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没办法,谁让我突然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呢?从扫地太监的暗恋到贵妃娘娘的阴谋,这后宫在我耳朵里简直是个大型直播现场——刺激,下饭。
我刚穿成冷宫弃妃时,只想躺平吃瓜等死。
没办法,谁让我突然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呢?从扫地太监的暗恋到贵妃娘娘的阴谋,这后宫在我耳朵里简直是个大型直播现场——刺激,下饭。
直到御膳房送来掺了碎瓷片的饭,害我贴身宫女满口是血,那太监还冷笑:“不得宠的主子,只配吃这个。”
我笑了。
吃瓜虽爽,但老被人喂馊瓜就不好玩了。
既然低调不行,那就别怪我亲自下场。
贵妃陷害?不好意思,你心里那点脏事我比你还清楚。 皇帝猜忌?没事,你皱个眉头我都知道你在脑补什么权谋大戏。
01
建昭元年,冷萃宫。
“小主,该用膳了。”
侍女云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一碟黑乎乎的咸菜,还有一个干瘪发硬的馒头。
苏棠靠在窗边的破旧软榻上,目光放空地看着窗外四四方方、毫无生气的天空。
三个月了。
她穿到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雍朝,成了新帝萧彻后宫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七品才人,而且还是个彻底失宠、被打入近似冷宫境地的才人。
原主名叫苏棠,与她同名。
据说是因半年前在潜邸时,试图用不入流的手段勾引当时还是靖王的萧彻,触了逆鳞,从此被厌弃。
新帝登基,大封后宫,她却只得了这个最低的位份,被扔在这偏僻破败的冷萃宫,自生自灭。
穿越前的苏棠,是国际顶尖的特工,不是在执行危险任务,就是在享受极限运动带来的快感。
如今却困在这方寸之地,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这种落差简直让她憋屈得想吐血。
一开始她也试图反抗过,甚至想办法偶遇萧彻,结果连人十丈之内都没靠近,就被侍卫“请”了回来,待遇反而更差。
她算是看明白了,那男人对“苏棠”的厌恶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一把火烧了这冷宫试试能不能穿回去时,一场高烧差点要了她的命。
濒死的那一刻,冰冷的绝望灌满全身,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
但醒来后,世界却变得不一样了。
她忽然能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了。
不是所有想法,而大多是那些被隐藏的、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秘密,或者说,瓜。
比如,守院的那个小太监表面恭顺,心里却在吐槽送饭的宫女和侍卫在假山后偷情。
比如,克扣她份例的内务府管事,心里正得意地算计着又贪了多少银子,打算去贿赂哪位总管谋求升迁……
前世刀口舔血的日子太过紧绷,苏棠最大的爱好就是潜水各大论坛吃瓜看戏,放松神经。
队友常笑她,说她脑子里装了个瓜田。
如果能天天吃瓜,好像这古代牢笼般的生活,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于是,最近这半个月,苏棠暂时安分下来,像个蛰伏的猎手,每日靠着读取下人们的心声吃瓜度日,默默收集信息,倒也听到了不少后宫阴私、前朝趣闻,勉强抵消了饿肚子的痛苦。
“小主,您多少吃一点吧……”云雀看着苏棠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
苏棠回过神,瞥了眼那猪食都不如的饭菜,摆了摆手:“没胃口,你拿去和赵嬷嬷分吃了吧。”
“这怎么行!”云雀急了,“您身子还没好利索……”
“我说不吃就不吃。”苏棠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她这身体需要营养,这种东西吃了还不如不吃。
云雀不敢再劝,红着眼圈端着托盘出去了。
苏棠正准备继续闭目养神,挖掘一下附近还有没有新瓜,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尖细的嗓音。
“哟,云雀姑娘,这是给苏才人送膳呢?啧啧,真是可惜了了……”
是内务府派来送劣等炭火的小太监小路子。
苏棠凝神,立刻捕捉到他心里活跃的吐槽:
【唉,真是可怜哟,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偏偏得罪了万岁爷,落得这般田地!听说还不是因为她蠢,居然敢给王爷下那种药?我的娘诶,这要是成了,怕不是要直接被杖毙!现在只是打入冷宫,都算陛下开恩了!】
苏棠猛地坐直了身体!
下药?
原主是因为给萧彻下药才失宠的?
她接收的记忆残缺不全,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桩事!这瓜竟然吃到自己头上了!
小路子心里还在继续:【不过也怪她自己没脑子,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王公公上次喝多了说漏嘴,好像那药根本就不是……呃,打住打住!这事可不敢想!要掉脑袋的!】
苏棠的心提了起来:根本不是什么?你快想啊!
