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1月8日，默沙东四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获批，成为国内第一款可用于男性的HPV疫苗，对于从上市就处于风口浪尖的“网红产品”，HPV疫苗的每一步关键节点都受到了大众超乎寻常的关注，这次也不例外。

2025年1月8日，默沙东四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获批，成为国内第一款可用于男性的HPV疫苗，对于从上市就处于风口浪尖的“网红产品”，HPV疫苗的每一步关键节点都受到了大众超乎寻常的关注，这次也不例外。

公开资料显示，早在2021年，默沙东就在中国启动了关于评价九价HPV疫苗在男性中的保护效力、免疫原性和安全性的三期临床试验。但这次获批的却是四价HPV疫苗。

根据默沙东公司披露，此次四价HPV疫苗获批的新适应证适用于9-26岁男性预防因HPV16、18引起的肛门癌，HPV6和11引起的生殖器疣（尖锐湿疣），以及由HPV6、11、16、18引起的以下癌前病变或不典型病变：1级、2级、3级肛门上皮内瘤样病变（AIN）。

HPV病毒不分男女

在传统的观念里，HPV疫苗被俗称为“宫颈癌疫苗”，可助预防70%以上宫颈癌。HPV病毒对女性健康威胁巨大。但对部分男性来说，感染HPV病毒也是一颗“定时炸弹”。男性HPV感染会导致尖锐湿疣、阴茎癌、肛门癌、口咽癌等疾病。研究显示，约50%的阴茎癌、70%的口咽癌和80%的肛门癌与 HPV 持续感染相关，约90%的生殖器疣与低危型HPV6和HPV11感染有关。HPV病毒主要通过性接触传播，性行为等生活习惯的改变使得男性HPV感染和相关疾病的发病率逐年升高，男性接种疫苗不仅保护自身，还减少病毒传播，从而间接保护伴侣的健康，特别是降低女性宫颈癌的风险。

HPV疫苗被俗称为“宫颈癌疫苗”，但对部分男性来说，HPV病毒也是一颗“定时炸弹”。视觉中国|图

2017年，《JAMA》杂志发表了一项关于2013年至2014年美国成年男性健康和营养的调查，其中一部分主要研究美国成年男性生殖器HPV感染情况以及HPV疫苗接种率。该调查显示，18至59岁男性的生殖器HPV感染率为45.2%。该研究亦是对美国18至59岁男性生殖器HPV感染率的首次全国性估计。

哪些男性接种受益更大？第一，女性HPV抗体阳性的配偶。HPV感染的女性或HPV感染合并宫颈癌的女性，其配偶外生殖器HPV检出率达到83.5%，提示配偶宫颈HPV感染的男性是HPV感染的高危人群。第二，男男性行为者。男男性行为者HPV的感染率逐年升高，肛门癌是最常见的HPV相关癌症之一。第三，HIV感染者。与HIV阴性者相比，HIV携带者在不同解剖部位的HPV感染率更高，持久性更强，HPV感染相关疾病进展更快。HIV感染者接种HPV疫苗也会对相应亚型的HPV有预防保护作用。

国际社会对男性接种HPV疫苗的态度总体是支持且推广的，多个国家和地区（如美国、澳大利亚、英国等）已将 HPV 疫苗接种扩展到男性，但针对的是9价HPV疫苗，且有一些前提条件。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建议，男孩和女孩应在11至12岁时常规接种HPV疫苗，最早可从9岁开始接种。对于男性，推荐接种年龄上限为21岁；但对于某些高风险人群（如男性同性恋者和免疫力低下者），建议接种至26岁。

总体而言，HPV疫苗的男性接种率较低。对相关疾病的认知和教育及社会文化因素都有可能影响男性的接种。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的估计，2022年全球范围内，目标年龄段男性（通常为9-14岁）中，6%接种了至少一剂HPV疫苗，仅有5%完成了全程免疫接种。即便在HPV疫苗广泛普及的发达国家，和女性接种率相比，仍有很大差距。

现阶段应当推广到男性

根据世卫组织在2022年更新的对HPV疫苗接种建议的指南：疫苗接种的主要目标应该是9-14岁的女童，在开始性活动前效果最佳。在资源允许的情况下，支持将HPV疫苗接种范围扩大到男性，这也是全面防控策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卢旺达自2011年强制接种疫苗以来，覆盖率已超过90%，近年来也逐渐覆盖男孩。而在资源紧张的国家，通常优先为女孩接种，因为宫颈癌的疾病负担更高。

在我国，情况显然属于后者。根据国家免疫规划信息管理系统统计数据，我国2020年9-45岁女性HPV疫苗累计全程接种率仅为2.24%，距离世界卫生组织提出的“到2030年，让90%的女孩在15岁前全程接种HPV疫苗”差距甚远。更严峻的是，我国宫颈癌发病率和死亡率仍呈现上升趋势，且趋于年轻化，分别从2000年的3.79/10万、1.44/10万上升到2020年的10.7/10万、5.3/10万，显著高于WHO设定的消除宫颈癌目标（即每10万名妇女发病率低于4例）。

有学者认为，对中国而言，更为可行的路径是首先提高女性接种率，同时通过公众教育和疫苗供应保障，逐步将接种扩大到男性，以实现 HPV 疾病的全面防控。如果在女性接种覆盖率还远远未能达标的当下，把推广目标转移到男性，可能会对最该接种疫苗的适龄女性群体造成影响，还可能会影响达成世卫组织的“消除宫颈癌”目标。

但医药公司显然不会只盯着女性这块“蛋糕”。HPV疫苗的女性市场竞争已然白热化，国产疫苗的大量上市对进口HPV疫苗造成了巨大冲击。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以往“一苗难求”的九价HPV疫苗已经不再难约，甚至是小县城也有货。此前，沃森生物的二价苗中标山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采购，单支价格只要27.5元，变成了“一杯奶茶的钱”。

从数字角度来看，HPV疫苗的男性市场巨大，全球适宜接种HPV疫苗的男性规模（9岁至45岁）在2020年约为21.51亿人，预计到2030年将达到24.5亿人。

除默沙东外，万泰生物、康乐卫士、博唯生物等疫苗企业也同样在推进男性HPV疫苗的上市。据了解，康乐卫士重组九价人乳头瘤病毒（HPV6/11/16/18/31/33/45/52/58型）疫苗男性适应证Ⅲ期临床研究工作已于2022年启动，公司方面对外表示，康乐卫士是最早且唯二启动男性Ⅲ期保护效力临床的国产HPV疫苗。目前，其九价HPV疫苗（男性适应证）Ⅲ期临床试验，已完成绝大多数受试者首剂免后第12个月访视，且已启动首剂免后第18个月访视。此外，2024年11月，万泰生物官宣旗下九价人乳头瘤病毒疫苗（大肠埃希菌）临床试验获批。成都生物和北京生物联合申请的四价重组HPV疫苗男性适应证Ⅰ期临床试验正在开展中。

眼下，在HPV疫苗仍未纳入免疫规划，适龄女性接种率仍较低的情况下，中国的HPV疫苗策略应当如何推广，才能最大程度上保护公众健康而不被企业利益裹挟，是疫苗的科学研究者与政策制定者首先需要关心的问题。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李一樱

责编 朱力远

来源：南方周末