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浩儿,你现在是大公司的总监,赚得盆满钵满,总不能看着我这个老伯父晚年凄凉吧?”许长山的嗓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委屈。
浩儿,你现在是大公司的总监,赚得盆满钵满,总不能看着我这个老伯父晚年凄凉吧?”许长山的嗓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委屈。
徐浩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刚从公司带回的文件袋,眼神冷得像窗外的夜色。他没想到,三十年未见的大伯会突然登门,更没想到会开口就要他“尽孝”。
“我已经订了去你儿子许远峰所在城市的车票,宾馆也安排好了。”徐浩语气平静,像是处理公事,“需要我帮你拨通他的电话吗?”
许长山愣住了,脸上的期待瞬间僵硬,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徐浩的目光堵了回去。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徐浩的目光扫过大伯花白的头发和破旧的行李箱,记忆的闸门悄然打开。那笔父亲工伤留下的抚恤金,早已被许长山拿去给儿子买了摩托车,而他和母亲,却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连煤球都买不起。
许长山还想开口,徐浩却已经转身,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尘封多年的号码。
他没有拨通,只是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大伯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养老”谈判,却不知,徐浩早已准备好了一场翻盘的好戏。
01
夜幕笼罩着城市,霓虹灯光将街道切割成斑驳的光影,飞快地向后掠去。
出租车里,徐浩倚靠着车窗,冰冷的玻璃贴着他的额头,带来一丝凉意。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伯父”两个字。
徐浩滑动接听,沉默不语,没有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接着,许长山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爆发出来。
“徐浩!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
“你把我一个老头子就这样扔在外面?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一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委屈。
徐浩的目光停留在窗外闪烁的广告牌上,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四星级宾馆,我已经付了一周的房费,早餐自助到早上十点。”
“这不是扔,是妥善安置。”
“宾馆?你让我住宾馆?你这是拿我当要饭的打发吗!”许长山的嗓门陡然拔高,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我可是你亲伯父!你爸的亲大哥!你就这样对我?”

“我小时候怎么疼你的,你都忘了?你小时候吃的那些糖,有多少是我买给你的,你也一点不记得了?”
徐浩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下。
糖。
他确实有印象。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许长山偶尔来家里吃饭,会带一小袋水果糖给他。
但他也清楚地记得,父亲去世后,那些糖就再也没出现过。
“伯父,法律上赡养义务的第一责任人是子女。”徐浩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文件,“你的儿子是许远峰,不是我。”
“他……他要是有出息,我至于来找你吗!”许长山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开始诉苦,“他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我这辈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只能指望你了,徐浩!你现在混得不错,是技术总监,年薪好几百万,你忍心看着我老了没人管?”
“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说你忘恩负义,连亲人都不要了?”
徐浩听着电话那头的控诉,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二十多年的时光,仿佛什么都没能改变。
这个声音,和记忆里那个理直气壮拿走家里所有钱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宾馆是我能给的最大情分。”徐浩一字一顿,语气清晰而坚定,“你如果不满意,可以随时退房去找许远峰。如果你在电话里继续说这些,我只能把你的号码拉黑。”
说完,徐浩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车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
徐浩闭上眼睛,疲惫感从骨子里缓缓渗出。
记忆的闸门无需钥匙,自己就打开了。
父亲的葬礼。
家里狭小的空间挤满了穿着黑衣的亲戚和邻居。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悲伤混杂的气味。
母亲张兰跪在灵堂前,背影瘦弱得像一张薄纸。
年幼的徐浩还不懂死亡,只知道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他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不敢哭出声。
许长山在人群中穿梭,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嘴里说着“节哀顺变”。
等到厂里领导送来抚恤金和慰问金,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许长山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那个信封。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屋子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和几个最亲的亲戚。
许长山把母亲拉到一边,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弟妹,这笔钱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拿着不安全。”
母亲那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只是抱着徐浩,低声喃喃:“这是……留给浩浩上学的钱……”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许长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这个当伯父的,还能亏待自己的亲侄子?这钱放我那儿,我帮你们保管!绝对比你拿着安全!以后浩浩上学需要钱,你随时来找我!”
他的话说得大义凛然,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含糊。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从母亲颤抖的手中拿走了那个装着一家人未来的信封。
然后,连同他这个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谓的“随时来拿”,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
“家里没钱了。”
“你大哥下岗了,日子也过得紧。”
“那钱啊,给你侄子交学费用了,他上学比浩浩花得多。”
再后来,他们搬了家,彻底断了联系。
“保管”这两个字,成了徐浩童年里最恶毒的谎言。
出租车停在楼下。
徐浩付了车费,拖着沉重的身体上楼。
推开家门,客厅的灯光还亮着。
饭菜的香气还没散去,但桌上的菜一口没动,已经凉透了。
母亲张兰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双手紧握在膝盖上,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看到徐浩回来,她站了起来,眼圈泛红。
“回来了?”
“嗯。”徐浩换了鞋,走过去,“妈,你怎么还没睡?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不吃了,没胃口。”张兰拉住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担忧,“他……你伯父,是不是来找你了?”
消息传得真快。
徐浩在心里叹了口气,估计是老家的哪个亲戚已经把电话打到母亲这里了。
“没事,已经处理好了。”徐浩扶着母亲坐下,轻声安慰,“我把他安排在宾馆了,不会让他来家里烦你。”
“宾馆?”张兰愣了一下,随即更担心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宾馆?他肯定还会闹的。”
“闹也没用。”徐浩的语气斩钉截铁,“妈,当年的事,我们没欠他什么。现在更不欠。”
张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她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心里既骄傲又心疼。
沉默了许久,张兰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开口。
“浩儿,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怕你多想。”
徐浩看向母亲,见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当年你上小学的时候,记得吗?为了进区里的重点小学,咱们家的户口不符合片区要求。”
徐浩点点头,他有模糊的记忆。
“那时候,你爸刚走没多久,我一个女人到处求人,找不到门路。”张兰的声音有些干涩,“最后……是你伯父,他那时候还没搬家,户口正好在那个片区。”
徐浩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我求了他很久,他才松口。”张兰的语速很慢,像在回忆一件艰难的事,“他提了条件,让我写了个条子,说之前那笔抚恤金是我自愿给他的,他才同意把你的户口暂时挂在他家户口本上。”
“虽然只有半年,你一入学,我就赶紧把户口迁出来了。但这事……毕竟发生过。”
张兰紧紧抓住徐浩的手,指尖冰凉。
“我怕……怕他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要是耍无赖,去法院告你,说你在法律上当过他‘家庭成员’,说你得对他尽赡养义务……我们怎么办?”
