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刚公布完面试结果,我便兴冲冲回家报喜。笔面双第一,只差政审和体检临门一脚。
我刚毕业,父母告诉我他们欠债百万。
妈妈惦记上了我的工资,还逼我替他们贷款还债。
如果我不同意,她就要把我卖了换彩礼。
我想起他们说男女平等,从不偏心。
转头将我弟送到了相亲对象的床上。
1.
刚公布完面试结果,我便兴冲冲回家报喜。笔面双第一,只差政审和体检临门一脚。
没想到家里竟围了一圈儿陌生人。
爸爸坐在餐桌旁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弟弟在一旁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妈妈跪坐在地上抽抽嗒嗒,不断抬手抹泪,家里到处都是破碎的残片,一片狼藉。
我提心吊胆地走向父母,心里默默推演这场闹剧的原因。
即将上岸的喜悦被难堪的现实击得粉碎,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父母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了。
原因包括但不限于父亲又跟哪个女人拉扯不清了,或者是工资不上交了家里周转不开,每次都闹出很大动静,一波儿一波儿的亲戚轮番来劝。
我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么大的阵仗,这样诡异的气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正打算开口询问,父亲却突然掐灭了烟头,直勾勾盯着我。
「周月,你不是在备考公务员吗?考上了么。」
我心坠了坠,犹豫开口:
「爸,刚准备跟你们报喜呢,我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应该是稳了。」
父亲的眼里瞬间精光大盛。
「好!好!好!」
「总算没有白养你!」
我心下不喜。
难道没有上岸就是白养我了吗?
这是什么逆天言论?
2.
当我正要出言反驳时,妈妈颤巍巍爬起来拽住了我的手。
「好孩子,备考这么久辛苦你了。妈这辈子没用,没帮上你啥忙,我真是对不起你!」
一边说着,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
「回来这一路累了吧。来!赶紧坐下歇歇,大半年没见你了,咱一家人好好说会儿话。」
看着妈妈眼下的青黑和干裂苍白的嘴唇,我的狠狠心揪在一起,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去。
算了,为人子女多包容父母是应该的,没必要事事与他们争论。
好歹父母生我一场,恩情大于天。
想到这里,我的态度便软了下来。
「妈,家里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妈妈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闷闷开口:
「唉,你爸投资白酒失败了,不但把这么多年的积蓄都赔了进去,还倒欠了不少钱,刚刚那些人都是来要债的。」
我有些疑惑:
「不对啊,你不是说两个月前爸爸还在开车下乡推销白酒呢么?不是说销量挺好吗?怎么……」
我话还没说完,妈妈就打断了我的话:
「别提了,你爸他……前段时间给店铺送酒前多喝了两杯,不凑巧被交警遇到了。我们花了不少钱把他捞出来。没成想出来后联系不上供应商了,我们交的货款也……」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供货商卷款跑路了!
父亲投资白酒这事我知道,货款八十万,还花大价钱配了一辆送货的小货车,为了打通关系杂七杂八也投了不少。
我颤抖着开口:
「妈,你说句实话,家里欠了多少!爸又被交警判了什么罪名!」
接着,我听到了一个对我来说近似于天文的数字,和一个让我陷入绝望的回答。
一百八十七万!
醉驾!
醉驾,属于刑事案件了。
我的政审,泡汤了!
3.
不过,这些并没有打倒我。
从小留守农村的我吃了不少苦,早就磨炼出来了。
我死命攥紧手心,安慰自己活人哪能让尿憋死。
端不到铁饭碗我就进私企,到哪都能活。欠款一家人慢慢工作,总能还清。
我咬牙劝慰他们:
「没事,钱没了可以再赚,我们慢慢打工还,先别想那么多。」
我强压痛苦来安慰他们,可没想到父亲听完登时就炸了:
「慢慢打工还!你说的容易!我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进厂打工还债吗?那亲戚们怎么看我!我可丢不起这人!况且,就算去打工,那么大一笔钱我得干到什么时候!」
我被他骂懵了。
不工作挣钱,那怎么办呢?