可惜小路子似乎极为恐惧,硬生生掐断了念头,转而想起了别的:【还是想想晚上赌两把能不能赢点钱吧,听说张侍卫最近手气臭得很,嘿嘿,他相好的李选侍好像跟刘侍卫也有一腿,这绿帽子戴的……】
苏棠:“……”
这张侍卫的瓜她前几天就吃到了,现在重点是她的瓜啊喂!
线索断了。但苏棠基本可以确定,原主下药这事,另有隐情!很可能是被陷害的!
而就因为这项莫须有的罪名,她在这里挨饿受冻,朝不保夕!
一股怒火猛地窜上苏棠的心头。
前世她纵横四海,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之前是找不到方向,现在既然知道了症结所在,还能忍下去,她就不是苏棠了!
想吃瓜看戏混日子?别人也得给她这个机会才行!
这分明是有人要把她往死里整!
就在这时,云雀哭着跑了进来:“小主!小路子说……说内务府吩咐了,从这个月起,连我们的炭火份例也要减半!这寒冬腊月的,可怎么活啊!”
苏棠眼神骤然冷冽如冰。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败的宫墙。
减半?怕是连那点劣质炭都要没了罢。
皇帝厌恶她,下人作践她,幕后黑手还想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冷宫里?
好啊。
真是好得很。
她轻轻勾起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锐利。
既然这后宫不让她安生过日子,那她就别辜负了这满后宫的“瓜田”。
吃瓜看戏多没意思。
亲自下场,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把那些想害她的人一个个揪出来,踩在脚下,那才叫——爽!
“云雀,”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去把赵嬷嬷叫来。”
“啊?小主,您……”
苏棠微微一笑,眸中光华流转,竟比窗外稀薄的阳光更耀眼。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饿了。”
“咱们,得先想办法吃饱穿暖才行。”
赵嬷嬷很快被叫了进来。她是原主从家里带进宫的嬷嬷,忠心耿耿,却也因为主子的失势而备受磋磨,脸上刻满了愁苦的皱纹。
“小主,您唤老奴?”赵嬷嬷行了个礼,眼神里满是担忧,以为苏棠又因为膳食的事情难过。
苏棠示意她走近,压低声音道:“嬷嬷,云雀,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们也看到了。陛下厌弃,内务府作践,若我们再不想办法,只怕等不到开春,就要冻饿死在这冷萃宫了。”
云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赵嬷嬷也是面色灰败:“老奴无能,护不住小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棠眼神锐利,“我们要自救。首先,得弄到像样的食物和炭火。”
“可……可内务府那些人,根本说不通……”云雀抽噎着。
“谁说要去求他们了?”苏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要让他们‘主动’送过来。”
苏棠吩咐道:“云雀,你去打听一下,今日下午内务府的张副总管会经过哪里?嬷嬷,你去把我们那几件看起来最体面,实则料子最差的旧衣裳找出来。”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对苏棠有着本能的信任,依言去了。
苏棠则走到院门口,看似晒太阳,实则在捕捉过往宫人的心声。
「…李美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自己偷藏了御赐的东珠,还敢诬陷是我打碎的…」 「…晚上得去给干爹送孝敬,希望能把我调去贵妃宫里…」 「…御膳房的小李子居然和丽景轩的宫女对食?嘿嘿,明天就去敲他一笔…」
信息杂乱,但苏棠耐心筛选着。终于,她听到了一个有用的。
两个小太监抬着东西走过,其中一个心里正疯狂吐槽: 「…张副总管真是黑了心了!连给太后娘娘小佛堂的供品都敢克扣替换!那盒上好的银丝炭,他居然敢换成次等的!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幸好我机灵,把真的藏在了库房最里面那个堆杂物的角落里,用破席子盖着…老天保佑千万别被发现啊!」
苏棠眼睛一亮!就是你了!张副总管!
这时,云雀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小主,打听到了,张副总管申时左右会从西边的永巷经过,去检查各宫用度!”
苏棠点点头,计上心来。
申时快到的时候,苏棠让赵嬷嬷和云雀穿上那半新不旧的衣服,自己也稍作整理,虽然消瘦,但底子极好的容貌依旧能打。她算准时间,带着两人“恰好”在永巷“散步”。
果然,没多久,就见内务府张副总管带着两个小太监大摇大摆地走来。
苏棠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一种柔弱又带着点惶然无助的表情,迎了上去。
张副总管看到苏棠,眼中闪过一抹轻视和不耐烦,正要绕开,却听到苏棠怯怯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张公公请留步。”
张副总管勉强停下:“苏才人有何吩咐?”语气敷衍。
苏棠却不答话,只是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仿佛鼓足了勇气般,微微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偶尔经过的宫人能隐约听到:
“张公公,我知道如今我位份低微,人微言轻……有些话本不该说……可是……可是太后娘娘最是仁善信佛,她老人家小佛堂的供奉,是万万……万万不能有丝毫怠慢和不敬的啊……”
张副总管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僵住,转而变成惊疑不定!她怎么会知道小佛堂的事?!克扣供品他做得极其隐秘!