客厅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冰冷一片。
徐浩终于明白,许长山这次上门,为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像是胸有成竹。
原来,他手里攥的,不只是那点早已挥霍一空的所谓“恩情”。
还有一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足以当作法律武器的把柄。
第二天,办公室的空调送着恒温的风。
徐浩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代码,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昨晚母亲张兰的话,像一根钉子,深深扎进了他的脑海。
户口挂靠。
自愿赠予。
赡养义务。
许长山手里的,不是空头支票,而是一把淬了毒的法律条文。
手机一整天都安静得异常。
许长山没再打电话,也没发任何消息。
这种安静,比声嘶力竭的叫骂更让人不安。
徐浩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02
下午三点,一个项目会议刚结束。
徐浩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前台的内线。
“徐总监,楼下有位老先生找您。”前台小姑娘的声音有些为难,低声说,“他说他是您伯父,还……还带着行李。”
来了。
徐浩捏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声音却平静无波。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挂了电话,徐浩起身,拿上工卡,走向电梯。
路过茶水间,几个同事正在小声议论,看到徐浩,立刻闭嘴,眼神闪躲。
消息已经传开了。
电梯门打开,金属门映出徐浩毫无表情的脸。
他想的不是如何争辩,而是在脑中快速复盘。
第一,不能在公司大厅发生冲突,影响公司形象和个人声誉。
第二,必须一次性解决问题,不给他第二次来闹的机会。
第三,要留下证据。
电梯到了一楼。
门一开,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
公司宽敞的大厅里,围了一小群人,有进出的员工,来访的客户,还有几个不知所措的保安。
人群中央,许长山一屁股坐在一个破旧的帆布行李箱上,旁边放着一个红白蓝编织袋。
他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黄的旧背心,正对着周围的人声泪俱下。
“我命苦啊!我弟弟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侄子拉扯大,给他最好的学校!现在他有出息了,当了大公司的总监,却不认我这个伯父了!”
他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声音带着哭腔。
“我从老家大老远来投靠他,只想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可他呢?把我扔在小旅馆就不管了!我连顿热饭都吃不上啊!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有不明真相的年轻同事露出同情的表情。
几个年纪大的,则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保安想上前劝,又怕真是领导的亲戚,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尴尬地站着。
徐浩穿过人群,站到许长山面前。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许长山看到徐浩,哭得更起劲了,甚至挤出几滴眼泪。

“浩浩!你可算下来了!你是不是想让伯父饿死在这儿?你让大家评评理,有你这样的侄子吗?”
徐浩没理会他的控诉,也没去看周围人的眼神。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许长山,开口说:“伯父,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我们去会议室谈。”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许长山愣了一下,他预想过徐浩会发火,会拉扯,会当众吵架。
他没料到徐浩会这么冷静。
“去会议室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我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这个大公司总监,怎么对待亲伯父的!”许长山开始耍无赖。
徐浩没再说话,拿出手机,快速发了一条消息。
然后,他对许长山说:“你不想谈也可以。保安会请你离开。如果继续扰乱公司秩序,我会报警。”
“报警”两个字让许长山的气焰弱了几分。
他来是要钱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好!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许长山从行李箱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徐浩转身,带路走向会议室。
在路上,徐浩的助理小王快步迎上来。
“徐总,三号会议室准备好了。”小王低声说,又加了一句,“法务部的李律师和两名安保同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嗯。”徐浩点头。
许长山跟在后面,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公司真气派,走廊又长又亮。
他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狠狠敲一笔,至少五十万,不然就天天来闹,让他这个总监干不下去。
推开三号会议室的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巨大的会议桌。
许长山大摇大摆走进去,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徐浩走进去,关上门。
门锁扣上的瞬间,许长山脸上的悲苦表情消失无踪。
他换上一副市侩的嘴脸,斜眼看着徐浩。
“说吧,打算给多少钱打发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徐浩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嘿!”许长山笑了,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桌上,“跟我装傻?徐浩,别以为当了总监就了不起。没有我,你连重点小学的门都摸不着!”
他终于亮出底牌。
“当年要不是我同意,把你户口挂在我家,你能有今天?我那是担了风险的!现在我老了,儿子不争气,你这个侄子不该尽点赡养义务?”
“我查过法律了!”许长山得意地拍桌子,“户口本上,你当过我的‘家庭成员’!这就是证据!我去法院告你,你猜法院会怎么判?你一个大公司总监,因为不赡养长辈被告,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看着徐浩,等着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徐浩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说完了?”徐浩问。
许长山一愣。
“说完了,该我说了。”徐浩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一个视频文件,放在会议桌中央。
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是几分钟前公司大厅的画面。
许长山坐在行李箱上声泪俱下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清晰传出。
“我弟弟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侄子拉扯大……”
“他把我扔在小旅馆,连顿热饭都不管!”
许长山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他没想到,徐浩居然录了下来。
“你……你算计我!”许长山指着徐浩,手指发抖。
徐浩没理他,等视频播完,又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那是昨天在宾馆里,许长山说的话。
“……五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去你公司闹,让你身败名裂!”