我试探开口:
「爸,那你的意思是?」
他好像早就在等我问这句话,胸有成竹地开口:
「你不是考上公务员了吗?你去贷款,银行肯定放款多,你来把这个窟窿补上,就当是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了。」
我没有出声,爸爸接着嚷嚷:
「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也该为家里做点贡献了。况且你又是铁饭碗,待遇好,不愁还不上钱。」
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盛夏时节,我却浑身冰凉,如坠雪窟。
从小我就被留在村里跟爷爷奶奶生活,生活很是困苦。
天天都是疙瘩汤,白菜面条,红薯叶面条轮着吃。受委屈都是自己和泪吞下去,像一株蓖麻一样野蛮生长。
到他们嘴里,竟好像我享了多大福,沾了他们多大光!
如果他们积极承担起责任,努力去工作还债列明还款计划,那么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管多难,我都会咬牙和他们一起扛过去。
可现在,他们一点承担责任的意识都没有,不惜毁了我,也要把所有债务推我一个人头上!
竟打算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家人!
4.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爸,醉驾入刑,政审查三代,这铁饭碗我恐怕是端不上了,也没有办法从银行贷这么多钱,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有啥的,银行贷不来,那你不还有老师同学吗?挨个借一借,也能凑不少了!说到底你就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不愿意帮忙!」
爸爸梗着脖子,唾沫横飞。
我被他的一番言论惊得回不过神,我多大脸去问老师同学借钱呢!
看我没有说话,他换了幅胜券在握的表情,似乎笃定我会被他说服,然后乖乖地借钱给他。
这副模样更加坚定了我一分钱都不给他的决心。
我可不想自己苦哈哈的上班还债,而他们却仍然不知死活的盲目投资肆意挥霍,让我的血汗钱全填在这无底深渊里。
如果这样,我还不如一分钱不掏,起码还能保全自己。
我没有继续跟他争辩,转头把目光投向一直啜泣的母亲。
「妈,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父亲自大又自私,我早已对他失望,现在唯一在意的便是母亲的态度。
如果母亲能多为我考虑一些,断了父亲从我这里薅钱的念头,那我会尽力保障她的晚年生活。
若母亲跟父亲一样绝情的话。
那,我就当自己是孤儿!
5.
母亲看了看我,目光又在父亲和弟弟之间转了转。
半天,她终于开了口:
「做父母的怎么能让儿女背债,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钱,不能让月儿来背!」
父亲闻言瞬间暴怒,似乎没想到母亲竟敢忤逆他,牙齿咯咯作响。
幸好,万幸!母亲还是爱我的。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兜头浇了我一盆冷水。
「月儿,可是家里现在实在是困难。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要不你就帮我们借点钱吧,等我们日后缓过来了,一定还你。我们是一家人啊,难道不该互相扶持吗?」
好家伙!
原来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忽悠着我往外掏钱呢!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见父亲暴怒的声音:
「老子花孩子的钱天经地义,子女就该孝顺父母!我拿你点钱,还得还你!天下哪有这样的狗屁道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去给我找两百万过来!不然,就从我家滚出去!」
「老周!你……」
妈妈满脸痛苦,想劝我爸闭嘴却又没胆量,只能用眼神不断地示意我,让我顺着我爸说几句好听话。
但我不愿意,生我却又没养我,如今还拿狗屁孝道来压迫我。
简直可笑。
我直直盯着我爸,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逼我拿钱。
这时,我弟周耀却红着眼拉着我的衣角,哽咽开口:
「姐姐,你别生气,爸妈也是为了这个家。」
「爸爸投资也是为了改善我们的家庭条件,我们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否定他的付出。现在家里有困难,我们应该一家人齐心协力渡过难关,不要吵了。」
「大不了,这钱算是我借你的,以后我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妈妈满脸心疼地看着他,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心肝肉的叫喊着。
「耀儿啊!你也太懂事了!妈真是没白养你啊!」
「幸好有你,不然以后妈可怎么活啊!」
说完,她还瞟了我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怨怼和失望。
我只觉得好笑。
从小弟弟就被当成「太子爷」一样养大,骄纵无比顽劣不堪,如今只是说两句好听话就成了爹妈唯一的指望。而我被接回来后就包揽了全部家务,更是想方设法找兼职,时不时地补贴家里,反而成了白眼狼。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倒反天罡!
