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资料:本文情节存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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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发现,来得毫无征兆,就像平地上的一口深井,我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失重。
那天是个周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把地板切割成一块块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
我刚把儿子哄睡,正准备打开电脑,赶一赶客户那个催命的LOGO设计。
公公拿着他的老式智能手机,从房间里走出来,表情有点局促。

“小晚,你来帮我看看,这个什么医保缴费,我怎么弄不明白?”
我叹了口气,从电脑前起身。
自从半年前,我和老公周明答应为公婆养老,我的生活就被这类琐事填满了。
我,林晚,一个居家办公的平面设计师,现在的主业更像是一个全职保姆、社区办事员、老年大学电脑辅导员的混合体。
“爸,我看看。”我接过手机,一股老旧电子产品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屏幕上沾着些许油光,字体调到了最大号。
他要查的是一个电子社保凭证,说是社区催着要。我帮他一步步点开,输入身份证号,进行人脸识别。
公公的脸在屏幕前晃来晃去,系统连续提示“请正对屏幕”“请眨眨眼”。
“爸,您别动,跟个木头人一样就行。”我扶着他的脑袋。
他嘿嘿地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不容易登录进去,我找到了那个凭证,截图保存,准备发给社区网格员。
就在我准备退出的时候,一条系统推送的短信通知,从屏幕顶端弹了出来。
来自“市税务服务”的短信。
我本能地想划掉,但眼睛却被短信里的几个字钉住了。
“尊敬的周凯先生,您尾号xxxx的房产已完成过户手续,相关契税……”
周凯。
我小叔子的名字。
房产。
过户。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小锤子,在我脑子里“咚咚咚”地敲。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公公还在旁边絮叨:“弄好了吗?这东西真是麻烦,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使。”
我没说话,手指有些发抖,点开了那条短信。
完完整整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就是这套房子。
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公婆名下的三室两厅。
半年前,婆婆把我们和小叔子两家叫到一起,开了个一本正经的“家庭会议”。
她清了清嗓子,说她和公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想提前把养老和房子的事安排好。
“这套房子,以后就留给你们兄弟俩。但我们也有个条件,”她顿了顿,目光在我们两对夫妻脸上一一扫过,“谁给我们养老送终,这房子就完完整整地给谁。”
当时,小叔子周凯和他刚谈了三个月的女朋友对视一眼,那个女孩的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周凯支支吾吾地说:“妈,我们工作忙,还得还房贷,实在是……没精力啊。”
婆婆立刻转向我和周明,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周明是个大孝子,当场就拍了胸脯:“爸,妈,你们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当时心里是有些犹豫的。
照顾老人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那是日复一日的屎尿屁和鸡毛蒜皮。
但看着周明恳切的眼神,想着儿子也快上小学了,这套房子能解决我们天大的难题,我点了头。
那一天,婆婆拉着我的手,笑得像朵菊花。
“小晚啊,我就知道你最懂事,最孝顺。以后我们老两口,就全靠你了。”
那画面,现在想起来,就像一出精心编排的讽刺剧。
我拿着公公的手机,感觉它有千斤重。
“小晚?小晚?”公公见我半天没反应,推了推我的胳膊。
我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把那条短信默默删掉。
然后,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和平时一模一样的微笑。
“爸,弄好了,已经发给网格员了。”
“哎,好,好,辛苦你了。”
他乐呵呵地拿着手机回房间了。
我站在原地,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走回电脑前,坐下。
屏幕上是那个只画了一半的LOGO,鲜艳的色块刺得我眼睛疼。
我没有动鼠标,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半年来的一幕幕,像快进的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婆婆三天两头的“心脏不舒服”,我凌晨三点陪她去挂急诊,结果医生说只是有点消化不良。
公公爱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酱肘子,我每周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去买,风雨无阻。
为了让他们吃得顺口,我一个湘妹子,硬生生学会了做清淡的淮扬菜,我自己的口味被彻底扭转。
周明呢?他每天下班回来,就往沙发上一躺,问一句“爸妈今天怎么样”,得到我“都挺好”的答复后,就心安理得地开始刷手机。
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委曲求全,都建立在一个承诺上。
一个关于房子的承诺。
现在,这个承诺的基石,被人悄无声息地抽走了。
我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免费的保姆。
怒火,像地下压抑了千年的岩浆,开始在我胸口翻腾。
但我没有立刻发作。
我需要证据。
我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能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证据。
我重新拿起手机,打开网页,输入了“不动产信息查询”。
第二章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感觉自己像个潜伏的间谍。
我借口帮公公清理手机内存,又把他的手机要了过来。
我把他微信里那些几百兆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聊天记录,还有他下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短视频APP,一个一个删掉。
他看着我操作,嘴里还不停地夸:“还是小晚细心,这手机一下子快多了。”
我一边应付着他,一边飞快地在浏览器里操作。
不动产查询需要房主的身份证信息和房产证编号。
这些东西在哪?
