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文:老王杂说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那是一九九四年的农历五月,庄稼地里的麦子都泛黄了。
我爹让我去舅舅家帮忙盖猪圈,说是村里的老把式带着徒弟都去县里干活了,舅舅这边人手不够。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跟着三叔学点泥瓦活,好歹能多个谋生的手艺。
那时候我刚从城里回来。年前在宁波一家电子厂打了一年工,后来厂子效益不好,工资一拖就是仨月。听说老家这边发展养猪,我就回来了。我爹是村里的兽医,也会杀猪,就想让我跟他学手艺。
舅舅家在绿野村,离我们村不远,走路也就一个来小时。到了舅舅家,就看见院子里已经堆了不少砖头和沙子。三叔已经在和泥了,他年轻时在建筑工地干过,这些活计在行。
"大勇来啦!"舅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还端着个搪瓷盆,"快进来喝口水,我正蒸玉米面馒头呢。"
我放下背包,卷起裤腿就去帮忙。三叔手把手教我和泥、砌墙,说啥时候泥和得好砖墙就能砌得结实。干了一上午,浑身都是汗。中午歇晌的时候,我去后院的大槐树下纳凉。
刚要躺下,就听见草垛那边有动静。起先以为是谁家的鸡在扒拉草,走近一看,却是个姑娘蹲在那里抹眼泪。身上穿着略微发白的蓝布衫,脚上蹬着双解放鞋,头发扎成一条麻花辫。
"你......你没事吧?"我有些尴尬地问。
姑娘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就要走。
"等等!"我喊住她,"你是......"
"我叫林小梅,是来帮干活的。"她低着头说,声音很轻。
这时候舅妈在院子里喊:"小梅,快来帮我和面!锅里的馒头都快好了。"
原来是隔壁林大叔家的闺女。我听说过她家的事,林大叔去年得了一场大病,先是卖了家里仅有的几亩地,后来又借了一屁股债,如今还欠着五千多块钱。
那天晚上我躺在舅舅家的炕上,怎么也睡不着。外面蛐蛐叫个不停,夹杂着远处狗吠的声音。耳边总是回响着那姑娘抽泣的声音。
02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帮着和泥。三叔手把手教我:"看好了,泥要和得刚刚好,太稀了砌不住墙,太干了不够黏。你摸摸这个程度,就跟揉面差不多。"
"大勇哥,给你端水来了。"身后传来小梅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她端着个搪瓷大碗,碗里还飘着几片薄荷叶。这是舅妈惯常泡的,说是解暑气。
"谢谢。"我接过碗,看她今天眼睛倒是不红了,但精神还是不太好。
"你......"我刚要问她昨天的事,她就快步跑开了。
"大勇,你跟小梅认识?"三叔放下抹子走过来,抹了把额头的汗。
"不认识,就是昨天见过一面。"
三叔叹了口气:"可惜了这闺女,听说要嫁给隔壁大队的李瘸子。那李瘸子都快四十了,腿还瘸,就因为能出五千块彩礼。你说这世道,咋就这么难呢。"
我心里一惊:"这是真的?"
"可不是。"三叔点上一支大前门,"她家欠了一屁股债,这不,人家李瘸子一听说,就让媒婆来提亲了。这年头,五千块可不是小数。"
我手里的泥巴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五千块,确实不少。我爹给人杀一头猪才挣二十块,帮人看牛治病一次也就十来块。就算天天有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这么多。
接连几天,我都在舅舅家帮工。小梅也常来帮忙,但每次见了我就躲。我倒是渐渐发现,这姑娘性子好,手脚麻利。
有一天下午,天突然下起雨来。我正收拾工具,看见小梅在雨里往她家跑。她肩上还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洗好的衣服。
"等等!"我脱下外衣追过去,"打着衣服挡挡雨。"
她接过衣服,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要往前跑。
"你......你真要嫁给李瘸子?"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她停下脚步,肩膀微微颤抖:"我不想的......可是爹的病不能不治,那些债也不能不还......"
"要多少钱?"
"五千块。"她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我站在雨里,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突然想起家里那头大黄牛。那牛壮实,要是卖了,不光够还债,还能剩下钱买辆二手三轮车。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亮堂了。
回到家,我就跟爹说了这事。
"你说啥?要卖咱家的大黄牛?"爹把烟袋锅子往炕桌上一磕,差点把缸子里的烟丝都震出来,"你小子是不是发烧了?那牛可是咱家的命根子!"
确实,这头牛跟了我们家四五年了。每到春耕秋收,不光帮着耕地,还能帮爹拉着兽医药箱去给各村的牲口看病。这些年,附近几个村子的牲口病了,都来找我爹,就是看中了他有牛,能及时赶到。
"爹,我有主意。"我蹲在他跟前,"你不是说要我学门手艺吗?我跟着你学兽医,再学着杀猪。咱们把牛卖了,换个三轮车,以后你看病我推着走,杀猪我也能帮着拉......"
"得了吧。"爹瞪了我一眼,"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看上谁家闺女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该不会是林家那闺女吧?"他突然问。
我一惊,抬头看爹,只见他嘴角挂着笑。
"你以为你爹这兽医是白当的?这几天你这么积极往你舅舅家跑,我寻思着准没好事。今儿特意问了问,这才知道是咋回事。"
"爹......"
"那闺女我见过,人是不错。"爹掏出烟丝,慢悠悠地往烟袋里装,"会记账,字也写得好。前两天还帮我抄了几张药方子,比你强多了。不过你小子也真够实诚的,一头牛换个媳妇,这买卖......"