他立刻看向苏棠,却见她眼神清澈,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担忧,仿佛只是纯粹地提醒他不要犯错。
但张副总管做贼心虚,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这件事除了我和藏炭的小柱子,没人知道!难道小柱子泄密了?还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事要是捅出去……完了完了!」
苏棠将他内心的慌乱听得一清二楚,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柔弱样子,甚至还轻轻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更像耳语,却如同重锤砸在张副总管心上:
“尤其是……那‘银丝炭’……最是考究不过,若是用了次等的,烟气大了,熏着了太后娘娘或是佛像……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噗通!”张副总管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她连银丝炭都知道!还点了出来!
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再看苏棠那看似无害的脸,只觉得高深莫测,充满了威胁!她哪里是失宠的蠢货?这分明是藏着利爪的猫!
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至极的笑容,声音都抖了:“哎呦喂!多谢苏才人提点!多谢苏才人提点!瞧奴才这记性!真是该打!您放心!太后娘娘的供奉,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怠慢分毫!”
他眼珠急转,立刻找补:“才人您提醒的是!奴才这就去再仔细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另外……才人您身子弱,这冷萃宫也确实清苦了些……奴才回头就让人给您送些上好的银丝炭和……和一些精细的吃食过来!聊表谢意!聊表谢意!”
苏棠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仿佛松了口气的笑容:“张公公有心了。我也是……只是偶然听闻,怕公公一时不察惹了麻烦才好心提醒一句。”
“是是是!才人菩萨心肠!奴才感激不尽!”张副总管点头哈腰,恨不得立刻把这位瘟神送走,然后赶紧去把那个藏起来的炭处理掉,再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苏棠微微颔首,带着同样一脸懵的赵嬷嬷和云雀“功成身退”。
回到冷萃宫不到半个时辰,内务府的小太监就点头哈腰地送来了满满一筐上好的银丝炭,以及一食盒明显超出才人份例的精致点心和菜肴,甚至还有一小包茶叶!
云雀和赵嬷嬷看着这些东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主!您……您是怎么做到的?”云雀惊喜万分。
苏棠拿起一块温热的栗子糕,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没什么,只是恰好知道张公公的一点‘小秘密’,跟他做了个‘交易’罢了。”
她看着跳跃的炭火,眼中闪烁着光芒。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这后宫这瓜田,果然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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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张副总管的“孝敬”,冷萃宫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虽然位份依旧,但至少吃饱穿暖暂时无虞。
苏棠的气色也红润了不少,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添光彩。
她并未满足于此。读心术是她最大的依仗,她需要更多信息,关于陷害她的人,关于皇帝萧彻,关于这座皇宫的权力格局。
御花园,是信息流动最频繁的地方之一。
这日天气晴好,苏棠带着云雀,假装去御花园散心。她特意选了一条较为偏僻,但据说偶尔皇帝会从此处经过前往演武场的小路。
她看似赏花,实则耳朵全力开启,捕捉着四面八方的心声。
「…贤妃娘娘最近脾气越发大了,昨晚又摔了一套茶具,听说是因为陛下夸了柳美人一句手巧…」
「…御前的小夏子偷偷告诉我,陛下最近为北边旱灾的事烦心得很,昨晚又批奏折到深夜…」
「…听说陈昭仪偷偷在宫里弄了些助兴的香料,想今晚邀陛下…嘿嘿,要是被太后知道…」
各种八卦纷繁复杂,苏棠默默记下。忽然,她听到不远处几个打理花圃的小太监的心声,其中一个格外焦虑: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贵妃娘娘最宝贝的那株‘十八学士’茶花浇多了水!根好像烂了!这要是被发现了,我小命不保啊!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听说西边墙角那边野草丛里,前几年好像埋过一株差不多的,后来没人管了,不知道死了没…要是能移过来…」
苏棠心中一动,贵妃的宝贝?机会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朝着那小太监说的西边墙角走去。那里果然荒僻,杂草丛生。她仔细搜寻,果然在一堆乱草下,发现了一株被遗弃的茶花,品种似乎确实不凡,而且因为无人打理,天生天养,反而长得颇为强健,只是被杂草掩盖,无人发现。
苏棠立刻有了主意。她让云雀守着,自己快速返回冷萃宫,取来一个小巧的花铲——这是她之前让张副总管弄来的小玩意之一。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茶花连根带土挖出一部分,然后用一块布包好,又迅速回到了原处,将其重新掩埋好,只是做得更显眼一些,仿佛天然生长在那里。
刚做完这一切,她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和太监的通报声由远及近。
“皇上驾到——”
苏棠心下一凛,立刻拉着云雀跪在路旁,低下头。
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抬起头来。”一个低沉而冷淡的声音响起。
苏棠依言抬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萧彻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无俦,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威严。
他目光落在苏棠脸上,似乎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淡漠。
「又是她?苏才人?不在冷萃宫安分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皇帝心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怀疑。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浇坏花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地跪下:“陛下恕罪!贵妃娘娘的茶花……茶花……”
萧彻眉头微蹙:“茶花怎么了?”