我脑子飞速运转。
对了,家里的户口本,还有各种证件,婆婆都放在主卧那个老式的木头柜子里。
她说重要东西要集中管理。
现在想来,真是方便了她自己。
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主卧给他们换床单。
婆婆正在阳台晒太阳,眯着眼睛,对我挥挥手:“去吧去吧,正好那套天丝的拿出来换上,睡着舒服。”
我心里冷笑。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睡天丝的床单。
主卧里,一股老年人特有的,混杂着药油和尘螨的味道。
我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木柜。
锁是虚掩的,用一根细铁丝就能捅开,这是我早就发现的秘密。
我迅速找到了那个装着所有证件的牛皮纸袋。
户口本,身份证,房产证……
我用手机飞快地拍下照片,特别是房产证的编号和公婆的身份证信息。
做完这一切,我把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锁好柜子,然后真的抽出了那套天丝的四件套,装模作样地开始换床单。
一切都天衣无缝。
回到客厅,我把查询到的信息输入不动产中心的官方网站。
验证,登录。
当查询结果页面跳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呼吸停滞了。
房主信息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
周凯。
登记日期,是一个月前。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交易类型,赠与。
赠与。
呵呵,赠与。
说得真好听。
我把查询结果的页面截了图,连同那条税务短信的截图,一起存进了手机的加密相册。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被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儿子“哇”的一声哭,把我拉回现实。
我走进房间,抱起他,熟练地拍着他的背。
他柔软的小身子在我怀里蹭着,很快就安静下来。
看着他纯真的睡颜,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这么辛苦,这么忍耐,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给他一个稳定、安逸的家吗?
结果呢?
我被人当猴耍,我儿子也跟着我一起,成了这场骗局的牺牲品。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差点掉下来。
但我硬生生忍住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第三章
周明是晚上七点半到家的。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老婆,我回来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他一边换鞋一边嚷嚷。
公婆已经坐在饭桌前了,婆婆正眉开眼笑地给公公夹菜。
“今天小晚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你爸最爱吃了。”
周明走过来,从背后抱了我一下,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老婆辛苦了。”
若是平时,我可能会觉得一丝慰劳。
但今天,这个拥抱让我觉得无比虚伪和恶心。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洗手,吃饭。”
他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冷淡,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转身去了洗手间。
饭桌上,气氛一如往常。
婆婆不停地给周明和公公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工作辛苦。”
轮到我,她就象征性地说了句:“小晚也吃,别客气。”
我碗里的米饭,被我用筷子戳得不成样子。
我一口也吃不下去。
我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觉得无比荒诞。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这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算计和不堪?
