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让老婆笑的肚子疼的23个幽默故,最后一个绝了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8 04:58 1

摘要:除夕夜,我讲了二十三个笑话,我老婆陈静笑得肚子都疼了。我把这事发在了朋友圈,配图是那盘吃得精光的饺子。半夜里,底下一堆点赞的,老同学老同事都说,老李你这家子,真和睦,真让人羡慕。

引子

我叫李卫东,今年四十八。

除夕夜,我讲了二十三个笑话,我老婆陈静笑得肚子都疼了。我把这事发在了朋友圈,配图是那盘吃得精光的饺子。半夜里,底下一堆点赞的,老同学老同事都说,老李你这家子,真和睦,真让人羡慕。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排排红心,心里头空得像个破风箱,呼啦呼啦地响。

其实,那二十三个笑ah话,我一个都没讲。

除夕那天下午四点,我正帮着陈静擀饺子皮,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我一看是厂里办公室王主任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这大过年的,能有啥好事?我冲陈静笑了笑,说:“我去阳台接个电话,估计是拜年的。”

陈静正低头包着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头也不抬地说:“快去快回,面都快醒好了。”

阳台的玻璃门一拉上,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就模糊了。我划开接听键,王主任的声音干巴巴地传过来:“卫东啊,过年好。”

“王主任,过年好过年好,”我赶紧赔着笑,“您这会儿打电话,有啥指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电流的嘶嘶声。然后,王主任叹了口气,那口气隔着电话线,都好像吹得我耳朵发冷。“卫东,跟你说个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厂子……完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手里捏着的手机差点掉下去。

“什么意思?王主任,您别开玩笑啊。”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没开玩笑。上头的件儿今天下午刚下来,年后就不开工了。设备打包,厂房清算。咱们这批老师傅,都……都办内退吧。”王主任的声音里也满是疲惫,“补偿方案年后会出,你先……好好过个年。”

好好过个年。

这五个字像五根冰锥子,扎得我心口生疼。我在这厂里干了整整三十年,从一个毛头小子,到全厂数一数二的技术大拿。那台德国进口的老车床,脾气比谁都大,就听我一个人的。我以为,我会跟它耗一辈子,直到我老得转不动扳手。

可现在,它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我靠在冰冷的玻璃门上,看着屋里暖黄的灯光下,陈静和儿子晓天的身影。陈静正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码在盖帘上,晓天戴着耳机,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划着,电视里正播着春晚的序曲,喜庆得有些刺耳。

那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冰冷的寒冬,门里是虚假的温暖。

我不能说。

我不能现在说。今天是除夕,是一家人盼了一年的团圆日子。我说了,这个年就塌了。陈静会愁得睡不着,晓天明年就要高考,我不能让他分心。

我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股寒气从鼻腔一直钻到肺里,好像把那颗乱跳的心给冻住了一点。我用力搓了搓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拉开了阳台的门。

“谁啊,聊这么半天?”陈静抬头问我,顺手把一个饺子丢进沸水里。

“嗨,老同学,非拉着我拜年,”我走过去,拿起一个擀面杖,声音尽量装得和平时一样,“咱们继续,看谁包得快。”

那天晚上,我没讲一个笑话。我只是在他们每次看向我的时候,都努力地咧开嘴,露出牙齿。陈静大概是觉得我笑得太用力,太奇怪,她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看了我好几次。

可到了半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摸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手指颤抖着打下了那行字:“除夕夜,我讲了二十三个笑话,我老婆陈静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二十三个。可能因为我今年四十八,离退休还有七年,三七二十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得编一个故事,一个幸福的故事,来盖住那个正在我心里不断扩大的窟窿。

