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古言文——《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13 11:11 3

摘要:总书评数:4394 当前被收藏数:28256 营养液数:6704 文章积分:395,524,480

总书评数:4394 当前被收藏数:28256 营养液数:6704 文章积分:395,524,480

文案:

努力伪装成温润君子但失败的病娇阴湿疯狗VS敢爱敢恨坚韧成长型萌妹

钟薏失忆了,醒来后丫鬟告诉她,自己是侍郎府嫡女,

有把她捧在手心的父母家人,千娇万宠长大。

她遇到了九五至尊做她的心上人,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承诺弱水三千只取她一瓢。

一纸诏书,她满心欢喜嫁入皇宫,皇帝变成夫君。

后宫无争斗,日子如神仙般逍遥安宁。

除了夫君有些过于频繁的索取和有点窒息的占有欲,一切都无比完美。

钟薏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某一日,失去的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

她终于想起,眼前的皇帝,是那个曾经因她和别人多说了几句话,就将她囚禁于寝殿的疯子。

她受不了他恐怖的爱和控制欲,选择逃跑,坠入水中失忆。

如今,记忆回归,恐惧也随之而来,

于是她表面仍旧与他日日亲昵,背地悄悄筹谋,想再次逃离,却被他一眼识破。

皇帝勾着一如往日的温柔笑意,将两人手一同锁在榻边的雕花金柱,吮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乌发迤逦交缠,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嗓音低哑缱绻:“看,这般我们就再也不会分离了。”

*

【男主视角】

朕有一爱人。

她机敏,聪慧,略懂医术,是天底下最好的女郎。

年少时,她救我于生死间,巧笑嫣然,用花言巧语讨我欢心。

我信了,也甘愿沉沦其中。

我想把她留住,可她是一只留不住的鸟,于是我将她关在房中,为了安慰她,许她世间珍宝、千万荣宠,甚至将无上凤位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可她竟还是总着离开我。

我舍不得伤她,所以,她第一次逃,我便斩尽她身边侍婢;她第二次逃,我将蛊惑她之人的头颅送到她面前。

我以为,只要用尽一切将她留在身边,总有一日,她会懂,懂我的爱。

可她拼了命地逃出皇宫,宁愿去死也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我无计可施,跪在她面前,问她,为何不再爱我?

那日江风猎猎,吹得她摇摇欲坠,她双眼通红,流下清泪,说,陛下从不懂情,又何来爱?

好在,上天怜悯,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她失忆了。

那么这一次,我便换个法子,学着做一个温柔的郎君,细细地缠着她,哄着她。

等她深陷其中,等她彻底爱上,再告诉她——

永远别想离开朕。

阅读指南:

1、1v1 HE 男主三岁之后没碰过雌性(作者要求的

2、背景完全架空,纯感情流,剧情服务感情,请勿考究。

3、【高亮】【高亮】男主宇宙无敌病娇疯批变态恋爱脑地雷男,且随剧情越来越疯,文案里面的所有内容都会发生,包括送人头(字面意思),他会被狠虐但是道德底线低不洗白,接受不了慎入。

4、恨海情天。

试读:

·

钟薏低头,深吸了口气,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咽下去。

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去见他。她只是去和他说清楚。

韩玉堂眉开眼笑,跟在她身边,抻长胳膊给她掀开帘帐。

马车内黑洞洞的,竟连一盏灯也未点,外界投进的光也被吸了进去,瞧不出一丝人影。

钟薏觉得有些奇怪,犹豫两息,又想起自己来见的目的,还是踏了进去。

韩玉堂瞧见夫人进去,收了帘子,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了远处。

车厢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卫昭的呼吸也隐匿在暗中,只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那股龙涎香,才能确定他在这里。

钟薏跪坐在软垫上,掌心贴着的锦缎触感柔滑,她心跳却比方才更快了两分,仿佛那香气本身就能撩动她的神经。

“陛下?”她低声唤,声音里还残着一点酒后的绵软。

“太黑了......能不能点灯?”