录音播放完,会议室里死寂一片。
徐浩看着脸色由红转白的许长山,缓缓开口。
“第一,你在公司大厅的行为,已经损害了我的名誉和公司形象。这段视频就是证据,我可以以诽谤罪和寻衅滋事罪起诉你。”
“第二,你索要五十万养老费的录音,是你敲诈勒索的证据。”
“第三,关于你提到的户口挂靠和赡养义务。”徐浩的目光变得锐利,“当年的抚恤金,你以‘保管’为名侵占,导致我们母子生活艰难。为了让我上学,我妈被迫写下那张‘赠予’条子,这在法律上属于胁迫。户口挂靠只有半年,我当时是未成年人,没有独立民事行为能力,监护人是我妈。你想用这个要求我赡养你,法院恐怕不会支持。”
“现在,你可以继续表演。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许长山彻底傻眼了。
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徐浩的命门,可以肆意拿捏。
没想到,这个从小沉默寡言的侄子,心思缜密到这个地步,不动声色给他挖了个大坑。
03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徐浩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神情严肃,身后跟着两名高大的公司保安。
“徐总监。”男人对徐浩点点头,然后看向许长山,“这位先生,我是公司法务部律师,姓李。关于您今天上午在我公司大厅的言行,以及对徐总监的言语威胁,我们已全部取证。您的行为涉嫌违法,我们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李律师的话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许长山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现在,请您离开公司。”李律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您拒绝离开,或再次骚扰我司员工,我们将立即报警。”
两名保安上前一步,站在许长山身后。
徐浩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对李律师说:“李律师,后续麻烦你了。送这位先生出去,确保他不再骚扰同事。”
说完,徐浩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许长山气急败坏又带着恐惧的叫喊。
徐浩没有回头。
有些亲情,从二十多年前那个信封被抢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会议室的门关上,隔绝了许长山最后的叫骂。
走廊里光线明亮,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徐浩没停下脚步,直接回了办公室。
助理小周看到他回来,赶紧起身,表情有些担忧。
“徐总,您没事吧?刚才那个人……”
“没事。”徐浩语气平淡,“把下午三点的会推到四点,我有私事要处理。”
“好的。”小周点头,没多问。
回到办公室,徐浩关上门,空间彻底安静。
他坐到办公桌后,毫不停顿,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是我,徐浩。”
“帮我查个人,许远峰,男,三十八岁,户籍地是……”徐浩报出一串地址和身份证号,“我要他最详细的资料,尤其是近五年的财务状况、社会关系和所有不良记录。重点查他最近接触的人,有没有高利贷往来。”
电话那头只回了一个字。
“尽快。”徐浩说完,挂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
许长山只是个被推出来的棋子,又蠢又贪,不足为惧。
真正躲在幕后的,是那个从小好吃懒做、眼高手低的堂哥许远峰。
仅靠法律和证据赶走许长山,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们很快会想出新的、更无底线的招数。
釜底抽薪,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徐浩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片刻后,他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阿杰?”
“我去,浩子?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是徐浩的发小赵杰。
“找你打听点事。”徐浩没有寒暄。
“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伯父,许长山,你还有印象吧?”
“他?怎么没印象,大院里谁不知道他的那些破事。”赵杰语气带着不屑,“怎么?他又来烦你了?”
“他来我公司了。”徐浩简单说了一句。
“我靠!他还有脸去?”赵杰声音高了八度,“这老东西,真是脸都不要了!”
“我想知道他这些年在家里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这你可问对人了。”赵杰来了精神,“这老家伙退休后就没消停过。前些年天天泡在棋牌室,输了钱就回家跟他老婆吵。他那宝贝儿子许远峰更是个极品,三十多岁了,没正经工作,整天想着发大财。前两年听说搞什么投资,赔得底朝天,后来又染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他老婆林燕呢?”
“林燕?那是个可怜人。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挣三千多块,大半都给许远峰还赌债了。许长山这老东西,不但不骂儿子,还天天骂儿媳妇没出息,说她赚得少,你说这像话吗?前段时间听说林燕跟他大吵一架,好像要闹离婚。”
徐浩静静听着,赵杰说的跟他预想差不多。
“浩子,我劝你,千万别心软。这家人就是个无底洞,你给一分钱,他们就敢要一百万。当年你爸那笔钱……”赵杰说到一半,停住了,“算了,不提那些糟心事。总之,离他们远点。”
“我知道了。谢了,阿杰。改天回去请你喝酒。”
“跟我客气啥。”赵杰笑了一声。
挂了电话,徐浩的思路更清晰了。
许远峰欠了赌债,所以才狗急跳墙,唆使许长山来敲诈。
突破口,或许在林燕身上。
一个长期被压榨的女人,内心的怨气,是最好的武器。
这时,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妈”。
徐浩接起电话。
“妈。”
“浩儿!你没事吧?我听你王阿姨说,你伯父今天去你公司闹了?”张兰的声音满是焦急。
“没事,已经解决了。”徐浩安抚道。
“怎么解决的?他那种人,不会轻易罢休的!”
“您放心,我有办法。他以后不会再来公司了。”
张兰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声音又变得迟疑。
“浩儿,从今天中午开始,家里的电话就没停过。”
徐浩眉头动了一下。
“是老家的亲戚?”
“嗯。你三姥爷,你四舅,还有好几个远房亲戚,轮番给我打电话。”张兰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的话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说你现在出息了,当了大总监,赚那么多钱,不能忘了本。”
“说你伯父再怎么不对,也是你长辈,当年也‘拉扯’过你,现在他老了,儿子不争气,你就该管。”
“还有人说……说我们母子俩心太狠,把亲戚的脸都丢尽了。”
张兰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发颤。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割着她的心。
徐浩的脸色沉了下来。
果然来了。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用所谓的“亲情”和“舆论”来道德绑架。
“妈。”徐浩开口,声音不高,但异常坚定,“从现在开始,不熟的亲戚电话一律不接。如果是关系近的,就说这是我的决定,让他们来找我。别跟他们争论,一个字都别多说。”
“可是他们……”
“他们不是关心我们,只是在享受指责别人的快感,或者是受了许长山的好处。”徐浩一针见血,“您跟他们解释再多,他们只会觉得我们理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
张兰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似乎在平复情绪。
04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多年的恨意。
“心狠?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心狠?”
“浩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当年,你爸的抚恤金,你伯父从我手里抢走后,不到一个星期,就给他儿子许远峰买了辆崭新的嘉陵摩托车,红色的,特别扎眼。”
“那时候,一辆摩托车好几千块,是咱们家好几年的收入。许远峰天天骑着那车在咱们家门口转,发动机轰隆隆响,院子里的孩子都围着他,羡慕得不得了。”
“而我们呢?那个冬天特别冷,我连给你买几百斤过冬煤球的钱都凑不出。你的手和脚,整个冬天全是冻疮,又红又肿,晚上痒得睡不着,就躲在被子里哭。”
徐浩握着手机,没说话。
脑海里,尘封的记忆瞬间清晰。
那辆红色的摩托车,那个趾高气扬的堂哥,还有自己那双一到冬天就又痛又痒的手。
原来,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
用父亲的命换来的钱,变成了堂哥炫耀的资本。
而他们母子,却在寒冷和饥饿中挣扎。
张兰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在控诉,也像在发泄。
“他们说拉扯你?他们怎么拉扯的?是抢走你爸的抚恤金,让我们差点活不下去?还是看着你长冻疮,连句问候都没有?”