我需要那些红色的点赞,像需要救命的稻草。它们仿佛在告诉我,李卫东,你的人生还没完蛋,你还是那个能让家人幸福的、值得羡慕的男人。

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第一章 一桌无声的年夜饭

电视里的歌舞声开到最大,也盖不住一屋子的沉默。

那盘刚出锅的饺子,冒着腾腾的热气,香菇猪肉馅的,是陈静的拿手好戏。可那股熟悉的香味,今天闻起来却有点呛人。我夹起一个,蘸了点醋,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晓天,别老玩手机,赶紧吃饺子。”陈静用筷子敲了敲儿子的碗边。

晓天头都没抬,嗯了一声,手指还在屏幕上点个不停。他今年高三,成绩不上不下,正是我和陈静最操心的时候。

我心想,这下更完了。本来还指望我这份稳定的工资能供他上个好点的大学,现在……我不敢再往下想,赶紧又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烦心事一起咽下去。

陈静没再管儿子,一双眼睛却落在了我身上。她给我倒了一杯酒,低声问:“今天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没事没事,”我赶紧摆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总算让身体里有了点热乎气,“这不是高兴嘛,过年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我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高兴?我的心现在就像被泡在冰窟窿里,又冷又沉。我必须得做点什么,让这个家看起来还像个家的样子。

“哎,我给你们说个事儿,”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我们车间那个小张,你知道吧,前两天闹了个笑话。他……”

我搜肠刮肚地编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笑话,话说得磕磕巴巴。陈静静静地听着,没什么表情。晓天依旧沉浸在他的手机世界里,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我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春晚背景音里,显得那么微弱,那么可笑。

【内心独白】我这是在干什么?像个小丑一样。他们一眼就能看穿我的伪装吧。陈静那眼神,像探照灯似的,把我心里的慌乱照得一清二楚。我真没用,连撒个谎都这么笨拙。可我能怎么办?我不能说,一说这个家就散了。

我说完了,屋里还是只有电视的声音。我尴尬地端起酒杯,自己跟自己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

“爸,你今天喝得有点多。”晓天忽然开口了,眼睛还是盯着手机。

“过年嘛,高兴。”我咧着嘴笑,可那笑容肯定僵硬得像块木头。

陈静叹了口气,把一盘凉拌海蜇推到我面前,“吃点菜,别光喝酒。”她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指节都有些发白。我看见了,心里又是一抽。她肯定察觉到了,只是没说破。我们这对夫妻,做了二十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哎,静,你看这小品,还挺逗的。”我指着电视,试图转移话题。

陈静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眼神又飘了回来,落在我的脸上。“卫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直直地钉进了我的心里。

我心头一紧,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敲打着我的神经。我该怎么回答?承认?还是继续撒谎?

【内心独白】她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我的表情,我的动作,没有一样是对的。我瞒不住的。可是,我怎么开口?说我失业了?说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说明年晓天上大学的学费还没着落?不,我不能。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不能先倒下。

“你想什么呢?”我哈哈一笑,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能有啥事啊,就是……就是厂里说过完年可能要给我涨工资,我这心里头,嘿嘿,美着呢。”

这是一个更拙劣的谎言。

陈静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怀疑,有担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失望。她低下头,默默地吃着饺子,再也没问一句话。

一顿年夜饭,就在这种诡异的安静和电视的喧闹中,慢慢地冷掉了。

我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盘饺子,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我知道,这顿饭,已经在我跟陈静之间,划开了一道裂缝。而这道裂缝,是我亲手造成的。

吃完饭,陈静默默地收拾着碗筷,我过去想帮忙,她推开了我,“不用了,你去看电视吧。”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唱着“好运来”,觉得无比讽刺。我的好运,好像在今天下午那个电话之后,就彻底用光了。

晓天吃完饭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关得紧紧的。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一屋子的冷清。

【内心独白】这个年,要怎么才能熬过去?明天是初一,要去拜年。亲戚朋友问起来,我怎么说?说我涨工资了?这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李卫东啊李卫东,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大男人,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我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朋友圈里那个虚假的幸福。那些点赞,此刻看起来像一个个嘲笑的鬼脸。我关掉手机,把它扔在沙发的角落里,仿佛扔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第二章 阳台上的叹息

