总说,过日子就得这么细致。可日子过得再细,也拧不过命。妈走了五年,我爸就垮了五年。

“给你。”我把切好的苹果块递过去。

他终于转过头,眼神在我脸上扫了一下,又落到我手里的果盘上。然后,他的目光凝固了,死死盯着我身后,他床头柜的抽屉。

那抽屉虚掩着,露出一角深色的木头。

“你动我东西了?”他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冒出火星。

“没有啊,”我心里一慌,“我就是给你放换洗衣服。”

他没听,挣扎着站起来,几步冲到床边,一把拉开抽屉。他那双因为关节炎而微微变形的手,颤抖着,从一堆袜子和手帕里,捧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小小的木马,巴掌大小,木质已经发黑,磨得油光水滑。马身上没有多余的雕饰,线条简单,却透着一股子拙朴的劲儿。

他抱着那木马,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嘴里含混地念叨着,眼睛却防贼似的瞪着我。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酸又涩。

那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在我所有的记忆里,我爸都是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语文老师,他的世界里只有书本和粉笔,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小玩意儿?

【内心独白】

这只木马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眼睛。它不属于我记忆里关于父亲的任何一个片段。我爸的世界,向来是方方正正的,像他写的板书。这个圆润的、带着温度的木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背后藏着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关于我父亲的另一面吗?

我站着,手里的苹果盘有些沉。空气里,消毒水味、苹果的清甜味,还有我爸身上那股老人特有的、混着药味和孤独的气息,拧成一股绳,勒得我喘不过气。

他终于把木马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最深处,用一沓信纸盖上,才回过身,重新坐下。

“没事别乱翻。”他冷冷地说,像是在宣布一条不可违抗的纪律。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离他好远。明明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中间却隔着一片我看不见的深海。这片海,不是因为我把他送进养老院才有的,它一直都在。

回家的路上,公交车摇摇晃晃,像我此刻的心情。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向后退去,光影打在我脸上,明明灭灭。

我四十三岁了。和丈夫陈建结婚十五年,丁克。

这个决定,当年是我提的。陈建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尊重了我。我们俩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他在一家老国企做技术员,我在区图书馆做管理员。工资不高,日子过得清淡,但也安稳。我们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到老。

可今天,看着我爸抱着那只旧木马的样子,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我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它像一棵被压在石头下太久的野草,一旦找到缝隙,就拼了命地往上长。

回到家,陈建正在厨房里忙活,腰上系着我妈留下的那条旧围裙。排骨汤的香气弥漫在不大的两居室里,这是我们熟悉的人间烟火。

“回来啦?洗手吃饭。”他端着一盘青菜从厨房出来,额上还冒着热气。

我没动,站在玄关,看着他。这个男人,陪了我十五年。他的眼角添了细纹,头发也不如当初浓密。我们像两棵长在一起的树,根系早已盘根错错,不分彼此。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你爸又跟你闹别扭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股消毒水味仿佛还残留在鼻腔里。

我说:“陈建。”

“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只有锅里排骨汤“咕嘟咕嘟”的声音,像一颗被放慢了无数倍的心跳。

陈建手里的盘子晃了一下,几滴油渍溅在桌上。他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林岚,你说什么?”

第1章 那通电话

“你疯了?”陈建把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青菜撒出来几根。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混着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我没疯,我很清醒。”我换了鞋,走进客厅,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清醒?林岚,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四十三!不是二十三!十五年了,我们说得好好的,不要孩子。现在你跟我说这个?”他跟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我没看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沙发是十年前买的,布面已经有些褪色,坐下去会有一个熟悉的凹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轻声说。

“什么叫现在是现在?现在怎么了?”他追问,像个急于找到答案的学生,“是不是你爸在养老院又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我能说什么?说我被一只来历不明的旧木马刺激到了?说我看到我爸那个防备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像个孤岛?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内心独白】

陈建不懂。他看到的是一个突然变卦的中年女人,一个不负责任的决定。他看不到我心里的那个窟窿。父亲的木马,像一块石头投进我平静了十五年的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淹没我的巨浪。我抓不住那只木马,所以我想抓住点别的,一些有血有肉的、能证明我与这个世界还有深刻联系的东西。

“我就是想要个孩子了。”我重复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固执。

“想要?”陈建气笑了,“林岚,孩子是白菜吗?说要就要?养个孩子要多少钱?要多少精力?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你上哪儿折腾去?再说了,当初是你怕,怕疼,怕身材走样,怕没了自己的生活。怎么,现在都不怕了?”

