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求学路 王效舜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12 15:49 1

摘要:王老师教了一辈子高中数学,是公认的劳动模范,虽然他从来没有被评为劳动模范。他的肯干,源于他对数学教学的热爱,源于他对学生的热爱,源于他对自己经历的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希望他的学生能够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王老师的求学经历,也是他那一代人的求学经历,很富有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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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教了一辈子高中数学,是公认的劳动模范,虽然他从来没有被评为劳动模范。他的肯干,源于他对数学教学的热爱,源于他对学生的热爱,源于他对自己经历的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希望他的学生能够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王老师的求学经历,也是他那一代人的求学经历,很富有代表性,值得一写留给后人!王老师桃李满天下,相信他的学生看到这篇文章,对王老师会多一层了解,从而更加敬爱王老师!

闫会才

2025年9月12日

我的求学路

山东省青州市第三中学高级教师 王效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已进入了老年行列。但年青时求学情景,还时常一幕幕展现在眼前,一直想写出来,苦于水平太低,无从下笔。今天以记流水账的形式写出来,这毕竟一段难忘的经历。

我的小学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渡过的,没有学到多少文化知识。

1971年春天,我们相邻的六个村合作建了一所初中,叫大王联中。暑假过后,我们和比我们高一级的同学同时升入初中,成了大王联中的第一批学生。当时一共三个班,叫一级一、二、三班。学校有六名教师加一名校长。校舍是十二间瓦房,其中九间做三个班的教室,另外三间是办公室兼教师宿舍。校园大约200米见方,周围栽了些小槐树苗作围墙。教室在最北边,中间一条南北路,路东是菜园,路西是操场。

大约两个月后,班级作了调整,比我们高一级的同学编了一个班,叫一级一班,我们这一级编了两个班,分别叫二级一、二班,一个月后,也就是当年秋天,一级一班毕业。

我当时在二级一班,班主任是徐学孔老师,教我们语文。徐乐云老师教我们数学,同时还教我们俩个班的物理,化学。一般人认为,这么大的工作量,老师怎么干?其实不然,我们那时大部分时间是半日制,上午学习,下午劳动。只有语文,数学课多一些,其他课上不了几节。整个初中期间,一共学了一本语文,一本数学,其中代数、几何、会计常识各占三分之一。一本农业基础知识,两本工业基础知识,(机械部分和化工部分),也就是物理和化学。一本政治,一本历史。音乐和图画有课但没有教材,老师随便上。特别是化学,唯一的印象就是老师做了一个实验,镁在空气中燃烧,发出耀眼的白光。

至于劳动,校园内有菜园,校外有四、五亩地的农场。勤工俭学,拔草,养兔,建学校围墙。帮助生产队干活,过的倒是也挺充实。72年秋天,我们这一级初中毕业。当时升高中是大队推荐,四人录取一人。依据是贫下中农是依靠对象,中农是团结对象,地主富农是阶级敌人。因为我家是中农,自然与高中无缘。就这样,上了一年零三个月初中我,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

1977年秋天,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到了农村,有一部分社员开始外出打工。当时生产队规定:外出打工每天向生产队交1.8元,队里给记一个劳力的工分。正巧我二姐村里有一人当小包工头,领着一帮人在新店炼油厂工地干活,每天能挣3元多,经我二姐夫介绍,我到了新店,成了一名比较早的农民工。

有一天我正在干活,工地大喇叭广播恢复高考的消息。我听后心头一震,心想,要是我上学时恢复高考该多好啊,也许我也能成为一名大学生,可惜太晚了,现在只有羡慕别人的份。人只能认命。

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工地没法干活了,我又回到了家乡。当民办教师的三姐和我说:今年恢复高考了,谁考也行。初中毕业可以考中专,听说录取分数线很低,四门课180分就行,明年你能不能去考?我听了心又是一动,说:你给我找份试卷我先看看。第二天三姐拿来一份语文试卷,因为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晚上在煤油灯下详细看了一遍,估计能得60多分。于是我就想,语文得60分,政治全靠背,我自认为背诵能力还不错,也得60分,我从小就爱好数学,上学时经常考试得满分,就算得80分,加起来也200分。物理、化学我虽然几乎没学,但离明年中考还有半年,我下下功夫,也不至于得0分。如果能得三、五十分,考学还是很有希望的。我就与三姐说:你再给我找份数学试卷看看。三姐又拿回一份数学试卷,我看了看有点懵了,题目几乎一个也不会做,我对三姐说:我不会做,你再给我找份答案。几天后,三姐拿来了数学答案,我对试卷和答案看了半晚上,绝大部分看不懂,这次我急了。第二天吃过晚饭,我拿着数学试卷和答案到了学校,找到了教初中数学的王老师。王老师是我们本村人,也是我的小学老师,比较熟悉。我指着题目问:老师,我见过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组,也见过一元二次方程,但这个题未知数在分母上是啥意思?王老师先让我坐下,然后对我说:这叫分式方程。你们那一级学生我知道,几乎啥也没学,你现在问我,我实在没法给你讲。你若真想考学,我建议你借一借74年初中毕业的同学的书。他们那一级正好是邓小平二次出山,在教育界搞了个所谓黑线回潮,教材编得挺好,数学一共四本,两本代数,两本几何。你先看一遍,有不会的来找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既然这样,我只好告辞回家。