“就因为户口本上挂了你半年名字,就成了天大的恩情?那张‘赠予’条子,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上学,我死都不会写!”
“现在,他儿子把自己掏空了,就想起我们了?想让你当冤大头?凭什么!”
张兰一口气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徐浩能想象母亲此刻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二十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妈。”徐浩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了。”
“我全都知道了。”
“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件事,交给我。”
“我保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到底是谁没心。”
挂断电话,徐浩在办公室站了很久。
窗外的天色渐暗,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将夜空映得辉煌。
徐浩拿起手机,给私人侦探发了条信息。
“追加任务,查林燕,许远峰的妻子。我需要她的联系方式,绝对保密。”
做完这些,徐浩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有些账,是时候连本带利算清楚了。
许长山从徐浩公司离开后,整整两天没任何消息。
仿佛他和他的不愉快,都一起消失了。
张兰那边也很安静,徐浩特意叮嘱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再给许长山一分钱,一个字都别多说。
第三天上午,徐浩正在开项目评审会。
私人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徐浩没理会。
一分钟后,手机又连震了几次。
全是不同号码的彩信。
会议室里,项目经理在讲解方案,PPT一页页翻过。
徐浩拿起手机,点开第一条信息。
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徐浩的身份证照片被P在一张黑白遗照上,相框周围点缀着白色菊花。
徐浩面无表情,划向下一张。
第二张是一座墓碑,刻着徐浩的名字。
第三张、第四张……内容类似,充满恶毒的诅咒。
最后一张图片下,附着一行字。
“许远峰欠债不还,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再不还钱,下一张是你妈。”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徐浩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锁屏,放回桌上,继续听项目经理汇报,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会议持续到中午。
散会后,徐浩回到办公室,关上门。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拨那些号码,而是给母亲张兰打电话。
“妈,最近有陌生人联系你吗?”
“没有,都听你的,不认识的号码一律不接。”张兰的声音很轻松。
“好。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别接陌生号码,别给任何人开门。我过两天回去看你。”
“出什么事了?”张兰察觉到不对。
“没事,公司项目忙。您照顾好自己就行。”
徐浩挂断电话,确认母亲暂时安全。
紧接着,一个老家的陌生号码打进来。
徐浩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等了十几秒才接通,顺手按下录音键。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麻将牌碰撞声。
“喂,徐浩吗?”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徐浩立刻认出是许远峰。
“是我。”徐浩声音平稳。
“呵呵,大总监,还听得出我声音啊。”许远峰笑了几声,“上午的‘开胃菜’,还喜欢吗?”
徐浩没接话。
“行了,不跟你绕圈子。”许远峰语气变得直接,“我打听了,你现在混得不错,年入几百万。五十万对你来说,小意思。”
“五十万?”
“对,五十万。”许远峰理直气壮,“我在外面欠了点钱,都是朋友,不好不还。我爸去找你,是给你面子,让你主动尽孝。你不接,那就别怪我用我的办法。”
徐浩静静听着,一个字没说。
“我那些朋友做事没分寸。今天给你发照片是打招呼。你要是不管,他们下一步可能去你公司,或者……去看看咱妈。”
许远峰在“咱妈”上加重语气。
“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万一吓到老人家,或者磕了碰了,不好吧,堂弟?”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用母亲的人身安全逼徐浩就范。
“我爸养你半年,让你读书上学,这恩情,换五十万,不多吧?”许远峰还在喋喋不休,“你连这点钱都不出,就是白眼狼,畜生!”
徐浩终于开口。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
许远峰一听有戏,马上顺杆爬,“对你算什么?你房子都上千万!赶紧的,别磨叽,我把卡号发你。”
“我需要时间。”徐浩语气毫无波澜。
“时间?我这些兄弟可等不了,利息一天天涨。”
“我需要确认你说的是真的,也要时间把钱从理财里取出来。”徐浩找了个合理借口。
电话那头的许远峰似乎想了想。
“行,看在亲戚份上,给你一天。明天下午三点前,钱必须到账。不然,明天你就去医院看咱妈吧。”
“别耍花样,也别报警。警察管不了家务事,也拦不住我那些朋友。”
说完,许远峰“啪”地挂了电话。
05
办公室恢复安静。
徐浩握着手机,静坐三分钟。
随后,他开始行动,条理清晰。
第一步,将与许远峰的通话录音保存为“许远峰敲诈勒索录音”,上传云端。
第二步,将上午的彩信截图、骚扰电话记录截图和录音文件打包成压缩文件。
第三步,打开邮箱,新建邮件。
收件人:私人律师周明。
主题:【紧急】刑事案件-敲诈勒索。
正文:
周律师:
附件是许远峰及其同伙对我敲诈勒索的全部证据。
1. 通话录音(许远峰亲口承认,勒索五十万)。
2. 图片及短信(含对我及我母亲的人身威胁)。
对方要求明天下午三点前转账。
请立即准备最完善的报案材料。一小时后,市局经侦支队门口见。
这不是家庭纠纷,是犯罪。
徐浩。
点击发送。
做完这些,徐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楼下车水马龙,井然有序。
这个世界有它的规则。
许远峰和他的朋友,显然已经越过了线。
徐浩拿出手机,给私人侦探发第二条信息。
“暂停调查林燕。转为调查许远峰,及他所有债务公司、催收团队信息,包括负责人、公司架构、常用手段、过往案底。越快越好。”