周明,我的丈夫,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同谋,还是和我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决定试探一下。
“对了,周明,”我放下筷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前两天我大学同学问我,说他们家想把房子过户给孩子,问我是赠与划算,还是买卖划算。”
我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周明的脸。
他的表情有零点五秒的僵硬。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我捕捉到了。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神有些闪躲:“啊?这……这我也不懂啊,得问专业人士吧。”
坐在对面的婆婆,夹菜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过户那么麻烦干嘛,”她嘟囔了一句,“都是一家人,谁住不一样。”
呵,谁住不一样?
说得真轻巧。
我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但我还是压住了。
不能急,现在发作,他们只会说我无理取闹。
我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
吃完饭,我像往常一样收拾碗筷。
周明走过来想帮忙,被我一个冷冷的眼神逼退了。
“你去看会儿电视吧,陪陪爸妈。”
他悻悻地走开了。
我在厨房里,听着客厅传来的电视声和笑声,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这个家,这个我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家,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我的位置。
我把碗刷得叮当响,每一个都像是我的敌人。
晚上十点,公婆回房睡了。
周明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手机。
我走进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咔哒”一声,周明吓了一跳,从手机上抬起头。
“锁门干嘛?”
我没有回答他。
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把手机拿出来,调出那个加密相管,点开那张不动产查询的截图。
然后,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了他的脸上。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但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周明看到截图,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一把抢过手机,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从哪弄到的这个?”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冷笑一声。
“你别管我从哪弄到的。你就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他知道。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把我当傻子骗!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我气得浑身发抖,脑子嗡嗡作响。
我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明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打我?”
“我打你?”我气得直想笑,“周明,我真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你们一家人,把我当什么了?免费的劳动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
我的声音终于失控了,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半年前你们是怎么说的?谁养老,房子给谁!我信了你的鬼话,我辞掉了可以晋升的工作,我天天围着你爸妈转,我累死累活,图什么?”
“我图的,就是这个家,就是我儿子能有个安稳的将来!结果呢?你们背着我,偷偷把房子给了周凯!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一边哭一边捶打他,像个疯子一样。
周明抱着头,任由我打。
等我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抓住我的手,声音嘶哑地说:
“小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好啊,我听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我甩开他的手,抹了一把眼泪,死死地盯着他。
第四章
周明坐在床沿,双手插在头发里,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这事……是我妈的主意。”他艰难地开口。
“她说,周凯要结婚了,女方要求必须有婚房,不然就不结。”
“她说,我们已经有地方住了,虽然小了点,但总算有个窝。周凯不一样,他要是结不成婚,老周家就断了香火了。”
我听到这,气得笑了出来。
“断了香火?周明,你儿子是捡来的吗?他就不姓周?”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明急忙摆手,“我妈的意思是,周凯是小的,我们做哥哥嫂子的,应该多担待一点。”
“担待?我们怎么担待?把我们应得的东西,拱手让人,就叫担待?”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完全控制不住。
“而且,这房子是‘赠与’!你知道赠与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是婚前财产!就算周凯以后离婚了,这房子也跟他老婆没半点关系!你妈这算盘打得,我在八百里外都听见响声了!”
周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颓然地垂下头:“我知道这事对你不公平。我……我也跟我妈争取过。我说,至少要跟小晚商量一下。”
“那你妈怎么说?”我追问。
“我妈说……说你脾气急,知道了肯定要闹。她说,等以后我们手头宽裕了,她和爸再贴补我们一点,给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
“贴补我们一点?”我重复着这几个字,觉得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周明,你今年三十几了?你还信这种‘画大饼’的鬼话?他们俩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多少钱?他们拿什么贴补我们?把吃剩下的骨头施舍给我们吗?”
“小晚,你别这么说我爸妈……”
“我怎么说了?!”我彻底爆发了,“我说错了吗?他们骗我,算计我,把你当枪使,把我们一家三口当成垫脚石,给你的宝贝弟弟铺路!他们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你还让我体谅他们?”
我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就去,把你爸妈,把你弟,都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我今天就要问问他们,我林晚究竟是刨了他们家祖坟了,还是怎么了,要让他们这么作践我!”