无人应。

黑暗像一层厚重的帷幕,将她困在其中,也将不安悄无声息地放大。

她迟疑地向前探去,指尖在空气中摸索,想试着在案几上摸到灯盏。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木面——

却忽然碰上了一只手。

那只手温热、宽大,骨节分明,等候在那处。

她吓了一跳,想要收回,却被他毫无预兆地反握住了手腕。

钟薏下意识一抽,却被他反手按住,连带着另一只手也被一并攥住,束在胸前。

他的动作极快,像是早已预判了她会挣扎,每一步都带着好似极其熟悉她身体反应的笃定。

她双手被他一只手桎梏着,动弹不得。

钟薏不喜欢这种感觉,被掌控、束缚、无法挣扎。

可更让她难堪的是,一被他触碰到,不争气的身体便会不自觉软半分。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发烫,体内像是有一根弦,被什么轻轻挑了一下——滚烫的热意从胸口一路窜至耳根。

车厢里静得诡异,只有她隐忍不住的喘息声撩拨着黑暗。

一道气息骤然靠近。

呼吸极其轻微,落在她颊侧,耳后,带着微热,肌肤也随之泛起战栗。

钟薏一时间来不及反应,脊背绷得笔直,只能由那道气息一寸寸嗅过自己,像是在试探是否沾染上了别人的气息。

他贴得极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睫羽扫过她的颊,仿佛羽毛拂过。

她终于受不了,声音发紧:“你做什么?”

他仍旧不应,只是低头看着她,指腹在她手腕处一点点摩挲,又停住,细细感受她皮下跳动的血脉。

她的心跳太快,几乎是故意在自己指尖乱撞。

钟薏开始后悔踏上这辆马车。

忽地,他低声唤她。

“薏薏。”

声音像是砂砾在喉中碾过,压抑、沙哑,却又极其温柔。

“你知道我今晚……等了你多久吗?”

钟薏怔了一下,脸颊烧得厉害,连原本稀薄的酒意都仿佛被重新逼了出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使劲咬着唇:“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约定吧?陛下等在这里,是您的事,跟臣女有什么关系呢?”

她努力将这些日子来酝酿无数次的话,一句一句拣着说出来:“臣女今日来,只是想和您说清楚。那日大抵是我没说清……”

“我与您之间……实在……”

话未说完,他俯身下来,唇忽然被堵住。

没有深入的纠缠,也没有情欲意味,只是湿润地、轻稳地封住了她的嘴。

像是对她说:“别再说了。”

他只停了一瞬,便退开半寸,呼吸落在她唇上。

钟薏整个身子像被电流击中,唇瓣发颤,下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又是这样!

又是这幅轻浮模样,不知道对着多少女郎使过这招!

她逼自己稳住情绪,好半晌,硬声开口:“……实在不该如此暧昧。”

话音未落,又一次被打断。

“唔——”

这次不是轻吻,而是一个真正的吻,是两片湿润的唇之间的黏腻交合。

他的唇覆了上来,带着令人炽热的侵略意味,卷住她的气息,毫不退让。

他用牙齿轻咬她柔软的唇瓣,每咬几下,又轻轻舔一舔。

吻没有深入,只在唇上流连。

卫昭在努力控制着想将她整个人咬进肚子里的冲动。

他大可以像从前她刚来京城一般,趁她睡着的时候坐在床边,一夜都不动地看她,看她睫毛轻颤,呼吸绵长。

她反正不会知道。

可他已经决定要改,因为他的漪漪不喜欢这样。

既然要改,就得忍。

她生他的气,或许还正因为他,所以这段时日鲜少出门。他强迫自己不出现。

明明日日都在想她,却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不去打扰她。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档,得知她来此处过节,悄悄地寻过来,看看她是不是气消了。

可她一出现,就喝了酒。

他看着她盛装打扮,美得像从水月镜花里走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站在群灯下,好像一瓣落进火光的雪片,软得不成样子。

身边还站了个背对着他的男人,隔着一个婢女都要俯身凑她耳边说话。

她竟没有避。

她竟还在笑。

他只觉胸口一下子空了,风一下将他穿透。

她为什么又对旁人笑得这么轻易?

为什么她看着他时心跳加速,看着别人时……是不是也一样?

她也会红脸吗?也会慌张吗?

会吗?

会吗?

会吗?

他的指节收紧,一直盯着,盯着——

他看着她笑着侧头和那人说话,神态像极了她曾经和那个被他杀死的人说话的样子。

嫉妒像一张蛛网将他缠绕,他看着那人的后颈,开始想象着将刀捅进去的角度、力道,和鲜血溅出来的温度。

欲望几乎要把他淹没,他想要站起身。

某一刻,眼里所有的情绪又突然全部沉了下去。

卫昭坐得笔直,唇角不动,目光淡漠如初,仿佛刚刚那一刹的疯狂与杀意,只是夜里一阵过路的风。

他轻轻吐了口气,低声吩咐韩玉堂把人带上来。

只有在那种她眼里只剩他的黑暗里,他才不会失控。

*

他吻了她很久,久到钟薏快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她没挣扎,他也没再压迫,只是贴着她,缓慢却固执地□□她的唇瓣。