“奴才……奴才不慎……那株‘十八学士’怕是……怕是不好了……”小太监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萧彻的脸色沉了下来。贵妃颇为喜爱那株花,若是死了,虽不是大事,但总归麻烦。
就在这时,苏棠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勇气般轻声开口,声音清澈:“陛下,嫔妾方才在那边的墙角,似乎看到一株野生茶花,形态颇似‘十八学士’,生机盎然,或许是上天感念陛下仁德,降下的祥瑞,以备不时之需?”
萧彻目光倏地转向她,带着审视。
「祥瑞?野生?这么巧?」他心中冷笑,第一反应是苏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但苏棠的表情真诚又带着点发现宝藏的小兴奋,看不出破绽。而且,她指出的方向确实偏僻,不像早有预谋。
他示意身边太监去看。很快,太监回来禀报:“回陛下,确有一株长势极好的茶花,品种……似乎正是十八学士!”
萧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再次看向苏棠。
「巧合?还是她真的运气好?或者……有点别的本事?」皇帝的疑心很重,但此刻,这确实解了他的一个小围。
他脸色稍霁,对苏棠道:“你倒是有心。起来吧。”
“谢陛下。”苏棠起身,依旧低眉顺眼。
萧彻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太监将花小心移出,送去贵妃宫中,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自始至终,没再多看苏棠一眼。
但他心里的想法,苏棠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冷萃宫的日子还是太清闲了,都有闲心逛御花园‘发现祥瑞’了…不过,倒是省了点麻烦…张德全(内务府总管)最近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苏棠垂着眼,心中暗忖:虽然没得到什么好处,但至少暂时没引起恶感,而且似乎给内务府总管上了点眼药?也算小小进步。
更重要的是,她在皇帝心里,从一个纯粹的“厌弃之人”,稍微变成了一点点“似乎有点运气/小心思”的模糊存在。
这就够了。种子已经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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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又来了。
张副总管送炭送食的事情,显然瞒不过其他人。首先发难的是同为失意嫔妃、住在隔壁院子的刘选侍。她嫉妒苏棠境遇改善,又觉得苏棠失宠无依,便想来找茬。
这日,她故意在苏棠院门口大声嘲讽:“哟,某些人真是好本事啊!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竟能巴结上内务府的公公!真是丢了我们后宫姐妹的脸!”
云雀气得想出去理论,被苏棠拉住。
“狗吠而已,理她作甚。”苏棠淡定地喝着茶。她听到刘选侍心里其实虚得很,只是色厉内荏,想占点口头便宜,顺便试探。
果然,刘选侍骂了几句,见苏棠根本不接茬,自觉无趣,嘟囔着走了。
但真正的危机来自更高处。
贵妃慕容氏,也就是那株茶花的主人。她似乎听说了什么,或许是张副总管向上求助,或许是刘选侍之流嚼了舌根。她不能明着对刚刚“进献祥瑞”的苏棠如何,却可以敲打内务府。
于是,压力给到了张副总管。
这天夜里,张副总管偷偷摸摸来了冷萃宫,一脸苦相:“苏才人,救命啊!”
原来,贵妃那边暗示他“安守本分”,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给苏棠特殊照顾,甚至为了撇清关系,可能还要克扣得更狠些。
“才人,不是奴才不想帮您,实在是……实在是上头压下来了!奴才自身难保啊!”张副总管都快哭了,他怕苏棠把他克扣太后炭火的事情捅出去。
苏棠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贵妃……慕容家势大,确实不好硬碰硬。
但是,让她回到之前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绝无可能。
她看着惊慌失措的张副总管,忽然笑了:“张公公,你想不想……将功折罪?甚至,再进一步?”
张副总管一愣:“才人的意思是?”
苏棠压低声音:“贵妃能压你,无非是因为她位高权重。但你说,如果陛下知道,内务府有人不仅克扣嫔妃用度,甚至敢暗中挪用……准备用于北境将士冬衣的银两呢?”
