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540秒后，仍然没有任何活动迹象。擦擦内部的报错协议被激活。“大约”是要约掉多少秒？擦擦检索了信息库寻找《死亡可能性评估协议》。它的回路温度升高了2.1°C。谢天谢地，就在《重启紧急协议》激活前，人类发出了一声呜咽。擦擦在舱前躁动地滚过来滚过去。它回到主功能，

宠物项目。

插图：Jacey

哔哔声响起，一团水蒸气冒了出来。舱门打开了。手册写明，经过长时间的低温冷冻后，人类需要大约10分钟恢复意识，擦擦对此作了严密计算。

540秒后，仍然没有任何活动迹象。擦擦内部的报错协议被激活。“大约”是要约掉多少秒？擦擦检索了信息库寻找《死亡可能性评估协议》。它的回路温度升高了2.1°C。谢天谢地，就在《重启紧急协议》激活前，人类发出了一声呜咽。擦擦在舱前躁动地滚过来滚过去。它回到主功能，开始擦洗休眠舱。

作为一架卫生清洁机器人管家，擦擦对自己照料人类的能力十分笃定，蓄势待发。让人类能感到舒适非常非常重要，擦擦检查了她的医疗数据：克拉拉·洛林，15岁，冷冻于352.54年前；健康良好；AB+；对代数过敏；有长期家族购物史。长时间冷冻休眠使她看起来苍白消瘦。擦擦得给她吃饱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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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仔细监控着这个人类。她太虚弱，无法久站，因此坐在舱里大口吃着午餐。擦擦很耐心。向克拉拉解释人类终结，需要的信息超出了擦擦的基本《交流协议》。它连《青少年补丁包》都没装。目前为止，人类意识清楚，呼吸速度只比基线高15%，表明她此刻正出色地应对惊恐状态。

“就是说……世界完蛋了？”克拉拉终于问了出来。她四处张望，不看擦擦，根据手册来说，她可能是心不在焉、无聊，或者在等人。但到底是哪一种呢？

“世界还在那里。”擦擦回答道，它的交流协议没有计算出合适的回答。

“我是说人，文明。你知道的！”她喊起来。

擦擦明白了。人类不是按照词语的客观含义来使用词汇的。对有些人来说，在人类之外再无“世界”。它据此调整了自己的《交流协议》参数，并删除了关于动物、植物和微生物 （和机器人） 大灭绝的提法。

“污染过于严重，有毒的云雾覆盖了地球55%的表面，遮蔽了太阳。77022天以前，人类正式进入了冰河时代。96.735%的人口死亡，剩下3.265%离开了地球。你是我在过去10.44年里找到的第一个运作正常的冷冻舱。”

“冰河时代？那我的猛犸象呢？！”她问。擦擦的传感器发现她的声音达到82分贝。《情绪检测协议》被激活，但擦擦算不出来它所说的信息、猛犸象和特定情绪之间任何有意义的关联。

“猛犸象大约于这个冰河时代开始之前4000年前灭绝了。”

“它们没复活？明明有家超酷的公司在克隆活的猛犸象。他们说先造微型的，能养在公寓里那种。我生日想要一个做礼物，但那家公司说要等好多年，所以我就去冷冻休眠了，好快点度过那几年。我要是知道世界要终结了肯定是要醒着过的。”

“《玩笑识别协议》激活。你能否解释一下？”

人脸红了。“你说什么‘玩笑’？我是真想要猛犸象，只不过不想等那么久而已。那多浪费时间！我朋友玛莎每年冬天都去诊所直接睡过去，她说她是太阳的孩子什么的，也不知道在说啥。我姐姐在权游的那个书出完前都不想醒了。我打赌她还睡着呢。等个猛犸象又怎么了！”

她还在说 （期间擦擦一头雾水地拼命计算回答） ，“不管怎样，那家公司八成已经和世界一起完蛋了，我再也没有猛犸象了！你叫醒我干什么？你就该让我一觉睡到世界恢复正常！”

擦擦在激活《逻辑协议》和《道歉协议》之间犹豫不决。“如果每个人都在睡，谁来让世界恢复正常呢？”人没有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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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几天没出声了。擦擦计算出，她有99%的可能在发火。根据手册，他们的末次交流很可能导致了她此时的情绪状态。因此，擦擦认真地学习了猛犸象的事情。它把一堆棕色毛衣缝起来，套到自己又小又方的机器躯体外面，确保不遮住传感器。至于象牙，小机器人只是涂白了自己两个前臂，一个是拖把，一个是机械手。擦擦找到人类，她从窗户往外看着城市的废墟，她日日如此，即便黑雾遮蔽了她人类的双眼能看见的一切。

“克拉拉，”擦擦开口道，手册说友好的互动要叫名字。“我的《交流协议》和《人类互动协议》已经有73052天没有用过了，我只是想……”《报错协议》又被激活了。擦擦尽可能抗拒它。“我可以当你的猛犸象，然后你能当我的人类吗？”它将两个前置摄像头转向她，看着她的眼睛。

克拉拉长久地沉默着。擦擦觉得自己要是装了《心灵感应协议》就好了。它竭力抵抗重启协议激活。突然，她大笑了起来。“好吧，你是这周围唯一挺过了世界终结的。你可比猛犸象特别多了！”

故事背后的故事

Nathalie Béchon讲述《冰河时代》的灵感。

这个故事最初是在Keren Landsman的主持写作研讨会上一个世界建构练习中构思的。我从两个点子开始：一个是，人类能够通过低温技术长期保存；另一个是地球变得对人类不宜居。这个想法萦绕在我心头：一个小女孩睡觉去了，相信醒来以后会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没想到睁开双眼发现社会已经破灭。为了平衡这个设定的戏剧性，我想要给故事一些幽默的情节。我想象了一个冷冻变得司空见惯的世界，人们冷冻都不再是为了一些严肃的目的如空间旅行或者重获健康，而是任何中产家庭都能负担的简单商品，为了一些细小的理由就能做。通常，为重大目标而开发的技术，会随着人人都能用上而被应用于一些特别平凡或异想天开的目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能用笔记本电脑写一篇可爱小机器人假装自己是猛犸象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关于在最恶劣的处境下找到意外陪伴，并接受世界的现状——即使有太多时候，我们更想一觉睡去，睡到疯狂结束。

来源：东窗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