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年我偷大队书记家的瓜,被他闺女抓住,她说:你得帮我浇地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8 15:04 1

摘要:冀南平原的夏天,热得像一口密不透风的蒸锅。太阳毫不留情地将炙烤着龟裂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庄稼叶子被晒蔫了的混合气味。村外的田野里,玉米秆子蔫头耷脑地站着,守望着远处几片零星的绿色。唯有村东头那片瓜田,像是沙漠中的一小片绿洲,顽强地散发着一丝丝清凉的诱惑。

第一章 瓜田、烈日与少年心事

公元一九八八年,夏。

冀南平原的夏天,热得像一口密不透风的蒸锅。太阳毫不留情地将炙烤着龟裂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庄稼叶子被晒蔫了的混合气味。村外的田野里,玉米秆子蔫头耷脑地站着,守望着远处几片零星的绿色。唯有村东头那片瓜田,像是沙漠中的一小片绿洲,顽强地散发着一丝丝清凉的诱惑。

这片瓜田属于村大队书记赵山贵家。

赵书记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威望高,家底也厚实。除了种着集体的大部分土地,他家还在村边开垦了这片十来亩地的瓜田。瓜田里种着清一色的沙瓤西瓜,还有少量的甜瓜。绿油油的瓜秧爬满了田垄,一个个圆滚滚、深绿浅绿相间的西瓜滚在草窠里,像是一个个诱人的绿色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对于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来说,这片瓜田简直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甜蜜的诱惑和潜在的危险。大人们总是告诫我们,不能靠近,更不能偷摘,那是“公家”的东西,是赵书记家的宝贝。可越是禁止,就越是好奇,越是渴望。

我叫孙卫国,那年刚满十六岁,是村里初中二年级的学生。说起来也算是个半大小子了,可心里还保留着不少孩子的天真和冲动。家里穷,兄弟姐妹五个,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刨食,也就能勉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像西瓜这种金贵的水果,是过年过节或者走亲戚时才能尝到的稀罕物。

馋,是真馋啊。

尤其是下午放学后,或者礼拜天,跟着爹妈下地干活,路过瓜田边,闻着那股清新的瓜香,看着瓜农(其实是赵书记家雇的长工,一个和我年纪相仿但沉默寡言的远房亲戚)坐在田埂上,百无聊赖地扇着蒲扇,偶尔拿起草帽盖在脸上打盹,我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那天下午,尤其难熬。

天气热得反常,学校下午只上了两节课就放了假,说是防止学生在地里干活中暑。我背着空瘪的书包,慢吞吞地往家走。路过村东头时,那片瓜田的绿意就越发刺眼了。田埂上,那个长工大概实在受不了酷热,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几顶破旧的草帽和一把被遗忘的锄头。

我的心“怦怦”直跳,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去偷瓜?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偷东西,那可是坏孩子,是要挨骂甚至挨揍的。赵书记家可不是好惹的,他家那个二闺女,赵红梅,听说长得挺水灵,脾气可泼辣了,像个小辣椒,谁要是惹了她,保不准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或者告诉她爹,挨顿批斗。

可那瓜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我想起了去年过年时,邻居家小孩啃过的半个西瓜,红瓤黑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样子。那滋味,想想都让人流口水。

我左右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嘶鸣。田埂边的瓜藤上,几只蝴蝶在懒洋洋地飞舞。风吹过,瓜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跟我招手。

“就摘一个,就一个最小的,尝尝鲜。”我心里给自己打气,“反正这么大一片瓜田,少一个也发现不了。再说,现在正是瓜熟的时候,掉在地上烂掉的也不少。”

这个自欺欺人的理由似乎很有说服力。我咽了口唾沫,心脏跳得更快了。我猫着腰,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拨开茂密的瓜秧,尽量不发出声音。我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地面,寻找着目标。

终于,在一丛特别茂盛的瓜秧下,我发现了一个宝贝。那西瓜不算最大,但长得滚圆滚圆,颜色是那种诱人的深绿,上面还带着清晰的花纹。我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瓜皮冰凉光滑,感觉沉甸甸的。

就是它了!

我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下一蹲,再往上一拔。西瓜被我成功地从藤上拽了下来。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感觉让我一阵欣喜。

我抱着这个“战利品”,手心全是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我不敢停留,抱着瓜就往地头跑,准备翻过地头的小土坡,那里比较隐蔽,然后找机会溜回家。

然而,就在我刚刚抱起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清脆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站住!”

我吓得一哆嗦,怀里的西瓜差点掉在地上。我猛地回过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梳着两条乌黑麻花辫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田埂上。她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显得很结实。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狠狠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嗯,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

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刚拔下来的葱,显然是刚从自家地里过来的。

是她!

赵红梅!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完了,被抓现行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抱着西瓜的手臂僵在那里,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是扔下西瓜逃跑?还是跟她解释?

“跑啊!怎么不跑了?”赵红梅看出了我的慌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偷到我家瓜田来了,胆子不小啊!”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瓜田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我知道,这下彻底完了。在农村,这种事情传得比风还快。要是让她爹知道了,我孙卫国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辩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就是……就是渴了,想摘个瓜解解渴……”

“渴了?”赵红梅冷笑一声,“渴了就去井里喝凉水,去河边捧河水,跑到我家瓜田偷瓜?你当我家是公共厕所啊,想来就来,想拿就拿?”

