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卷毛人多。三个人。除了卷毛身型瘦小外，其余两个都是近乎一百八十斤的壮汉。他们都纹了身子。胳膊上，肩膀上，能看到蓝墨水的记号。卷毛纹的是狼头，其余人纹的是鹰和蛇，豹子之类。都张牙舞爪的，令人望而生畏。他们要去收拾另外一个小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集市上人很多，老

卷毛嘴里叼了个棒棒糖，一脚踢飞了老汉的水果篮子。里面的桃子就像失去管教的孩子，散落的四处都是。

“让你卖！让你挡道！”

老汉哆嗦着手，指着卷毛的脸，想要骂几句，可是，嘴角只是不停颤抖着，说不出话。

卷毛人多。三个人。除了卷毛身型瘦小外，其余两个都是近乎一百八十斤的壮汉。他们都纹了身子。胳膊上，肩膀上，能看到蓝墨水的记号。卷毛纹的是狼头，其余人纹的是鹰和蛇，豹子之类。都张牙舞爪的，令人望而生畏。他们要去收拾另外一个小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集市上人很多，老汉的摊子不合时宜地挡了路。

那个小鬼，叫三子。以前也和卷毛结拜过。跟了一段时间后，另起炉灶了。不干可以，却又把他承头的几个赌博场子报告给了派出所，让民警们搅合了几次，让他险些“二进宫”。卷毛能容得下这种背叛吗？

卷毛三人骑了一辆幸福125摩托，在土路上飞奔的时候，油门加到了120迈。因而，在不断地颠簸中，那种特有的音浪，虽然有点刺耳，但是也有点刺激。

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豪放，就像是要去打一场胜仗。

赶到宋家庄时，正是黄昏。几十个房子像蘑菇一样，开在山坳，或者高岗。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个放羊娃嘴里叼了一根猫娃草躺在一块大石板上。他的牛羊正在山腰游闲地摇着尾巴吃草。

三子的铁门锁着。

卷毛随手捡起了一个石头，砸向了那铁门。铁门发出“咣当”的呻吟声。拾起来，再砸。很快，门就有了几个凹陷。三毛大手一挥，吼道，“只要敢回家，就打断你的一条腿。”这句话，是给看热闹的邻居们说的。意思让他们传话。

没有遇到人。以前想象的见面那种打斗，完全没有实现。这不免让卷毛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们此行，是有了准备的。带了棍子，腰上插了刀子的。几个人到小酒馆去喝酒。一瓶酒，不多时便见了底。又要了一瓶。店主人劝说道：“少喝点，喝酒容易出事。孤山坪的一个人就是醉酒驾车，肋子骨断了三根。在医院过了三个年头呢。”

卷毛哈哈笑了起来，“酒壮怂人胆。武松没有三大碗，咋过景阳冈？”

店主人问，“以前咋没见过你们几个？你们是哪里的？”

“三子干啥去了，你知道不？我们寻他有事。”卷毛没回答对方，反而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三子嘛。刚才还看到。估计是躲起来了。”

“屁大一个地方，能躲到哪里去？”

“你到他屋拐角的东北方向冒寻一下，说不定在那里。他有一个相好的。”

卷毛一听，马上有了力气。甩出一张百元钞票，“不用找了。”便扬长而去。等那伙人走远了，店主嘴里咕咚说，“两瓶酒一百五十。还不够呢。”只有自认倒霉了。

太阳很毒。没有一点风。卷毛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人。各路人马回来了，说几条路都看了，没人。就在他们意兴阑珊时，电话响了。对方说在一座土山上有东西给他。

卷毛跨上摩托，加快了油门，赶到了土山上。一棵梧桐树上，吊了一个黄书包。那个书包他熟悉。上面写着“红军不怕远征难”几个字，侧边有一个补丁。是他小时候的东西。取下，里面有一张纸条：“三月十八日决战。城隍庙，你敢来吗？”

卷毛当时就一口唾沫吐了上去：“小子，有种了啊！”

三月十八，是竹林关桃花娘娘的庙会，也是一个物资交流大会。三省十八县的人都来。商人来，不做生意的年轻人也来。他们来是寻找爱情。这天，有好多姑娘拾掇一番，穿上了花衣裳，就为了把自己嫁出去。

卷毛约好了人。有的腰上缠了铁链子，有的手上拿了钢球。有的是锉刀，斧子。反正，都不能空手。手上拿的东西越多，越安全。像李逵那样赤膊上阵，多数都是吃亏的。卷毛带了一个长把砍刀。最近，他练石锁子，四十斤的。一连举了十三下，把腰给扭了。这一波人刚走到老街道的中间，就和三子相遇了。

三子也纹了身。腰里别了一把活药枪，一手拿了个铁剪刀。

卷毛问：“三子，你为啥反水？”

“受够了。”

“没明白。”

“我要做大哥。这下你明白了吧？”

“好。那就拳脚上见功夫吧。“”

两人说完，就像两头争滚绣球的狮子一样，搅在了一起。一个刀花舞的不能泼进去一瓢水，一个剪子如一条带着芯子的蛇，嚓嚓响个不停。其余人也不含糊，砰砰砰，啪啪啪，突突突地打了起来。

小镇的街道不大，尘土飞扬，一时间场面近乎失控。有个过路的老汉，挑了一担子辣椒，一下子被打的四处开花，撒了一地，日娘老子的骂了起来。没人理他。都沉浸在一场生死搏斗中。

忽然有人喊，“哎吖吖，头打烂了。”

一小伙子跑去看，武晨的腿上中了一刀，鲜血直流，一个叫艾庆的头上挨了砖头，早就晕在了那里，四蹄抽搐着。

“赶紧报警！”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旁边的人缓过神来。有人跑到派出所去说了。派出所不多时，就有了车辆过来。

卷毛一看，喊了一声，“撤！”

他的眼睛被一个冒失鬼削了一下，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反正是火辣辣的疼。待到回家后，那里有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上了消炎药。包扎了。

事后，卷毛和三子通过中间人调和。以州河和银花河为界，永不起事。三子赔了卷毛三千多元医药费，算是结束。表面上结束了，实际上仇恨算是结下了。

第二年的十一月，雪很大，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卷毛打了一只黄羊回来。

正和朋友们吃的得劲，两个带大盖帽的人进来，掏出了拘捕证，说他们是林业警察，他打得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被逮捕了。

卷毛箭一般翻身进屋，从后门逃走了。他要寻到告密者。

他的大架子摩托突突突地行走在山路上。后面的车也紧追不舍。

卷毛的油门加大了120迈。终于，看不到汽车的踪影了。糟糕的是，车没油了。他在一个山头的拐弯处停了下来。

他看到一个老农在山间割柴。就走了上去，寻问这里哪里有通到县城最快的路。老农指了指一个山崖，“翻过去，就能上大道。一路向北，就是县城。不到五十里。”卷毛想，到了县城，就是鱼入大海，谁也奈何不得了。

这个崖，叫月越崖。海拔不是很高，但是陡峭程度不亚于华山。李先念部队从这里经过时，鲜血洒了一路。十人去了八九。就在翻越山崖时，手抓的一个石头松动了。他跌落下来，像一捆干棒柴散落在地上。头被血水包裹着。

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静寂无声。他挣扎了一会儿，不再动弹了。卷毛的眼里，有一只老鹰，在高处飞翔。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鹰。

作者简介：

丹凤晒晒，陕西商洛人，70后，网络写手。乡村风情记录者。

来源：乡情土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