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国疾控中心最近表示,“接吻虫”病已经蔓延到了美国的32个州,呈现了爆发的趋势,面对这样的情况,相信很多人都好奇,这个“接吻虫”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国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美国疾控中心最近表示,“接吻虫”病已经蔓延到了美国的32个州,呈现了爆发的趋势,面对这样的情况,相信很多人都好奇,这个“接吻虫”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国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接吻虫”病实际上是恰加斯病(也有翻译成查加斯病)的一种俗称,它是由克氏锥虫导致的一种寄生虫病,因为1909年巴西医生卡洛斯恰加斯第一次系统描述了这种疾病,因此而得名。
恰加斯病主要的传播媒介有锥蝽,这种吸血昆虫因为喜欢叮咬人类面部,在面部留下痕迹,所以也被部分地方的人称之为接吻虫,这种昆虫的排泄物会导致恰加斯病的传播。科学家达尔文曾经在调查日记之中写到过这种昆虫,考虑到达尔文晚年的情况,也有人认为达尔文死于恰加斯病,目前学术界认为,全球每年死于恰加斯病的人超过一万人。
听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觉得不管是“接吻虫”病还是恰加斯病,这两个说法都有些不顺口,事实也确实如此。恰加斯病被世卫组织定义为“被忽视的热带病”,按照统计,这种疾病每年在南美导致的死亡人数超过疟疾,但是却很容易被忽视。
这种被忽视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名字。很多来自于热带国家的疾病,名字往往翻译之后都十分拗口,最近的基孔肯雅热就是如此,这种翻译本就是忽视的一种表现形式,现代公共卫生科学告诉我们,如果想让大众了解一种疾病的危害性,需要遵循传播学的规律,比如说最起码得有个大家能意识到的名字,很多符合医学规范的名字,实在是不利于普通人进行传播。
长期以来,这类传染性热带疾病都是被忽视的,因为在刻板印象之中,这类疾病都发生在不发达的热带地区。确实当下处在热带的发达国家数量不多,但是疾病的传播总是可以超越刻板印象的,这次恰加斯病在美国的爆发就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在美国一直有一些恰加斯病感染者,美国的南方州的气候也较为适合疾病传播,但是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所以随着气候变化,人口流动与美国公共卫生系统的衰退,恰加斯病自然也就开始在美国快速蔓延。
当然,长期以来对恰加斯病的忽视,也是有原因的。和疟疾不同,恰加斯病的大多数患者,在急性期是无明显症状的,就算有症状,大多数是非常不典型的普通感染。
真正危险的地方在于慢性感染,克氏锥虫可以长期存在于人体之中,而感染这种疾病的人,大概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会在几十年后发展出来心肌病或是结肠病,这些疾病可能是致命的,恰加斯病导致的扩张性心肌病也是恰加斯病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
这种长期慢性无症状的特点,结合对热带疾病的刻板印象,使得针对它的防治工作颇有难度。按照部分研究者的估计,全球感染克氏锥虫的患者可能超过五百万人。
有朋友可能会担心国内是否存在类似的情况。按照我国疾控部门的研究,我国目前尚未有输入性的恰加斯病报告。但是这并不是掉以轻心的理由,一来因为恰加斯病的症状十分不明显,二来我国南方部分地区的气候环境,适合锥蝽活动,三来在如今全球人口流动频繁,气候变化加剧的今天,传染病跨越国境与地理分界线比之前容易了太多。这些问题是需要被重视的。
好消息是,恰加斯病并不缺乏诊断与治疗条件,急性期的恰加斯病可以通过血液涂片或是PCR来诊断,慢性期的也可以通过抗体诊断来进行,这都是十分成熟的技术,在拉美国家和部分欧美国家,献血之中也加入了克氏锥虫的检查,来减少血液传播恰加斯病。而治疗方面,苯并咪唑被证实有很好的效果,这种药物并不昂贵。但正像是公共卫生领域面临的很多问题一样,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问题。
因为观念上的限制,同时恰加斯病缺乏典型症状,所以在克氏锥虫传统流行区域之外的医生往往不会考虑这种疾病,但是在如今的情况下,这些传统流行区正在被打破。很显然,这要求医务工作者和卫生机构,需要从更复杂的角度来考虑疾病问题,而这无疑对医务工作者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以美国为例,虽然美国的恰加斯病本土传播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但是这依然被看作是一种移民输入的疾病,这非常不利于疾病的诊断。
而在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大背景之下,这件事情很容易被政治化解读,特朗普和小肯尼迪这类人很容易把这种问题归结于拉美的移民,而忽视了美国公共卫生系统的衰退,以及克氏锥虫在美国本土已形成规模的传播,这么复杂的挑战,不是找一个替罪羊就能解决的问题。不过考虑特朗普的风格,大概率,他们还是会无视这个问题。
来自第三世界的各种传染病,在刻板印象之中很容易被视为是不文明的,野蛮的。但是很显然,克氏锥虫这种结构简单的原虫,并没有大脑去装载什么西方中心论,它们的传播完全依赖最基本的生物学规律,所以要对这些疾病进行防治,就需要回归公共医学的基本。
针对一个虫媒传染病,灭虫无疑是有效的。这点在南美防治恰加斯病的实践之中已经被证实了,只不过这种公共卫生运动,显然不能只是一过性的,而需要持续的努力;而针对疟疾的疫苗,和关于克氏锥虫疫苗的早期研究也证明,开发针对恰加斯病的疫苗完全是有可能的,但是因为无利可图,医药界在这方面的投入极其有限。
一些被忽视的传染病常常因为当地的经济情况难以防治,而西方国家在援助这些地区时,往往也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认为那些传染病不过是野蛮人的专属。而忽视了在全球化时代,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在疾病一次又一次突破国界的当下,我们对疾病的思考,也应该超脱曾经的局限,从更加人本主义与科学的角度去审视。
来源:新潮沉思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