她几步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看看你那样,穿得破破烂烂,你爹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家里穷,我知道,衣服都是哥哥姐姐穿剩的,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可我并不是坏孩子啊!我只是……只是太馋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感到无比委屈,眼眶都有些发热。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怀里的西瓜仿佛有千斤重。

赵红梅看着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满:“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把西瓜还给她?可我已经抱出来了,而且……我偷偷咽了口唾沫,这瓜看起来真好,丢了怪可惜的。

“我……我赔给你?”我试探着说。可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赔?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出来。

“赔?你拿什么赔?”赵红梅显然不信,“西瓜是能赔得起的吗?就算你赔得起,你爹妈会让你赔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就算我敢赔,我爹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赵红梅看我一副手足无措、垂头丧气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奇怪:“算了,看在你年纪小,又是头一回的份上,西瓜……我也不要你还了。”

我心里猛地一松,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可还没等我高兴起来,赵红梅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头浇到了脚。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我紧张地问。不知道她要提什么条件。不会是让我叫她姑奶奶吧?或者让她爹处罚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赵红梅把手里的大葱往胳肢窝下一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得帮我浇地。”

“浇地?”我一愣,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要求。

“对,浇地。”赵红梅指了指不远处她家的另一块玉米地,“我爹娘今天都去镇上卖粮食了,家里的猪也没喂,鸡也没喂,地也还没浇。我本来想下午下学再去,结果碰上你这个小偷,耽误功夫了。”她撇撇嘴,似乎有点生气,“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既然偷了我的瓜,就得付出代价。帮我把那块地浇完,这件事就算了了,怎么样?”

我彻底懵了。偷瓜的代价不是挨骂、不是赔偿、甚至不是道歉,而是……帮她家浇地?

这算哪门子道理?偷了东西,反而变成我欠她人情了?

“凭什么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觉得委屈,“我不浇!”

“不浇?”赵红梅眉毛一挑,毫不示弱地瞪着我,“那好啊,你现在就把西瓜还给我,然后给我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进我家瓜田一步,这件事也可以算了。”

我把西瓜抱得更紧了。虽然没尝到,但这毕竟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手”的。而且,道歉?承认自己是小偷?我做不到。

“那……那我宁愿帮你浇地。”我咬着牙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委屈,但不能认怂。再说,跟她争辩下去,万一她真喊人了,或者告诉她爹,我就彻底完了。

赵红梅看到我这个样子,嘴角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好像早就料到我一定会答应似的。“行,算你识相。走吧。”

她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她家玉米地的方向走去。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西瓜,又看了看前面那个脚步轻快的背影,最终还是抱着西瓜,跟了上去。

夕阳开始西下,将两个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一个是我,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抱着一颗偷来的、尚未成熟的西瓜,心情复杂;另一个是她,赵书记家的二闺女,扎着麻花辫,步伐坚定,似乎对于指挥一个“小偷”为自己干活习以为常。

我不知道,这次意外的相遇,会给我和她带来怎样一段故事。我只知道,这个下午,注定不会像我原本想象的那样,以一颗甜蜜的西瓜作为结尾了。取而代之的,将是汗水、泥土,以及一个我从未预料到的承诺。

第二章 烈日下的劳作与沉默的较量

通往赵红梅家玉米地的路,我其实很熟悉。那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路。但今天走在这条路上,我的心情却和以往截然不同。不再是放学路上的轻松嬉闹,而是一种沉重的、混杂着羞愧、委屈和莫名的紧张。

赵红梅在前面走着,步子不算快,但始终与我保持着几步的距离。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回头看我。我抱着那个偷来的西瓜,跟在她身后,只听见我们俩踩在滚烫的土路上的脚步声,以及我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那片玉米地位于村子东边,紧挨着一条已经干涸了大半的小河。玉米长得不算太高,但长势还算不错,叶子在傍晚的热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地头的田埂上,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水桶和一个破旧的木瓢。旁边还堆着一些农具,一把铁锹斜靠在垄沟边。

“喏,水在那边井里。”赵红梅指了指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的压水井,“桶里有绳子,你自己打水。”

说完,她便径直走到玉米地中间,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旧脸盆,开始用手拔掉田垄间的杂草。她的动作很麻利,看得出是经常干农活的。

我站在原地,抱着西瓜,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浇地?怎么浇?我虽然也跟着爹妈下地干过活,但主要是除草、捉虫、掰玉米这些,浇地这种技术活,还真没怎么干过。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我喂你喝水啊?”赵红梅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哦……哎!”我被她一嗓子吓得一激灵,赶紧放下西瓜,走到井边。

压水井我认识,但操作起来却有些笨拙。我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桶挂在钩子上,然后抓住摇把,使劲地上下压。可那水像是跟我作对似的,半天也压不上来几滴。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滴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就蒸发了。

我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回压动。手臂很快就感到酸痛无比,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做起来竟然如此费力。

赵红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境,停下手中的活儿,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我狼狈的样子,嘴角又忍不住上扬了一下,但还是开口指导我:“笨蛋!摇把要顺着节奏,别使蛮力!你看,要先往下压,然后猛地往上提,利用惯性……”

她一边说,一边握住我的手,示范给我看。她的手很小,但很有力,掌心因为常年干农活,也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她的头发上沾着几根草屑,脸颊被晒得通红,汗水浸湿了她的碎花衬衫,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

我的脸又一红,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我连忙挣脱开她的手,小声说:“不用你教,我自己来!”