信息发送成功。
徐浩收起手机,拿起外套,穿上。
他整理衣领,打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助理看到他出来,站起身:“徐总,下午的会……”
“全部推掉。”
徐浩脚步不停,走向电梯。
有些账,法律会算。
有些账,他要自己算。
市局经侦支队门口,车流不息。
徐浩从黑色商务车后座下来,关上车门。司机没熄火,等待指令。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私人侦探的加密邮件。
徐浩拉开车门,重新坐下,对司机说:“等我十分钟。”
他点开邮件,输入复杂密码。
附件是个PDF文件,只标了个日期。
徐浩打开文件。
第一页是许远峰的个人信息摘要,后面是半年银行流水,大额进出标红。
资金流向多个境外博彩平台。
全是输。
第二页是债务统计。
不是五十万。
网贷、私人借贷本金加利息,总额二百三十七万。
最大一笔来自“鼎盛资产”,本金七十万,合同签于三个月前。
徐浩手指继续下滑。
最后一页是抵押物信息。
一张房产证扫描件。
地址是许长山现在住的老房子。
产权人:许长山。
附抵押合同复印件,抵押金额七十万,借款人许远峰。
签名栏“许长山”三个字歪歪扭扭。
侦探备注:【经笔迹鉴定,抵押合同签名与房产证原件签名相似度低于20%,系伪造。】
【鼎盛资产催收流程,三次警告无效后,将于还款日次日启动房产强制清收。】
【还款日:明天。】
徐浩关掉手机屏幕。
车厢内一片安静。
一切都对上了。
为什么是五十万,为什么是明天下午三点。
不是许远峰的最后期限,而是鼎盛资产的最后期限。
什么亲戚份上一天时间,都是假的。
他只有这一天。
原来不是要养老费,也不是图徐浩的家产。
是房子要被收走了。
许长山和许远峰父子,在找最后一个冤大头,填他们捅出的窟窿。
徐浩推开车门,下车。
周明已等在台阶上,穿着合体西装,戴金丝眼镜,手持牛皮纸文件袋。
“徐总,材料都准备好了。”周明语速快而清晰,“证据链完整。”
徐浩点头,迈上台阶。
“对方行为构成敲诈勒索罪,金额五十万,属数额巨大,法定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周明跟在身边,快速沟通。
“警方立案后,会先传唤许远峰。若不配合,可拘留。”
“许长山虽没直接要钱,但去公司闹事,配合儿子演戏,可视为同伙。目前证据主要指向许远峰,警方会优先处理主犯。”
两人走进接待大厅。
流程高效规范,如徐浩预想。
警官看完周明递交的材料,表情严肃。
他们被带进办公室,负责同事对接。
播放录音,展示截图,提交纸质文件。
做笔录,签字,按手印。
徐浩异常平静,有问必答,陈述事实,不带情绪。
从经侦支队出来,天色已暗。
周明说:“徐总,案子已立。接下来等警方通知。建议你最近别跟他们接触,以免对方有新说辞。”
“他等不了。”徐浩看着远处车灯,“许远峰等不了,许长山也等不了。”
周明愣了一下:“你是说……他们还会去找张阿姨?”
“有可能。”徐浩拿出手机,“但我猜,他们会先来找我。”
母亲是最后威胁,直接找他成本最低。
“你放心,我已安排安保人员保护张阿姨,24小时轮班。”周明说,“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我知道。”徐浩说,“辛苦了,周律师。后续随时联系。”
“好的,徐总。”
06
第二天,下午一点。
距离许远峰的最后期限还有两小时。
徐浩在办公室处理积压工作,助理内线打来。
“徐总,您小区物业经理来电,说有紧急情况。”
“说。”
“他说有位姓许的老先生,躺在小区南门,堵了通道。自称您伯父,说您不给他养老,要赶他流落街头。”
助理语气有些急。
徐浩语气不变。
“告诉物业,我不认识他。按小区安保规定处理,若扰乱秩序,直接报警。”
“好的,徐总,马上转告。”
挂了电话,徐浩拨通周明的手机。
“他来了,在我小区门口。”
周明立刻明白:“我马上过去。警察通知了吗?”
“物业会处理。”
“好,我二十分钟到。”
铂悦府小区南门。
许长山躺在冰冷地面,拍着大腿开始表演。
“没天理了!侄子年入几千万,却不管我这个亲伯父的死活!”
“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供他读书,现在出息了,就不认人了!”
“大家快来看!这白眼狼要逼死我!我就死在这儿,看他怎么办!”
哭嚎声响亮,很快围了一群人。
有业主、路人、外卖员。
保安想劝不敢上前,急得满头汗。
物业经理打了几通电话,面对撒泼的老人不敢硬来。
“这是谁家伯父?这么有钱的侄子怎能不管老人?”
“看着真可怜,地上多凉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不明真相的围观者窃窃私语,有人开始拍视频。
许长山见状,哭得更卖力。
他算准了徐浩是大老板,最要面子。
在公司闹,他可以关门。
在小区闹,邻居看着,他总不能躲吧?
只要徐浩露面,接他进去,事情就好办了。
几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名警察下车,拨开人群。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物业经理跑上去:“警察同志,我们报的警。这位老先生躺在这儿,影响出入。”
一名警察弯腰想扶许长山:“老师傅,地上凉,先起来说话。有什么事我们帮你协调。”
许长山甩开他的手:“别碰我!我不起来!我那没良心的侄子不出来,我死这儿!”
警察皱眉:“你侄子叫什么?住几号楼?我们帮你联系。”
“他叫徐浩!住这个小区!把他叫出来!”许长山理直气壮。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
周明下车,快步穿过人群。
他走到警察面前,递上名片。
“两位警官,我是徐浩先生的私人律师,姓周。”
警察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周明继续说:“这位许长山先生,是我当事人伯父,但他说的‘抚养’‘不赡养’均不属实。”
许长山看到周明,愣了一下,随即更大声叫嚷:“你谁啊?徐浩不敢见我,找律师糊弄我?没用!”
周明没理他,从文件袋拿出几份文件递给警察。
“警官,这是许长山昨天上午在我公司大厅寻衅滋事的录像截图。”
“更重要的是,我当事人昨天下午已就许长山儿子许远峰敲诈勒索一案向市局经侦支队报案,并已立案。”
周明拿出报案回执,红章醒目。
“许远峰以我当事人母亲人身安全威胁,勒索五十万。这是通话录音和威胁信息副本。”
“许长山今天的行为,不是家庭纠纷,而是与敲诈勒索案相关的持续骚扰与胁迫,目的是逼我当事人放弃追索,支付勒索款。”
警察脸色变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向撒泼的许长山的眼神完全不同。
家庭纠纷和刑事案件,是两个概念。
围观群众议论声转向。
“什么?敲诈勒索?”
“原来是儿子欠钱,让老的来闹?”
“我就说不像好人,演得太假。”
许长山听到议论,看着警察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沉。
报案了?还立案了?
怎么会这样?徐浩怎么敢报警?
他不是怕家丑外扬吗?
“不是的!别听他胡说!”许长山慌了,想爬起来,“我儿子没有!他诬陷!”
