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专访“黑悟空”插曲《黄风起兮》演唱者熊竹英:一步步走来,值得

摘要:17岁时身高仅与12岁孩子一样高,只是因为喜欢而跟着人称“贺四”的说书艺人贺连善学做“书匠”,根本没想过未来可以成为陕北横山省级非遗传承人;2023年8月20日,《黑神话:悟空》在德国科隆游戏展上引发全球关注,“听说外国人排了两三里地的队伍要打游戏,但这也就外

17岁时身高仅与12岁孩子一样高,只是因为喜欢而跟着人称“贺四”的说书艺人贺连善学做“书匠”,根本没想过未来可以成为陕北横山省级非遗传承人;2023年8月20日,《黑神话:悟空》在德国科隆游戏展上引发全球关注,“听说外国人排了两三里地的队伍要打游戏,但这也就外国火一火吧?”时至昨天在上海接受新民晚报记者专访,这位因为给“黑悟空”创作了插曲《黄风起兮》而半年来十上央视总台的非遗传承人,这才缓过劲来,真正感受到身为传统文化艺人,被各国玩家认可的骄傲。12月31日至明年1月1日,他还将来上海世博展览馆,在Cwin游戏音乐嘉年华上演唱《黄风起兮》,陪观众跨年。

五十岁出头的熊竹英,现在看起来高高瘦瘦,穿黑色衣裤白色羽绒服,但是在17岁不得不去学做“书匠”之时,身高才和十一二岁的孩子差不多。他一边比划着身高一边透露当年日子苦:“在学校的大灶旁吃饭,每顿都是小米饭,经常没有菜。”他1975年出生在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县双城乡沈家壕村——这里是陕北说书的主要发源地,人称“说书窝子”。他七八岁第一次听到盲人说书就十分着迷。父母第二天一早发现一晚没回家的他已经睡在了说书的窑洞里。“说书人弹着三弦、打着板儿带着马扎就来了,我就觉得特别带劲。”十三四岁的时候,他用他哥哥结婚才买的录音机,播放张俊功陕北说书的磁带——这位里程碑式的陕北说书艺人不仅让这门艺术广为传播,也是陕西榆林人,甚至无意中为熊竹英与“黑悟空”“牵了线”。听完他的磁带之后,熊竹英彻底迷上这门艺术,在家自学,在校演出。17岁面临人生选择之际,他的父母觉得他这身高受的择业限制颇大,干脆去学说书,做一个书匠吧!正好,当时行走江湖、名声颇响的“贺四”贺连善,就是张俊功的弟子。恰好,有一个同村人跟着他做徒弟,熊家就托他问话,贺师傅还招人不?得到的答复是还招,于是,熊竹英学做“书匠”的历程就开始了。“1992年左右,我一个星期才花1元钱,但是2年的学费是300元,我父母找了亲朋好友凑满了学费,我才坐上师傅的自行车后座,跟他去了他家。”

学徒生涯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天天说书。陕北说书再红火,一年也只有两季——冬天新春庙会之际说“会书”;农闲之际说“家书”,都是看“天”吃饭。当时农村娱乐项目很少,没有电影、没有大戏,听说书是唯一的娱乐。而“家书”则是某一户人家里的孩子或者牲口病了,家人就向“天”许愿,“还愿”的方式就是邀请书匠说一场书。但是一个村子百来户人家并不是经常有人家“许愿”,这就需要书匠要以自己的本事“创造需求”。扣人心弦的电视剧每次到了“且听下回分解”,其实就是借鉴了书匠的“口头禅”及其创作结构。

传统手艺里的师徒关系更像是家人。贺四的三个徒弟包括熊竹英,不仅在说书时,负责器乐伴奏、口头帮腔;在日常生活里也要放牛甚至建造窑洞。三个徒弟只有一床被子,没有褥子。散了架的身子骨,晚上也未必能睡个踏实觉。所以,一开始这样的日子过了50多天后,熊竹英是有一丝后悔的。好在师兄一直在“哄”他,捱到说“会书”、说“家书”——到说书的时候,熊竹英就“活”过来了。两年后,“出师”——但是不跟着师傅他没有市场。所以,他还是回到师傅的团队。所谓“学”,基本就是自己观察师傅——因为这个行当解放前多为盲人从业,均以“口传心授”的方式传承。熊竹英也自己琢磨:“我会说《小八义》,这个师傅不会。”2010年2月,他考上了横山县文化馆,这才开始了领工资的生活。

说书的内容,多为各种“演义”,如《呼家将》《岳飞传》等,有时候也要靠他们与时俱进得创作。“黑悟空”里的《黄风起兮》就脱胎于陕北说书。七八年前,一位内蒙古的动画师从小听张俊功的磁带长大,想在片中用一段陕北说书,就联系到横山电视台,电视台台长就直接推荐了熊竹英。动画片导演跟他说了剧情梗概,然后表示他也写不出陕北说书的词儿,但主题是劝人向善。熊竹英想,这容易啊,书里这个主题的内容还不少,张口就来了一段:“为人不要逞刚强,让人一步又何妨。万里长城就还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恰好,这部动画片的音乐总监,就是后来“黑悟空”的音乐总监,于是他们就把陕北说书又用在了“黑悟空”里——这大约是2022年。

时至今日,因为要参加“黑悟空”主题的音乐会和Cwin游戏音乐嘉年华,而音乐会的呈现中有游戏画面,熊竹英这才接触游戏。此前,他对游戏并不热衷。2023年8月20日,德国科隆游戏展上“外国人排二三里路的队伍体验游戏,我感觉也就外国人有兴趣吧”;一年后的8月20日起,熊竹英感受到“朋友圈爆炸了”。“我之前有抖音和快手,偶尔发发作品也没啥粉丝,现在半年里包括九次去央视,一次去央广,一共上了十次总台”。

“现在,我感觉能让那么多人了解到陕北说书还是很骄傲的”,他陕北口音依然很重,“此前其实是不怎么受待见,小时候背着三弦在街上走,有点抬不起头,亲朋好友其实对我最初学做书匠还有点意见。后来,我在本专业做得挺好,能上团拜会、出国演出,渐渐改变了别人的看法。游戏一出来,更感受到陕北说书带给我的文化自信。虽然很苦,但一步步走来,值得。”(新民晚报记者 朱光)

来源:音乐小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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