收拾完厨房,陈静没进屋,一个人去了阳台。

我心里不踏实,跟了过去。冬夜的寒风从没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人一哆嗦。她就穿着一件薄毛衣,抱着胳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远处偶尔有几声零星的鞭炮声,炸开一小团转瞬即逝的光。

“怎么站在这儿?不冷啊?”我走过去,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她躲开了,声音冷冷的:“不冷,心里比这冷多了。”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我知道,她这是在等我开口。阳台很小,我们俩站着,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这狭小的空间,此刻却像一个审判庭,而我,就是那个等待宣判的罪人。

“静,你别多想。真没事。”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转过身,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李卫东,我们结婚二十年了。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从接完那个电话开始,就没对过劲儿。”

她说话还是那么直接,那么糙,但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你是不是在厂里跟人吵架了?还是……你跟哪个小……”她的话说到一半,自己又摇了摇头,“不对,你没那个胆子。”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我没那个胆子。我这辈子,所有的胆子都用在跟那些冰冷的铁疙瘩打交道上了。

【内心独白】告诉她吧。现在就告诉她。她是我老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扛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怎么能把这么大的压力甩给她?她为这个家操了半辈子心,头发都白了不少。我得撑着,至少撑过这个年。

“真没有,”我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对了,年终奖发了。我给你转过去。”

我掏出手机,把我卡里剩下的一万多块钱,全部转给了她。这是我最后的家底了。厂里效益不好,年终奖已经两年没发了。这是我骗她的。

手机“叮”的一声,陈静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却更难看了。

“就这么点?”她眉头紧锁,“比去年少了一半都不止。你们厂到底怎么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向我谎言的核心。我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湿了,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

“效益……效益不好嘛,现在大环境都这样。”我含糊其辞,“有就不错了,不少人了还。”

陈静没再追问。她把手机放回口袋,又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我们就这样沉默地站着,谁也不说话。我能听到她压抑着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我心上,却有千斤重。

(切换到第三人称视角)

李卫东站在陈静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肩膀在夜色中微微颤抖。他想伸出手去抱抱她,却感觉自己的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他知道,他的谎言像一堵无形的墙,把他和妻子隔开了。他能看见她的痛苦,却无法触及。

陈静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对面楼房里透出的万家灯火上。每一扇窗户里,都透着团圆和喜庆。可她自己的家,明明人都在,心却好像散了。她不相信李卫东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二十年的夫妻,她太了解他了。他一说谎,眼神就躲闪,说话声调都和平时不一样。他心里一定藏着一件天大的事,一件他觉得她承受不起的事。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比直接面对坏消息更让她心慌。她宁愿他跟她大吵一架,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那笑容,比哭还让她难受。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进去吧,外面冷。”我终于还是开了口,声音干涩。

“嗯。”她应了一声,没动。

又过了几分钟,她才慢慢地转过身,从我身边走过,回了客厅。自始至终,她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一个人在阳台上又站了很久,直到全身都冻透了。

回到屋里,陈静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我。我知道她没睡着,她的呼吸很乱。我也躺下,两个人隔着一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个关于“涨工资”的谎言,像一个幽灵,在我脑子里盘旋。我撒了一个谎,现在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我的心像被一张大网给网住了,越挣扎,收得越紧。

【内心独白】明天怎么办?初二要回娘家,她娘家人肯定要问我的工作。我怎么说?难道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继续吹牛吗?李卫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这么懦弱了?以前那个在车间里说一不二,敢跟总工程师拍桌子的你去哪儿了?