一名警察上前,语气坚定:“许长山是吧?现在起来,跟我们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派出所里,许长山的撒泼没用。
面对制服和国徽,他的“我老我有理”彻底失效。
警察对他进行口头警告和法制教育,告知他扰乱公共秩序,若再犯不是批评教育那么简单。
许长山被要求写保证书,保证不再去徐浩的小区和公司闹事。
签字按手印后,他灰溜溜走出派出所。
站在夜色街头,冷风吹来,他感到后怕,但随即是更深的怨恨。
他掏出老年机,拨通儿子电话,一接通就哭诉“遭遇”,把警察批评夸张成“严刑逼供”,把周明的出现说成徐浩“仗势欺人”。
“儿子!那白眼狼报警了!要让你坐牢!还找了律师,警察都听他的!我差点回不来!”
电话那头,许远峰在麻将馆吞云吐雾。
听到父亲哭诉,他将麻将牌摔在桌上。
“妈的!”
“怎么了峰哥?”牌桌上的混子问。
许远峰没理,抓起外套往外走,对电话吼:“你先找地方待着!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眼神满是戾气。
报警?立案?
他堂弟还真敢做绝!
本以为徐浩是大老板,最怕家丑外扬,让老的闹一闹,他会给钱息事宁人。
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07
许远峰拨通另一个电话。
“喂,黑哥?是我,远峰。有事要你带两个兄弟跑一趟。……对,去我堂弟公司堵他。钱好说,事成后抽成一分不少。”
电话那头粗犷声音:“行,地址发来。什么时候动手?”
许远峰看了一眼夜色。
“今晚。”
晚上九点,徐浩处理完最后工作,关电脑。
办公室人走得差不多了,楼层安静异常。
他拿起外套,走进电梯。
决定报警时,徐浩已预判所有可能。
许长山撒泼是第一步。
第一步失败,幕后许远峰会恼羞成怒,采取更激进手段。
手机震动,是周明消息。
“徐先生,许长山已离开派出所,情绪不稳定,电话里咒骂。许远峰名下多笔网贷高利贷,与催收人员来往密切。注意安全。”
徐浩回:“收到。”
电梯到地下二层停车场。
门开,阴冷空气扑面。
停车场空旷,灯光冰冷,脚步声回响。
徐浩走向车位,步履平稳。
他的车停在B区角落,位置偏僻。
就在他拿出钥匙准备解锁时。
两道刺眼车灯突然亮起,一辆面包车猛地横过来,堵住去路。
另一边柱子后,另一辆车堵住后路。
车门拉开。
许远峰从面包车跳下,身后跟着两个壮硕、手臂满是纹身的男人。
两人手持钢管,眼神不善盯着徐浩。
“徐浩,我的好弟弟,没想到吧?”许远峰脸上带着扭曲的笑,一步步逼近。
徐浩看着他,表情毫无变化。
“许远峰,你来得挺快。”
“快?”许远峰笑得更狂,“我不快点,怎么让你长记性?”
他走到徐浩面前,用手指戳着胸口。
“报警?立案?你挺有种啊!连亲伯父的儿子都敢送进去?”
“告诉你,今天不把五十万转过来,再加十万精神损失费和路费,我就让这两位哥哥教你怎么做人。”
身后两个催收人员晃了晃钢管,金属光泽闪烁。
“今天,要么给钱,要么见血。你选。”许远峰声音充满威胁。
停车场安静得可怕,只有呼吸声。
徐浩目光扫过两个持钢管的男人,回到许远峰涨红的脸上。
他没有一丝慌张。
“钱可以谈。”
许远峰愣了一下,以为还要费口舌甚至动手。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服软。
“算你识相!”许远峰得意,“现在,立刻转账!”
“别急。”徐浩说,“我有个条件。”
“你还敢谈条件?”旁边的催收人员上前,挥了挥钢管。
徐浩没看他,盯着许远峰。
“今天给你钱,明天你们再找别的理由要怎么办?我不想天天被骚扰。”
许远峰觉得有理,但更觉得徐浩在挣扎。
“那你想怎样?”
“让你爸许长山亲手写保证书。”徐浩语气平静,“白纸黑字写清楚,拿到钱后,你们一家永远不再骚扰我或我妈。写完签字按手印,我看到照片立刻转账。”
要求合情合理。
在许远峰看来,这是徐浩最后的体面。
保证书?那玩意儿没用!
他得意地笑:“行!徐大老板讲究,都这时候了还要面子!没问题!”
他掏出手机,拨通许长山电话,开免提。
“喂,爸!找纸笔,我念一句你写一句!”
电话那头许长山疑惑:“写啥?”
“保证书!写我保证不再骚扰徐浩和他妈,写完拍照发我!快点!”许远峰不耐烦地吼。
他觉得自己彻底拿捏了徐浩。
只要拿到钱,保证书就是废纸。
就在许远峰得意地口述保证书内容时。
徐浩插在风衣口袋的手,指尖在火柴盒大小的物体上轻轻一按。
那是GPS定位报警器,直连警方接警平台。
报警立案时,他和经侦支队王队长制定了预案。
警方分析,敲诈不成,嫌疑人可能转为暴力胁迫。
这报警器,为这一刻准备。
“……写好了没?快拍照发来!”许远峰催促。
两个催收人员放松警惕,觉得钱来得太容易。
就在这时。
“吱——”
刺耳刹车声在停车场入口响起。
刺眼车灯从坡道射来,将角落照得亮如白昼。
急促脚步声响起。
“不许动!警察!”
“全部蹲下!手抱头!”
七八名穿防弹背心、持防暴装备的警察从多方向包抄,黑洞洞的执法记录仪和强光手电对准他们。
许远峰和两个催收人员懵了。
脸上的得意和嚣张凝固,变为惊恐和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警察?
还来得这么快,这么多?
“警察怎么会来?!”许远峰下意识吼,看向徐浩。
08
徐浩站在原地,口袋里的手抽出,神色淡然。
一名带队警察快步到徐浩面前,确认安全。
“徐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王队。”徐浩点头,“他们刚到。”
王队长转向吓得腿软的许远峰三人,声音严肃。
“许远峰,你涉嫌敲诈勒索,已立案。现在又伙同他人在公共场所持械威胁,罪加一等!”
“把他们三个带走!”
两名警察上前,顶住催收人员后腰,反剪双手,铐上手铐。
许远峰手机掉地上,屏幕还显示与许长山的通话界面。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瘫软,被警察架起。
“不是……我就是要点钱……家庭纠纷……”他语无伦次。
王队长冷笑。
“家庭纠纷?带催收,拿钢管堵人,也是家庭纠纷?”
