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强站在我面前,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脸绷得比腊月的冰还冷。他嘴唇动了动,吐出这四个字,像一根钉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咱俩散了吧。”
张强站在我面前,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脸绷得比腊月的冰还冷。他嘴唇动了动,吐出这四个字,像一根钉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愣了半天,嗓子眼像塞了块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等反应过来,我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说啥?张强,你再说一遍!”
他眼神闪了一下,但很快又避开了我的目光,转头看着窗外,声音低得像沉在井底:“咱俩……不合适。”
这句话比冬天的风还冷,吹得我心里直发颤。我盯着他的脸,熟悉的轮廓,却陌生得让我害怕:“张强,你说清楚,咱俩五年了,你就这么一句话,把我打发了?”
他皱着眉头,像是咬着牙,最后硬邦邦地说:“小梅,我提干了,部队领导也说了,咱俩……门不当户不对。你家穷,我不能拖累你。”
我听着这话,心里“轰”地一下炸开了。五年,五年的感情,到头来就因为家里穷?我眼圈一下红了,嘴唇抖得厉害:“张强,你真是这么想的?”
他低头不说话,像个木头人。我咬着牙,声音哽咽着:“张强,你对得起我吗?”
他还是低着头,像是在躲避我的眼神。我气得浑身发抖,转身跑了出去,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像一拳拳砸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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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是1976年去当兵的,那年我们刚高中毕业。村里人都说他有出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还能靠着一身好体格参了军。他临走时,偷偷塞给我一封信,里头写得歪歪扭扭:“小梅,我一定回来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时候,我看着信,脸红得发烫,心里却甜得不行。
1978年冬天,他第一次回来探亲,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肩膀宽了,腰板直了,一站那儿就跟棵松树似的。我妈看着他直夸:“这娃子出息了,瞧这精气神儿!”
他听了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着看我。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每次他回来探亲,都会捎点部队分的糕点和罐头,塞给我:“小梅,先吃着,以后我挣了钱,啥都给你买。”
那时候,我信了他的每一句话。
可现在呢?五年感情,他一句“门不当户不对”就要撇干净。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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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跑去县里的招待所找他。路上碰见村里的赵婶,她瞅了我一眼,压低嗓子问:“听说小张提干了?咋样,没说要娶你吧?”
我咬着牙不说话。
赵婶撇了撇嘴,语气酸得不行:“哎呀,这提干了,眼界就高了,讲究门当户对呗。咱村里,谁家不穷?你啊,别太指望了,省得伤心。”
我听着她的话,脚下的步子迈得更急了。
到了招待所,我一眼就看见了张强。他正蹲在院子里擦皮鞋,见我来了,愣了一下,站起来:“你咋来了?”
“张强,你说清楚,咱俩到底咋回事!”我盯着他问。
他皱了皱眉,低声说:“我不是说了吗?不合适。”
“张强,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嫌弃我家穷?”我声音有点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小梅,你别问了。”
“张强!”我忍不住吼了出来,“你是不是有别人了?还是嫌弃我了?你敢不敢把话说清楚!”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比我还大:“没有!你别胡说!”
院子里的人都看了过来,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要分?五年的感情,张强,你对得起我吗!”
他咬着牙,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硬邦邦地说:“我提干了,部队领导说了,找对象得找合适的。你家穷,咱俩不合适。”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我盯着他,眼泪不停往下掉:“张强,我算看透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我跟了你五年,到头来就换来这句话?”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像一块石头一样站在那里。
我转身跑了出去,眼泪滴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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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妈看到我眼圈红得像兔子,问我咋了。
我憋不住了,哭着说:“妈,张强不要我了,他嫌咱家穷!”
妈听了,叹了口气:“丫头啊,妈早就跟你说过,男人提了干,眼里就没咱这种穷人了。他们要找的,是那些城里人,能给他们撑面子的。”
我听着这话,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晚上,我翻出张强以前写给我的那些信,一封一封地看。他说过:“小梅,等我熬出头了,咱俩就能过好日子。”
他说过:“咱俩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可现在呢?这些话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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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听说张强要走了,我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非去车站找他问个明白。
车站人来人往,张强站在人群里,背着个行军包,脸上写满了要走的决心。我远远看着他,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这时,老黄从一旁走过来,看到我,愣了一下:“小梅?你咋在这儿?”
“老黄,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盯着他问。
老黄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这……小梅,这事儿你别问了。”
“老黄,我求你了!”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老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小梅,张强不是那样的人。他怕你跟着他受苦,才故意说那些混账话。他提干后,部队里要考察,他怕拖累你,也怕你受委屈。”
我听着老黄的话,整个人愣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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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的广播开始催促检票,张强背着行李,跟着队伍往前走,头也不回。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爱人者,不忍伤之”。他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身上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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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像丢了魂似的回了家。
一个月后,我接到张强寄来的信,信里写着:“小梅,对不起,我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再后来,我嫁人了,日子过得虽然平淡,却安稳。听说张强娶了个军医,日子也还不错。我不怪他,他是个好人,只是咱俩没那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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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我站在村口,远远看着山那边的路,心里忽然想起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咱俩散了吧。”这句话我再也没听别人对我说过,因为没有人能像张强那样,用一种那么笨拙却又那么深沉的方式爱过我。
来源:美好的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