直到她几不可查地发出一声呻吟。

那声音柔软、甜腻,从她齿缝溢出。

两人俱是一顿。他才缓缓松开,舌尖还不轻不重地舔过她唇角一道细小的血痕。

钟薏脸色瞬间涨红。

可他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将下颌贴上她鬓边,低低地磨蹭了两下,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这才是暧昧。”

男人的声音因为压抑着什么,和平日的清润不同,格外惑人。

钟薏倏地后退半寸,想避,却被他极快地按住了肩。

卫昭笑了,语气恢复正常,像是方才的动作全都不曾发生过。

“我们此前从未做过如此亲密之事,钟小姐何来暧昧之说?”

钟薏屏住呼吸,脸上的热意还未褪去,他忽然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她鬓边有些凌乱的发。

那动作带着过分的怜惜,好像还含着一点……不舍。

钟薏心如擂鼓,发现心脏又开始不随自己控制地跳动起来。

他收回手,指尖在车壁上轻轻一按。

“咔哒。”

嵌入壁中的夜明珠随之亮起。

温润的柔光倾泻而出,将他整张脸笼在朦胧的光影之间——

眉眼平和,衣襟整齐,神色如常。

就像方才那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亲吻、舔血,混杂情欲的压迫,全都是她的错觉。

只唇色,还带着艳红的潮湿。

午后天色闷热,空气里带着雨前的黏湿,像一张蒙着水汽的薄布贴在身上,令人说不出的烦躁。

“啊!!”

朝朝被吓了一跳,从主人膝头窜开。

钟薏烦闷地叫了一声,甩开手里的书。

红叶立刻贴上来,小心翼翼地替她扇风:“天气太热,小姐有些燥是正常的。”

钟薏趴在桌上,脸埋进手臂里,只露出一截发顶。

“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很不对劲?”

“呃……”

当然有啊!全府的人都知道你不太对劲啊小姐!

红叶当然不能这样说,她只含糊道:“好像是有一点点......”

钟薏抱着胳膊把自己埋得更低,她沉默片刻,忽然闷闷地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她……那天映月节,被一个人……亲了。”

红叶:“……?”

她把那晚的事断断续续说了一遍,语速根据内容调整得忽快忽慢。

卫昭亲了她后,又说自己在宫宴那日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

他就在她面前,用那双湿润柔和的凤眸看着她,说自己有多喜欢她,甚至是爱她。

钟薏听着,第一个反应不是喜悦,而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爱是这样的吗?来得这样轻易、甚至有些虚浮?

不需时间,不问由来,只靠一眼就认定?

这倒像什么极端的执念,而非他口里那种心动的情感。

他说他不会把感情强加给她,又问:“之前春围,薏薏给的承诺还作不作数?”

她当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自然说作数。

那双眼望着她的时候,像夜里的湖水,安静,深不见底,又好似泛着火光,烧得没有一丝声响。

他嗓音很低很低。

“那我想要一个承诺。”

“漪漪答应我,永远不会逃开我。”

他把她的名字发音唤得奇怪,语尾还带了一点怪异的粘滞,像是好不容易才从喉间滚出。

承诺的内容也奇怪。

“漪、漪。”

她像是背诵一般,把那个奇异的唤法一字一顿说出来,说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把脸埋得更深。

红叶屏住了呼吸。

“反正……我那时候大概是酒喝多了吧……”她声音又低了些,像在自我辩解,“他身上的香太重了,人也太近了……”

“我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空气一瞬凝滞。

红叶:“……”

钟薏:“……”

半晌后,她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坐直身,热意一路从脖颈烧到了耳尖:“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所以当他又用那种黏腻、可怜的语气,轻声问他们是不是和好了时,她好像也没有否认的余地了。

钟薏现在一想,满心都是后悔。

“我本来明明是要拒绝他的!我要划清界限的!结果我不但没划清,还……”

红叶当然记得那晚。

那晚小姐回来时鬓边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被雨打落的娇花,软软的、红红的,还带着点不对劲的春意。

她肤色本就透白,脸颊、眼尾的红色便更不自然。

尤其是唇——极红,极肿。

她只说是苏玉姝把她送回来的。

可她说话像是在撒娇,眼神发虚,她们还没细问自己就开始嘟囔,说今夜风有点大,吹得她头晕。

换个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当时不敢问,现在终于听她自己提起那晚的事。

注意小姐的情绪是她俸禄的一部分,红叶缓着心跳,慢慢引导:“那小姐……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钟薏不出声。

她盯着桌角放着的那束含苞的荷花:“我们不可能的。玉姝她们也这么说。”

红叶背后一凉:“怎么就不可能了?”