张副总管倒吸一口冷气!挪用军饷?!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才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公公心里应该有点数吧?”苏棠盯着他,“我听说,负责采买棉绒的李管事,最近可是在城外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大宅子呢。他一个五品管事,哪来那么多钱?”
这瓜是她前几天从一个路过抱怨棉绒质量差的老嬷嬷心里听到的,当时就留了心。
张副总管脸色瞬间惨白!李管事是他的对头,也是贵妃一派的人!这事他隐约知道一点,但不敢深究!苏才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到底还知道多少?!
苏棠慢条斯理地说:“我不需要你出面。你只需要‘不小心’让陛下身边的暗卫或者心腹太监,‘偶然’发现一点线索就行了。剩下的,陛下自然会查。扳倒了李管事,他那个副总管的位置……呵呵。”
张副总管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恐惧和贪婪交织。
他害怕贵妃,但更怕掉脑袋!如果真能扳倒李管事,自己不仅能摆脱威胁,还能上位!而苏才人……她太可怕了,仿佛能洞察一切!与她合作,或许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挣扎良久,他一咬牙:“奴才……奴才知道了!才人放心!”
几天后,皇帝萧彻果然收到了密报,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李管事很快落网,牵扯出一串蛀虫。慕容贵妃虽然没被直接波及,但也受了申斥,管理后宫的部分权力被暂时分给了贤妃。
张副总管因为“举报有功”(自然是暗中操作),不仅没事,反而在清理掉李管事一派后,权力更盛。他对苏棠又敬又怕,再不敢怠慢冷萃宫,甚至送来的东西比以前更好了。
冷萃宫的日子,不仅没有回到过去,反而过得更加滋润安稳。
苏棠坐在温暖的屋里,吃着新送来的蜜橘。
反击的感觉,不错。
经过“茶花祥瑞”和“军饷案”两件事(虽然军饷案表面上与苏棠无关),萧彻虽然没再见过苏棠,但“苏才人”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不一样的印象。
不再是单纯那个“试图下药”的愚蠢女人。
暗卫报来的消息说,她安分守己,大部分时间待在冷萃宫,偶尔去御花园,也从不往跟前凑。内务府那边,张德全汇报说用度均按份例,并无特殊(张副总管自然打点好了账面)。
但萧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种巧合?那种突然的“运气”?
这日晚间,萧彻批阅奏折有些疲惫,信步走到御花园高处的一座亭阁散心。从此处,可以隐约看到后宫各院的点点灯火。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片最偏僻、最昏暗的区域——冷萃宫的方向。
然而,此刻的冷萃宫,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昏暗死寂。窗户里透出的灯火,甚至显得有几分温暖。
鬼使神差地,他问身边的大太监王谨:“冷萃宫近日如何?”
王谨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听闻苏才人近日身子似乎好了些,并无特别之事。”他揣摩着圣意,补充道,“才人似乎很是安静本分。”
「安静本分?」萧彻心中玩味着这个词。他想起那日御花园她抬头时那双清亮又带着点韧劲的眼睛,可不像是个只会认命安静的人。
「她到底是真的认命了,还是……在蛰伏?」
「军饷案……真的只是张德全手下内斗那么简单?会不会和她那日的‘提醒’有关?」
萧彻生性多疑,习惯性地将各种事情联系起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苏棠,但他就是莫名地产生了一丝联想。
更重要的是,北境旱灾的危机,因为及时查处了军饷蛀虫,拨付的款项和物资充足,得到了有效缓解。这让萧彻连日来的烦闷舒缓了不少。
他心情稍霁,看着那点温暖的灯火,忽然觉得,给一个安分(或许还有点小运气)的才人一点恩典,似乎也无不可。至少,可以看看她接下来会如何反应。
是感恩戴德?还是得意忘形?亦或是……露出别的马脚?
于是,他淡淡开口:“传旨,才人苏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甚得朕心。着晋为美人,迁居……就迁到离御花园近一点的听雪轩吧。”
王谨心中一惊,连忙躬身:“奴才遵旨!”
晋位份已是恩典,居然还迁宫?虽然听雪轩也不算多么豪华,但比冷萃宫那可是天壤之别!陛下这是……对苏美人改观了?
圣旨传到冷萃宫时,苏棠正在听云雀兴奋地讲述从外面听来的关于李管事倒台大快人心的八卦。
听到太监宣读圣旨,苏棠愣了一下,随即从容接旨谢恩。
送走传旨太监,云雀和赵嬷嬷激动得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小主!不!美人!您终于熬出头了!陛下想起您了!还要给我们迁宫!”
苏棠看着手中的圣旨,心中却异常冷静。
晋位?迁宫?