“我们接到报警,已布控很久。你们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下。”
听到“布控很久”,许远峰如遭雷击,猛地扭头,死盯着徐浩。
原来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陷阱。
从头到尾,徐浩为他准备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从一开始就是猎物。
“徐浩!你算计我!”许远峰声嘶力竭。
徐浩平静地看着他被押向警车,一句话没说。
对付疯狗,不需废话,只需坚固的笼子。
警笛声由近及远,消失在城市喧嚣中。
停车场恢复死寂,几名警察在勘查取证。
市局办公室,王队长将一杯热水放在徐浩面前。
“口供记录已签字,程序走完。”王队长语气轻松,“徐先生,你可以走了。”
徐浩端起水杯,感受掌心温度,没喝。
“他们的结果会怎样?”
“主犯许远峰,敲诈勒索,数额巨大,公诉案件,无私了可能。”王队长解释,“加上持械威胁,情节严重,加重处罚。”
“简单说,他麻烦大了,几年牢饭跑不了。”
“两个催收人员有案底,属从犯,也会处理。”
王队长看着徐浩,补充:“你伯父许长山已传唤问询。他没出现在威胁现场,年纪大,写了悔过书,先放回去了。”
徐浩点头,不意外。
真正目标始终是许远峰。
许长山只是压垮他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辛苦了,王队。”徐浩起身。
“分内之事。”王队长起身握手,“后续有进展,我们会依法通知。你和你母亲可以安心了。”
徐浩走出市局,夜风吹散停车场的污浊空气。
手机屏幕干净,无未接来电。
一切还在发酵。
另一边,许长山失魂落魄走出派出所。
警察的话如魔音回响。
“许远峰涉嫌敲诈勒索,已刑事拘留。”
“刑事拘留,懂吗?不是罚款,是坐牢!”
“你儿子不走正道,谁也救不了!”
坐牢!
这两字像铁锤,砸碎许长山所有精气神。
他唯一的儿子,顾家独苗,要坐牢?
怎么会这样?
不就是要点钱吗?怎么就坐牢了?
他猛地想起那通被切断的电话。
电话里,许远峰的吼叫,刺耳刹车声,还有“不许动!警察!”。
原来都是真的。
是徐浩!
一定是他搞的鬼!
怨毒的怒火取代恐惧,他抓紧手机,手指发白,颤抖着拨通徐浩号码。
他只想让徐浩销案!跟警察说清楚!
这是家事,警察管不着!
出租车行驶在回家路上,霓虹灯光在徐浩脸上明灭。
手机亮起,来电显示“伯父”。
徐浩接通,没说话,静静听着。
“徐浩!你个小畜生!你对你哥做了什么?!”
许长山气急败坏咆哮,声音嘶哑,充满怨恨。
“他可是你亲堂哥!血浓于水!你怎么能害他!让他报警抓他!”
“我命令你!现在去派出所说清楚!说你愿意给钱!快去!”
徐浩表情毫无变化,像在听无关紧要的杂音。
许长山吼了半天,发现没反应,声调软下来,带上哭腔和哀求。
“浩儿……算伯父求你了……远峰是你唯一的哥啊……”
“他就那点出息,你知道的。他若坐牢,这辈子完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顾家就他一根苗,他完了,我怎么见你爷爷你爸!”
他又搬出血缘和孝道压迫。
“放过他一次,伯父给你磕头!以后我们保证不再烦你,不提钱!行不行?”
听着卑微的乞求,徐浩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像陈述事实。
“伯父。”
哭求声戛然而止。
“三十年前,我爸工伤去世,单位发三万抚恤金。”
徐浩语速不快,清晰传进许长山耳中。
“你说我妈一个女人带孩子,拿钱不安全,要帮我们保管。”
“结果不到一个月,你用那钱给你儿子许远峰买了辆崭新嘉陵摩托车。”
许长山呼吸停滞。
徐浩声音像手术刀,剖开尘封记忆。
“我妈找你要钱,你把她推倒在地,说钱是你弟弟留给顾家传宗接代的,不是给她这个外姓人的。”
“我跪着求你,把钱还给我们,我妈要交房租,我要上学。”
“你一脚踹开我,指着我骂我是讨债鬼,跟我那死鬼爸一样没出息。”
“最后,你骑着那辆摩托车,带着许远峰,在我们母子面前扬长而去。”
徐浩停顿,问出三十年的问题。
“伯父,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放我们母子一马?”
“……”
电话里死寂。
连电流“滋滋”声都清晰可闻。
许长山一个字说不出。
他刻意遗忘的画面,被徐浩血淋淋翻出,无所遁形。
是,他做过。
他全做过。
但他从不觉得错。弟弟死了,钱留给侄子,天经地义!
短暂窒息后,是恼羞成怒的爆发。
“你……你个白眼狼!记仇到现在!”
许长山声音尖利刺耳。
“就为那点陈年旧事!你把你哥往死里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当初瞎了眼!你爸死了就该把你们娘俩赶出去!养了你这仇人!”
恶毒咒骂源源不断传来。
徐浩静静听着,直到对方喘不上气停下。
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疯狗乱叫,没用。”
说完,徐浩挂断电话。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伯父”,选中,加入黑名单。
世界彻底清净。
09
徐浩回到家,母亲张兰坐在沙发上等他,茶已凉。
看到他进门,她站起。
“怎么样了?”
