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爱马仕,顶级奢侈品的代名词。从1837年创立至今,横跨3个世纪,200年人类的商业竞争不断演变,这个来自巴黎的品牌却依然独当一面,鼎立于品牌世界的巅峰。
爱马仕,顶级奢侈品的代名词。从1837年创立至今,横跨3个世纪,200年人类的商业竞争不断演变,这个来自巴黎的品牌却依然独当一面,鼎立于品牌世界的巅峰。
据官方财报,2023年爱马仕全年营收为143亿美元。相比1993年上市时的8200万美元营收,爱马仕30年间增长了174倍,以每年超15%的速率不断增长。
在这个人人都喊着消费降级的时代,奢侈品品牌业绩连连下滑,连LV和香奈儿都叫苦不迭,为什么顶奢爱马仕可以持续增长?这个六代家族传承的奢华帝国是怎么被建造的?其原因无法简单地进行归类。但其实,它的每一个选择,都和一个关键词有关:创造稀缺。
19世纪初,原本在拿破仑军队里,一个勤勤恳恳修补马具的工匠,滑铁卢之战之后,迫不得已退伍下海了。他就是爱马仕的创始人——蒂埃里·爱马仕(下称“蒂埃里”)。
在那个还没有汽车的年代,马是人们出远门的主要交通工具。当时单是巴黎就有八万匹马。
蒂埃里嗅到了商机,马具是一片蓝海。1837年,他决定在巴黎繁华的嘉布遣大道,开一家马具工坊,专门为马车制作各种精致配件,围绕骑马讲故事。
然而,当时巴黎的市场上,马具工坊其实不少,为什么脱颖而出的是爱马仕?
因为它率先满足了一个用户想要,但是表达不出来的底层需求:安全性。
但是马具是如何与“安全性”挂钩的?骑马其实比开车危险,马一旦不开心或者受惊,就直接威胁骑手的安全。1842年,法国王位继承人奥尔良公爵,就因为浮夸粗糙的马鞍惊了马匹,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了。这件事在当时的新贵阶层心里造成了不小的波澜:安全性,属实重要。
而爱马仕的马具,通过精心选择原材料和坚持手工制作,解决了安全问题。
在那个前工业化时代,一门生意是靠人盘活的。有一帮十几二十年以上经验的手工艺人,就相当于拥有了顶尖人才。他们会选择世界上最好的生物材料,也就是特定的几种牛皮,来设计马具。
比如爱马仕用的一种牛皮来自意大利北部的皮埃蒙特。那里拥有温和的地中海气候,出产的牛皮不但细腻,而且皮面自然伤残很少,非常适合做顶级皮具。
爱马仕还设立了专门的部门去研究各种材料,包括皮、毛、丝绸等等。就算是最顶级的皮革供应商,它看中的料子也不过三成。
此外,马具的制作非常复杂繁琐。以马鞍为例,需要测量马匹和骑手的身体,量身定制。而且运动中会有剧烈的磨损,对皮质和缝合的要求非常高。
于是蒂埃里发明了“马鞍双针”工艺,用两根针穿过一条上了蜡的麻线,双手用力往反方向拉紧。这种重复动作缝制出的马鞍,紧密扎实,即便是某一针脚断了也不会整体开线。
在别家追求生产效率的时候,爱马仕却在花几个月的时间手工缝制一个马具。大到一片皮革、小到一处缝线,都不允许有一丝误差,力求做到极致舒适。
除了品质上的精益求精,蒂埃里也把握住了当时消费者的高端消费心理,他用来自新大陆的金银,点缀皮革制品。再加上套车环、马衔环、贵族家族的个性盾形徽章,把马具的高级感一下子拉满。
爱马仕马具的精良工艺,使得自身口碑在贵族阶级中迅速上升。他们争先恐后地去拥有一个爱马仕的马具,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品位。
这就是爱马仕的第一代成功创业的底层逻辑:通过聚焦业务,在材料和工艺上精益求精,创造了稀缺。
乔布斯说:“伟大的艺术品不必追随潮流,它们本身就可以引领潮流。”
爱马仕的马具,安全精致,引无数上流人士“竞折腰”。但时光来到20世纪,世界又震了一震。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浪潮袭来,马车时代渐渐远去,汽车时代已经来临。
当行业突发巨变时,爱马仕引以为豪的马具制作该不该做业务转型呢?