弟弟也露出了得意之色,然后劝我:
「姐姐,你就帮帮家里吧!爸妈养你这么大还供你读书,生养之恩你总得还吧,你要真冷眼旁观,以后亲戚怎么说你!你还怎么做人啊!」
我真是服了,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从哪去给他们找两百万?
何况,难道我就该心甘情愿背上贷款燃烧自己供养他们吗?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茶言茶语,直接打断他的施法,开始输出:
「我一个穷学生去哪找两百万出来?你们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为什么不想着去工作还债!总想着从别人手里薅钱?能不能有点骨气!」
「再说了,从小就没管过我,对我而言只有生恩没有养恩,以后我会每个月给你们打赡养费,至于替你们背债,想都别想!我没有享受过你们一点福,凭什么让我替你们吃苦!有本事你别光叫这么欢,你去找两百万!」
我这番话言辞格外犀利,直接撕破了父母和弟弟伪善的面孔,露出他们恶毒愚蠢的本质。
弟弟青筋暴起恨不得用眼神撕碎我,妈妈更是满脸怨恨,大呼怎么生出了我这样的不孝女。
看着两人又羞又怒的神情,我畅快地吐出一口气。
这时,一股蛮力突然将我掀翻出去。
「不孝的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父亲目眦欲裂地冲到我面前。
我还处在被踹飞的巨大茫然之中,他就又抡圆了胳膊,狠狠甩了我两巴掌。
半边脸登时就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脸颊冰凉又微微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嘴角流下。
我一摸,血腥扑鼻。
6.
妈妈在一旁视若无睹,故意扭过头去不愿看我。
弟弟则一脸快意地盯着我,好像终于出了口恶气。
父亲还觉得这样的教训不够,恶狠狠揪着我的领子准备再度出手。
刚才那一脚让我浑身脱力,就这样,我硬生生又挨了几掌。
在父亲发泄完之后,母亲才如梦初醒般快步挪动到我身边。
「周月,别跟你爸怄气,你听点话吧!」
她也不打算装了,理直气壮地要求我接下他们的烂摊子。
父亲还在怒喝:
「跟她说什么!没心肝的东西,当初就不该让她上学,读这么多年书竟读成了一个白眼狼!连孝道都不顾了,简直不是人!」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什么是人伦纲常!什么是孝,什么是做人的根本!」
说完,他又捏着拳头走来。
妈妈看了看我红肿的脸颊,默默地往后撤给父亲腾位置。
这一刻,我对妈妈彻底死心了。
她真的一点儿都不爱我。当我有价值的时候我就是好女儿,一旦我不顺他们意,我就是白眼狼一个。
我终于下定决心和父母割席。
不过,我现在负伤,没有反抗能力,再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我。当下,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缩了缩脖子,装出一副被打怕了的样子。
「爸,我知道错了。我卡里还有五万存款你们先拿出来用吧,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妈妈当即扑到我身边,按着我的肩膀,神色激动:
「月儿,你说的是真的?」
我乖顺地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我们才是一家人,我有钱肯定得拿出来大家一起花。家里困难我确实得帮,刚才是我狭隘了,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妈妈笑得牙不见眼:
「哎,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也不用白挨一顿打。」
爸爸紧绷的神色立刻放松下来,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
「行了,毕竟你是我女儿,做父母的也不跟你计较。你现在拿上卡去取钱,别耽误事。」
我答应得很是爽快:
「好,现在就去。」
转身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弟弟突然出声:
「姐,你用手机就能转钱吧!还去银行干什么?」
7.