他的话像一把把小刀子,句句都扎在我当年的借口上。

是,当年是我怕。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没命。她后来总在我耳边念叨,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那些话像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加上周围同事朋友抱怨带孩子的辛苦,我便对生育这件事充满了恐惧和抗拒。

可现在,那些恐惧,在养老院那股混着孤独和药味的气息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晚饭谁也没吃。排骨汤在锅里慢慢冷掉,凝起一层白色的油。我们背对背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黑暗里,我能听到他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我知道我伤到他了。我们的婚姻,建立在“二人世界”这个共识之上。现在,我亲手打破了这个平衡。

第二天一早,我没和他打招呼,直接去了市妇幼保健院。

挂号处人山人海,年轻的女孩们脸上洋溢着期待和幸福,她们的丈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种景象,刺得我眼睛发疼。

轮到我时,护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身份证,“年龄有点大了啊,高龄产妇了。以前怀过吗?”

“没有。”我低着头,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那得先做个全面检查。”她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飞快地敲着,打印出一长串检查单。

拿着那叠单子,我心里五味杂陈。上面的每一个项目,都在提醒我一个事实:我的身体,已经不是一块适合播种的肥沃土地了。它就像我们家那个老旧小区的墙皮,看着还行,一碰就掉渣。

【内心独白】

医院走廊里的气味,和养老院一样,都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味道。我看着那些年轻的孕妇,她们的肚子像饱满的果实,而我的身体,却像一颗秋后的核桃,干瘪坚硬。我真的可以吗?这个疯狂的念头,会不会只是我中年危机的一场幻觉?可一闭上眼,父亲抱着木马那个孤独的背影,就清晰地浮现出来。

下午,我正在图书馆整理旧报纸,手机响了。是陈建。

我走到僻静的楼梯间,按了接听。

“在哪儿?”他的声音很疲惫。

“单位。”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叹息,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林岚,我们谈谈。你别自己瞎折腾,行吗?”

“我没瞎折腾,我今天去医院了。”

“什么?”他声音陡然拔高,“你……检查结果怎么说?”

“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大概是蹲在车间某个角落,烦躁地抓着头发,满身机油味。

“晚上早点回来。”他最后说,声音软了下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

挂了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心里那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好像被他的话焐热了一点点。

我知道,这件事,对他不公平。可我控制不了自己。那个小木马,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我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暗室。在那个暗室里,藏着一些我必须去探寻的东西。而孩子,似乎是唯一能照亮那里的光。

第2章 木马的秘密

隔了一个星期,我又去了养老院。

这次我带了我爸最爱吃的稻香村点心,还有一本他念叨过的《古文观止》。

他还是老样子,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几个坐着轮椅晒太阳的老人。阳光很好,可他的表情,比阴天还沉。

“爸,吃点心。”我把盒子打开,推到他面前。

他瞥了一眼,没动,目光又飘向了窗外。

“上周……我不是故意要看你东西的。”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破僵局。

他像是没听见。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爸,那个小木马,是什么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的肩膀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没什么。捡的。”他吐出三个字,硬邦邦的。

“捡的?”我不太信,“看着挺旧的了,您一直留着?”

“我的东西,留不留,关你什么事?”他突然转过头,语气很不耐烦,“你每周跑来,就是为了盘问我?”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心里那股委屈和无力感又涌了上来。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连一句平常的关心,都会被当成盘问。

【内心独白】

他的话像一堵墙,把我所有的试探都挡了回来。我感觉自己像个站在紧锁的门外的小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撬不开那把锁。这扇门背后,到底是什么?是怨恨我把他送来这里,还是藏着比这更深、更久远的秘密?我越是想靠近,他似乎就退得越远。

我没再追问,默默地坐在旁边,给他读《古文观止》。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一个小时后,我准备离开。经过护士站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值班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姓王,挺热心的一个人。

“王护士,忙着呢?”我笑着打招呼。

“是林姐啊。来看叔叔啦?”她抬起头,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嗯。想问问你,我爸……他平时在这里,都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话少,不爱跟人交流。”王护士想了想,又说,“哦对了,他有时候睡觉,会说梦话。”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说什么?”