我重新握住摇把,按照她刚才说的方法尝试。果然,比刚才顺利多了。咕噜咕噜……清凉的井水被压了上来,装满了小半桶。

“行了,知道了就快点!”赵红梅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转身回到了玉米地里,“把水倒到垄沟里,顺着浇!”

我提着沉重的水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玉米地。桶里的水随着我的脚步晃荡,不时溅出来一些,打湿了我的裤腿。水很凉,浇在滚烫的皮肤上,反而让我打了个冷战。

我找到垄沟的入口,小心翼翼地将水倒进去。清澈的井水顺着垄沟缓缓流淌,滋润着干渴的土地,也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

赵红梅就站在垄沟的另一头,看着水流的方向,时不时用脚扒拉开堵塞的泥土,确保水能顺畅地流到每一株玉米苗的根部。她干活很认真,也很熟练,完全没有富家千金的娇气。

我们就这样,一个提水,一个引水,在夕阳的余晖下,默默地干了起来。

一开始,气氛很尴尬。我们俩都不说话,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和偶尔的喘息声。我埋着头,拼命地压水、提水、倒水,只想快点把活干完,结束这场令人难堪的惩罚。

可这口老井的水流实在太小了,加上天旱,地里的土又很干,水渗下去得很快。我提一趟水回来,感觉就像只湿了湿地皮,根本不解渴。没一会儿,我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衫,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赵红梅虽然没有再催促我,但她偶尔会抬起头看我一眼。她的眼神很复杂,看不出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有一次,我看到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唇干裂,似乎也很渴。

我犹豫了一下,抱着剩下的半桶水,走到她身边,把桶递过去:“你……你喝点水吧。”

赵红梅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的桶,眉头微蹙:“我不渴。”

“我看你嘴唇都干了,喝点吧,没事的。”我把桶又往前递了递。

她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接过了桶,小心地喝了两小口,然后把桶还给我,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谢谢”。

我接过空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是因为她的那句“谢谢”,也许是因为看到她也渴得难受,我对她的怨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井水终于见了底。我累得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赵红梅也停了下来。她直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看着被水浸润了大半的玉米地,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满意的神色。

“总算浇完了。”她长出了一口气。

我也跟着松了口气。虽然累,但任务完成了。我想,等会儿把西瓜还给她,这件事就算彻底了结了吧?

我抱着那个一直没舍得扔掉的西瓜,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把西瓜递给她:“这个……还给你。”

赵红梅看着我手里的西瓜,又看了看我,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有立刻接过,而是问道:“你刚才说,你是渴了才偷瓜的?”

“嗯……”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还渴吗?”她又问。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确实还渴,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她看着我干裂的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地头,从水桶旁边拿起一个已经洗干净的搪瓷缸子,又从旁边的一个小布袋里倒了些凉白开进去。

“喏,喝吧。”她把水缸子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甘甜的井水顺着喉咙流下去,滋润了我干渴的身体,也让我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谢谢。”我喝完水,把缸子还给她。

“不用谢。”赵红梅接过缸子,擦了擦嘴,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我叫孙卫国,就住在这个村的。”我回答道。

“孙卫国……”她念叨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上下打量着我,“你几岁了?”

“十六。”

“哦,十六了。”她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偷瓜?”

这个问题刚才她问过,现在又问。我看着她,鼓起勇气说:“我爹妈他们太辛苦了,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西瓜。我就是……就是想让他们尝尝。”

我说的是实话。家里穷,父母舍不得买,我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和粗糙的手,心里难受。偷瓜,与其说是为了自己嘴馋,不如说是想满足一下他们。

赵红梅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你这样做不对。”

“我知道错了。”我低下头,诚恳地说。

“光知道错还不够。”她摇了摇头,“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他们,以后就别再偷了。想让他们吃西瓜,可以自己攒钱买,或者……帮家里多干点活。”

我沉默了。她的话很有道理,可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农村少年来说,攒钱买西瓜简直是天方夜谭。家里的收入刚够糊口,哪有多余的钱去买这种奢侈品?

“我会……尽量不再偷了。”我低声说。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地上的西瓜,“这个瓜,你拿回去吧。”

“啊?”我愣住了,“你不是不要了吗?”

“不要了也不能让你再抱回去了,放这儿招虫子。”她顿了顿,脸颊似乎微微泛红,眼神飘向别处,“你拿回去……给你爹妈吃吧。”

我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虽然嘴上厉害,但心里……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谢谢你,赵红梅。”我真心实意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不是“你”或者“喂”。

她似乎有些不习惯,愣了一下,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发出微弱的光芒。

“天晚了,我该回家了。”我说。

“嗯,走吧。”赵红梅点点头。

我抱起那个西瓜,向她道了别,便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田埂上,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她似乎也正看着我,见我回头,她迅速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我笑了笑,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路,似乎变得轻快了许多。

手里抱着这个沉甸甸的西瓜,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次偷瓜的经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场了。我没有受到预想中的惩罚,反而和一个平时“高高在上”的书记家闺女,完成了一次沉默的较量,达成了一种古怪的“和解”。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我只知道,赵红梅这个名字,还有她那张爱憎分明、时而泼辣时而倔强的脸,将会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一笔。

第三章 风言风语与悄然变化的目光

偷瓜事件以及之后帮赵红梅浇地的经历,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们这个小村庄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第二天,关于“孙卫国偷了赵书记家瓜田的瓜”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播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大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纷纷,孩子们则躲在墙角后面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孙卫国那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敢偷赵书记家的瓜!”