我悄悄地转过身,看着陈静的背影。她的身体在微微起伏,像是在无声地哭泣。我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生疼。

我才是这个家的罪人。我的沉默和谎言,正在一点一点地,伤害我最爱的人。

第三章 摔碎的梦想

大年初一,家里的气氛比除夕夜还要压抑。

早饭桌上,谁也不说话,只有喝粥的呼噜声。陈静的眼睛有点肿,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我心里有愧,给她夹了个包子,她也没理我。

晓天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吃得飞快,吃完就想回屋。

“等等,”我叫住他,“你那次模拟考的卷子呢?拿出来我看看。”

晓天的身体一僵,不情愿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卷子,扔在桌上。我拿起数学卷子一看,火气“噌”地就上来了。鲜红的“82分”,刺得我眼睛疼。

“李晓天!”我把卷子拍在桌上,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这就是你学的结果?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就拿这个分数来糊弄我?”

晓天脖子一梗,顶嘴道:“我就是学不好数学,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我气得发笑,“你把玩手机的心思用一半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考成这样!你天天在房间里鼓捣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着,我站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房门。

屋里一片狼藉。书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画册,旁边散落着各种型号的铅笔和颜料。墙上,还贴着几张他自己画的素描。画得……还真不错。可我此刻,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

我心里的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我失业的恐慌,对未来的迷茫,对妻子的愧疚,在这一刻,全都转化成了对儿子的愤怒。

“你就是用这些东西,把你的前途给画没的!”我抓起那本画册,就要往地上摔。

“别动我的东西!”晓天冲过来,一把抢过画册,死死地抱在怀里,眼睛都红了。

陈静也跟了进来,拉住我的胳膊,“有话好好说,你冲孩子发什么火!”

“我发火?”我甩开她的手,指着晓天,手都在抖,“你问问他!我们俩辛辛苦苦供他上学,指望他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他呢?他背着我们搞这些没用的东西!画画能当饭吃吗?”

【内心独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失控?我不是在气他画画,我是在气我自己。我自己的工作都没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规划他的未来?我把自己的失败和无能,全都发泄在了儿子身上。我真是个混蛋。可我控制不住,我心里太慌了,我需要一个发泄口。

“怎么就不能当饭吃?”晓天终于爆发了,他梗着脖子,冲我吼道,“我就是喜欢画画!我不想考什么破大学,不想进什么破工厂,像你一样,一辈子对着一堆破铜烂铁!那种日子有什么意思!”

“你……”我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破铜烂铁?我引以为傲的技术,我奉献了三十年的事业,在我儿子眼里,竟然是“破铜烂铁”?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羞辱感涌上心头。尤其是在我刚刚失去这份“破铜烂铁”的时候,这句话,简直就像一把刀子,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我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朝他脸上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

晓天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委屈,还有一丝……恨意。

陈静也惊呆了,她反应过来后,猛地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得一个踉跄。“李卫东,你疯了!你怎么能打孩子!”

我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也懵了。我这辈子,连根指头都没动过晓天。今天,我竟然打了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晓天眼圈一红,眼泪在里面打转,但他倔强地没让它掉下来。他死死地瞪着我,然后抓起桌上的画笔和本子,胡乱塞进书包,转身就往外冲。

“晓天!你去哪儿!”陈静在后面喊。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地甩上。

屋里,只剩下我和陈静,还有一地死寂。

陈静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李卫东,你现在满意了?”

她说完,转身去拿外套,看样子是要出去找儿子。

我一个人站在晓天的房间里,看着墙上那些素描,看着散落一地的铅笔,心里空荡荡的。我亲手打碎了儿子的梦想,也亲手打碎了这个家本就摇摇欲坠的平静。

第四章 尘封的旧账

陈静追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铁青。

“没找着,”她把钥匙往鞋柜上重重一扔,发出刺耳的响声,“电话也不接。”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个木雕。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全是晓天临走时那个怨恨的眼神。

陈静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母狮。她攥紧的拳头,显示出她正在极力压抑着怒火。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得我心惊肉跳。

终于,她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李卫东,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我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能说什么?说我失业了,心里烦,所以拿儿子撒气?这话我说不出口。

我的沉默,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她声音尖利起来,“从昨天开始你就阴阳怪气的,今天又动手打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是家里的天王老子了,谁都得看你脸色?”