父亲立刻警惕地拽着我,暗自用力:
「别给老子玩心眼儿!」
我定定神,扬起一个笑:
「我手机限额,没办法一下子把钱都转出来,这得去银行操作。」
「要不?我分批转给你们,今天先转几千?」
我故作为难地看向爸爸,他略一思考便决定去银行。
去银行的路上,父亲开车。妈妈和弟弟把我夹在后排中间的位置,生怕我跑了。
妈妈心情很不错,正乐呵呵地跟弟弟说话:
「这下好了,把账还清后就可以腾出手给你准备房子了,到时候妈让人给你相个好姑娘。」
弟弟却不以为意:
「妈,房子多贵啊!你和爸得挣到啥时候呢!再说了,我可不要破烂二手房,我媳妇必须得住大平层!」
妈妈不住地冲他使眼色:
「那肯定不能委屈儿媳妇,等你结婚的时候,你姐也工作好几年了,有的是钱。」
妈妈见我面色平静,越说越有劲:
「你就放心吧!你姐还能不管你?你可是她亲弟弟,她的钱不给你给谁!」
我乖顺地附和:
「是啊,长姐如母,这是我该做的。」
得了我的保证,弟弟乐得开了花,似乎拥有了一台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取款机。
父亲也难得露出了笑脸,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和乐融融。
他们理所当然地把我的一切都当成了他们的所有物,把我视为一个用爽了的钱包。
但他们好像都忘了,我是人,我不是一个麻木的血包。
一路疾行,终于赶在下班前抵达银行。
进门前,我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爸,妈,这些钱都是我辛苦攒的,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我还没工作,需要生活费。」
爸爸的语气当即不耐起来:
「赶紧去!别逼我大庭广众之下扇你!」
我的表情害怕极了,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一幅可怜无助的样子。
爸爸这才满意起来。
可他们没想到,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带着一个面色红肿眼含泪花的年轻女人来取钱,怎么可能不引起工作人员的注意。
当我在存款单上签字时,父母就一左一右地死死盯着我,生怕我耍什么小花招。
可当我满眼含泪的看向那个年轻女柜员时,她读懂了。
她以大额存款需要特殊材料为借口,将我带到后台保护起来,然后帮我报了警。
等待警察来那段时间,我死命地抠嗓子眼,并扯乱了自己的头发。
看着自己狼狈虚弱的样子,我满意地笑了。
8.
警察来的很快,动作也快。
当爸爸被警察控制起来的时候,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双腿抖得不成样子,却仍梗着脖子:
「我之前醉驾不是交钱了吗?为什么还抓我?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还人民警察呢!就这样乱抓人!」
妈妈顿时六神无主:
「是啊!是啊!不都说好了吗?交十万块钱这事就翻篇,怎么你们还抓人呢!你们是不是嫌钱少啊!我们再想办法凑点,你们不要带走我老公啊!」
警察一脸无奈地看他俩,似乎没想到真有猪脑子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事说出来,生怕自己不能二进宫。
弟弟被爹妈这番话吓坏了,赶紧捂着她的嘴,然后冲警察道歉:
「警察同志,对不起!我爹妈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你们不要听他俩胡说。对了,我爸这是犯什么事了?您能告诉我们吗?」
我弟毕竟多读了几年书,在这群人里脑子转的算是比较快,但也没什么用。
这时,我被一位女警官搀扶着走了出来。
浑身挂彩,眼神疲惫。
看到我的瞬间,弟弟立马明白了一切:
「姐!是你报的警吗?你真是的,不愿意给爸妈钱就算了,何必自导自演整这么一出?报假警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快点向警察同志认错。」
我无视了周耀的眼神威胁,呆滞地转了转眼睛。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咳……咳……」
顺带干呕了几下,捂嘴时露出了之前留下的暗红血迹。
妈妈惊呼:
「不就挨几巴掌吗?怎么还在流血!」
对对对!我在心里呐喊,多说一点儿,多露一些你们的罪行。想到这,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
见我这般模样,爸爸突然暴起:
「小贱人,装什么!我不就打你几下,哪有这么严重!」
「老子那几巴掌根本没下死手,你赶紧跟警察说明白,不然等我出来饶不了你!」
看着他狰狞的表情,我惊恐地抱头后退:
「别打我!我打我了!我把钱都给你,不够的话我去贷款!别打了!」
他更加愤怒了,额头上青筋涨起:
「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他一边嘶吼,一边作势爆冲。
「我错啊!啊啊啊啊!!!」
我被吓得抱头乱窜,眼泪横流。
爸爸当然没能碰到我,他刚作势要冲起来,就被警察一个反扣压在地面上。然后被塞上警车,再次进宫。
9.