“可不是嘛!就昨天下午的事儿,被赵书记家二闺女当场逮住了!”

“赵书记家二闺女可不好惹,孙卫国这下有好果子吃了吧?”

“谁知道呢?听说后来是二闺女让他帮着浇地,才算完事了。”

“帮着浇地?这算怎么回事?偷了东西还能让受害者干活?”

“谁知道他们俩私下怎么商量的。反正啊,孙卫国这回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些议论,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走在村里,我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点点,目光像针一样落在我的背上,让我如芒在背。

我低着头,尽量避开人群,快速地从别人身边走过。心里又羞又恼。偷瓜是我的错,这我承认,我也受到了惩罚——帮赵红梅浇地。可他们凭什么这样议论我?难道就因为我偷了书记家的瓜吗?那些平时偷摘邻居家黄瓜、柿子的人,好像也没见被这么指指点点啊!

尤其是想到赵红梅,我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是她当众抓住了我,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抬不起头。也是她,最后没有追究我,还让我把西瓜拿了回去。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添油加醋地把事情告诉她爹?赵书记会怎么处理我?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内容一点也听不进去。下课了,也不敢跟以前的伙伴们一起玩,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傍晚放学,我磨磨蹭蹭地往家走,心里七上八下的。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爹妈正在院子里干活。我硬着头皮走上前。

“爹,娘。”我低声叫道。

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眉头微皱:“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放……放学晚了点。”我不敢说实话。

娘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接过我肩上的书包,仔细打量着我:“卫国,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

“没……没有,就是走得急了点。”我含糊地回答。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赵书记洪亮的声音:“老孙在家吗?”

爹娘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迎了出去。

“哟,是赵书记啊,快请进,快请进!”爹的态度十分恭敬。

“不了不了,老孙,我来找一下卫国。”赵书记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我心里却咯噔一下。

“卫国,你出来一下。”爹朝我喊道。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走出屋门。赵书记就站在院门口,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材高大,面容严肃,但眼神却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他身后还站着赵红梅。

看到赵红梅也在,我心里更紧张了。

“赵书记,您有什么事吗?”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赵书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开口说道:“卫国啊,昨天下午的事,红梅都跟我说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说你是因为看你爹娘干活辛苦,想让他们尝尝西瓜,才……才一时糊涂。”赵书记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是批评还是别的什么。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赵红梅。她正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脸颊微微泛红,看不清表情。

“书记,我……”我想要解释。

“行了,你也不用说了。”赵书记摆了摆手,“红梅都把情况跟我说了。你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以后可不能再犯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在你年纪小,又是孝顺父母的份上,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我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书记竟然没有责备我,更没有说要怎么处罚我?

“谢谢……谢谢赵书记!”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谢什么。”赵书记淡淡一笑,“不过,你得记住这次的教训。我们生活在集体里,要懂得遵守规矩,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嗯嗯,我记住了,赵书记,我再也不敢了!”我连连点头。

“好了,你也别太紧张。”赵书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红梅还说,昨天是你帮她浇的地?”

“啊?是……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赵红梅。

赵红梅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那就好。”赵书记点点头,“小孩子嘛,吃点苦也好,能锻炼锻炼。以后放学回家,要是有空,也可以多帮你爹娘干点活。”

“嗯,我知道了。”

“行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赵书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赵红梅跟在他身后,也向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着她爹走了。

他们父女俩走后,爹娘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唉呀,可算把你爹给请来了!我还以为……”娘拍着胸口,一脸后怕。

“书记人不错,没为难你。”爹也松了口气,但还是板着脸说,“卫国啊,以后可不敢再胡闹了!赵书记家是什么身份?那是咱们村的领导!你要是得罪了他,咱们家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我知道了,爹。”我低下头,小声说。虽然爹的话有些严厉,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赵书记的态度,赵红梅的表情,还有村里人的议论……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偷了瓜,被抓住,然后帮她浇地,最后她爹竟然没有怪罪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又想起了赵红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没有把我偷瓜的事情告诉她爹?她让我帮她浇地,是真的只是因为缺人手,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她最后那句“想让他们吃西瓜,可以自己攒钱买,或者……帮家里多干点活”,以及把西瓜还给我时那句“给你爹妈吃吧”,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还有她看我的眼神,有时候那么凶,有时候又好像……带着一丝别的什么?我当时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有些琢磨不透。

村里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因为赵书记的态度而立刻消失。它们像顽固的野草,还在继续滋生。但我心里却不像之前那么难过了。因为我知道,至少,我没有被冤枉,也没有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赵红梅,这个我曾经以为是“敌人”的人,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

也许,我们之间的那次“交易”,不仅仅是偷瓜和浇地的交换,更像是一次无声的沟通和某种程度的理解。虽然这种理解还很模糊,还很朦胧。

几天后,学校组织了一次劳动课,去帮村里清理一条淤塞的沟渠。我和赵红梅被分到了同一个小组。再次和她一起干活,我心里有些紧张,也有几分刻意地回避。

她倒是很坦然,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们之间仿佛又隔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可是在休息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她一个人蹲在沟边,默默地看着清澈的渠水发呆。夕阳照在她身上,给她那张略显稚气未脱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恬静。她的侧影很美,像是一幅安静的画。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和我想象中的“书记千金”很不一样。她似乎也有自己的烦恼和心事,只是藏得很深。

劳动结束后,大家一起往回走。我走在队伍的后面,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赵红梅。

“走路看路!”她低声说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担忧。很快,她就松开了手,快步走到了前面。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手臂上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原来,她还是在默默地关注着我。

