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首个教师节里，致讲台前的你——给外孙女的一封信/王开佐

摘要：今天是你踏上讲台后的第一个教师节。晨光漫过窗棂时，我握着笔，纸页上沙沙的声响里，既有姥爷满当当的祝贺，也裹着化不开的惦念——就像你小时候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时，我心里那份又软又暖的牵挂。

你的首个教师节里，致讲台前的你

——给外孙女的一封信

作者/王开佐

乐乐：

今天是你踏上讲台后的第一个教师节。晨光漫过窗棂时，我握着笔，纸页上沙沙的声响里，既有姥爷满当当的祝贺，也裹着化不开的惦念——就像你小时候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时，我心里那份又软又暖的牵挂。

你还记得吗？大学时被批准加入预备党员，宣誓那天你跟我说，站在鲜红的党旗下举着右拳，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肩头，像给青春镀了层金边。念宣誓词时声音发颤，不是紧张，是觉得那八十个字重得像块烙铁，要刻进骨头里。我当时没多说，只拍了拍你后背——姥爷怎会不懂？当年我在部队，趴在床铺上写入党申请书，纸页被汗渍洇得发皱，心里那股滚烫的劲儿，和你那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从那以后，你书包里总躺着本党章，边角磨卷了也舍不得换。寒假回家，见你在笔记本上抄"为人民服务"，一笔一画的认真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描红帖时，非要把每个字框在格子正中间的执拗。2023年七一前，社区党组织讨论你转正的那天，至今清晰得像窗台上刚浇过水的茉莉，每片叶尖都凝着鲜活的光。我这五十年党龄的老党员，这辈子在会场坐过无数回，可那天坐在第一排，掌心竟沁出了薄汗——台上等着表决的，是我的外孙女啊，是那个曾攥着我衣角要糖吃的小不点。

那天你穿了条浅蓝色连衣裙，站在主席台前，身影比扎羊角辫时挺拔了不知多少。脱稿汇报时，声音清亮得像山涧小溪："若转正，我以党员标准全心为民；若不成，就找差距补不足，直到合格"。听着你条理分明的话，忽然就撞见了记忆里的你：才到我膝盖高的小人儿，哭鼻子时总往我怀里钻，睫毛上挂着泪珠还抢我手里的袖珍计算器。如今的你已长成大姑娘了，能从容地站在众人面前，接受组织的审视。

乐乐，你真的长大了。这一路你走得不算平顺，可每一步都踩在实地上。2022年夏天，你捧着优秀毕业生证书和预备党员介绍信回家，眼里的光比小区外的日头还灼人。可没过多久，教资考试失利的消息像片云，轻轻覆住了那片光。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门板挡住了哭声，却挡不住我在门外踱来踱去的焦灼。我知道你要强，就像当年学骑自行车，摔破了膝盖也咬着牙不让人扶。后来你开门，红着眼眶却咧开嘴："姥爷，姥姥，没事"。那声"没事"，听着比哭还让人心头发紧。

也是从那时起，我发现你悄悄攒起了一股韧劲儿。社区居委会的同志见了我总夸："你家乐乐心真细，帮着登记党费信息，记在小本上工工整整。总在午休时来整理档案，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比窗外的蝉鸣还专注"。有次社区收党费，你知道我在外地，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我说"能不能先帮姥爷垫上"，你在那头却认真起来："姥爷，别人可以，您是老党员，是我姥爷，这党费得自己缴才够分量"。我听着又笑又暖，赶紧打电话托朋友代劳——这股认死理的倔劲，倒像极了我年轻时的模样，只是比当年的我，多了几分清亮的坚定。

备考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心疼。天不亮你就往图书馆赶，晨光把你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株使劲往上蹿的青竹。中午常啃个面包就对付过去，傍晚回家时，深色运动鞋上总沾着些尘土。你姥姥看在眼里，每天变着法儿想做些你爱吃的，可你总说不用管，"趁着中午图书馆人少，安静，多看会书"。姥姥想把饭菜装在保温饭盒送去，你又说路远不方便，我们找不到地方。她便一边擦桌子一边抹眼角："乐乐也倔，可这倔劲真好"。我们都没劝你歇一歇，因为我们知道，你认定的路，就算踩着石子也要走到头——这股劲儿，是你骨子里的光。

你这孩子，还总爱跟我们"藏心事"。去省城考教师，竟瞒得严严实实，直到接到报到通知，才轻描淡写地说："姥爷姥姥，过几天我去省城石家庄上班了。以后你们去机场火车站，就打个的吧。明年回来，我暑假开车带你们游山玩水"！我跟老朋友们炫耀时，嗓门都亮了三分："我外孙女，在省城考上老师了"！你姥姥一边擦着你带回来的特产，一边笑你"鬼机灵，看着不说话，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我懂，你是怕考不上让我们失望，才一个人把压力揣在兜里，像揣着颗沉甸甸的糖，等熬成了甜才肯拿出来。

如今你刚上班就成了班主任，还兼带语文、数学课，忙得脚不沾地，却总跟我发信息说："我是党员，就要像党员样子"。听到这话时，我心里别提多欣慰：你不仅自己长成了合格的党员，还把诚实、担当这些好品质，像撒种子似的播进孩子们心里。这哪里只是你的成长？分明是希望在一代代人手里传下去，像我们家楼前的梧桐树，年年抽出新枝。看着你把理想融进三尺讲台，我比任何时候都觉得骄傲——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是道风景。

乐乐，从大学预备党员到如今的党员教师，这几年的时光，是你人生里的块里程碑。从为考试失利掉泪的小姑娘，到能扛起责任的教育者，那些独自闯过的风雨，都成了你的铠甲。以前你总说"姥爷不懂"，可我懂你熬夜时窗台上那盏亮到深夜的灯，懂你强装笑脸时微微发颤的嘴角，懂你心里那股"不放弃"的执拗，更懂你抽空想带我们游玩的孝心。我这辈子总说要言传身教，到头来却发现，是你用行动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最好的成长，从来都是用真心换真心，用坚持酿时光。

今天的教师节，该是你收到的第一束学生送的花吧？或许是朵皱巴巴的康乃馨，或许是张画着笑脸的贺卡——这些细碎的暖，会像当年党章里的字句、备考时的星光一样，慢慢攒成你心里的光。以后的路还长，或许会有云翳掠过，但你要记得，家永远是你回头就能看见的屋檐。不管你走多远，飞多高，我和你姥姥就在这园区里守着，等你暑假带我们看山看水，等你讲你班里的新鲜事，等你一步步走向更亮的地方。

你知道吗？这辈子我见过无数风景，可最美的，还是你站在讲台上的模样——眼里有光，心里有暖，像极了当年在党旗下宣誓的你，也像极了这片土地上，无数认真生活的人。

祝你第一个教师节快乐！

爱你的姥爷、姥姥。

2025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