我的好妈妈和弟弟也被一起塞了进去,而我则申请了伤情鉴定。
检查结果在我意料之内,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常。那几个巴掌留下的创伤,连轻微伤的标准都算不上。
但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我想要的。
没有重伤,我可以装!
我走路颤颤巍巍直打圈儿,看见成年男性就开始尖叫哭泣,不断道歉。任谁看了都以为我受了天大的刺激。
凭借着精湛的演技,我成功将父亲送入了拘留所。
其中,也有他自己的功劳。
多亏他嘴快泄漏了之前贿赂办案人员的事情,醉驾案被翻出来再审,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出不来了。
而妈妈和弟弟因为没有直接对我动手,所以第二天一早俩人就被放了出来。
不过我丝毫不慌,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我便大大方方地在家里住下。
我如此坦荡妈妈和弟弟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每天两人像乌眼鸡一样仇视我,却不敢真的对我做什么。
可近一段时间我频繁撞到妈妈满面春风的在角落里打电话。一见到我,便噤了声若无其事地走开。
周耀看我的眼神也不纯粹是以往的仇视,反而带着隐蔽的快意。
我知道,这俩人绝对憋了一肚子坏水。
10.
不久后,微信上弹出一条消息。
「月月,你妈糊涂,为了贪那点彩礼钱,竟然想把你嫁给一个傻子。舅舅提醒你一句,早点离开那个家吧。」
看着这条信息我陷入了沉思。
连舅舅都尚且不忍心,我的母亲又是怎么狠的下心这样对我?
就因为我是女孩?是赔钱货?是外人?可她不也是女人吗?
况且,我又能换多少彩礼?
区区几十万在两百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我没有一味沉浸在悲伤里,这种情况下掌握越多信息对我越有利。
我背地里开始多方打探,这才知道母亲看上了隔壁小区的傻子。
他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对他疏于照顾。导致高烧救治不及时烧坏了脑子,三十多岁了还是三岁小孩的智力水平。
可尽管智力只有三岁,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成年男性,他也有生理欲求。之前还闹出过当街扑到人就要脱裤子的行为。
他的父母一直对他心有愧疚,便想给他娶一个老婆来传宗接代并照顾他后半辈子。
要求女方身体健康,本科毕业,他们愿意出一百万彩礼再送一套房。
哪家父母愿意为了这些钱把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推入火坑?
可是,我妈愿意。
想起父母的绝情,我便浑身发冷。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我也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对我毫不疼惜?难道就因为我缺了个把儿?
在我思索对策时,周耀咧着嘴来挑衅我:
「妈给你介绍了门好亲事,等着你过去享福呢。」
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恶毒光芒,我转念一想。
家里确实困难,需要彩礼这笔钱。
但是,换彩礼么,男的也行啊!
何况,真要把我弟「嫁」出去了,我父母也不用为他结婚攒钱了。
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甚妙!
11.
我刚打定主意,妈妈就火急火燎地冲到我面前。
「周月!你这么大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臊!我托人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赶紧的起来收拾收拾,跟我去见见人家。」
她拽着我的胳膊,脸上全是势在必得。
高额的彩礼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忽略了我并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都看清他们的的恶毒本质了,我干嘛还要替他们跳火坑?
我不但不会跳,我还会反手将他们推入火坑里!