风言风语还在继续,但我对赵红梅的看法,却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我开始不再仅仅把她看作是那个高高在上、蛮不讲理的书记家闺女,而是开始尝试着去了解她,去理解她行为背后的原因。

这种改变是细微的,悄然的,就像春天里悄悄萌发的嫩芽,不易察觉,却真实存在。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的心里,已经开始对那个泼辣又倔强的姑娘,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这种情愫,夹杂着感激、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第四章 少年的心事与夏末的风

时间像村边那条小河里的水,看似缓慢,却在不停地流淌。转眼间,夏末的脚步悄然而至。知了的叫声渐渐稀疏,取而代登的是夜晚聒噪的蛐蛐声。田野里的庄稼开始变得饱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即将丰收的气息。

偷瓜事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村里关于我的议论渐渐平息了下去,大人们似乎更关心田里的庄稼和即将到来的秋收。赵红梅的名字,也很少再和我联系在一起被提起。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我依旧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农村少年孙卫国,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回家帮着家里干农活。只是,心里却多了一份牵挂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会不自觉地在放学路上放慢脚步,朝着赵书记家瓜田的方向望去。那片曾经充满诱惑的绿洲,如今已经结满了更大的西瓜。偶尔,我能看到赵红梅的身影在田埂上出现。她有时是跟着她爹去巡视瓜田,有时是独自一人,蹲在田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次看到她,我的心跳都会莫名地加快。我会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假装没有看到她。可耳朵却会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希望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我听说,赵红梅学习很好,是村里为数不多考上县里中学的学生之一。只是因为家里条件不错,她爹可能打算让她辍学在家帮忙干农活,或者将来嫁个好人家。听到这些传闻,我心里总会感到一阵莫名的惋惜。像她那么聪明、要强的姑娘,如果能继续读书,应该会有很好的前途吧?

可这都是别人的议论,我无从得知真相。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心这些。也许,是因为那次意外的交集,让我对她产生了好奇;也许,是因为少年懵懂的心,开始对异性产生了朦胧的好感。

这种好感,很纯粹,也很羞涩。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家人和朋友。我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回想和她在瓜田相处的那几个小时,回想她那张时而愤怒时而倔强,偶尔又会露出淡淡笑容的脸庞。

有一次,我去村里的代销点买铅笔,正好碰到赵红梅也在那里。她正和她娘一起挑选布料。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碎花裙子,头发梳成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用红色的头绳系着,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女孩的秀气。

看到我进来,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她娘则笑着跟她爹说:“你看,这不是卫国吗?上次多亏了他帮忙,不然红梅一个人可要把那块地累坏了。”

赵书记也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卫国啊,来买东西?”

“嗯,赵叔,赵婶。”我有些拘谨地打招呼,“我来买铅笔。”

“买铅笔啊?读书要用功啊!”赵书记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不懂的就问老师,或者……问问红梅也行,她学习好。”

赵红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瞪了她爹一眼,然后低声说:“爹,我们先挑布了。”

“好好好,你们挑,你们挑。”赵书记笑着走开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我拿着选好的铅笔,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谢谢你。”赵红梅小声说,低着头,不敢看我。

“谢……谢我什么?”我有些不解。

“就……上次浇地的事情。”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还有……谢谢你帮我保密。”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一直记着那件事。

“没什么,应该的。”我连忙说,“其实……那天我也不对。”

“算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继续和她娘挑选布料。

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没有因为那次的事情而记恨我,反而……心存感激?这让我觉得很开心。

我很快就买完铅笔离开了代销点。走出门,外面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爽。我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好起来。

然而,这种朦胧的好感,很快就被现实的残酷打断了。

随着秋收的临近,家里的农活越来越繁重。爹妈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下地,晚上很晚才回来,累得筋疲力尽。作为家里的长子,我不得不承担起更多的家务和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我的学习成绩本来就一般,加上心思常常被别的事情牵引,成绩更是下滑得厉害。老师找我谈话,劝我好好学习,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可我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充满了无力感。

我想起了赵红梅。她不用干农活,可以安心读书。而我,却要像一棵野草一样,在贫瘠的土地上挣扎求生。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那么遥远,那么遥不可及。

这种差距感,让我感到一阵深深的失落和自卑。我开始刻意地躲着赵红梅,避免和她有任何接触。我害怕看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害怕想起我们之间那段短暂而奇特的交集,更害怕面对现实中的巨大鸿沟。

有一次,在村口的晒谷场上,我远远地看到赵红梅和几个女同学在说笑。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像一只快乐的蝴蝶。看到我走近,她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赵红梅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又转过头去,和同伴继续说话。

那一刻,我感到一阵难堪。我觉得自己和她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默默地走到晒谷场的另一边,默默地帮着家里翻晒着玉米。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又回到了那片瓜田,赵红梅站在田埂上,对着我笑。阳光很耀眼,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在说:“孙卫国,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我从梦中惊醒,窗外月光皎洁。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很难受。

我开始失眠了。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一会儿是赵红梅明媚的笑脸,一会儿是爹妈疲惫的身影,一会儿又是老师语重心长的话语。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我必须做出选择。是像村里其他同龄人一样,早早地辍学回家,扛起生活的重担,还是……努力一把,争取继续读书的机会?