“就……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好像总在叫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我急切地问。

“像是在叫……‘小石头’?”王护士不太确定地说,“对,好像是这个音。小石头,小石头的,叫得可伤心了。”

小石头?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我们家亲戚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我爸的学生?也不像。这更像是个小名,一个亲昵的称呼。

会是谁?

我爸,一个严肃刻板了一辈子的老头,会在梦里用那么伤心的语气,呼唤一个叫“小石头”的人?

这和小木马有关系吗?

那个拙朴的、带着温度的小木马,会不会就是给“小石头”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炸开。

回家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小石头”这三个字。它像一个幽灵,在我过去四十三年的人生里,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回忆我童年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找出关于这个名字的线索。

我想起了我小时候住的老平房,院子里那棵大槐树。想起了我妈总爱哼的歌谣,想起了我爸用自行车带着我,穿过大街小巷。

记忆是温暖的,但里面没有“小石头”。

晚上,陈建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问:“又怎么了?还在想孩子的事?”

我摇摇头,把今天在养老院听到的事跟他说了。

他皱着眉,想了半天,“小石头?没听过啊。会不会是……你爸年轻时候的什么朋友?”

“不像。”我直觉地否定了,“护士说,他叫得可伤心了。那种感觉,不像是叫朋友。”

“那能是谁?”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都陷入了沉默。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的老房子,我爸坐在院子的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把刻刀,正在雕刻着什么。他身旁,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男孩,正拍着手,咯咯地笑。

我看不清那男孩的脸,但我听见我爸温柔地叫他:“小石头,别急,马上就好了。”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怦怦直跳。

陈建被我惊动了,迷迷糊糊地问:“做噩梦了?”

我没回答,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个梦太真实了。父亲温柔的侧脸,小男孩清脆的笑声,还有那把熟悉的、我爸用来修桌椅的刻刀……

“小石头”,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内心独白】

这个梦像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虽然还没转动,却让我感觉离真相近了一步。那个模糊的小男孩,他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我的记忆,是不是被人为地修改过?或者,是我自己选择性地遗忘了什么?

第3章 陈建的担忧

(第三人称视角)

陈建最近很闹心。

闹心的根源,是他的老伴,林岚。

那天晚上,林岚毫无征兆地提出要生个孩子,像在他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十五年了,他们是厂里家属院出了名的“模范丁克”。当年多少人劝他们,说没孩子的家不算家,老了怎么办。陈建也动摇过,可林岚坚持,他也就依了她。他爱林岚,爱她那股子清冷又认真的劲儿。他觉得,两个人过,也挺好。

日子过得像厂里机床的节奏,规律,平淡,偶尔有点噪音,但总体安稳。他以为这台机器会一直这么运转下去,直到零件老化,自然停机。

可现在,林岚要给这台老机器,强行安装一个全新的、极其复杂的系统。

他怕这台机器会散架。

这天中午,他在车间吃盒饭,老师傅老王凑了过来。

“小陈,看你这几天蔫头耷脑的,家里有事?”老王是厂里的老师傅,看着陈建从毛头小伙变成中年男人。

陈建叹了口气,扒拉着饭盒里的豆角,“王哥,问你个事。你说,人到中年,突然想要个孩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老王一愣,随即笑了,“怎么,你家林岚想通了?”

陈建苦着脸,把事情原委说了。

老王听完,收起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啊,可大可小。你得弄明白,她为啥突然这么想。是看别人家孩子眼馋了,还是……心里有啥过不去的坎儿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建突然想起,林岚的变化,是从她爸住进养老院开始的。尤其是最近,她总念叨着一个叫“小石头”的名字,还说梦话。

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林岚不是个冲动的人,她做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她的逻辑。只是这一次,他看不懂她的逻辑。

晚上回到家,林菜还没回来。屋子里冷冷清清的。陈建热了剩饭,一个人吃着,觉得嘴里的饭菜都没了味道。

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卧室,打开了那个落了灰的旧衣柜。衣柜深处,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是他们家的老相册。