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皇帝是突然发现了她的好。
她仔细回忆最近的事,揣测着皇帝的心思。
「是因为茶花?还是因为军饷案他察觉了什么?或者……只是他心情好,随手施舍?又或者……是一种试探?」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遗忘在冷宫角落的尘埃了。
她走出了冷萃宫,正式进入了后宫众人的视野。
接下来的路,会更热闹,也更危险。
苏棠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即将破晓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试探吗?
好啊。
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苏棠,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瓜田里的戏,越来越精彩了。而她,即将从看客,变成主角之一。
迁居听雪轩的旨意一下,内务府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张副总管亲自带人前来,点头哈腰,指挥着太监宫女们将苏棠那点可怜的行李搬往新居,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苏美人果然不简单!这才多久?竟然能让陛下想起她来,还晋了位份迁了宫!幸好当初没把她得罪死,以后还得更殷勤些才是!」
苏棠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只淡淡应付了几句。
听雪轩虽不算奢华,但比起冷萃宫的破败荒凉,已是云泥之别。院落小巧精致,屋舍明亮干净,家具器物一应俱全,甚至小厨房的灶台都是新砌的。
云雀和赵嬷嬷欢喜得如同过年,里里外外打扫布置,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光彩。
苏棠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新环境意味着新的未知和危险。她让云雀悄悄打听了听雪轩左右邻居的情况,自己则看似悠闲地坐在廊下喝茶,实则将读心术的范围开到最大,捕捉着新环境的信息流。
「…听说这位苏美人以前得罪过陛下,没想到还能翻身…」 「…可得小心伺候,张副总管特意交代过的…」 「…西偏殿还空着,不知道会安排哪位小主过来同住…」
信息大多琐碎。直到下午,一位访客的到来,打破了听雪轩表面的平静。
来人是林婉仪,与苏棠同期入宫的秀女,家世不高,但因性情柔婉,略有几分才情,之前颇得还是王爷的萧彻几分青眼,如今位列正五品婉仪。她与原主苏棠关系泛泛,甚至因原主之前莽撞愚蠢的争宠行为而有些轻视。
“苏妹妹,恭喜乔迁新居了。”林婉仪笑着走进来,语气亲热,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嫉妒。
苏棠起身相迎:“林姐姐客气了,快请坐。”她凝神细听。
「…她居然出来了?还晋了美人?陛下怎么会…难道是因为上次御花园那件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看她如今这气色,倒像是因祸得福了?不行,得探探她的底细…」
林婉仪坐下,拉着苏棠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妹妹真是苦尽甘来了。当初你那般冲动,可把姐妹们吓坏了,都替你担心呢。如今陛下既然肯原谅你,妹妹日后定要谨言慎行,好好服侍陛下才是。”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提醒苏棠“黑历史”,暗指她得宠不过是陛下开恩,并非自身本事。
苏棠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后怕:“多谢姐姐提醒。当初是妹妹年轻不懂事,犯了天大的过错,能得陛下宽宥,已是万幸,日后定当安分守己,再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她语气诚恳,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侥幸得到宽恕的罪人。
林婉仪仔细打量她,见她似乎真的毫无锋芒,甚至比过去更显怯懦,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优越感又回来了些。
「…看来还是那个草包,不过是运气好了点。陛下或许只是一时怜悯。这样的人,不足为虑。」
她又假意关心了几句苏棠的饮食起居,旁敲侧击地想打听她如何“复宠”,都被苏棠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只推说是陛下仁慈,自己什么都不懂。
送走心满意足(自认为摸清了苏棠底细)的林婉仪,苏棠脸上的怯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
“小主,林婉仪她……”云雀有些担忧,她也看出对方没安好心。
“跳梁小丑而已。”苏棠淡淡道,“不必理会。嬷嬷,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清点好,特别是药材和香料,仔细检查,别让人做了手脚。”
住进这里,明枪暗箭只会更多。林婉仪这种段位的,只是开胃小菜。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新移栽的几株翠竹。
听雪轩,听起来风雅,只怕往后少不了风霜雨雪。
但她苏棠,最不怕的就是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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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位美人后,按宫规,苏棠有了去太极殿外轮值候旨、 occasionally 奉茶的机会。这并非侍寝,只是近距离接触皇帝的一种途径,也是后宫嫔妃们争相表现的地方。
这日,轮到了苏棠。
她刻意穿了一身素净的湖蓝色宫装,妆容清淡,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力求低调,不惹眼。
太极殿外,已有几位嫔妃等候,个个精心打扮,环肥燕瘦,香气袭人。见到苏棠过来,目光各异,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轻视和嫉妒。
「…她就是那个苏才人?哦不,苏美人了?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难怪能勾得陛下回心转意…」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也配来御前伺候?」 「…听说她以前蠢得很,还敢给陛下下药,真是找死…」
各种心声涌入苏棠脑海,吵得她有点头疼。她面不改色,安静地站在队伍末尾,降低存在感。
很快,殿内传来皇帝批阅奏折间歇,要喝茶的消息。
大太监王谨目光在几位嫔妃身上一扫,最后竟然落在了苏棠身上:“苏美人,今日就由你为陛下奉茶吧。”
其他嫔妃顿时投来不满和嫉妒的目光。
苏棠心中微讶,但立刻应是,沉稳地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盘,低眉顺眼地走进殿内。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和墨香。萧彻正坐在御案后,垂眸看着奏折,侧脸线条冷硬。
苏棠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茶盏轻轻放在他手边不远处的案几上。
“陛下请用茶。”她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
萧彻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苏棠正要躬身退下,忽然,一波极其强烈复杂的心声浪潮般涌入她的脑海,来源正是眼前的帝王!