周明慌了。
他站起来,拉住我的胳膊:“小晚,你别冲动!这大半夜的,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他们受不了刺激?我就受得了刺激?我就活该被你们一家人当猴耍?”我用力想甩开他,但他抓得死死的。
“有话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等他们都睡了,我们自己解决。”他几乎是在哀求。
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就是我爱了十年,嫁了五年的男人。
一个在父母和妻子之间,永远选择“和稀泥”的男人。
一个懦弱、没有担当、甚至有点愚孝的男人。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好。”我突然平静了下来,“我不去闹。”
周明松了口气。
“我给你两个选择。”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说。
“第一,明天一早,你带着我,去找你爸妈摊牌。房子过户的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么,把房子过户回来,要么,按照市价,折现一半给我们。并且,从今天开始,养老的事,我们两家一人一半,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
周明面露难色。
“第二,”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们离婚。”
“儿子归我,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小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你净身出户。从此以后,你跟你爸妈,跟你弟,相亲相爱过一辈子,我林晚绝不打扰。”
周明彻底傻了。
他没想到我会说出“离婚”两个字。
“小晚,你……你别吓我。为了一套房子,至于吗?”
“至于吗?”我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周明,你到现在还觉得,这只是一套房子的事吗?”
“这不是房子,这是我的尊严!是我这半年来,当牛做马换来的尊严!现在,你们一家人,把它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你还问我至于吗?”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
“这里,被你们捅了一个大窟窿。你现在告诉我,你说,至不至于?”
周明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措。
我擦干眼泪,一字一句,下了最后通牒。
“明天早上八点,我等你的答案。”
说完,我抱起枕头,走出了卧室。
“你去哪?”他在背后喊。
“书房。”
我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我抱着枕头,在书房的小沙发上蜷缩了一夜。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漆黑一片,到晨光熹微。
我脑子里想了很多。
想我和周明的相识相知,想我们曾经的甜蜜,想我们对未来的规划。
也想这半年来,我在那个家里受的种种委屈。
天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
无论周明选择什么,我的人生,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我六点就起来了。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准备一家五口的早餐。
我只给自己和儿子煮了两个鸡蛋,热了一杯牛奶。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把儿子的那份温着。
七点半,周明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看到餐桌上空空如也,只有我面前的一个空盘子,愣住了。
“早饭呢?”
“想吃自己做。”我头也不抬地回答,继续刷着手机,看今天的新闻。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默默地走进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公婆也起床了。
婆婆一走出房间,就习惯性地往厨房方向喊:“小晚,今天早上吃什么?我想喝点小米粥。”
我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看我的手机。
婆婆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悦地走到餐厅。
当她看到我悠闲地坐在那里,而桌上什么都没有时,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林晚,你什么意思?这都几点了,还不做饭?想饿死我们两个老的吗?”
我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起晚了。你们想吃什么,楼下早餐店多的是,自己去买吧。”
“你!”婆婆气得指着我,“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翅K膀Y硬了?”
“不敢。”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免费保姆,当得有点累了,想歇歇。”
“免费保姆”四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婆婆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周明。
周明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到我们的对话,一脸尴尬。
“妈,小晚可能真的不舒服,你们……你们今天就先在外面吃点吧。”他打着圆场。
“吃什么吃!我今天就在家吃!我就要喝她煮的小米粥!”婆婆开始撒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看着她,心里觉得可笑又可悲。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我。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家庭和睦”而忍气吞声的林晚了。
我拿起我的包,走到玄关换鞋。
“你去哪?”周明追了过来。
“带孩子去上早教课。”我说,“顺便在外面吃早饭。”
“那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不是有你吗?”我打断他,“你是他们的儿子,照顾他们,天经地义。以前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我走进儿子房间,把他叫醒,帮他穿好衣服。
整个过程,我没有再看客厅里的人一眼。
当我牵着儿子的手,准备出门时,婆婆在背后尖叫起来。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周明,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这就是要骑到我们头上来啊!”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可怜。
我平静地说:“妈,有件事,我想我们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截图,把屏幕转向她。
“这套房子,什么时候偷偷过户给周凯的?我这个任劳任怨的‘长嫂’,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婆婆看到截图,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公公也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那张图,脸色大变。
周明站在一旁,头垂得更低了,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打破了沉默。
“怎么,都不说话了?”