其实书不用借,我妹妹就是74年初中毕业,书保存的很好。于是,从这天开始,我就白天在生产队劳动,晚上在煤油灯下学习。例题一个一个的看,习题一个一个做。数学、物理基本能看懂,但化学就有些吃力,首先元素符号一个也不认识,我就上面写元素符号,下面写上汉字开始背。化学方程式更看不懂,不知它的加法怎样计算。好在内容不多,硬把它记住。

清明节后的一天晚上,我正在复习功课,突然王明吉到我家找我玩。我觉得有点奇怪。我们两家相距不足200米,我俩从小就认识。但因为我是二队,他是四队,他又比我小两岁,上学时也比我晚两级,所以我们从未说过话。王明吉开门见山地说:二哥,听说你复习考中专,我也想考,一个人复习太闷得慌,我想咱们能不能每星期见一次面,一起交流一下复习心得和考试信息。我很高兴的答应了。从此我们成了每周都见面的好朋友。

麦收前,王明吉有10多天没来找我,吃过晚饭后,我就去了他家,他父亲告诉我:口埠高中招了三个班复习考中专,王明吉到口埠复习去了。告辞回家的路上,我就想,要是我也能去复习多好啊。可是我一个高中老师也不认识,该找谁帮忙呢?回家后我就说了自己想法,家里人也没办法。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我一到家,三姐就高兴的告诉我,你的同学王会新说,他明天和你一起去找找他的高中老师,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让你去复习。我听了很高兴。我和王会新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一直是同班同学,并且玩的很好。他高中毕业后就在我们村当民办教师。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俩骑自行车到了口埠高中,来到办公室,我们隔窗户往里看了看,有十几位教师正在办公。王会新告诉我,没发现他的老师,我显然有些失望。他接着说:不要紧,咱再在学校转转,说不定能碰上我的老师。我们在校园正走着,王会新指着不远处一个老师说,那个是教语文的余老师,我们去问问。我们走到余老师跟前,向他说明了来意。余老师显得有些为难。他说:我不给那三个班任课,说了也不算,你们不如到教导处去找王主任,他说行就行。

我们来到教导处找到王主任,我说:王主任,我想来咱学校复习考中专。王主任问:你是哪一年毕业的?我这人很实在,实话实说:我没上过高中。王主任说:我们只招收本校毕业的学生,其他学生一律不收。一句话把路堵死了。我们只好往回走,真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一路上,我闷闷不乐。王会新突然说:我想了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我问:啥办法?他说:我们在学校那么长时间,我熟悉的老师一个没碰到,大概都调走了,王主任不是说收本校毕业生吗,再一天你去直接找校长,如果问,你就说74年毕业,二班,班主任叫王清亮,这事也许就成了。我一听,办法确实不错。

隔了一天,我又到了学校,碰头一个学生,我就问:同学,你们校长在哪?学生指着一间小屋说:那是校长室,张校长就在那。我去敲开门,张校长挺热情。我说:张校长,我想来咱学校复习考中专。张校长问:你是哪一年毕业?我答:74年。张校长又问:班主任是谁?我说:王清亮。张校长接着说:行。你回去从大队写封介绍信,带上学习用品和生活用具来找我,我给你安排。没想到这么顺利,我向张校长连声道谢。

第二天我带好所需的东西找到张校长,张校长说:走,我给你安排去。我跟着张校长往办公室走,看到一位老师拿着课本和三角板迎面走来,看样子是刚下课回办公室。张校长离老远就喊:王老师,你的学生要来跟你复习考中专,你给安排一下。王老师答道:好。接着招呼我:你先跟我来办公室,我放下东西后去给你安排。我跟王老师走进办公室,王老师问:你是哪一年毕业?我答:74年。又问:几班?我答:二班。王老师接着问:叫什么名字?我答:王效舜。王老师说:我这个班当了两年班主任,怎么对你没有一点印象?我只好说:我上了不长时间就退学了,没上到毕业。王老师答了一声:奧,怪不得没印象。王老师接着说:咱先去安排宿舍。我跟王老师来到了宿舍,门没锁,里面有20多张双人床,好多铺位空着。我放下铺盖,王老师又领我到教室,指着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说:你就在这吧。至此总算安排好了。

星期天我回了趟家,父亲和我说,队长问过你妹妹,说:你二哥这两天怎么没出工,现在是麦收大忙季节,叫他回来过麦。妹妹回家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当晚带了两瓶串香酒去队长家,和队长说:孩子想考中专,现在刚到口埠去复习,学校过麦不放假,你看……?队长也很痛快,说:咱队里劳力挺多,也不差他一个人,既然学校不放假,就不用回来了。