“我没有……”我辩解的声音微弱得可怜。

“你没有?”她冷笑一声,眼圈却红了,“李卫东,我们俩这日子,是不是过不下去了?你要是觉得烦了,腻了,你直说!没必要拿孩子撒气!”

“你胡说什么!”我猛地站起来,被她的话刺痛了,“我怎么会烦了腻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也吼了起来,积压了两天的委屈和担忧,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吗?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吗?你就非得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把我们娘俩当外人?”

她的质问,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内心独白】是啊,我为什么不说?我在怕什么?怕她看不起我?怕她觉得我没用?还是怕我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以为我在保护这个家,其实我正在用我的自私和懦弱,亲手摧毁它。我把最亲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我……”我喉咙发紧,那句“我失业了”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的犹豫,在陈静看来,就是默认和抗拒。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从愤怒变成了失望,最后是彻骨的寒心。

“我明白了。”她忽然平静下来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颤抖,“你不说,是吧?行。”

她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打开,里面是她当年结婚时,她母亲给她的一个金手镯。她一直宝贝得不行,只有在最隆重的场合才舍得戴一下。

她把手镯放在茶几上,推到我面前。

“这个,你拿去。不管你是在外面欠了债,还是惹了别的什么麻烦,先把眼前的坎儿过了。”

我看着那个金手灿灿的手镯,感觉比烙铁还烫手。

“你这是干什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当成我丈夫!”她也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可你呢?你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了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让我猜,让我怕!你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我怕你出事,怕这个家塌了!李卫东,我快被你逼疯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看着她,心如刀割。我一直以为我的沉默是一种担当,现在才知道,那是一种最残忍的折磨。

【内心独-白】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自己是顶梁柱,可以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我忘了,家是两个人一起撑起来的。我把她推开,自己硬扛着,结果柱子没扛住,房顶也要塌了。我伤了儿子的心,现在又伤了妻子的心。

我走过去,想扶她起来,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碰她?

“静,对不起。”我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地哭。

过了一会儿,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眼睛红肿地看着我。“李卫东,我累了。我真的太累了。”

她说完,转身走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被关在了门外。

我知道,这一次,她关上的不仅仅是一扇房门,更是她的心门。

我颓然地坐回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个金手镯,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它像一个无情的嘲讽,嘲笑着我的无能和失败。这个家,被我亲手搅得天翻地覆。

第五章 最后的值班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我没地方可去,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工厂的方向走去。

大年初二的早晨,街上空无一人,冷清得厉害。环卫工人在清扫着昨夜剩下的鞭炮碎屑,红彤彤的一片,像这个城市褪下的旧皮。

工厂的大门紧锁着,只有旁边的小门还开着。看门的老大爷认识我,冲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就放我进去了。

整个厂区,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往日里机器的轰鸣声、工友们的说笑声,全都不见了。只有寒风吹过空旷的厂房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它即将到来的死亡哀悼。

我走到我的车间,推开那扇熟悉的铁门。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我闻了三十年的味道,曾经觉得那么亲切,现在却只感到一阵心酸。

车间里,一台台冰冷的机器像一具具钢铁巨兽的尸体,静静地趴在那里。灰尘已经落在了一些机床的表面。我走到我那台德国老伙计面前,那台全厂最精密、脾气也最大的铣床。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冰冷的机身。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那些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摇杆,那些被我拧了千百遍的刻度盘。我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它运转时那富有节奏感的嗡嗡声。

【内心独白】老伙计,咱们也到头了。我伺候了你三十年,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身上哪个零件响声不对,我一听就知道。可现在,我也保不住你了。我们都要被当成废铁处理掉了。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呢?