“当初开家庭会议,白纸黑字写下来的承诺,都当是放屁吗?”
“说好了谁养老,房子给谁。我兢兢业业伺候了你们半年,结果呢?你们转手就把房子送给了那个从来没管过你们一天的小儿子?”
“你们这不叫偏心,你们这叫诈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他们心上。
婆婆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我们只是暂时借给周凯用用!他结婚要用房!”
“借?”我笑了,“妈,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不动产中心的赠与合同,写得清清楚楚。你管这个叫‘借’?”
“我告诉你,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她开始耍赖。
“外人?”我点点头,“好,说得好。既然我是外人,那从今天起,你们这一家子的事,我这个外人,就再也不管了。”
“周明,”我转向他,“我的两个选择,你想好了吗?”
周明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一边是咄咄逼人的父母,一边是态度决绝的我。
他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小晚……我们……我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他还在试图拖延。
我摇了摇头。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拉着儿子的手,打开了门。
“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和孩子,搬出去住。”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么带着诚意和解决方案来找我,要么,我们民政局见。”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声音。
我牵着儿子,走进电梯。
电梯的镜子里,映出我的脸。
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从我踏出这个家门开始,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我,也从没想过要回去。
第六章
我带着儿子,暂时住进了离我家不远的一家酒店式公寓。
安顿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的闺蜜陈静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我积攒了整整一夜的委屈,瞬间决堤。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哭着说了一遍。
陈静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
“这他妈还是人吗?这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吧!把你当驴使,使完了还想把你卖了换钱!”
“还有周明那个!他算个什么男人!简直是白长了那个零件!”
听着她粗俗但解气的骂声,我哭着哭着,就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陈静恨铁不成钢,“林晚我告诉你,这次你绝对不能心软!离婚!必须离婚!这种家庭,多待一天都折寿!”
“我知道。”我说,“我已经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就好。你现在在哪?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转。”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钱够,我还有点积蓄。就是……心里太堵了。”
“堵就对了!换我我能堵到心肌梗塞!”陈静说,“你等着,我下午请假过去陪你。我们娘俩,不能让那帮给欺负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真心待你的人。
下午,陈静果然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水果来了。
她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了,没事了,离开那个狼窝,是好事。”
我们俩坐在地毯上,儿子在旁边玩积木。
陈静帮我一条一条地分析。
“首先,房子,你别想了。赠与过户,手续齐全,你要不回来。就算打官司,也扯不清楚。”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争的,从来就不是房子。”
“对!你争的是一口气,是公道!”陈静一拍大腿,“所以,你的重点要放在离婚的财产分割上。”
“我们现在住的那套小房子,是你婚前买的,对吧?”
“对,首付是我爸妈出的,房本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好办了。这属于你的个人财产,周明一分钱也别想拿走。”陈静眼神发亮,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车子呢?婚后买的吧?”
“嗯,婚后买的,写的周明的名字。”
“那就要分一半。还有你们的存款,理财,股票,全部都要清算。你可千万别犯傻,觉得他可怜,就把钱都给他。”
“你记住,你现在不是在跟他谈感情,你是在清算一笔烂账!”
陈静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浇得无比清醒。
是啊,感情。
我和周明之间,还有感情吗?