这时,周耀也在一旁幸灾乐祸:
「姐!反正你也没人要,你就听妈的话,老实去把婚事定下来,也少让爸妈替你操心啊。」
「你听话点吧!」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朝周耀脸上吐了一口。
「呸!」
「我是人!不是物件!不需要有人要!你与其担心我没人要,不如担心你自己!」
「反正相亲,跟谁相不是相,要不你替我去呗!你不是说这家人条件不错吗,你要是去了那可是享不完的富贵!」
被我毫不留情地痛骂一顿,周耀顿时绿了脸。
他狠狠擦去脸上的口水,怒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我一个男的怎么跟男的相亲!」
妈妈觉得我侮辱了她儿子,当即垮了脸: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能说出口!我看你就是在学校不学好,得赶紧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省的你带坏我的耀儿!我看连面也不用见了,挑个日子你俩把事办了,赶紧定下来!」
我气急噗嗤一笑:
「好啊!」
房间里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12.
妈妈似乎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爽利,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同意了?」
我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同意!」
周耀乐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欣喜:
「你知道那男的是谁吗?你就要跟他结婚?这么着急,是怕以后年纪大了没人要吗?哈哈哈……」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满含恶意。
在他的语气中我听不出任何对于手足的关怀和挂念,他就像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一样,肆意地折辱我这个奴婢。
他认为家里的女性都应该像妈妈一样,无限的包容他,为他奉献一切,用生命和血泪来给他铺路。只有这样,才能被称为一个合格的女人。
周耀这个蠢货,竟认为我会乖乖屈服。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看着周耀笑成一条缝的眼睛,我满不在乎:
「那咋了?」
周耀被噎了一下,他指着我:
「你……你……」
妈妈及时拦住了他,将他劝了出去。
隔着门板,我听到妈妈在不断地劝解周耀:
「你别惹她,哄她老实嫁给那个傻子,这样我们才有钱拿。这几天,你先别刺激她,等事情定下来再说。」
「可万一她是骗我们的怎么办?她上次就把爸送进去了,万一……」
突然没了声音,我有些好奇趴在地上隔着门缝向外瞧去。
正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睛!
「哎呦!死丫头你干什么!」
接着就是一阵叽里咕噜的叫骂声。
看样子装老实骗不了他们,我还是得想些别的对策。
13.
保险起见,我网购了一个小型电猪器。
大功率,便携,立即昏迷,醒后无害。
这完美的工具很快就得到了应用。
这天,妈妈大清早起来就开始忙活,一边张罗着做菜,一边哼着小曲儿。完全没有欠债后的焦虑和痛苦。
直到中午一对穿着考究的夫妻带着一个两百斤的胖子找到我家,我才明白她为何如此反常。
席上,我妈一直在招呼对方多用些饭,可那位妻子只上下打量我,皱着眉:
「她真的愿意?」
闻言,我妈殷切地点了点头:
「都说好了,她愿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事成之后,会给你钱的。」
女人的丈夫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便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碰一下碗筷,好像桌上的全是脏东西。
我妈借着送人的名义跟着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我,周耀,和那个目光猥琐的傻子。
对上那胖子黏腻的目光时,我一阵心悸。
摸了摸口袋里的电猪器,才心下稍安。
周耀随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幸灾乐祸地开口:
「还是你有魅力,看看人家都追上门来找你。」
我反唇相讥:
「呵!说不定是来找你的。」
他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可我,听不清了。
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14.
糟糕!饭里被下药了!
眩晕感袭来,我想转身往房间跑,却被一双油腻的胖手拽到在地。
「老婆……结婚……生孩子……嘿嘿……」
这些词让我瞬间惊醒,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张看不清五官的大脸。
肥腻的手上下摸索,泛着臭气的嘴试图向我逼近。
一股屈辱感袭上心头。
我拼命咬破舌尖,口腔里的血腥气让我暂时恢复清醒。
看着不断向前拱来的东西,我闭眼掏出电猪器,按下了开关。
「滋……滋……」
一阵电流声过后,世界恢复了清净。
恍惚中,我看见周耀慌忙跑了过来,耳边传来不堪的污言秽语。
……好吵……
于是我又眼一闭,给了他一电猪器。
凭借着最后一点理智,我跌跌撞撞走回房间,反锁了门。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里总是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和破碎的哭喊声。
我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15.