继续读书,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要克服更多的困难。而且,就算我考上了县里的中学,学费和生活费对于我们家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更重要的是,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和赵红梅那样的女孩有什么交集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放弃学业,早点挣钱养家,似乎是更现实的选择。可是,一想到要放弃书本,放弃那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我的心里就充满了不甘。

那个夏天,就在这迷茫、挣扎和对赵红梅若有若无的牵挂中,落下了帷幕。九月的风,开始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冀南平原广袤的田野。

我知道,新的学期就要开始了。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重要的岔路口。而那个关于偷瓜、浇地和那个泼辣姑娘的故事,似乎也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被尘封在了记忆的角落。

只是,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就像那颗被我抱回家的、没有来得及吃的西瓜,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完整的,但里面的种子,却已经在黑暗的泥土里,悄悄地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未来的路,会走向何方?我和赵红梅的故事,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八八年的夏天,那个偷瓜被抓的午后,以及那个名叫赵红梅的姑娘,将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成为青春岁月里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第五章 秋收的繁忙与悄然的疏离

九月初,带着夏末最后的温热和初秋的凉意,新学期如期而至。孙卫国站在村小学的校门口,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犹豫。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班级里进行了测验。孙卫国的成绩很不理想,几门主科都亮起了红灯。班主任李老师,一位戴着老花镜、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孙卫国,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李老师指着他的卷子,眉头紧锁,“成绩下滑得这么厉害!马上就要升初中三年级了,这是关键的一年,你怎么还这样?”

孙卫国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还是……你又想着要辍学了?”李老师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然锐利。

孙卫国的心猛地一紧。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可能早就被老师看穿了。最近家里农活确实很忙,爹妈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他晚上回到家,还要帮忙做饭、洗衣服、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复习功课。

更重要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迷茫,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看着那些成绩优秀的同学,看着老师口中描绘的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美好前景,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就像一棵生长在石头缝里的小草,拼命想要汲取养分,却始终看不到希望的阳光。

“老师,我……”孙卫国张了张嘴,想说出自己的困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

李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卫国啊,我知道你们农村孩子不容易,家里负担重。但是,读书是你目前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你要是现在放弃了,将来会后悔的。”

“可是……老师,我爹娘他们……”孙卫国艰难地开口。

“你爹娘那是老思想,只看眼前。”李老师打断了他,“读书的长远好处,他们不懂。但作为老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放弃。这样吧,放学以后,你留下来,我给你免费补补课。”

李老师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孙卫国的全身。他抬起头,看着李老师充满关切和鼓励的眼神,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谢谢……谢谢老师!”他哽咽着说。

“不用谢。你自己要争气!”李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知识改变命运,勤奋改变人生!”

李老师的鼓励,让孙卫国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不能辜负老师的期望,更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就这样黯淡下去。

然而,坚持谈何容易。

秋收的季节到了,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忙碌而紧张的气氛中。金黄的玉米、沉甸甸的谷穗、饱满的花生……田野里一片丰收的景象,但也意味着农民们将要付出最艰苦的劳动。

收玉米是最累的活儿。天不亮,孙卫国就和爹妈一起下地了。玉米叶子像刀子一样,划得胳膊和脖子生疼。玉米棒子沉甸甸的,装满一袋子后,要费力地扛到地头。一天下来,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累得连晚饭都不想吃。

晚上回到家,还要忙着脱粒、晾晒玉米。家里的那台老旧的脱粒机“突突突”地响着,震耳欲聋。孙卫国负责喂玉米,机器飞快地转动,玉米粒被打下来,灰尘和碎屑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直咳嗽。

夜深了,当最后一粒玉米都脱粒完毕,堆在场院里像一座金色的小山时,孙卫国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里。他瘫倒在炕上,连衣服都懒得脱,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孙卫国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秋收的劳作中。李老师布置的作业,他常常来不及写完。放学后的补课时间,他也因为要帮家里干活而不得不经常请假。

李老师找他谈过几次话,语气一次比一次严肃。

“孙卫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悬了!”

“老师,我知道错了,可是家里……”

“家里再忙,也得抽出点时间学习!你现在是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不能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土里!”李老师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是真的想改变命运,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孙卫国沉默着,心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他何尝不想努力学习?可现实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和无助。

就在孙卫国为了学习和农活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赵红梅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她顺利地升入了县里的中学。据说,她考得很好,是村里这些年考出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之一。赵书记高高兴兴地摆了几桌酒席,宴请了村里的乡亲们。孙卫国跟着爹妈去喝了喜酒,但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没有和赵红梅说上一句话。

他看到赵红梅穿着一件崭新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卷发(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样式),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漂亮、自信了。她被一群年轻的男女同学围着,谈笑风生,神采飞扬。

孙卫国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着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羡慕,有失落,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他和她,似乎已经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她正在朝着更广阔的天地飞去,而他,却依然被困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为了生存而挣扎。

那次酒席之后,孙卫国再也没有见过赵红梅。她去了县城读书,只有周末或者放假才会回来。而孙卫国,每天都在为农活和学习而奔波,两人之间的交集,似乎就这样被慢慢地切断了。

村里的人们,似乎也渐渐忘记了那次偷瓜事件。他们谈论的话题,更多的是今年的收成、粮价,以及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之类的事情。赵红梅成了村里人议论的焦点,大家都在称赞她有出息,为赵家争了光。

偶尔,孙卫国在路上远远地碰到赵红梅,她总是行色匆匆,要么是和同学一起,要么是坐着她爹的拖拉机进城。他们之间,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她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县城的生活,而他却依然留在原地。