我靠在机床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得皱巴巴的烟,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中,我想起了我的师父。他当年把这台机床交给我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说:“卫东,记住,咱们工人,靠的就是手里的这门技术。技术在手,到哪儿都有饭吃。活儿干得漂亮,人就活得有尊严。”

师父的话,我记了一辈子。我以为,我的尊严,就长在这台机床上了。可现在,机床没了,我的尊严,也跟着一起被连根拔起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我的老同事,王师傅。他比我大十岁,是厂里资格最老的技术员了,下个月就该正式退休了。

他手里提着一瓶二锅头,两个玻璃杯。“大过年的,喝点?”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们俩就坐在冰冷的机床底座上,一人一杯,喝着辛辣的白酒。

“都听说了?”王师傅问。

“嗯。”

“心里不好受吧?”

“嗯。”

除了“嗯”,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王师傅自己喝了一大口,哈出一口白气。“想开点。厂子不行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这个时代,不需要我们了。”

他的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一股子透彻的悲凉。

“我儿子,”王师傅看着手里的酒杯,自顾自地说,“昨天跟我说,爸,你别难过。你这手艺,现在没人要了,可你把我养大了,这就是你最大的本事。他说,以后他养我。”

王师傅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但脸上却带着笑。“你看看,这小子,会说话了。以前老跟我顶嘴,嫌我一身机油味儿。”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内心独-白】王师傅的儿子能理解他,可我的儿子呢?晓天说我是“破铜烂铁”。也许在他心里,我早就被这个时代淘汰了。我一直以为我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可在他看来,那片天或许早就又低又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卫东,”王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吧。跟嫂子,跟孩子,好好说。这道坎,自己一个人过不去。得一家人,手拉着手,一起过。”

他把剩下的小半瓶酒塞到我手里,“回去喝。喝完了,睡一觉。天塌不下来。”

我握着那瓶还有些温热的酒,点了点头。

是啊,天塌不下来。

可我的天,已经塌了一半了。另一半,需要我的家人,帮我一起撑起来。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奉献了整个青春的地方。我冲着我的老伙计,那台德国铣床,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见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的尊严。

我转过身,没有再回头。我知道,我该回家了。回去面对我亲手制造的那一地鸡毛,面对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第六章 二十三个谎言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陈静和晓天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不看谁,气氛冷得像冰窖。茶几上,还放着那个刺眼的金手镯。

看到我回来,陈静只是抬了抬眼皮,晓天则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换了鞋,走到他们面前,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我手里还攥着那半瓶二锅头,手心全是汗。

“我……”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有话要说。”

陈静没作声,算是默许了。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里。

“我朋友圈发的那条……是假的。”

我的第一句话,就让陈静和晓天都愣住了。他们齐齐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除夕夜,我一个笑话都没讲。陈静她……她也没有笑。”我看着妻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二十三个笑话,是我编出来的。是我撒的谎。”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

“不止这个,”我把那瓶酒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我说厂里要给我涨工资,也是假的。我转给你的那一万多块钱,不是年终奖,是我卡里最后一点钱。”

陈静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嘴唇微微颤抖着。

我终于说出了那句压在我心头两天,几乎把我压垮的话。

“厂子……倒了。我,失业了。”

(切换到第三人称视角)

当“失业了”三个字从李卫东嘴里说出来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陈静怔怔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把这两天所有异常的细节都串了起来。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僵硬的笑容,饭桌上的沉默,阳台上的躲闪,还有今天早上那场毫无来由的爆发。原来,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想象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她心头一瞬间涌上的,不是愤怒,不是责备,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这个男人,这个为家扛了半辈子的男人,他心里该有多苦,才会用这么笨拙的谎言来伪装自己。

李晓天也呆住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是厂里最厉害的技术大拿。他从没想过,父亲也会有被“淘汰”的一天。他想起自己早上吼出的那句“破铜烂铁”,那句话此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着他的心。他终于明白,父亲那一巴掌里,包含了多少的绝望和痛苦。他不是在打他,他是在打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说完了,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是打,是骂,我都认了。

屋里安静得可怕。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一个世纪都过去了,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覆在了我冰冷的手背上。