我急了:"爹,你别打趣我。我是真心想帮林大叔家。再说了,咱家要真把牛卖了,换个三轮车,你看病也方便。现在镇上都通了水泥路,可骑自行车送药够呛,三轮车多省事。"
"你倒是会算计。"爹点着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不过你先去问问人家闺女的意思。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光凭你一厢情愿。"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小梅。这回我学聪明了,特意等在村口的小路上。这条路是去打水的必经之路,果然,没多久就看见她挑着水桶来了。
"小梅。"我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水桶里的水晃了晃,溅出几滴在她的解放鞋上。
"你家的事......我想帮你。"我直接说道。
"不用了。"她低着头,声音很轻,"这是我们家的事。"
"我家有头牛......"
"你说啥?"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家有头牛,卖了就有钱了。我想......"
"不行!"她打断我的话,"这可是你们家的牛,我怎么能......"
我急忙解释:"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早就想跟我爹学兽医了。你看啊,现在各村都通了水泥路,用三轮车多方便。可以帮着运药箱,还能拉猪。比牛强多了。"
"可是......"她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配不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往前走了一步,"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就帮我爹记记账,给看病的牲口煎煎药。你不是识字吗?药方子也能帮着抄。"
04
她低着头不说话,水桶里的水映着她的影子,在晨光里微微晃动。池塘边传来几声蛙鸣,远处的麦地里,油菜花开得正旺。
"你......你容我想想。"她终于开了口,"这事太大了。"
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去牛圈看大黄牛。月光下,牛圈里飘着淡淡的草料香。这牛通人性,见我来了,伸过头来蹭我的手。
"大黄啊大黄,你得卖个好价钱。"我摸着牛头说,"要不然,我这买卖可就亏大了。"
大黄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打了个响鼻。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牛贩子王麻子。这人在周围几个村子里都有名,专门收牛转卖,开着辆卡车,走街串巷。
"好牛啊!"王麻子绕着大黄牛转了好几圈,还特意摸了摸牛腿,"这牛腿子结实,膘肥体壮的。"
等我拿着钱去找林大叔时,他正在院子里晾晒中药材。一阵风吹过,药材的苦味飘得到处都是。见我进来,他放下手里的活计。
"大勇,你这是......"
我把钱放在桌上:"林大叔,你的债我替你还了,小梅的事,你就别让她嫁给李瘸子了。"
林大叔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手微微发抖,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你......你这是啥意思?"
"叔,我是想娶小梅。"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爹是兽医,我跟着他学这门手艺。虽说现在还不够熟练,但我能干,我肯学。你也知道,我爹在这片儿给牲口看病有二十多年了,乡亲们都信得过。"
"可是这钱......"
"是卖牛的钱。"我如实说道,"就我家那头大黄牛。"
林大叔猛地站起来,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碗:"这可使不得!那牛可是你们家的根基,你爹靠这牛......"
"叔,你先别急。"我赶紧解释说打算买三轮车的事。
林大叔听我说完,久久不语。他紧紧盯着桌上的钱,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屋外传来鸡叫声,还有村里广播里放着的天气预报。
"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小梅好。"
"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林大叔终于开口。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路过村口的大槐树时,看见李瘸子正坐在树下抽烟。他穿着件褪色的蓝中山装,裤腿往上卷着,露出那条瘸腿。见我过来,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第二天一早,我刚帮爹把药箱收拾好,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老郑在家吗?"
是林大叔的声音。
爹放下手里的针筒出去迎接:"老林啊,快进来坐。刚烧了水,喝碗茶。"
我躲在堂屋里,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透过门缝,能看见爹倒茶的样子,那茶水冒着热气,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亮。
"老郑啊,你家大勇,是个实诚孩子。"林大叔开门见山,"昨儿个他来我家,把事情都和我说了。"
"哦?"爹故意问,"说啥了?"
"他说......要娶我家小梅。"林大叔顿了顿,手里的茶碗晃了晃,"还说为这事把你家的牛都卖了。"
爹笑了:"那牛本来也该换了。"
"可是......"
"老林啊,"爹打断他的话,"咱们都是老实人,我就明说了。我家大勇从小就实诚,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既然看上你家小梅,那就是真心的。再说了,你这病也得有人照应,小梅要是远嫁了,你可咋办?"
我在屋里听着,心都要跳出来了。
"再说了,"爹继续道,"小梅这闺女我也见过,勤快、懂事。前些日子还帮我抄药方子,字写得可工整了。要我说啊,这门亲事,成!"
我忍不住从屋里窜出来,正好看见林大叔抹了把眼泪。
"那......那就这么定了?"林大叔哽咽着问。
"定了!"爹拍了板,"你家的债,就当是大勇的聘礼。剩下的钱,咱们买辆三轮车,以后干活也方便。"
就这样,事情定了下来。林大叔把欠的债都还了,李瘸子那边的说亲也退了。村里人都说我傻,用一头牛换个媳妇,这买卖亏大了。
小梅嫁过来后,果然像我想的那样能干。她不光帮着记账,还学会了给牲口煎药。我们用剩下的钱买了辆二手三轮车,我推着爹去各村看病,路上还能捎带些乡亲。
每次收工回来,小梅总在院子里等着。夏天给我们准备绿豆汤,冬天熬姜汤。
日子就这样红红火火地过着。第二年,我们添了个胖小子,整天在院子里撒欢。爹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说:"我孙子可要继承我这门手艺!"
有时候小梅还给我们讲当初在草垛后哭的事。她说:"要不是你发现我,我现在说不定在哪个村里受罪呢。"
我笑着搂住她:"要不是发现你,我说不定还在村里吆喝着牛犁地呢。"
现在我不光会给牲口看病,杀猪的手艺也跟我爹学了个七七八八。村里人都说,我这买卖不亏,不仅娶了个好媳妇,还学了一身本事。
这么算起来,一头牛换来这么多,我这买卖,可真是赚大发了。
来源:时尚新新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