钟薏抬眼看她,语气像在回答一个傻问题:“他手段太娴熟了。”

“而且,你想你家小姐进宫?一辈子困在后宫里,靠着孩子去换取尊严,再眼巴巴地等着天子分下一点点的怜爱?”

“我倒是不觉得我如何配不上他,只是我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红叶顿时急了。

她敏锐察觉到,小姐的想法关乎她和翠云的未来前途。

“小姐不能这么想!”她脱口而出,“陛下......陛下他和别的皇帝不一样!”

钟薏想笑:“哪儿不一样?”

红叶被问住了。

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能说——

她总不能说这位帝王这么多年只有小姐一人,也不能说她自己当小宫女时私底下听说过多少她们之间沾满血恨的恐怖情爱传言。

也不能说她昏迷的时候,陛下做了多少状如疯魔的事。

小姐连看话本子都是看甜甜的,温润如水的郎君,要是真的知道半句,估计头也不回地跑了。

那该怎么说呢......

她只好硬着头皮:“可您不是说,陛下第一眼见您就喜欢上了?”

“所以对您尤其关照,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能就断定他对别人也是这样呀......”

钟薏笑了一下,那笑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冷静。

“那又如何?”

“第一眼喜欢就可以要人一生吗?”

“说是喜欢,可他只和我见了短短几面,他又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她低下头,扣着掌心的软肉,声音低极了:“红叶,我不是不喜欢他……”

“只是我害怕。”

害怕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红叶听着这句,心一下软了。

她正想说什么,帘子忽地被掀开一角。

丫鬟轻轻撩开帘子进来:“小姐,老爷请您去正厅一趟。”

钟薏闻言直起身子。

爹爹一向不轻易唤她,若真想见她,都是亲自过来。这次特地召她去正厅——

不会又是他吧......?

那可真是把钟府当自己的家了......

红叶不知道小姐想的是什么,看了眼天色,乌云低垂似要压顶,便取了把竹伞跟在她身后。

走到厅中,钟薏却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那人年纪颇大,身形矮小,一身深青色宫服,腰间佩着一条缠绕的细长金带。

瞩目的是他胸前挂着一块金色的印信,上面刻的字样隐约,她没看清。

钟进之摸着胡须:“薏儿,这是内务府总管李公公,皇太妃身边的红人。”

钟薏心神一震,低头行礼:“小女钟薏,参见公公。”

来人眯着眼笑了笑,拱手回礼,颇为和蔼:“钟小姐安康。咱家奉了皇太妃懿旨——太妃久闻小姐才情出众,特命咱家来,邀您进宫一叙。”

钟薏心头一跳,抬起头来。

她只知这位太妃乃先帝的敏妃,深得恩宠,又抚养陛下有功,登基后便被抬作皇太妃,位高一宫之上。

可她鲜少露面,宫宴几乎不出,从不涉政,平日里甚至连个声音都听不到。

钟薏自觉与这位宫中贵人毫无交集。

她下意识望向钟进之。

爹爹神色不显异色,只低咳一声,道:“皇太妃召见,自然是有要紧事。薏儿便依旨去罢。”

李徳笑意不变:“那便走罢?”

钟薏垂下头:“是。”

府外停着两辆黄木马车,车身没有任何标识。

马车一路疾驰,车厢气氛压抑。钟薏端坐着,葱白手指紧扣着小桌沿,面色僵硬。

她心里七上八下:皇太妃……叫她作甚?

这样的大人物突然召她进宫,难不成是因为她爹?还是她最近不小心得罪了谁?

她咬着下唇,越想越乱,拎不出头绪来。

红叶也满脸紧张,小声地道:“小姐……会不会是、是因为皇上?”

钟薏瞪了她一眼,整个人却更虚了几分:“你闭嘴罢,别胡说。”

但她自己也想到了这个可能,顿时脸更烧。

她死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揣测。

不管怎么样,到了再说。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下,李德在外头温声道:“钟小姐,到了,下车罢。”

红叶忙跳下车,扶住她。

钟薏掀帘下车,一抬头,发现眼前是熟悉的承乾门,只是她们并没有走上宫宴那日热闹非凡的玉阶,而是被引上一条偏僻的小道。

天色阴沉,风吹得树枝飒飒作响,整座皇宫冷清得不像话。

偶有路过的宫人,都行色匆匆。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绕过一段宫墙,穿过一道低矮的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慈和堂到了。