这时的爱马仕家族也来到了第三代——埃米尔·莫里斯·爱马仕(下称“埃米尔”)。
聪明的产品经理永远把产品基因埋在细节里,而不是妄图与时代抗衡。埃米尔想,汽车时代意味着人拥有了更大的活动半径,所以人们对旅行用品的需求是会不断增加的。埃米尔意识到,爱马仕必须“下马上车”,得转型了。
此时的低级做法是:把过去的经验直接搬过来,围绕车的内饰作文章。而高级做法,就是整合爱马仕马具时代的精湛工艺与渠道,开辟时装配饰路线。
如今很多时装的样式,包括刺绣、缝线的技术,也是从马具当中来的。因为马具曾经代表着更高技术的产品,人的穿衣要求反而没那么高。所以用高维技术打低维技术,做高端,爱马仕水到渠成。
埃米尔把“马鞍双针”工艺用到产品设计里,开发出手提包、行李箱、皮带等皮具。
他还把拉链从美国带回了法国,并在1918年注册了拉链专利。这个如今遍地都是的玩意儿,在那个年代的欧洲还是新鲜物种。爱马仕做出了第一款带有拉链的高尔夫夹克。当时正值英伦时尚兴起,这件夹克被当年还是威尔士亲王的温莎公爵穿着去打高尔夫。有KOL示范,一时间,人人效仿。
坚持手工也是爱马仕打造稀缺皮具的秘诀。二战后,奢侈品行业迎来品牌诞生的又一高峰,很多设计师品牌出现。比如迪奥、纪梵希、巴尔曼等等,它们推出了更平民化、可以批量生产的手袋,转身走向工厂流水线,迎合需求,加大供给。
但爱马仕在这一点上是保守的,埃米尔并没有跟风,他坚持用传统的技术,提供机器难以模仿的品质。它在内部建立培训班,挑选、培养和雇佣皮具工匠。几百个工匠在巴黎郊区的作坊,一针一线缝制每一个作品。
无论是“马鞍双针”还是一条小小的拉链,我们都能看到:创新技术与坚持手工,既强化了品牌记忆点,又建立了差异化的竞争优势。
顶尖的公司永远是跟着科技,跟着新的生活方式一起往前走。这离不开每代爱马仕掌门人对时代洪流的预判,与站定潮流之上的坚持。由此,方能铸就爱马仕皮具的稀缺性和高价值。
到了二战之后,爱马仕的产品线已十分丰富,马具、手袋、服装、丝巾、手表、珠宝应有尽有。
1956年,好莱坞女星格蕾丝·凯利带火了Kelly Bag,也就是凯莉包。这个摩纳哥王妃同款,霎时间风靡时尚界。
但当时是个品牌大爆炸的时代,我们所熟知的很多品牌,包括迪奥、香奈儿都是那时诞生的——竞争空前激烈。所以爱马仕亟需另外一个超级大单品,来压制住风头正健的迪奥和香奈儿们。
爱马仕家族第五代让·路易·迪马(下称“让-路易”),埃米尔的外孙,成功继承了祖宗的营销天赋。
有一次,让-路易在飞机上偶遇时尚女星简·铂金。翻包时,铂金的东西洒了一地,她抱怨市面上没有一款适合妈妈的包,然后在飞机上当场画了理想手袋的草稿,并反问杜马斯:“为什么不做比凯莉包大四倍的包呢?”
后来让-路易真的把这款手袋做出来了,并以她的名字命名为“Birkin”,就是今天鼎鼎大名的铂金包。
之后的故事我们也知道了。铂金包成了奢侈品鄙视链的金字塔尖。2022年,一个喜马拉雅钻石铂金包在苏富比以超过44万美元成交,价格从来有增无减。而铂金包是如何成为全球顶奢的呢?