孙卫国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那段短暂的交集,就像夏天的暴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最终只留下一点点潮湿的痕迹,很快就被秋日的干燥空气所蒸发。

他开始尝试着彻底忘记那段经历,忘记那个叫赵红梅的姑娘。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农活中,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孙卫国的成绩虽然依旧不理想,但比起开学时的测验,已经有了一些进步。李老师在班上表扬了他,说他很努力,鼓励他继续加油。

孙卫国拿着成绩单,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但他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秋收终于接近尾声。田野里的庄稼大部分都被收进了各家各户的粮仓。大地露出了略显疲惫的褐色,天空也变得格外高远。

一个周末的下午,孙卫国帮着爹妈把最后一车玉米拉回了家。他把汗湿的衣服换下,坐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

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孙卫国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背着书包的少年正推着自行车,朝他家走来。是村东头的赵志强,赵红梅的哥哥,他也在县城读高中。

赵志强把自行车停在院门口,朝孙卫国喊道:“孙卫国,在家呢?”

“啊,是赵志强哥。”孙卫国站起身。

“我爸让我把这个给你带回来。”赵志强从自行车后座上拿下来一个包裹,递给孙卫国。

“给我的?”孙卫国有些惊讶。

“嗯,我爸说,上次你帮红梅浇地,也没给你什么报酬,让你别嫌弃。”赵志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里面有几件我穿过的旧衣服,你应该能穿。还有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崭新的毛票,数也没数,就塞到孙卫国手里:“这是二十块钱,你拿着,买点学习用品什么的。别跟你爸妈说是我给的。”

孙卫国愣住了,连忙推辞:“不不不,赵志强哥,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哎呀,拿着吧!”赵志强把钱硬塞到他手里,“我爸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上次你帮了红梅的忙,这个就算是谢礼了。再说了,你家条件也不好,多这点钱也是好的。”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赵志强打断他,“我赶时间回去了,还得赶火车呢。你早点休息!”说完,他跨上自行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

孙卫国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包裹和那叠还带着体温的毛票,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滋味。他打开包裹,里面是几件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看起来很平整。还有一双看起来很新的解放鞋。

他又数了数手里的钱,一共是二十块。这在当时的农村,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够他买好几个学期的作业本和铅笔了。

赵书记……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并且让赵志强把这些送来了。这算是……对他之前那句“想让他们吃西瓜,可以自己攒钱买”的回应吗?

孙卫国不知道。他只知道,心里那点因为和赵红梅渐行渐渐远而产生的失落和酸楚,似乎被这迟来的“谢礼”冲淡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和衣服,又抬头望向赵红梅家那扇紧闭的大门。她现在在县城做什么呢?是不是正在教室里认真地读书?她有没有……偶尔想起过那个在瓜田里帮她浇地的、傻乎乎的农村少年?

他不知道答案。

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孙卫国把包裹和钱收好,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爹妈正坐在灯下,就着昏暗的灯光,缝补着衣服。

“爹,娘,我回来了。”孙卫国轻声说。

“回来啦,饭做好了吗?”娘抬起头,关切地问。

“还没呢,我这就去做。”孙卫国走到灶台边,拿起水瓢,准备去井边打水。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却异常挺拔。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必须像一棵顽强的庄稼,努力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汲取着阳光和雨露,等待着收获的季节。

而那个关于八八年的夏天,关于偷瓜、浇地和那个泼辣姑娘的故事,虽然已经渐渐模糊,却像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在不经意间,再次悄然发芽。

第六章 时光流转与未曾遗忘的印记

日子就像村边那条小河的水,看似平静无波,却在日夜不停地向前流淌。一转眼,几年过去了。

孙卫国以全县中游偏上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这在当时的孙家村,几乎算是一个奇迹。消息传来,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孙卫国成了村里家长们教育孩子的榜样。

爹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儿子有出息。他们拿出家里大部分积蓄,又东拼西凑借了一些钱,为孙卫国准备好了上学的所有物品。那件包裹里的旧衣服,孙卫国一直没舍得穿,现在也派上了用场,被他洗干净,叠好,放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

临去县城上学前一天晚上,爹把孙卫国叫到身边,郑重地递给他一支钢笔:“卫国,到了城里,要好好学习,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咱家就指望你了!”

孙卫国接过钢笔,沉甸甸的,心里也充满了责任感。他知道,这笔钱来之不易,这份期望更是重如泰山。

“爹,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的!”他用力地点点头。

娘在一旁抹着眼泪:“卫国啊,在外面上学,要照顾好自己,别冻着饿着。没钱了就给家里写信,爹娘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读书。”

“嗯,我知道了,娘。”孙卫国鼻子一酸,抱住了娘。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孙卫国就背着沉重的行李,踏上了去县城的路。爹妈一直把他送到村口,直到他乘坐的拖拉机开出去很远,还能看到他们站在村口的身影,像两尊雕塑。

县城的一切,对于孙卫国来说,都是新鲜的,也是陌生的。高大的楼房,宽阔的马路,穿梭的汽车,琳琅满目的商店……都让他感到既兴奋又忐忑。

县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非常浓厚。同学们大多来自县城及周边乡镇,穿着打扮、谈吐举止都和孙卫国这样的农村孩子有很大的不同。他在这里,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形的差距和压力。

他更加刻苦地学习。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单词、背课文,课堂上全神贯注,晚上熄灯后还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几乎没有娱乐和休息的时间。

他很少主动和同学交流,性格也变得更加内向、沉默。他把对赵红梅的思念和那份未曾言说的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转化为学习的动力。

他偶尔会从同学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赵红梅的消息。听说她在县城最好的高中读书,成绩非常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听说她长得更加漂亮了,追求她的男生很多。听说她家境优越,穿着打扮总是最时髦的……

每一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孙卫国的心里都会泛起一阵涟漪。他会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一切都好。但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了。

高中三年,孙卫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学习机器,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省城的一所师范大学。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孙卫国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拿着通知书,一路跑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爹娘。

爹拿着那张红色的纸,手不停地颤抖,眼圈也红了:“好,好!咱卫国有出息了!你娘要是知道了,得高兴成什么样!”