他一本一本地翻着。

翻到了林岚小时候的照片。小小的林岚,扎着两个羊角辫,被她妈妈抱在怀里,笑得没心没肺。她爸爸林国栋站在旁边,穿着那时候流行的白衬衫,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但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温柔。

陈建的手指抚过照片上林国栋年轻的脸。他想,那个时候的林老师,应该还没那么孤僻。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全家福,在公园拍的。林岚大概一岁多,坐在婴儿车里。她父母站在车后。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不自然的撕裂痕迹。

像是……原本那里还有一个人,被刻意撕掉了。

陈建的心猛地一沉。

他把照片抽出来,对着灯光仔细看。撕裂的边缘已经发黄,很陈旧了。能看出来,被撕掉的部分,大概是一个站着的人的腿脚。

为什么要把照片撕掉?被撕掉的,是谁?

会不会……就是“小石头”?

这个念头让陈建打了个寒颤。

他把相册放回原处,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浓雾里行走的人,周围影影绰绰,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想拉住林岚,可林岚却固执地往雾的最深处走。

林岚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回来了?”他站起来,接过她的包。

“嗯。”林岚显得很疲惫,在沙发上坐下,揉着太阳穴。

“今天……又去你爸那儿了?”

“没有,去老房子了。”

陈建一愣。他们结婚后,林岚父母的老房子就一直空着,偶尔回去打扫一下。

“回去干嘛?”

“找东西。”林岚含糊地说。

看着她紧锁的眉头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陈建心里一阵发疼。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林岚,”他声音很低,“不管你想做什么,或者想找什么,别一个人扛着。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一起担。”

林岚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她转过头,看着陈建,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陈建,我好像……把我哥给忘了。”她声音沙哑地说。

陈建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哥?林岚哪儿来的哥?

第4章 尘封的旧信

“我没有哥。”这是我面对陈建震惊的眼神时,下意识的回答。

是的,我没有哥哥。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这是我活了四十三年,颠扑不破的认知。

可当我从老房子那个积满灰尘的樟木箱底,翻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时,这个认知开始剧烈地动摇。

那是我妈的首饰盒,钥匙早就丢了。我用一根发夹捅了半天,锁“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沓用红丝带捆着的信。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是妈妈秀气的笔迹。收信人叫“方敏”,是我妈的一个闺中密友,后来远嫁去了外地,很多年没联系了。

我颤抖着手,解开丝带,抽出第一封信。

日期是四十多年前,我出生的第二年。

“敏:

见信如晤。……近来家中烦闷,夜不能寐。自从小石走后,国栋便像变了个人,整日不言不语,只把自己关在书房。我知他心里苦,可他这般模样,我看着更是心焦。岚岚还小,每日只会哭闹,我抱着她,心里却空落落的。敏,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若那天我没有带小石去河边……我不敢想。这份愧疚,像厨房角落里的油垢,擦不掉,越积越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信纸从我手中滑落。

小石……小石走了……那天我没有带小石去河边……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小石,就是小石头。

他走了。

他是我的哥哥。

我有一个哥哥,他死了。死于一场意外,在河边,和我妈妈有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房间里陈旧的木头气味,混着纸张的霉味,让我一阵阵犯恶心。

我瘫坐在地上,把剩下的信一封封看完。

从那些断断续续、浸满泪水的字句里,我拼凑出了一个被整个家庭刻意掩埋的悲剧。

我有一个哥哥,大我两岁,小名石头。聪明,活泼,长得像我爸。我爸疼他疼到骨子里,亲手给他雕了一只小木马,说等他再长大点,就给他做个真的大木马。

在我一岁那年夏天,我妈带着两个孩子去河边洗衣服。我哭闹不止,我妈分神哄我的片刻,两岁的哥哥,失足滑进了河里。

等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内心独白】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只木马,不是给我的。原来我父亲那些年深锁的眉头,不仅仅是因为生活的劳累。原来我母亲对我小心翼翼的保护,近乎神经质的担忧,背后是这样一份血淋淋的愧疚。而我,这个悲剧的间接诱因,却在无知无觉中,幸福地长大了。