李德在帘外躬身行礼:“钟小姐,皇太妃在里头等着。”

钟薏心跳略微加速,但忍着没露慌乱,端着仪态稳重走进。

殿内香气浓郁,深重的檀香几乎要灌进她脑门,眼睛眨了好几下才适应。

软榻上盘腿坐着个人影,姿态肃然。

她下意识停了两步,很快反应过来,按着规矩跪下磕头:“臣女钟薏,见过皇太妃。”

榻上那人沉默了一瞬,声音才慢慢响起。

“抬头,本宫看看。”

声音不高,却像撞钟般,敲得她耳根一震。

钟薏闻言慢慢抬起下颚,目光不敢乱看,只盯着皇太妃胸前那颗东珠扣子。

耳边传来太妃轻缓的嗓音:“远山含黛,秋水含波,模样确实出挑。”

“听说你医术不错?”

她脑子飞快转了两圈,一时摸不清皇太妃为何突然问这个,只道:“回太妃……臣女不敢妄言,只是小时候身体不好,久病成医,略懂一点风寒小病罢了。”

敏太妃笑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悲喜,“来,替本宫诊一诊。”

“是,娘娘。”

她近日跟着夫子学医,把脉已有经验,为了练习,周围婢女的脉象已摸过无数次,早练得熟稔。

钟薏答应一声,慢慢起身,走到她小几对面坐下。

檀香味更甚,叫人头脑发昏。

旁边侍立的宫女熟练拿来一个金丝纹的小巧软枕,垫在太妃手腕下。

那双手皮肤皱巴,骨节凸出,血管如蚯蚓般浮在腕上。

钟薏挽起袖子,小心翼翼覆上去。一触之下,她心里咯噔一跳。

脉象虚浮得吓人,几乎像是风里悬着一缕线,轻轻一抖就会断。她再按深些,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实感。

她偷偷瞄了一眼太妃的穿着——明明快五月了,却还穿着夹棉长褂、围着丝绒披肩……这身打扮,她一眼就觉得奇怪,现在倒像是能对上了。

钟薏心跳加快。她不敢妄断,怕说错一句便是祸端,又不敢久拖,只能强撑着镇定。

敏太妃似笑非笑地开口:“钟小姐可是诊出什么了?”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跪了下去,双手托着她的手腕,道:

“回娘娘……这几日春寒未尽,气候多变,老年人易受风邪,脉象稍显虚弱也是常事。等过了这时节,定会缓和许多。”

她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殿内,周围一片静谧,唯有烛火轻微爆裂的霹雳声与太妃手中念珠的滚动声。

她不敢抬头。

太妃笑了一声,语气懒洋洋的:“起来吧,这张嘴……巧得很。”

她听不出是褒是贬,只得连忙谢恩,慢慢起身。

“娘娘是后宫最尊贵之位,天地皆敬,自是受上天庇佑,若能多些修养,气血自会回转。”她提起笑,小心补了句。

太妃看她一眼,神情倒缓了几分:“你这丫头,好话是一套一套的,真有点像长乐。”

她伸手拍了拍身侧软榻,“坐罢。”

钟薏乖乖在一侧坐下,刚放松了点神经,却听得太妃语气一转,换了一个自称:“明昱年纪渐长。我常念叨他啊,他这年纪别人家儿子都抱俩了,他倒好,油盐不进。”

轩窗外雷鸣乍起,白光闪过,一下照亮了窗边两人,天亮如昼。

天启帝卫昭,字明昱。

钟薏心里“嗡”地一声,脑子里浮出那双深潭般的凤眸,指尖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没敢接话。

太妃似乎也不指望她说什么,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我身子骨不好,唯一遗憾,就是没抱过孙儿。”

“你来上京已有些时日,虽未多见,也该熟了些人情。京中的名门闺秀,你可有所了解?”

钟薏突然想起前几日赵长筠来时,提起她爹让她好好准备选秀的事,脸色有些发白。

她垂下眼眸,不自觉躲闪了一瞬:“臣女胆怯,交游甚少,倒是不熟悉京中的闺秀。”

怎么会不熟悉呢?她脑中一瞬间划过许多性格样貌处处都好的女郎,可此时就是无法出口。

太妃静静看着她,似笑非笑。

忽而话锋一转:

“那你自己呢?若是要你入宫——你可愿意?”

钟薏心跳漏了一拍。

外面突然开始落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婢女轻手轻脚地将窗扉合上,殿中愈发昏沉。

她不敢说她没想过。

他温和、有礼,不动声色地照拂她,给她区别于旁人的关照,她怎么会不多想?