娘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孙卫国的大学录取,成了村里的一件大喜事。赵书记亲自上门道贺,送来了两斤红糖和一斤点心,这在当时是最好的贺礼了。

赵书记看起来苍老了一些,头发也白了不少。他看着孙卫国,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卫国啊,出息了!真给咱们村争光!以后上了大学,可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学问的人,为国家做贡献!”

“谢谢赵书记!我一定会的!”孙卫国恭敬地回答。

提到赵红梅,赵书记叹了口气:“红梅那丫头,也上了大学,在南方的医学院。前些日子还往家寄了张照片,瘦了些,也更精神了。”

孙卫国的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去了南方,那么远。

“等她放假回来,你可得去看看她。”赵书记像是随口说道,“你们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说……咳咳,那次的事算是个小插曲,但总归是有过交情的。”

孙卫国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赵书记走后,爹娘开始为孙卫国的学费和生活费发愁。高昂的大学费用,对他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座大山。

孙卫国很懂事,他说可以先休学一年,帮家里挣点钱,等攒够了学费再去上。爹娘坚决不同意,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书。

最后,还是村小学的李老师知道了这件事,发动了全校师生捐款,再加上镇里和县里的一些补助,才勉强凑够了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孙卫国怀着无比感激和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前往省城求学的道路。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也还有很多。但他没有退缩,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在大学里,孙卫国更加刻苦。他不仅学习专业知识,还利用课余时间做家教、勤工俭学,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独立自强。

他很少回家,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去待上一段时间。每次回家,他都会去看望李老师,感谢他的帮助和支持。他也会偶尔在街上碰到赵书记,互相问个好,聊上几句家常。

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赵红梅。

听说她在医学院成绩也很好,很受老师器重。听说她找到了一个家境也很好、学习也很优秀的男朋友。听说……

孙卫国默默地听着这些传闻,心里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他知道,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已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渐行渐渐远。

毕业那年,孙卫国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表现,留在了省城一所重点中学当老师。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也终于可以让远在家乡的父母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他在省城买了房子,安了家。每年春节,他都会回村看望爹娘。村子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盖起了新房,修通了公路,家家户户的生活都比以前好多了。

他也偶尔会听到关于赵红梅的消息。听说她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南方那座大城市,进入了一家著名的医院工作,成了一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听说她结婚了,丈夫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一位医生。听说……

这些消息,对孙卫国来说,已经激不起太多的波澜。他只是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幸福。

在一个春节回家的傍晚,孙卫国陪着爹在院子里聊天。夜空中,烟花绽放,映照着喜庆的节日气氛。

“卫国啊,”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突然开口道,“你赵叔家那个红梅,上个月回村来了,听说还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女婿。”

孙卫国正在给弟弟妹妹剥花生,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哦,是吗?”

“是啊,”爹点点头,“那闺女出落得更水灵了,穿得也洋气。她女婿听说也是个有学问的,在城里的大医院上班。俩人看着挺般配的。”

“嗯。”孙卫国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你赵叔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家里那点地,也都是雇人种的。”爹叹了口气,“不过,人家红梅出息了,给赵家争了不少光。”

“是啊。”孙卫国低声说。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思绪不由得飘回了遥远的过去。那个八八年的夏天,那个偷瓜被抓的午后,那个在瓜田里和他较劲、又让他帮忙浇地的女孩……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尘封已久的画面,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扎着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衫的少女,正用一双清澈又倔强的眼睛瞪着他;仿佛又听到了她在夕阳下,用清脆的声音对他说:“你得帮我浇地”;仿佛又闻到了那片瓜田里特有的、清新的瓜香……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村子变了,他们长大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可是,那段发生在八八年的、带着青涩、懵懂、汗水与微妙情愫的夏日往事,却像一颗永不褪色的琥珀,被他珍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他不知道,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次偷瓜事件,他们的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交集?

他不知道答案,也永远不会知道。

他只是知道,那个叫赵红梅的女孩,曾经在他的青春岁月里,留下过一道深刻而独特的印记。那份印记,无关爱情,却关乎成长,关乎那个特定年代背景下,两个不同世界少年少女之间,一次偶然却又真实的碰撞与印记。

夜色渐深,烟花渐歇。孙卫国收回了思绪,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生壳,对爹说:“爹,时间不早了,我进去看看弟弟妹妹作业写完了没有。”

“去吧。”爹欣慰地点点头。

孙卫国转身走进了温暖的屋里。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从容。过去的岁月,无论酸甜苦辣,都已成为他生命中宝贵的财富。而他的人生,也将在新的起点上,继续向前,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只是,在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份关于夏日、瓜田和那个泼辣姑娘的记忆,将永远不会被遗忘。

来源:完结短篇小说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