这个打击,对我爸是致命的。他把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倾注在那个儿子身上。儿子没了,他的魂也跟着去了。他把那只没送出去的小木马,和他所有的父爱,一起锁了起来。他变得沉默寡言,严厉刻板。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不敢再爱了。他怕失去。

而我妈,则把所有的愧疚和补偿,都给了我。她加倍地对我好,生怕我受一点委屈。同时,她也绝口不提那个逝去的儿子,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他们用沉默和遗忘,合谋为我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童年。

那张被撕掉一角的全家福,撕掉的,就是我哥哥林石。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我爸为什么在养老院那么孤独,那么抗拒。因为在我哥死后,他就已经把自己放逐到了一座孤岛上。我把他送进养老院,不过是把他的孤岛,从家里,搬到了一个更陌生的地方。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看到那只木马,我会产生那么强烈的,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

那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中年危机。

那是血脉里沉睡了四十多年的记忆,被唤醒了。我在替我的父母,替那个早夭的哥哥,发出无声的呐喊。我想要一个孩子,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不是为了养老。

我是想告诉我爸,生命是会延续的。爱,也是可以再生的。我想把那个断掉的链条,重新接上。

【内心独-白】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我们家看似平静的表皮,露出底下溃烂流脓的伤口。疼,钻心刺骨的疼。但我没有哭。眼泪在这一刻显得太廉价了。我只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原来我安稳顺遂的人生,是建立在一个男孩的死亡和父母一生的痛苦之上的。

我拿着那些信回到家,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于是,就有了我对陈建说的那句话:“陈建,我好像……把我哥给忘了。”

他听完我的叙述,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把我冰冷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掌心很粗糙,带着常年和机器打交道的厚茧,却很温暖。那温度,顺着我的手臂,一点点流进我冰封的心里。

“所以……你想生个孩子,是为了……你爸?”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怕惊扰到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为了他,也为了我妈,为了……那个我素未谋面的哥哥。”我抬起头,泪水终于决堤,“陈建,我们家欠他一条命。我爸妈用后半辈子在偿还,现在,轮到我了。”

这不是偿还,我知道。生命无法偿还。

我只是想做一个连接。连接过去和未来,连接死亡和新生。

陈建没再说话,他只是伸出双臂,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和汗味。

那一刻,我觉得无比安心。

这个男人,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我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但他用他最朴素的方式,给了我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第5章 真相的碎片

知道了真相,再去面对我爸,心情完全不同了。

以前,我看到的是一个固执、孤僻、不近人情的老头。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背负着巨大伤痛,独自走了四十多年的父亲。

他那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过是一层厚厚的铠甲。铠甲之下,是一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我决定,要和他好好谈一次。

我没有选择在养老院。那里的环境太压抑,太程序化,不适合交心。

我跟陈建商量,想把爸接回家住几天。

陈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应该的。我去把次卧收拾出来。”他说着就卷起了袖子。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心里暖烘烘的。

周六,我们去养老院接人。

我办手续的时候,陈建去房间帮我爸收拾东西。

等我过去,发现他们爷俩正僵持着。

我爸坐在床边,死死护着那个床头柜抽屉,不让陈建碰。

“爸,我们就回家住两天,东西不用带那么多。”我走过去,放软了声音。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他的目光,看的还是那个抽屉。

我知道,他在守护那只小木马,守护那个关于“小石头”的,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陈建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

我蹲在我爸面前,仰视着他。“爸,我们回家。家里有我,有陈建。我们……都陪着你。”

他的嘴唇动了动,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化为一片顽固的沉寂。

最后,我们只能由着他。他把那个小木马和那些信,用一个布包,层层裹好,紧紧抱在怀里,才肯跟我们上车。

一路上,他都抱着那个布包,像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回到家,陈建已经做好了饭。四菜一汤,都是我爸爱吃的。

“爸,先吃饭吧。”我给他盛了碗米饭。

他看着满桌的菜,眼神有些恍惚。这间屋子,是他和我妈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如今,女主人不在了,男主人也成了客人。

“这鱼……是你妈以前常做的味道。”他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喃喃自语。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吃完饭,陈建借口出去买东西,把空间留给了我们父女俩。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给我爸泡了杯茶,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爸,”我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都知道了。”

他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你知道什么了?”他的声音嘶哑。

“我知道了……我哥的事。”我鼓起所有的勇气,说出了那三个字。

“哥”。

这个字一出口,我爸整个身体都垮了下来。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腰,瞬间佝偻了下去。他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碎片,只是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谁告诉你的?谁让你去翻那些东西的?”他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低吼着。

“妈留下来的信,我都看了。”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背着这么重的担子。”

“你懂什么!”他突然爆发了,声音尖利得刺耳,“你什么都不懂!你过你的好日子,你为什么要来揭我的伤疤?为什么!”