或许还有一点点残留的夫妻情分。
但这点情分,在一次次的失望和这次彻头彻尾的背叛中,已经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接下来的两天,周明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微信。
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你先消消气”“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废话。
我不想再听了。
我需要看到的,是他的行动,而不是他苍白无力的语言。
第三天上午,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是小叔子,周凯。
“嫂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
“有事?”我语气冰冷。
“那个……房子的事,我听我哥说了。我……我真不知道我爸妈没跟你商量。”
“哦?是吗?”我反问,“那你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赠与’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哥和你嫂子,还在那个家里当牛做马吗?”
他被我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嫂子,我知道这事是我家不对。我……我给我哥打电话,他也不接。我怕你们真闹到离婚那一步。你看,我们能不能见个面,聊一聊?”
我沉默了。
见周凯?
见他有什么用?他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
但转念一想,或许,我可以从他这里,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内幕。
“好。”我说,“时间地点,你定。”
第七章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周凯比我先到。
他穿着一件潮牌T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个还没长大的大学生。
看到我,他局促地站了起来。
“嫂子。”
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他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
“嫂子,首先,我得跟你道个歉。这事,确实是我家做得不地道。”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女朋友……就是我未婚妻,她家里条件比较好。她爸妈的意思是,结婚可以,但男方必须有全款房。我这几年上班,攒的钱连个首付都不够。”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你爸妈的房子上了?”
“不是我打的主意!”他急忙辩解,“是我妈!是我妈主动提出来的!”
“她说,反正这房子早晚是我们的。她说,我哥那边,有你呢。你是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会理解的。”
“她说,她会跟你们说,先借给我结婚用用。等以后我有钱了,再补偿我哥。”
我听到这里,冷笑出声。
“通情达理?理解?”
“周凯,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如果今天,是我和周明要买婚房,你爸妈把房子给了我们,你会‘通情达理’,会‘理解’吗?”
周凯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他低着头,像个被戳穿了谎言的孩子。
“嫂子,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和我哥离婚。我哥他……他其实挺爱你的。”
“爱?”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爱我,就是眼睁睁看着我被他全家人算计,还帮着他们一起来骗我吗?”
“他那是孝顺!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有什么办法?”
“孝顺不是愚蠢!”我一字一句地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最亲密的伴侣都保护不了,那他所有的‘孝顺’,都只是懦弱的借口!”
周凯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但我们之间的气氛,却紧张得像一根拉满的弓。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
“嫂子,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我已经给了周明选择。是他自己,迟迟不肯做决定。”
“我哥他……他也是两头为难。”
“我知道他为难。”我看着窗外,“但人生,不就是一次次的选择吗?他选择了维护他父母的利益,那就要承担失去我的风险。这很公平。”
周凯沉默了。
我看着他年轻而迷茫的脸,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和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永远不会真正理解我的处境。
就像那个著名的思想实验,一辆失控的电车,一边是五个人,一边是一个人,你会选择撞向哪一边?
在周明的世界里,他的父母、他的弟弟,是那五个。
而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牺牲掉的一个。
“行了。”我站起身,“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回去告诉你妈,也告诉你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
“嫂子!”周凯在背后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套房子……我会想办法的。”他低声说,“给我点时间。”
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阳光刺眼,我眯起了眼睛。
想办法?
他能想什么办法?
把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吗?
我不信。
但我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弱的,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或许,周明,还有他的一家人,还没有坏到骨子里?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八章
我等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没有再接到任何周家人的电话。
周明也没有出现。
我的心,从最初的一丝期待,慢慢沉入了谷底,最后变得一片冰冷。
第四天上午,我接到了周明的微信。
不是长篇大论的解释,也不是声泪俱下的道歉。
只有一张图片。
是他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照片里,婆婆脸色苍白,戴着氧气面罩,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的针头。
周明,公公,还有周凯,都围在病床边,一个个愁容满面。
图片下面,配了一行字。
“小晚,妈住院了,心梗。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第一反应不是担心,不是着急。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和恶心。
苦肉计。
他们居然用上了这么老套,这么卑劣的招数。
我把照片放大,仔细地看。
婆婆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皮似乎在微微颤动。
她手上的输液管里,是最普通的葡萄糖。
还有她脸上的氧气面罩,戴得松松垮垮,更像个摆设。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
如果说之前,我对周明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那么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所有的幻想,都化为了泡影。
他不仅懦弱,而且愚蠢。
他以为,用他母亲的“病”,就能绑架我,让我妥协,让我乖乖地滚回那个家,继续当他们的免费保姆吗?
