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欧洲学者(匈牙利、法国)联合伊朗考古学家,在著名的学术期刊《自然》《Nature》杂志上,发表了《Ancient DNA indicates 3,000 years of genetic continuity in the Northern Ira
2025年,欧洲学者(匈牙利、法国)联合伊朗考古学家,在著名的学术期刊《自然》《Nature》杂志上,发表了《Ancient DNA indicates 3,000 years of genetic continuity in the Northern Iranian Plateau, from the Copper Age to the Sassanid Empire》一文,系统介绍了6000多年以来伊朗地区的基因变化情况,证明,至少从公元前4世纪以来(帕提亚王朝),伊朗地区的古代基因组一定程度上保持了稳定和连续性。
其中,国内历史爱好者最为关注的是伊儿汗国时期的贵族是否真的发现了了东亚父系O-F175,这篇文章给出了答案。
一、样本信息
本篇论文中,学者通过对于伊朗的史前和历史时期9个考古遗址,一共50个古代人骨进行了分析,其中成功提取出23个高质量古代基因组。
时间跨度为公元前4700年至公元1300年,即从大致中石器时代,到伊朗历史上的蒙古伊儿汗国时期。
其中Kalmakareh是一处年代最晚的遗址,C14测年表明,这个遗址的时间为伊儿汗国时代,本篇论文公布了3名古人的基因数据。
这三个古人两男一女,三人非常富有,陪葬品除了武器,还有90多件珍贵工艺品,比如银质水壶、银质角杯,非常有意思的是,根据铭文,这些银质器物原来属于波斯王室和阿拉伯王室,是国王和王子们专用的器物,Kalmakareh遗址的古人,似乎是通过掠夺等方式取得了这些旧时代王室财宝的。
伊儿汗国墓葬中的银质角杯
伊儿汗国时期的Kalmakareh遗址,同位素C14测年表明这些人骨为1215-1270之间,时间相当于伊尔汗国的旭烈兀汗和阿八思汗时代。
三名古人均有骨折现象,其中至少两位为生前骨折。
伊儿汗国墓葬中的银质水篮
二、常染色体情况
形成前期:
中石器时代的古代伊朗人群,是基底欧亚狩猎采集人(HG),这是最早的伊朗古人。
到了早期新石器时代,人群变成了高加索狩猎采集人(CHG),这一人群构成了这一时期的伊朗主要人群。
形成期:
至新石器时代晚期,伊朗地区被来自西亚的黎凡特和安纳托利亚种植农夫持续迁入,伊朗人的基因库因此形成,并在此后基本保持了稳定。
安息帝国时期文物
增加多样性阶段:
在公元前3550-2900年,安达曼狩猎采集人(AHG),沿着印度河谷西进,来到伊朗东部的Shahr-iSokhta。
公元前2300年,来自北方地区的古代亚欧北部人群(ANE),通过西伯利亚狩猎采集者(WSHG)文化和中亚博泰文化,进入并遍布伊朗地区,这一时期应该就是历史上的雅利安人入侵时期,这次入侵丰富了伊朗人的基因库,但伊朗人群的主要成分依然是来自西亚的黎凡特和安纳托利亚种植农夫为主。
典型的雅利安人入侵时期墓葬,大量马具陪葬
7世纪之后,在里海南岸,随着“丝绸之路”上中亚和西亚的贸易,伊朗东部人群与土库曼地区的人群发生了一定数量的融合。
伊儿汗国时期
最后一组数据来自伊儿汗国时期的Kalmakareh,经过常染色体分析,对比YR_LN(新石器时代晚期黄河古人)后确认,伊儿汗国时期的Kalmakareh的3个古人,常染色体中均没有任何东亚遗传成分。
三、父系Y染色体情况
伊朗地区的Y染色体曾经经历了巨变到稳定的过程。
最早有可靠数据的中石器时代,伊朗地区的主要父系Y类型为R2a,在2019年另一篇论文的Ganj Dareh地区,也是R2a类型,因此这一类型是最早的高加索地区古老狩猎采集人群所有。
进入新石器晚期,来自西亚的黎凡特和安纳托利亚种植农夫,带来了J2a的父系,这一人群,虽然经历了多次王朝更迭,但农夫们依靠众多的人口基数,一直维持了伊朗地区的人群基因基本稳定。
在铁器时代,2022年的论文分析了Hasanlu地区14个古人,发起其中11个个体是来自中亚地区的R1a和R1b,这次人口迁徙对应了雅利安人的入侵,也就是古代雅利安人和现代伊朗人父系是不同的,现代伊朗人父系主要来自于雅利安人入侵之前的土著。
在进入帕提亚王国(公元前247年—公元224年)后,这个帝国又称安息帝国,时间大致是中国汉朝,这个帝国的人口中,出现了大量J1a类型,占比达到71.4%,其次为J2a占比28.6%。
进入萨珊王朝(公元224年—651年),这个帝国大致相当于中国南北朝和唐朝初年,也被称为波斯第二帝国,信奉拜火教,是最后一个非伊斯兰的波斯帝国,这一时期的父系3个个体全部是J2a。
比较有意思的是,在公元657-661年,唐朝在今天伊朗东部的【疾陵城】设置了波斯都督府,并任命了萨珊王朝末代王子为都督,唐朝的波斯都督府的辖境大致相当于今天伊朗东部及阿富汗西部一带,这是历代中国领土曾经达到的最西端。公元661年后,这一地区被阿拉伯人攻占,该论文没有这一时期的DNA数据。
1215-1270之间的伊儿汗国时期的Kalmakareh遗址,没有父系DNA被成功测出。
论文统计了,自2019年以来全部61个伊朗境内的古代个体的父系,其中J2数量最多,共计17个,其他较多的类型为R1(11)、J1(6)、J(6)、R2(5)、G(5)、T(3)、L(3)、H(2),没有发现任何东方类型的父系,C、N、O、D的数量均为零,仅有一个P1下游可能是和东方相关的Q,发现与靠近土库曼地区的。
四、关于发现合赞汗DNA的假消息
2021年时,曾经有个阿塞拜疆网友(这名网友不是学者,是个历史迷,外祖父家族父系为O),在某论坛上说,合赞汗的基因是O-F175,引起了很多中国网友的兴奋,纷纷追问更进一步的消息,但该网友再未进行答复。
经过考古专业文献确认,伊朗境内唯一一个蒙古可汗坟墓是【完者都汗】墓。合赞汗的墓葬在公元1393年,被帖木儿帝国军队摧毁,是没有任何尸骨存留下来的,因此无法检测其人骨DNA,就不可能有古DNA数据。另外,合赞汗是没有儿子的,也就是无法通过其后代推算其DNA类型。因此,论坛上这个帖子真是个太容易被揭穿的假消息了。
唯一残存的伊儿汗国陵墓完者都陵,其余均被帖木儿摧毁
但就是这样一个荒诞的消息,居然在国内流传了4年多,十分可叹。
来源:人类学论文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