可她更明白,少时心动和自己的人生相比,哪个更重要。

她抬起头,正对上太妃一双清明的眼。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必顾虑我。”太妃眼角露出深深笑纹,看着她有话难言的样子。

她眼睫轻颤,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语调平稳:

“陛下风神俊雅,世间少有。臣女……自有敬仰。只是情爱之事,岂能只凭仰慕便敢妄生妄行?”

她顿了顿,神思更加清明,轻声补了一句:

“能陪伴陛下左右,享无上荣宠,固然令人神往。”

“可若要舍弃父母亲族,离开旧人旧物,独入深宫,日日阴晴未卜,荣宠未必长久,孤寂是必有……”

她语声轻极,像是怕打扰了屋外雨声似的。

话音一落,钟薏便自觉失言,起身跪地,“臣女口不择言,还请太妃恕罪!”

太妃并未恼,反而看她良久,轻笑一声。

她伸手唤人将她扶起,语气轻柔得像长辈闲话:“跪着作甚?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看我,如今身边至亲皆已散去,独守慈和堂,如何不算孤身一人?”

“我懂你的思虑,只是随口一问。”

钟薏没料到她如此开明,心中的慌乱也放松下来。

太妃缓缓侧身,望向窗外的泼天雨幕,继续道,“这雨势颇大,钟小姐若是今日无事,不如在殿中留宿一晚如何?本宫年纪大了,这慈和堂日日清冷寂寞,若你日后有空来陪陪我,便是再好不过。”

钟薏闻言躬身福礼:“谢娘娘垂怜,臣女无事可做,若是娘娘得空,随时可唤臣女过来。”

帘后有婢子走近,柔声道:“娘娘,今日的药还未饮。”

敏太妃摆了摆手,手腕上念珠微晃,沙沙作响:“本宫乏了,你们下去歇着罢。”

“是。臣女告退。”

钟薏退出殿外,雨势更急,夜风穿过回廊,吹得衣袖飞舞。

红叶早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正要开口,却瞥见李德走来,忙又闭了嘴。

李德脸上带笑:“慈和堂房间甚多,姑娘今晚便歇在凝香阁吧,奴才给您带路。”

红叶瞪大了眼,忙看向钟薏,见她面色如常,行了个礼,柔声答道:“谢过公公。”

夜风呼啸,红叶撑着伞走在一侧,替钟薏挡开飘进的雨丝,李德提着灯笼引路。

几只宫灯在雨中摇曳不定,光影朦胧,将一整条长廊照得若明若暗。

凝香阁不远,穿过一段偏殿廊桥便至。宫女早已备好热水。

沐浴完,用过晚膳,婢女们纷纷退下。

钟薏换上素白寝衣,靠坐榻上,房内窗扇虽关,仍闷热潮湿,她便只披着薄被。

红叶跪在脚榻边,轻轻扇风,犹豫良久,终是问道:“小姐,太妃……可曾为难您?”

她守在门外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太妃从哪里得知了小姐过去的身世,所以才让她入宫见她?

钟薏闭着眼,语气懒懒的:“并未。敏太妃与传闻中一般淡泊,言辞也很和气。”

她顿了顿,叹息一声:“只不过嘛……这宫里太安静了些,大概是孤单久了,才想找人说说话吧。”

红叶放下心,手中扇子却一顿。

她比钟薏更清楚那位太妃是什么样的人。

先帝妃嫔,或病或死或流放,唯有敏太妃,不仅平安无事,反而成为皇太妃,稳坐慈和堂。

她若是受不住孤单,怎可能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到今日?

不过这些小姐不必知道。

她手上动作不停,一扇一扇吹起钟薏颊边碎发,只笑道:“小姐一向惹人怜爱,太妃大概也是一见如故,动了喜欢。”

少女鬓发微乱,脸颊因沐浴泛红,肌肤雪白如玉,眉眼里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灵气。

钟薏闻言笑着睨了她一眼:“红叶,你怎么比玉姝还会吹牛?”

暴雨砸在檐上,声声杂乱,愈发扰人心神。

卫昭坐于高座,眉目沉静。

他欲把朝中势力过于庞大的大族削弱,从科举着手,提拔新人,可堂下两位大臣低头站立,面露踌躇之色,俱是不敢主动站出来。

气氛仿佛凝固。

他压下眸中暗色,缓声问:“寒门子弟如何脱颖而出?”