他太小看我林晚了。
我没有回复他的微信。
我直接把他的微信,连同他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然后,我给陈静打了个电话。
“静静,帮我找个靠谱的离婚律师。”
陈静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了一个字。
“好。”
下午,我就和律师见了面。
是个很干练的女士,姓王。
我把我的情况,以及我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告诉了她。
王律师听完,扶了扶眼镜,表情很平静。
“林小姐,你的情况,其实在离婚案件里很常见。你放心,你的诉求,我们完全可以满足。”
“第一,孩子。你作为母亲,一直全职带孩子,而且男方家庭存在欺骗行为,抚养权判给你的概率非常大。”
“第二,财产。你的婚前房产,绝对安全。婚后财产,包括车辆和存款,依法分割。我会帮你申请财产保全,防止对方转移资产。”
“第三,关于他们骗你提供养老服务这件事,”王律师顿了顿,“虽然在法律上很难界定为‘诈骗’,但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入手。”
“我们可以主张,你在婚姻存续期间,承担了远超正常夫妻义务的家庭劳动,包括照顾对方父母的劳动。在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可以要求法院向你倾斜,对你进行补偿。”
听着王律师条理清晰的分析,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王律师,谢谢你。这件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没问题。”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一张巨大而绚丽的网。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走了很久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是的,我会痛,会难过。
但更多的是解脱。
我的人生,不能再被那个家庭,被那个男人消耗下去了。
我还有我的儿子,还有我的事业,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拿出手机,给自己订了一张第二天去海边的机票。
我想带儿子去看看海。
也想让海风,吹走我心里所有的阴霾。
第九章
在海边的日子,是缓慢而治愈的。
我和儿子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沙滩上挖沙子,捡贝壳。
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咸咸的海风。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我关掉了手机,彻底与过去的世界隔绝。
我不再去想周明,不再去想他那一家子糟心的人。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放在了自己身上。
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生活,我的过去,和我的未来。
我意识到,我在这段婚姻里,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自我感动”。
我以为我的付出,我的忍耐,我的牺牲,能换来对方的尊重和珍惜。
结果,我只换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和理所当然。
我感动了自己,却恶心了别人。
一个不懂得爱自己,不懂得为自己设定底线的女人,是不会得到别人真正的尊重的。
想明白这一点,我豁然开朗。
离婚,对我来说,不是结束,而是新生。
一个星期后,我带着儿子回到了城市。
我的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心态也变得无比平和。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了中介,把我那套婚前的小房子,挂牌出租。
然后,我在一个环境很好的小区,租了一套更大的两居室。
我要给我和儿子,一个全新的开始。
搬家的那天,陈静来帮忙。
看着我把旧房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打包,她感慨万千。
“晚晚,你真的变了。”
“是吗?”我笑着问。
“以前的你,总是瞻前顾后,做什么事都想着别人。现在的你,眼里有光,而且是只为自己亮的光。”
我心里一暖。
是啊,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
安顿好新家后,我接到了王律师的电话。
她说,法院的传票已经送达到了周明手里。
周明那边,也请了律师。
“他家什么反应?”我问。
“还能什么反应,狗急跳墙呗。”王律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他妈听说你真起诉离婚了,当天就从医院‘痊愈’出院了。现在到处跟亲戚朋友说你坏话,说你不孝,说你为了房子六亲不认。”
我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
“没关系,让她说去。嘴长在她身上,我还能管得住吗?”