「…北境旱情虽缓,但军饷案牵扯出的吏治腐败触目惊心…慕容家的手伸得太长了…」 「…江南漕运总督又上书哭穷,要求增加拨款,其中必有猫腻…」 「…太后昨日又提及选秀充实后宫之事,真是添乱…」 「…这茶香气尚可,但水温稍欠,奉茶之人不够用心…嗯?今日这香气似乎有些不同?是谁?」
最后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萧彻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了正欲退下的苏棠身上。
看到是她,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淡漠。
「是她?苏美人。倒是比上次见时沉稳了些许。这身打扮…还算顺眼。」
苏棠心跳如鼓,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连忙低下头:“陛下若无吩咐,嫔妾告退。”
“退下吧。”萧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棠如蒙大赦,保持着恭谨的姿态,一步步退出了大殿。直到走出殿门,感受到外面的空气,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窥见了一座沉默火山内部的汹涌澎湃。帝王的压力,朝政的繁杂,派系的倾轧……那些心声虽然杂乱片段,却足以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身处怎样的漩涡中心。
也让她更加确定,想要在这后宫立足,甚至查出当年真相,绝不能只靠小聪明和读心术吃瓜自保。
她需要权力,需要地位,需要能让别人忌惮、甚至能反过来影响规则的东西。
“苏妹妹,陛下可有说什么?”林婉仪立刻凑上来,看似关心,实则打探。
苏棠摇摇头,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惶恐和茫然:“没有…陛下只让我退下…我紧张得手都在抖,生怕出错…”
看到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林婉仪和其他嫔妃都放心了,看来陛下并没对她另眼相看。
只有苏棠自己知道,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和听到的那些心声,意味着什么。
陛下的注意,哪怕只有一丝,也已经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她已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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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极殿回来后没两天,听雪轩就迎来了另一位“邻居”——刘选侍。就是当初在冷萃宫门口嘲讽苏棠的那位。她不知走了谁的门路,竟也被安排进了听雪轩的西偏殿。
刘选侍搬进来那天,脸色复杂,既有点得意(毕竟也离开了原来的破地方),又对苏棠主仆更加嫉妒和不忿。
「…凭什么她苏棠就能住正殿?还不是靠狐媚手段!看我以后怎么给她添堵!」
苏棠对她的心思门儿清,只吩咐云雀和赵嬷嬷多加小心,特别是饮食和日用方面。
果然,没过几天,苏棠就通过读心术,从刘选侍身边一个洒扫小宫女那里听到了一个阴谋。
那小宫女心里怕得要死: 「…刘选侍让我把那一小包东西偷偷撒在苏美人常用的熏香炉灰里…说是什么让人闻了会心烦气躁的药材…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啊…她会不会打死我…」
苏棠眼神一冷。让人心烦气躁?恐怕没那么简单。后宅阴私手段,多是损人身体根本的毒物。
她没有声张,反而让赵嬷嬷去悄悄查了那包东西。赵嬷嬷年轻时略懂药理,仔细辨认后,脸色大变:“小主,这……这是混合了麝香和红花的粉末!虽然量少,但长期沾染,会……会令女子不易有孕啊!”
好毒的心思!
苏棠心中怒火升腾,但很快冷静下来。直接揭发?刘选侍完全可以抵赖,甚至反咬一口。那个小宫女也未必敢作证。
她沉吟片刻,有了主意。
她让赵嬷嬷找来一模一样的熏香炉灰,将计就计,让那小宫女“成功”将药粉撒了进去。然后,她当着云雀的面,“无意”中打翻了那个熏香炉。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苏棠惊呼,“这炉灰撒了一地,看着真晦气!云雀,快去把这些灰烬都清理出去,埋得远远的,换个新的来点香!”