此举关系到京中无数势力,他们不敢立刻回应。

礼部侍郎孙坚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吏部尚书薛世明眸光一转,似欲开口。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轻步上前,躬身道:“陛下,慈和堂传话,太妃召见钟小姐入宫。”

象征着帝王身份的金黄轿辇一路抬去了慈和堂,卫昭踏入殿时,萧乐敏正在用膳。

似早预料到他会来,太妃连头也未抬,只略微掀了掀眼皮:“今日御膳房上的这道燕窝枸杞,本宫吃着心气都顺了。”

卫昭在她对面落座,眸色不变:“母妃若是喜欢,明日让他们再送便是。”

太妃舀了一勺汤,却未入口,将碗底轻轻扣在案几上,清响一声:“陛下许久不来看我也就罢了,今日好容易踏进慈和堂,却满殿扫来看,怎的,是怕我这老婆子会藏人不成?”

“母妃既言‘藏’,朕怎敢不来看看?”卫昭语调温和,眉目却阴沉了半分。

“陛下把她放在钟府,又怎能指望我真当她是寻常大臣之女?”

“那是您慧眼。”卫昭抬眸,唇角似笑非笑,“但她到底胆子小,朕担心她冲撞您。”

萧乐敏心头赌着口气。

她今日才知,最近颇得盛宠的钟进之家小女竟然就是皇帝当初的那个闹出不少风波的小妾。

被他换了个身份壳子安在钟府——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作何想。

太妃轻哼一声:“你倒护得紧。可既怕她受惊,又怎舍得让她踏进这宫门一步?”

她转头唤李德:“人在哪儿?”

李德立刻弯身躬答:“回陛下,娘娘,钟小姐此刻正在凝香阁歇着。”

“陛下如今可安心了?”敏太妃端起汤盅。

卫昭一言不发地看她。

太妃却似不觉,又喝了一口汤:“我今儿才见她一面。模样倒是不错,说话做事也是灵巧,倒真像是……不记得从前了。”

她可听说那小妾之前可是个深山来的孤女,哪有这般好的规矩仪态?

“陛下打算何时让她进宫?”

萧乐敏心里可怜这小女,也不满卫昭为了个女人耗尽神思,可她清楚到底谁才是她的依仗,自然还是站在他这边。

她叹了口气,“任你换再多一层壳子,等她识出不对,终归是要想起的。”

“记得之后呢?她若再想走——你真放得下?”

“当然放得下。”

卫昭眸色森然,声音温柔得近乎病态,

“只要她走不出这宫门,去哪儿都由得她。”

他不会再放她走,也不会再让他有半点寻死的可能。

太妃被他语气骇到:“你是帝王,怎的做起这般痴缠的事来?”

*

凝香阁内。

第一次住在外头,钟薏有点不适应,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外头雷声轰鸣,雨点丝毫未歇,砸在窗上愈发扰人心神。

红叶刚刚退下,像平日一样睡在外间。

她背对着薄纱床帘,听见轻缓的脚步靠近,软声道:“红叶,我还是睡不着,你来陪我会吧。”

来人没回答,却慢慢掀开帘帐,靠在床边,给她掖紧了被子。

钟薏感到一阵冷潮气,有些疑惑,下意识转过身,在朦胧的帘影中看清了来人——

“......陛下?”

男人一路从偏殿走来,淋了些雨,深色蟒袍的肩膀处洇湿了大片。

乌黑长睫上粘着几滴未坠的水珠,菲薄的唇抿着,浑身被冷意包裹。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眼底一片死寂。

她下意识起身,却因动作慌乱,寝衣滑落一寸,露出胸前一截细白锁骨。

她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寝衣拢紧,声音也变了调:“您怎么来了?”

卫昭低眸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开口。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一刻钟前太妃同他说的话。

孤寂......孤寂......她便是这样想的么?

这两个字仿若一个利刺,狠狠扎入心口,痛得他流尽浑身鲜血。

太妃委婉劝他有些事还需量力而行。她说得对,有些事,他确实还未站稳。

可他哪里管得了这些?他只知道他想要她。

他几乎想要笑出来,但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显得他如玉脸庞愈发扭曲怪异。

光线更加朦胧,龙涎香和甜腻花香在帐中交错缠绵,混为一体。

钟薏有些紧张。

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神色陌生的卫昭,不复面对她时温柔包容的模样,反而有些阴郁莫测。

她隐约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此地与他独处。

可他伫在帘下,浑身是湿的,像是从夜雨里长出来的怪物,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影子,也挡住了外面透进的光。

她不由撑着身子往后挪了一步。

正是这一小步,把卫昭神思彻底拉回。心中囚着的那只野兽摩擦着尖锐爪牙,几欲破笼而出。

他缓缓伸出手,不紧不慢地落在她脸侧。

指腹冰凉,好像还沾着些未干的雨意,在她颊边轻轻摩挲。

“薏薏,”他嗓音哑得厉害,又透着一丝奇异的缱绻,“你不是同我说过……永远都不会逃开我吗?”