在口埠高中复习了两个月,印象最深的有两位老师。一位是班主任老师王清亮,教我们几何,对我一直很关心。另一位是语文老师石明坤。石老师当时很年青,教学很认真。有一次上作文讲评课,石老师说:这次咱班同学作文写的都不好。我找了一篇作文,写的也不算好,但我认为比同学们写的强点,现在印发给大家,供同学们参考。下课后有消息灵通的同学说:这篇作文是老师自己写的。我就想,原来如此,真没见过这么认真的老师。中考前最后两周,是自由复习。石老师说:后面的时间是自由复习了,我不来教室,但一直在办公室,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去问我。我找了五个作文题目,也算猜题吧。同学们可以写一写,想找我批改,我欢迎。我记得题目有:给越南华侨的一封信,新时期总任务鼓舞着我,另外三个忘记了。

自由复习期间,老师不到教室,学生进出自由,教室里乱糟糟的。一天我独自走到学校礼堂,见里面堆满了桌子、板凳,门锁着,窗户开着。我从窗户爬进去,用了两个小时,写了一篇作文,新时期总任务鼓舞着我。有心让老师给改改,但与老师不熟,不好意思。又一想,中考也不一定考,还是算了。

七月底,终于迎来中考。第一天上午考语文,我的语文基础不好,复习也没用多少功夫。试卷上的五个拼音我会四个,名词解释上课老师都讲过,都做上了,其它的基础知识都不会,随便答了点。一看作文题目:在新时期总任务鼓舞下,我直接把前几天的作文又写了一遍。考试结束,自我感觉良好,估计及格绝无问题。

下午考理化出了点意外。我们的考点在口埠初中,从高中去,步行大约20分钟。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考场。到了考场,我一摸口袋,坏了,准考证没拿。我撒腿往回跑,拿上准考证,又向考场跑。到了考场,热的满头大汗,但还是晚了大约20分钟。监考老师说:这么重要的考试,你也迟到?我说:我来过一趟,忘拿准考证,回去拿准考证了。老师说:你也太认真了,已经考过一场,谁还看你的准考证?白跑一趟。快抓紧答题。考试也受了点影响,由于紧张,一个物理电路题,脑子里想的是并联,手上画的是串联。还有一个化学题,当时拿不准,想到最后再做,后来忘了做。虽然有点失误,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我的最强科数学还没考,所以还是满怀信心。

第二天上午考数学,开始还算顺利,但到倒数第二题,一个列方程解应用题挡住了。考虑好长时间,写不出方程。那就先做后边题,但看着后面题又想前面题,后面题也没思路,再做前面题,还是不行,这时脑子有些乱了。心想:我的其它几科基础都不好,考试发挥的也一般,本想用数学补一补,现在却这样,半年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极有可能也是一生中唯一的机会,就要失去了。越想越乱,后来实在没办法,就用小学比例解了出来,验证也正确。这时心情也轻松了些,但试卷已划得乱七八糟,又一看前面一个面积比的题目,分子分母都有字母排,应该约去,而我却写成了3.14,并进行了一长串计算。那是考试与现在高考不同。现在每人一套试卷,弄坏了很麻烦,那时讲桌有上有一堆剩余试卷。我对老师说:老师,我的试卷答坏了,你再给我一张。老师说:你好歹改改吧,不要换试卷了。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如果换试卷,你就是抄也来不及了。我说:没法改,你给我一张吧。老师递给我一张试卷说:抓紧时间。我接过试卷,快速把上面的题抄完,错的改了过来。这时最后一题也有了思路,可惜太晚了,三问的题目,我只写了一步,时间到。

走出考场,懊恼的心情无法形容。这时我看到王明吉在前面走,低着头,一付无精打采样子。我知道他的强科也是数学,估计也没考好。我快速追上他,低声问:考得怎么样?他回答:考砸了。接着问我:你呢?我回答:一样,别问了。我俩默默的回到宿舍。正在吃饭,王清亮老师急匆匆的走来,在门口就问:你俩考的怎么样?过90分应该没问题吧?我俩低着头回答:考坏了。接着把答题情况向老师作了简单汇报。王老师连说两句:你看看,你看看。扭头走了。

吃过午饭,我俩走出校门,沿着一条小路无目的的往前走,来到一棵树下,脱下褂子,铺在地上睡了一觉。下午稀里糊涂的考完政治,也没向老师告辞,收拾东西就往家走。

在路上,王明吉说:有老师估计今年录取分大概280分左右,你算算得多少分,我大体算了算说:大约260多分。接着问他:你呢?他回答:恐怕比你还要低10分。我说:到此为止,回去无论谁问,都说咱俩考的很差,其他啥也不说。王明吉答应道:就这样吧。

刚进家门,三姐就着急地问:考的怎么样?我没好气的回答:考坏了。见此情景,别人也不问了。

后来中考揭榜,我考了268分,被益都师范录取,王明吉考了256分,被潍坊纺织技工学校录取。

来源:家在河边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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