他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脸涨得通红。

【内心独白】

他的愤怒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以为说开了,他会释然。我错了。我只是一个闯入者,一个拿着自以为是的钥匙,粗暴地撬开他尘封了四十年的伤口,然后告诉他“我都知道了”的旁观者。我没有权利这么做。这份痛苦,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连我,都无权分享。

“你哥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你什么都不记得!你凭什么说你懂?”他指着我,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你妈一辈子活在自责里,我呢?我眼睁睁看着我儿子没了,我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给他留下!那只木马,我刻了一半……一半啊!”

他说着,突然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一个在我面前威严了一辈子的父亲,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那压抑了四十多年的悲恸,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我走过去,想抱抱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任何安慰的语言,在这样深重的悲伤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能站在他身边,陪着他。任由他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一刀一刀地割。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他是把所有的爱,连同所有的悔恨和痛苦,都一起埋葬了。

他守着那个秘密,守着那只未完成的木马,就像守着一座坟墓。

而我,就是那个无知的盗墓人。

第6章 养老院的对峙

这一场迟到了四十年的爆发,耗尽了我爸所有的力气。

他哭累了,就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背影,比在养老院时,更显孤单。

陈建回来了,看到一地狼藉和失魂落魄的我们,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

晚上,我爸没吃饭,很早就回房睡了。

我和陈建躺在床上,相对无言。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建叹了口气,把我揽进怀里,“傻瓜。伤口捂着,只会烂得更深。揭开,是疼,但总有愈合的一天。”

第二天,我爸执意要回养老院。

他说:“那儿清静。”

我懂他的意思。这个家,处处都是我妈的影子,现在又被我揭开了关于我哥的记忆,对他来说,太煎熬了。

我和陈建没再劝,把他送了回去。

临走时,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他说:“林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我知道,这是他爱我的方式。他不想让他的痛苦,成为我的负担。

可我怎么可能“让它过去”?

回到家,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妇幼保健院的电话,预约了下一次检查。

陈建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惊愕,只剩下心疼和理解。

“想好了?”他问。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想好了。陈建,以前,我觉得孩子是负担,是束缚。现在我觉得,孩子是希望,是生命的延续。我想让我爸看到,我们家,还有未来。”

【内心独-白】

我不再是为了探寻秘密,也不是为了某种虚幻的“偿还”。我想生一个孩子,是为了一种宣告。向命运宣告,我们这个被悲伤笼罩了半生的家庭,没有被打垮。向父亲宣告,他不必再守着一座孤坟度过余生。我想用一个新的生命,来冲淡死亡留下的阴影。这或许很自私,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重心彻底改变了。

我开始看各种备孕的书,研究健康食谱,戒掉了偶尔喝的咖啡。陈建也默默地配合着我,把烟戒了,每天晚上陪我出去散步。

我们的话不多,但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那种感觉,很踏实。

去养老院,我也不再试图去触碰那个话题。我只是陪他坐着,给他读报,或者说说单位里的趣事。

他依旧沉默,但眼神,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冰冷了。

有一次,我给他讲图书馆新来的一个实习生,毛手毛脚地把书架撞倒了,自己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讲得绘声绘色,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讲完,我发现我爸的嘴角,似乎也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我看见了。

那是我哥走后,四十多年里,我第一次,在我爸脸上,看到近似“笑容”的表情。

我的心,像被温水泡过一样,又软又暖。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

一连三个月,我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医院检查,医生的话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年龄太大了,卵巢功能衰退,自然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拿着那张宣判书一样的检查报告,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以为我找到了方向,找到了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可现实却告诉我,那扇门,我根本打不开。

我该怎么办?

放弃吗?回到以前那种波澜不惊,却也死气沉沉的生活里?