钟薏僵在原地,感觉到他一双修长的手在发颤。

他还记得那日她说出口的承诺,只是,孤男寡女、衣衫轻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说正经话的场合。

可她喉间发紧,被他的神色惊住,竟没立刻推开。

他仍在盯着她,等她的回答。眼底两簇暗火,像是一不小心靠近就会将她烧个干净。

钟薏忍下慌乱,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开:“我……我是说过的……可、可也不是在……在这种地方,说这种话吧?”

话一出口,她先红了耳根,被自己含糊暧昧的语气吓了一跳。

语尾像化在水里的绵糖,明明想拒绝,却怎么都听着不像。

她下意识清了清嗓子,脑中才慢半拍地冒出疑问。

他这么说……她有违背承诺了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白日里对着萧太妃说下的那番话,猛然一个激灵。

他不会……知道了罢?

果然,他问:“你对太妃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她一时语塞,只得含糊应:“……是。”

她说的是实话,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偏偏就有些心虚。

她鼓着勇气去看他,却没想到——

男人眼尾通红,眸中泪光闪动。

——竟是哭了。

“你干什么!”她被他这副模样吓到。

美人落泪实在是让人心碎,他鼻尖也带上一抹红,泪珠断了线一样从脸颊滚落,滴到她的手背上。

钟薏被烫得猛地缩回手。

他像没察觉,声音哑哑地开了口:“你可知……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

“我偷偷去了钟府。怕你不肯见我,我就自己走你以前常去的路,知道你喜欢去哪里看书,哪间偏厅歇息,每日会从哪条回廊经过。”

“我怕你来宫里不习惯,就去问你以前吃什么,让御膳房日日照着做,只想着你来了不会难过。”

他唇瓣颤着,还想往下说,钟薏一个激灵,陡然喊住他:“等等!”

“你怎么越说越怪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进宫?”

他眼睫还是湿的,神色一片理所当然:“是你说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在宫中,你自然该随我一处。”

钟薏头皮发麻,一时分不清是羞是怕:“我只是……只是作为朋友的关系才答应的啊……”

“朋友?”他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低低笑一声,眼尾却没动。

“薏薏总是这样,和谁……都想当朋友。”

他盯着她,眼底那点笑意越来越冷。

“可我不想和你当朋友啊。”

声音极轻,贴在耳边低语,“薏薏,嫁给我,好不好?”

她心口一跳。

“我只要你。”他说。

“宫里不会有别人。没有妃子,没有其他女人。”

他的声音柔得像梦,缠在她耳边,“我们共享江山,这一生,乃至下一生......生生世世我都只与你在一起......”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漪漪。

她怔住了。看着他,嘴巴微张。

他又凑近一些,鼻尖快要碰上,语气蛊惑:“你只需要点头,便不用考虑别的任何事。”

“可……”她咬着唇,声音比雨声更轻,“可陛下怎能只有我一个?”

他没说话。

只看着她,目光像要将她整个人吞进去。

钟薏忽然注意到他垂下的睫毛,浓密,漆黑,未落尽的泪顺着滑下来,砸在她面前的被褥上。

他的手落到她发间,指腹慢慢地顺过。

“我只爱你,自然只会有你一人。”

他说得平静,像陈述事实,没有一丝犹疑。

钟薏感觉自己心跳又开始加速,像急促的鼓声,越来越快。

一切都有些太顺其自然了,她怎么会这么刚好地碰见一个对她一见钟情,又看起来如此喜爱她的郎君?她自认为没有出众的地方,怎么会运气这么好?

脸颊烧得发烫,钟薏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老鼠,掉入了无边蜜罐,甜得让她发昏,却又不敢沉进去。

颤动的眼睫暴露了她的慌乱。

卫昭看得清楚,眼底骤然沉了。

他又一次被拒绝了。

他的指尖缓缓滑过她的脸颊,最终停在她下巴,用力抬起,迫她看着自己。

“看着我。”他说。

她不敢动,只能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的眼眶泛红,像是已经被他逼到极致,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像被火烫过,红得发亮。

他盯着那处看了很久,齿间泛起熟悉的、蠢蠢欲动的痒,几乎想要将它咬下来,吞进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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