我抬起头,看到陈静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哭,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你这个傻子。”她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一个四十八岁的大男人,在老婆孩子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内心独-白】我不是傻子,我是懦夫。我怕,我怕你们失望的眼神,怕这个家因为我而失去希望。我以为我能撑住,可我高估了自己。原来,当一个男人卸下所有伪装的时候,是这么的脆弱,又是这么的……轻松。

“爸……”晓天也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声音很低,“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我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里还有我留下的红印。“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打你。”

晓天吸了吸鼻子,眼泪也掉了下来。

陈静站起来,从我身后,轻轻地抱住了我。她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后颈上,温热的。

“没事了,”她在-我耳边说,“都过去了。厂子没了,就没了。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坎儿过不去?”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握紧。

是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但我们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仿佛成了彼此的光源。那个冰冷了两天的家,在这一刻,终于又有了一丝温度。

第七章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第二天,大年初三的早晨。

我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我是在沙发上睡着的,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客厅里很安静,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空气中那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感,消失了。

我坐起来,看到厨房里亮着灯,陈静正在里面忙碌着。我走过去,倚在门框上。她正在熬粥,小米粥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醒了?”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温柔,“去洗把脸,马上就能吃了。”

她的脸上,没有了前两天的愁云密布,虽然眼角还有些疲惫,但整个人看起来,松弛了很多。

“我来吧。”我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勺子。

“不用,你歇着吧。”她没让,“你啊,这两天心里绷得太紧了,也该歇歇了。”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暖暖的。这就是我的老婆,嘴上不饶人,心里比谁都软。天大的事,只要说开了,她就能陪你一起扛。

吃早饭的时候,晓天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眼睛还有点肿,但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主动给我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低声说:“爸,多吃点。”

我点了点头。

饭桌上,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卫东,”陈静先开了口,“我算了一下。我这儿还有点积蓄,再加上那个手镯,先应应急,没问题。你的补偿金下来,估计也有一笔。日子,还能过。”

“嗯。”我应着。

“你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她继续说,“等过了年,咱们不着急。先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私人的厂子,或者那种需要老师傅的技术中心。实在不行,自己开个小作坊,也能干。”

我没想到,她连这些都想好了。

【内心独-白】我真是个笨蛋。我把她想得太脆弱了,也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其实,她比我坚强,比我更有办法。我这两天的痛苦和挣扎,在她这里,几句话就化解了。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战场,而是我们共同的港湾。

“爸,”晓天也开口了,他把他的画册推到我面前,“这是我想考的学校,中央美院。我知道很难,学费也贵。但是……这是我的梦想。”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闪着光。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光芒。

我拿起画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我第一次,不是以一个严厉父亲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欣赏者的眼光,去看我儿子的作品。那些线条,那些色彩,充满了生命力。

我终于明白,他不是在“不务正业”,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追求他的未来。

“好,”我合上画册,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爸支持你。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跟你妈呢。”

晓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陈静也笑了,她给晓天夹了一筷子咸菜,“想考,就得下功夫。从今天起,手机没收。好好复习文化课,专业课也不能落下。”

“知道了妈!”晓天答应得干脆响亮。

一顿早饭,我们吃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聊了很多,聊我的未来,聊晓天的未来,聊我们这个家的未来。虽然前路还有很多不确定,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

吃完饭,我拿出手机,找到了那条朋友圈。下面已经有上百个点赞和一堆羡慕的评论。我看着那行“我讲了二十三个笑话,我老婆笑得肚子都疼了”的文字,觉得有些刺眼。

我长按,点击了“删除”。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暖洋洋的。

我走到阳台,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冷空气涌了进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讲一个笑话。

但这一刻,我看着屋里正在收拾碗筷的妻子,和坐在书桌前开始学习的儿子,嘴角,发自内心地,向上扬起。

生活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我的家,接住了我。这就够了。

来源:笨笨熊爱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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