云雀不疑有他,连忙照办。
刘选侍在隔壁听到动静,偷偷来看,见苏棠果然把“加了料”的香灰处理掉了,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以为苏棠运气好。
然而,苏棠岂会轻易放过她?
几天后,宫中突然传出流言,说刘选侍身上总带着一股奇怪的药味,闻着让人不适。甚至有人暗示,她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争宠。
流言愈演愈烈,终于传到了管理宫务的贤妃耳中。贤妃与贵妃不太对付,正想找机会立威,便派人去查。
这一查,自然就从刘选侍的妆奁盒底层,搜出了那包还没来得及用完的“香料”。
人赃并获!
刘选侍百口莫辩,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说是别人陷害她。
贤妃岂会听她辩解?正好杀鸡儆猴。当即以“心怀叵测,行止不端”为由,奏请皇帝,将刘选侍降为更衣(最低等的嫔妃),迁出了听雪轩,禁足思过。
一场风波,看似冲着苏棠而来,却以刘选侍自作自受、惨淡收场告终。
听雪轩恢复了清净。
云雀后知后觉,吓出一身冷汗:“小主,幸好您当时打翻了香炉!不然……”
苏棠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刘选侍被拖走时哭喊的方向,眼神微凉。
这后宫就是这样,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被动挨打,只会死得更快。
只有主动出击,善于利用规则和人心,才能保护好自己,甚至……清除掉路上的障碍。
刘选侍,不过是第一个撞上来的蠢货罢了。
经此一事,后宫里那些原本想看苏棠笑话或者想顺手踩一脚的人,暂时都收敛了些。这位苏美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柔弱。
苏棠的耳根,总算清净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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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苏棠突然接到了寿康宫太后召见的旨意。
太后常年礼佛,深居简出,很少理会后宫事务。突然召见一个低位嫔妃,着实令人意外。
苏棠不敢怠慢,仔细梳妆打扮,既不失礼,也不过分招摇,带着云雀前往寿康宫。
一路上,她心中快速思索。太后为何召见她?是因为之前“茶花祥瑞”的说法传到了她耳中?还是因为陛下突然晋她的位份,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寿康宫氛围宁静祥和,檀香袅袅。
太后坐在榻上,穿着朴素,面容慈祥,眼神却透着历经世事的通透与威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苏棠恭敬行礼。
“起来吧,赐座。”太后的声音温和,“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苏棠依言抬头,目光恭顺。
太后仔细端详了她片刻,笑了笑:“是个齐整孩子。听说前段日子,皇帝晋了你的位份?”
「…皇帝突然想起这么个人,倒是稀奇。听说安分了不少,还机缘巧合帮贵妃找到了茶花?也不知是真心改过,还是藏了别的心思…皇帝子嗣不丰,后宫若能多几个安分懂事的,也是好事…」
苏棠听到太后的心声,心下稍安。太后似乎并无恶意,主要是好奇和审视。
她连忙起身,再次福礼:“回太后娘娘,是陛下隆恩,臣妾惶恐。昔日臣妾年轻愚钝,犯下大错,幸得陛下与太后娘娘宽容,方能苟全性命。如今唯有日日诵经祈福,忏悔己过,谨言慎行,以报天恩。”
态度谦卑至极,将晋位完全归功于皇帝仁慈和太后福德。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喜欢懂规矩、知进退的人。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太后点点头,“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消遣?”
“回太后娘娘,臣妾愚笨,不敢妄言消遣。只是抄写佛经,或做些简单的针线,偶尔在院中打理些花草,以求静心。”苏棠回答得十分本分。
「哦?还抄佛经?」太后似乎来了点兴趣,“都抄些什么经?”
苏棠报了几部常见的佛经名,然后仿佛不经意般,略带一丝犹豫地说道:“臣妾才疏学浅,只识得这些。前日偶然听得一位嬷嬷提及《地藏菩萨本愿经》中‘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之宏愿,心向往之,只可惜……宫中似乎并无此经卷,无法研读抄颂,深以为憾。”
她说完,立刻低下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多嘴。
然而,太后的眼睛却微微亮了一下。
「地藏本愿经?她竟知道此经?还对其宏愿心生向往?」太后一生礼佛,对佛法深有研究,尤其推崇地藏菩萨的慈悲宏愿。听到一个年轻的嫔妃居然也能留意到此经,甚至表现出兴趣,顿时觉得找到了些许知音。
“哦?你也知《地藏本愿经》?”太后的语气明显更亲和了些,“哀家这里倒有一本前朝高僧注解的旧抄本。”
来源:冬瓜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