这就来到爱马仕打造奢侈品神话的第三层,制造认知稀缺。
为了在顾客的认知中制造稀缺感,继而催生向往和渴望,爱马仕使用了三大策略:
首先是严格控制产量。
爱马仕很清楚,不能让铂金包在市场上泛滥。正如爱马仕前任CEO帕特里克·托马斯(Patrick Thomas)所说:“奢侈品行业建立在一个悖论之上,一个品牌越受欢迎,它的销量就越高;但它卖得越多,就越不受欢迎。”
1985年,全世界55%的奢侈品都卖给了日本人。而爱马仕没有分得一杯羹,就是因为爱马仕坚持手工制作,产量限制了增长。反观LV,为了迎合更多消费者需求,疯狂扩大产量。巅峰时期,日本人均持有14个LV包,92%的女性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LV。
但后来日本泡沫经济破灭,陷入漫长的“平成不景气”。“就业冰河期”也汹涌而至,半数日本年轻人毕业即失业,在被迫打零工、收入骤降里信心碎了一地。LV和Gucci不再是橱窗里的梦想,而变成了流入中古市场的折旧资产。LV尝到了时代红利,但最后也因极速的扩张,被经济泡沫所吞噬,走到了被收购的局面。
在一个竞争对手转向机械化、装配线和外包生产的行业中,爱马仕依然坚持使用顶尖的原材料,在人工成本昂贵的法国,雇用工匠手工制作皮革制品。
截至2023年底,爱马仕全球员工达到22040名,其中7300名都是工匠,占比约33%。在一部纪录片中,爱马仕每个包需要一名工匠独立工作18-25小时才能完成,而且工匠上岗前还要接受多年的培训,所以爱马仕产量十分有限且增长缓慢。
爱马仕55%的产品都在品牌专属工坊制造生产,全程纯手工制作,这种一体化的生产模式,可以保证皮具的细节是完整和专一的。
第二,是对买家的严格筛选。
爱马仕拥有独特的会员制度,会员从不打折,不同门店也不共享。最高端的两大皮包Kelly和Birkin一直拥有着长达数年的等候名单。
还有爱马仕并未言明的“神秘”配货制度。它不是“不同地区的配货制度不同”这么简单,核心客户和新客户、小客户也有不同的门槛。
比如热门包款Birkin 25,国内专柜公价为93900元,但对于新客来说,基本上无法直接购买。而核心客户拿包很容易,比如配货12-13万就能买到Birkin 25,但是新客户和小客户可能配25万都碰不到Birkin25。此外,配货细则也不一样。有消费者称,“核心客户基本随便你买什么品类,买够金额都会满足给包的要求,当然需要长时间等待。对于新客户,配货规则会很高,比如想要买到热门手袋,基本都要求配男装和家居用品。”
种种规则,一方面打造出爱马仕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负担得起,不易获得,甚至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形象;另一方爱马仕也在挑选自己的客户,它只服务最忠诚的客户,而证明忠实的方式自然是接受所有规则。
第三,是与众不同的营销逻辑。
品牌如Dior、LV、Gucci、Prada,光中国区代言人就不下几十位。但爱马仕完全不同,它从未邀请任何明星作为代言人。
爱马仕靠的是“贵妇”阶层驱动,是人际较量和传播。还记得电视剧《三十而已》里,顾佳背着限量款香奈儿参加贵妇聚会,结果发现太太们清一色背着爱马仕吗?这就是爱马仕浓厚的圈层社交属性,包包是顶级社交圈的一环。
爱马仕不走寻常路,一方面是因为产品本身对爱马仕而言就是明星,爱马仕是为消费者创造产品,而不是追赶风潮。另一方面,爱马仕的消费者定位高于其他品牌,过于强调明星代言,反而会引起核心用户的反感。
就这样,高冷的爱马仕,通过高净值顾客的购买和使用,引起了一大波普通消费者的向往。
于是,“认知稀缺”就一步步成了爱马仕的铠甲。它绝不会因为“流行”而改变自己的笃定。因为消费者只需要一个爱马仕,一个绝对意义的财富符号。
金字塔越是向上,空间越是有限。头部的竞争容不下任何相似,它比拼的是站位的刁钻,和角色的不可替代。
结语:稀缺是一种战略
近年中国本土品牌也开始竞逐高端,希望在品牌的价值阶梯上更上一层楼。但是,我们距离打造出下一个奢侈品牌还有多远?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弄明白,“奢侈品到底是门什么生意”。
LVMH的掌门人伯纳德说,是“激发渴望”。爱马仕前任CEO托马斯说,是“提升价值”。
这两种说法,其实不谋而合。
只要“追求稀缺”还存在于人类的基因中,只要人们还坚信“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奢侈品的未来永远可期。财富虽然永远在流动,但手握财富的人的心理却是相似的。所以,站在奢侈品链顶端的爱马仕永远有人买单。
爱马仕通过制造出独一无二的稀缺属性,实现了强有力的核心竞争力,真正做到了“人无我有”。而中国企业家们,仍有一道共同的命题去探究:“如何制造稀缺?”
这是真正的战略,企业家需要在愈发激烈的竞争中,用独到眼光来识别稀缺的机会、打好稀缺的组合拳、创造稀缺的客户价值,才有机会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来源:直爽清风f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