不。我不甘心。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试管婴儿。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意味着更复杂的程序,更多的金钱,以及对身体更大的折腾。

可一想到我爸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想到他抱着那个小木马的孤独背影,我就觉得,我必须试一试。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陈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最后,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却异常坚定。

“我陪你。”他说,“不管多难,我陪你。”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那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委屈、压力、恐惧和感动的总爆发。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目标明确,又充满未知。

就像站在悬崖边上,对面是云雾缭绕的彼岸。我知道我必须跳过去,但我不知道,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是柔软的云朵。

但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陈建。

我还有,那个在心里,给我力量的,未曾谋面的哥哥。

第7章 一碗阳春面

做试管婴儿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每天打针,吃药,频繁地跑医院。我的身体像一个被反复试验的容器,情绪也随着激素水平的波动而起伏不定。

陈建请了长假,全程陪着我。他学着给我打针,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营养餐。他那双摆弄精密零件的手,在厨房里,也一样灵巧。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和眼底的青黑,我好几次都想放弃。

“算了吧,陈建。我们别折腾了。”有一次,打完针,我疼得直掉眼泪。

他没说话,只是拿热毛巾,轻轻地给我敷着肚子。

“不疼了,就不算折腾。”他说。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泪崩。

我爸那边,我什么都没说。我怕他担心,也怕给了他希望,最后又让他失望。

我只是去得更勤了。每次去,都打起精神,给他讲我和陈建生活里的趣事,讲我们计划着退休后去哪里旅游。

我想让他觉得,我的生活,是幸福的,是充满希望的。

他还是话很少,但每次我走的时候,他都会把我送到门口。有一次,他甚至说了一句:“路上慢点。”

就这四个字,让我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哭了一路。

取卵,移植。

等待结果的那十四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四天。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不敢有任何奢望,却又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祈祷。

第十四天,去医院验血。

等待结果的时候,我和陈建手拉着手,掌心里全是汗。

当医生把那张化验单递给我,指着上面的HCG值,说“恭喜你,怀孕了”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向陈建,他眼圈红了,用力地点着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们成功了。

在四十三岁的尾巴上,我,怀孕了。

回家的路上,我把那张化验单看了无数遍,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会发光一样。

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告诉亲戚朋友,而是去了养老院。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

我爸正坐在花园里看人下棋。

我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爸。”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化验单,递给他。

他疑惑地接过去,戴上老花镜,凑得很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融化。那层冰封了四十多年的坚冰,裂开了一道缝。

然后,两行浑浊的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流了下来。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我的肚子,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抓住他的手,贴在我的小腹上。

“爸,”我哽咽着说,“他回来了。”

我知道,孩子不是哥哥的替代品。他是一个独立的,全新的生命。

但我也知道,对我爸来说,这是一种回归,一种圆满。

那一天,我爸跟着我们回家了。

他没有再提回养老院的事。

他把那个包裹着小木马的布包,打开了。他把那只雕刻了一半的木马,放在了窗台上,阳光最好的位置。

他说:“等他出来,我……我把它刻完。”

晚上,陈建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爸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他开始讲我哥小时候的趣事,讲他多聪明,多淘气。

讲着讲着,他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我和陈建就陪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

饭后,我爸非要亲手给我做一碗阳春面。他说,这是我妈怀我的时候,最爱吃的。

厨房里,他佝偻着背,熟练地和面,擀面,切面。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久违的、属于生活本身的踏实感。

面条下锅,撒上葱花,淋上猪油和酱油。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到了我面前。

我尝了一口,很普通,甚至有点咸。

可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内心独-白】

这碗面,没有山珍海味,却有父亲笨拙的爱,有母亲留下的余温,有哥哥未尽的生命,还有我和陈建,以及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对未来的全部期盼。我们一家人,在分离和伤痛中漂泊了太久,终于在这一刻,因为这碗普通的面,重新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父亲,和他身边,正温柔地给我擦嘴角的陈建,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知道,未来的路,依然漫长。高龄产妇的风险,抚养一个孩子的辛劳,照顾日渐年迈的父亲……困难还有很多。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家,回来了。

只要家在,就有光,有暖,有走下去的,无穷无尽的力气。

来源:一心一意小羊M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