“你能这么想就好。”王律师说,“开庭时间定在下个月。这段时间,你调整好心态,不要被他们影响。”
“放心吧,王律师。我现在,百毒不侵。”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这半个多月积压的工作。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软件界面,我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兴奋感。
我,林晚,不仅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我还是一个设计师。
我热爱我的工作,我能靠我的双手,养活我自己和我的孩子。
这才是女人最大的底气。
第十章
开庭那天,天气阴沉。
我在法院门口,看到了周明和他的一家人。
半个多月不见,周明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婆婆一看到我,就像个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这个扫把星!白眼狼!我们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为了钱,连老公都不要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还没开口,我的律师王律师就一步上前,挡在了我面前。
“这位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法院,不是你家菜市场。你再进行人身攻击,我可以告你诽谤。”
婆婆被王律师强大的气场镇住了,悻悻地闭上了嘴,但一双眼睛还是恶狠狠地瞪着我。
周明走过来,看着我,眼神复杂。
“小晚,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周明,路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进了法庭。
法庭上,双方律师唇枪舌剑。
对方律师试图把离婚的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
说我性格强势,不尊重长辈,因为一点家庭矛盾就闹离婚,是“对婚姻的不负责任”。
而王律师,则不慌不忙,把我这半年来记录的,所有为这个家庭付出的证据,一一呈上。
包括我为了照顾公婆,推掉的工作项目合同。
我为了给公公买药,跑遍全城的打车记录。
我为了给婆婆挂专家号,通宵排队的截图。
还有那张,最关键的,不动产过户信息的截图。
王律师最后陈述道:
“我的当事人,林晚女士,在这段婚姻中,不仅履行了作为一个妻子的义务,更超额承担了作为一个儿媳的责任。她所有的付出,都建立在对方家庭一个善意的承诺上。然而,这个承诺,最终被证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当欺骗取代了真诚,当算计取代了尊重,这段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争论一套房子的归属。而是为了给我的当事人,讨回一个最基本的公道和尊严。”
王律师说完,整个法庭一片寂静。
我看到,坐在对面的周明,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而他的母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个调色盘。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
儿子抚养权归我,周明每月支付三千元抚养费,直到孩子十八岁。
婚后共同财产,包括车辆和存款,我分得百分之六十,作为对我超额付出的家庭劳动的补偿。
走出法庭的那一刻,天,好像亮了一点。
周明一家人,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走了。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我知道,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尾声
离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重新投入工作,凭借着过硬的专业能力,很快就接到了几个大项目。
我用赚来的钱,给儿子报了他喜欢的乐高班,也给自己报了一个瑜伽班。
我们搬进了新家,一个有阳光,有绿植,有我们母子俩欢声笑语的地方。
偶尔,周明会来看孩子。
他看起来比以前更沉默了。
有一次,他走的时候,在门口对我说:“小晚,对不起。”
我笑了笑:“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我没有原谅他们,但我选择了放过我自己。
后来,我听陈静说,周凯的婚事,黄了。
那个条件很好的女孩,听说他们家为了房子闹得天翻地覆,觉得这一家人人品不行,果断分了手。
而那套惹出无数事端的房子,据说周凯想卖掉,但因为是赠与所得,税费极高,一直没卖出去。
婆婆因为这事,气得又住了回院。
这一次,好像是真的病了。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有一天晚上,我加完班,开车回家。
路过曾经的那个小区,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窗户。
里面黑着灯。
我突然想起,半年前,我站在这里,也是看着这扇窗户,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而现在,我开着自己的车,奔向属于我自己的,一个更光明,更确定的未来。
我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
车子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向前驶去。
后视镜里,那个曾经困住我的地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我笑了。
原来,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拼了命去抓,也注定会失去。
而当你学会放手,转过身,你会发现,你拥有的,是整片天空。
来源:美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