“解决了,妈。”徐浩换鞋,语气轻松。
“许远峰被抓,敲诈勒索,证据确凿,会判刑。”
张兰紧绷的身体松弛,仿佛三十年的大山被移开。
她张嘴想问许长山,又不知如何开口。
徐浩主动说:“他刚才打电话来了。”
张兰眼神紧张。
“他求我放过许远峰。”徐浩倒了杯水,“我拒绝了。”
他喝了口水,看向母亲。
“以后,没人再打扰我们了。”
张兰看着儿子挺拔背影,平静侧脸,眼眶红了。
一滴泪滑落衣襟。
不是悲伤,是解脱。
这滴泪,为三十年苦难画上句号。
张兰擦干泪,看着儿子,骄傲又心疼。
三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有了出口。
徐浩扶母亲坐下,重新倒了杯热水。
“妈,都过去了。”
“以后,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张兰点头,握着温热水杯,手仍微颤。
她知道,事情解决了。
但她也知道,许长山一家不会轻易罢休。
只要儿子在,她什么都不怕。
母子俩没再说话,客厅恢复安静。
这种安宁,对他们,太奢侈,也太短暂。
第二天上午,徐浩在公司处理文件,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消息提醒。
他点开,是群聊邀请。
【“表姐-陈静”邀请你加入“徐氏家族亲友群”】
徐浩还没反应,已被拉进去。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消息以每秒数条速度刷屏,差点卡死。
【三叔公:小浩,出来说句话!怎么能把你堂哥送警察局?那是坐牢的!你要毁他一辈子!】
【七姨婆:就是!一家人,有啥不能坐下来谈?非闹成这样?你爸看着会怎么想?】
【四姑:远峰是有不对,可他也是被逼的!你伯父都说了,他就是想让你帮一把,你怎么这么狠!】
【堂姑父:徐浩,你现在出息了,大城市当总监,看不起我们穷亲戚了?你伯父养你们母子一场,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样回报?】
【表姐-陈静:浩弟,听姐劝,赶紧去跟警察说是一家人闹着玩,把远峰放出来。血浓于水,别让你伯父晚年凄凉。】
群里三四十号人。
记忆里模糊甚至未见过的亲戚,此刻全冒出来。
顶着“亲人”名义,对徐浩进行铺天盖地审判。
每句话都站在道德制高点。
每句质问都充满“正义”。
徐浩面无表情翻看聊天记录。
许长山脸皮比想象厚。
他没反思,反而在被挂断电话后,迅速把自己塑造成被白眼狼侄子迫害的可怜老父亲。
他颠倒黑白,隐去不利事实,只哭诉儿子被侄子送进监狱,养老无望。
这些不明真相的亲戚,成了他最好用的枪。
手机还在震动。
张兰电话打来,声音慌乱。
“小浩,你看到那个群了吗?那些亲戚……”
“妈,我看到了。”徐浩声音稳,“别看,别回复,手机调静音,我来处理。”
“可是他们……”
“相信我。”
徐浩两个字让张兰安定。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屏幕朝下扣桌上。
没在群里争辩一个字。
跟只信自己想信的人,讲不了理。
他打开电脑,手指快速敲击。
找到尘封文件夹,名为【过往】。
点开。
第一份文件,父亲徐建国的【死亡医学证明书】扫描件。
第二份,工厂【工伤抚恤金发放通知】扫描件,写着“叁万元整”。
第三份,word文档,张兰去许长山家要钱被推倒的【就医病历】。
第四份,徐浩靠母亲打零工和助学金完成学业的【贫困证明】和【助学金申请表】。
一张张,一页页,都是血泪记录。
徐浩拿出手机。
将许远峰敲诈勒索录音转为视频,配字幕。
然后是许远峰的催债短信截图,充满威胁。
最后,打开市公安局官方公众号。
昨天警情通报:【……抓获嫌疑人许某峰(男,38岁),涉嫌敲诈勒索……已依法刑事拘留……】
徐浩截图全文。
所有材料准备齐全。
他没急着发。
打开长图文编辑软件,将图片、文字、视频链接按时间顺序拼接。
从三十年前抚恤金,到三十年后敲诈勒索。
从许长山的贪婪,到许远峰的懒惰。
从母子艰难求生,到如今绝地反击。
证据形成完整锁链。
徐浩神情专注,办公室只闻键盘和鼠标声。
像工程师搭建精密模型。
一个摧毁谎言和伪善的模型。
半小时后,超长图文完成。
徐浩拿起手机。
“徐氏家族亲友群”因他未回应,言论更不堪。
【五叔:他心虚了!不敢出来!】
【堂嫂:没良心!他爸要是在,不得被气活!】
【表姐-陈静:@徐浩,你装死是吧?信不信我们组团去你妈那问清楚!】
看到最后一句,徐浩眼神冷下来。
威胁他母亲?
很好。
他不再等。
选中超长图文,点击发送。
没配一个字。
图片如深水炸弹,投进喧嚣鱼塘。
加载瞬间,刷屏消息停了。
群聊陷入诡异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暂停。
一秒。
两秒。
十秒。
无人说话。
叫嚣最厉害的人全消失。
群里静得能听到心跳。
10
他们点开长图,从上往下看。
看到徐建国的死亡证明。
看到三万抚恤金通知。
看到许长山用那钱买嘉陵摩托车的发票。
看到张兰被打伤的病历。
看到徐浩的贫困证明。
看到许远峰“不给钱就去你公司闹”的录音字幕。
看到催债公司“再不还钱卸条腿”的短信。
最后,看到公安局公章的通报。
【涉嫌……敲诈勒索……依法刑事拘留……】
每个字像耳光,抽在群里人脸上。
真相以最粗暴方式砸在他们面前。
一分钟后。
系统提示:【“表姐-陈静”已退出群聊。】
她最先指责徐浩,第一个拉他进群。
现在,第一个逃。
紧接着。
【“三叔公”已退出群聊。】
【“七姨婆”已退出群聊。】
【“四姑”已退出群聊。】
【“堂姑父”已退出群聊。】
……
系统提示如聊天消息般疯狂刷屏。
但这次,是“退出群聊”。
义愤填膺的“亲戚”像见瘟疫,争相逃离。
不敢多说一句,不敢辩解。
长图每份证据让他们的“正义”像笑话。
群成员人数肉眼可见减少。
【42】
【35】
【28】
【19】
【11】
【5】
不到十分钟,浩荡的“讨伐”群只剩个位数。
最后。
系统提示:【群聊因人数过少自动解散。】
徐浩看着提示,锁屏,手机扔一边。
世界再次清净。
彻底清净。
手机屏幕暗下。
徐浩没再看。
解散的群聊,溃逃的亲戚,只是这场闹剧序幕。
真正根源是许远峰。
只要他还有出来的可能,只要他还是顾家毒瘤,今天的一切,未来会以另一种形式卷土重来。
徐浩要的是根除。
他打开电脑,手指停顿片刻,调出一个号码。
从未拨打过。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女人疲惫警惕的声音。
“喂?哪位?”
“我是徐浩。”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只有压抑紊乱的呼吸。
那是林燕,许远峰的妻子。
“你……找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许远峰的事跟我无关!”她声音颤抖,急于撇清。
徐浩语气无起伏。
“许远峰因敲诈勒索,已被刑事拘留。”
他只在陈述事实。
电话那头呼吸停滞一秒。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