我是被大力的砸门声吵醒的,门外有女人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捏紧电猪器打开门,我又看见了那对穿着考究的夫妻。
只不过这次他们可没有上次那么淡定。
见我出来,我妈当即扑过来要给我一耳光,却被我闪身避开。
我明知故问:
「妈,这是怎么了,闹成这样?」
她像一头发疯的母兽,双眼猩红:
「你干了什么!你对耀儿做了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在屋里睡觉啊,能干什么。怎么?」我换了幅好奇的表情:「周耀他怎么了?」
她又想冲上来打我:
「贱人你还装!你难道不知道耀儿他被……」
「够了!」周耀猛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泪流满面:「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说完便摔门离开了家,只剩下妈妈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看着我妈撒泼打滚的样子,我赶紧拽住了那对夫妻。
「你们儿子对我弟做出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必须得给个说法!」
那对夫妻终于有了动作:
「按理来说这事跟我们无关,是你们自己出了问题。」
「但是话又说回来,毕竟你儿子被我儿子……这样吧,我们给你一万块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
「这事就算结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毕竟,闹到法庭上,谁也不好过。」
他们从包里掏出一万的钞票扔在地上,转身便离开了。
只剩下我妈跪坐在那一地红色中间嚎啕大哭。
我抱着我妈激动道:
「妈!妈!快看!一万的彩礼钱呢!我弟可真争气!」
只见我说完,我妈一口气没上来就昏倒在地。
害,母子俩真是一样的不争气!一万块就高兴晕了。
我叹了口气收拾完行李就离开了这个家,切断了自己与他们的一切联系。
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足以养活自己,也足够支撑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16.
半年后的深夜,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对面传来了一个苍老哽咽的声音。
「月儿,妈真的没办法了。」
一阵低泣。
我没有说话,对面自顾自的倾诉起来:
「你弟他……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躲在屋里不说话,也不与人交流。我好不容易把他劝出来,可他,可他出来后竟然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
「你弟可是男人啊!他怎么能这样,以后死了我怎么有脸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听到妈妈这么难过,我赶忙开口安慰:
「没事,妈。那是周家的列祖列宗,你是外姓人,他们管不了你。」
对面声音急躁起来:
「那,那也不能看你弟这个样子啊,天天跟男的混在一起像什么样!」
我淡定的笑了笑:
「妈你不要急,你以前不是说过吗,男孩阳刚,长大后可以保护妈妈。这不好了,弟弟再给你带回来几个男孩,双倍阳刚,这样还能更好的保护你。」
妈妈怒了,对着我一通臭骂。
然后,又软了口气:
「那你借我些钱吧,好歹得给你弟买些防……防护用品,不然万一染上病了……那可怎么办。」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压抑的哭。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要来钱没有啊!熊哥还等着我呢!」
怒骂声,摔东西声此起彼伏。
我默默挂断了电话。
17.
离开家后的日子过得格外快。
等我再次见到周耀时,已经是三年后了。
和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差很大。
他面色泛黄,头发枯槁,一副病态阴柔的气息。
呆呆木木地站在传染病科前,也不愿和别人交流。
而母亲形容枯槁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他。
跑前跑后地替他拿病例拿药,时不时端着水杯问他渴不渴,累不累。
在她再一次把水杯递过去时,周耀一把摔了水杯,厉声娇呵:
「你烦不烦啊!」
我妈的腰瞬间弯下去,不住地道歉,极尽卑微。
我摇了摇头,拿完体检报告便离开了医院。
人各有命,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人。
但不可否认,看到这幕时我心里还是会一阵酸涩。
我想,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爱他们的。但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爱他们了。于是,我决定像他们爱我一样来爱他们。
把钱留给自己,把漠视送给他们,自此不见。
完
来源:竹子爱看书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